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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自风流第31部分阅读

陌路自风流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4 11:56
    :“这是天意,老天也盼望大将军不再袖手旁观,而是救民于水火。”

    顿了顿,他又道:“内乱一日不止,百姓便无法安居乐业,相信大将军也并不乐见。”

    孟寒朝的确很会拿人要害。他亲自来此,若是还直接请楚律相助,便是将自己放低了一等,而现在他这话一出,却显得自己襟怀坦荡,而且,正中楚律最关心的问题。

    然而楚律竟也看的通透。只听他淡淡的道:“殿下说得再多再好,也不过是希望在下助您一臂之力罢了。您还不如直说。”

    “楚律啊楚律。”孟寒朝竟忽然直呼其名,“你从小便不可爱得紧,如今依旧是。”

    林小容在窗边听到这话,忽然有一种想要栽倒的冲动。是,她竟然忘了,孟寒朝和楚律幼年时还有些许交情在!她也可以想象,孟寒朝说这句话的时候,挑着眉毛的样子。

    “殿下不必如此这般,抬出旧情来压在下。”楚律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波澜,“在下从前便答复过,谁有证据,在下便帮谁——所以殿下即便不废这么多口舌,在下仍旧——会帮你。”

    “咳。”孟寒朝似乎是被口水给呛了。

    林小容在窗外偷笑起来。难得孟寒朝也有被整的时候。

    而一场足以逆转战局的对谈,就在这样奇妙的气氛里结束。

    ※※※

    直到夜已深沉,楚律才回到卧室。一进门,就见到林小容盘着腿抱着胳膊,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望着他,样子十分可爱。于是他微笑道:“怎么了?”

    “你要出征啦?”

    “暂时——还不必。有些事需要清理一下。”

    林小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清理”的意义。因为她被楚律的下一句话夺去了注意力:“下午偷听我们的谈话,听得很开心?”

    “噗——”林小容喷了。

    好吧,她是得意忘形了。她怎么忘了楚律和孟寒朝都是武功高手,她的小动作如何能够逃过他们的耳朵——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有戳破而已。

    不过,既然楚律都知道了,那她也不怕问一问:“孟寒朝人呢?”

    “住在客房。等一些事情平息了,我便会派人护送他们回平凉。”

    “那你真的打算帮孟寒朝了?”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楚律淡淡一笑。

    “也、也没有啦。决定权当然在你。”林小容有些羞赧。

    “有也好、没有也罢。既然有李公公为证,那么,便让此战速战速决罢。”楚律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飞扬的自信从他的神情里透了出来,就好像,只要他加入战局,胜利就在眼前。

    林小容一瞬间被这种强大的气场给虏获了,以至于忘了很多事情。

    ※※※

    第二日,楚律出门很早,林小容也没有细问他去做什么。她只知道一旦楚律参战,她的安生日子也就不多了,所以,更要珍惜这最后的清闲。

    坐在夏日白杨树的树荫里,林小容支着下巴,突发奇想:“七喜,我来吹笛,你来唱曲,来个琴瑟合鸣怎么样?”

    “可是庄主,自从离了酒楼,我好久没有唱过了,怕是没从前唱得好。”七喜有些羞涩。

    “不要紧。你的嗓子天生就好,就唱一个吧。”林小容不让她推托,玉笛已经举了起来,“唱什么?我来伴奏。”

    七喜想了想,“那就唱姑娘从前写给我的那个《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林小容一愣,就笑了出来,“咱们的那个游戏之作?”

    林小容其实肚子里文墨有限,这一小阙《游园惊梦? 山桃红》,也是因为前半段过于经典,后半段过于那个什么,她才记住了。从前和七喜两个人给这一小阙谱了新曲,也是玩耍,没想到七喜记得倒牢。

    摆开架子,七喜唱了起来: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得上是相当“开放”的一阙词了。七喜唱着唱着脸就有些红。

    偏偏这时候,竟有人鼓掌。

    孟寒朝与顾铭欢一前一后走入园中,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名红衣女子吹奏着一只白玉笛,面上带着恬淡的微笑。阳光穿过树梢,在她身边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而日头下,园子正中,一个美丽的姑娘合着舞步,面带着缠绵表情,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夏风悠扬,轻轻吹起她的裙裾。

    听见突如其来的掌声,七喜“啊”的一声,害羞的连忙躲在林小容身后。

    而林小容则是对来人的组合十分意外。“殿下,顾大哥,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经过了一段战场洗礼,孟寒朝的眼神似乎变得更锐利了些。不过与林小容对视时,他还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许久不见林庄主,左右无事,便来拜访。没料想在门外巧遇顾将军。”

    顾铭欢也笑了笑,模样好不风流倜傥,“我奉大将军之命,暂时率兵坐镇府中以测万全,听到许久未闻的乐曲声,便忍不住来瞧瞧热闹。真没想到七喜姑娘有这般天籁之声。”

    七喜脸上更红,说的话却有几分打趣:“顾将军缪赞了。想是顾将军太久未至平凉见你的小桃红,我这粗鄙之音才入了你的耳。”

    林小容略微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七喜,心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然而此时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为什么楚律要你在府中坐镇?他去了何处?”

    “弟妹不知道?大将军带着承添去见李元帅了。”顾铭欢答道。

    “去见李元帅?”李昌礼?“为什么?”

    顾铭欢没来得及回答,孟寒朝已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接掌兵权。”

    四个字,一场血雨腥风。

    ※※※

    阳谷关外一百里,西北驻军大营。元帅帐中。

    李昌礼高高在上的端坐在虎皮软塌中,与帐中央站立着的楚律面对着面,谢承添紧跟在楚律身后。

    “要我交出兵权?凭什么?”李昌礼一脸的不屑。

    楚律并不说话,只是摊开掌心。两片咬接吻合的白玉石片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白玉中一道血红的纹路连接的刚刚好。

    “虎符?”李昌礼瞪大了眼睛。然而瞬间他便变了颜色,“楚律,你竟然勾结逆贼孟寒朝!”

    对于李昌礼的言语攻击,楚律并不回应,反而道:“按我大离例律,无圣旨、无虎符,则边防军不可擅动一兵一卒,元帅,你多次派兵袭击定西亲王属下,却是凭何而为?”

    这件事先前没有被揭破,不代表他不知道。西北本是孟寒朝的地盘,公主一党如何有本事在这里伤害孟寒朝的人?所以,她必定是有了合作的对象。她也算聪明,绕过了不好说服的他,直接向李昌礼下功夫。

    “大胆!”李昌礼怒目而视,“陛下早已登基,她的指令便是圣旨!”

    “是么?”楚律直视着李昌礼,“若在下有证据,那遗诏是假,那又该作何论?还是元帅已被公主许的高官厚禄蒙蔽了双眼?又或者是公主将元帅的弟弟由杀人的死罪变了无罪开释,元帅感激不已?”

    “你……你怎么知道!”李昌礼本来还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已是大惊失色。他在京城的弟弟一向让他头痛,前些日子怒杀平民,本来就要秋后问斩,是长乐公主放了他出来。长乐公主还许诺若他肯相助,将来便可作全天下的兵马大元帅。他本以为这里消息闭塞,断不会有人知道此间猫腻。

    楚律微微一笑:“在下既然要来,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他语气一转,变得十分诚恳,“元帅,回头是岸,为时不晚。请将元帅大印交给在下。”

    李昌礼虽是破格提拔的元帅,本身却也是有些本事,一听到“元帅大印”,他先前的几分慌张便不见了踪影。这时,他的师爷黄万田由门口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听了眼睛一眯,点了点头,然后便问楚律道:“本帅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说遗诏是假,把证据给本帅看看!”

    “李全福公公亲口所言,岂会有假?”楚律答道。

    “那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楚律摇了摇头,“李公公逃出京城亲来报信已是甘冒大险,楚律定要护住他的平安。不能让他轻易露面。抱歉,元帅。”

    “哼!那便不要怪本帅判你谋逆!”李昌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人!捉拿逆贼!”

    他一声令下,忽然便有无数卫兵持剑蜂拥而入。

    谢承添站在楚律身后,抽出配剑一声大吼,“谁敢动手!”

    那些卫兵都暂时停下了动作。

    楚律却是神色未变。“硬是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真为难你了。元帅。”

    “哼!从你一入营,本帅便开始布置,今日只怪你自己来送死,本帅便让你插翅难飞!放心,你的鹰军,本帅会好好‘关照’的。哈哈哈!”李昌礼仰天大笑。

    楚律微微一笑:“元帅,从前你便对我们多加‘关照’了。只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我楚家掌管西北军,已有三代。”

    楚律话音一落,忽然喊杀声震天袭来,李昌礼的亲兵眨眼间便被团团围住,他们一时无暇进攻,只能频死抵抗。

    楚律慢慢走近李昌礼。那师爷黄万田悄悄后退,转身便抱头逃走,楚律也不阻拦。

    他才刚奔到门边,谢承添一剑从他后心刺入。黄万田连喊声都没有发出,便倒了下去。

    “原来你早有预谋!你算计我!”李昌礼拔剑而起,欲拼死一搏。

    “元帅若是不被权势迷了心窍,楚律也无须算计你。”楚律说着,也举起了剑。

    直到被一剑刺穿了心肺,李昌礼才明白,楚律在军中的那种他永远也难以企及的地位,并不只是因为家世。只可惜,太迟。

    楚律抽回了剑,托起元帅大印,高声道:“逆贼已死,投降者既往不咎!”

    承元十八年五月二十五日,李昌礼伏诛,大将军楚律整合二十万西北驻军,留部分军队戊边,然后,正式加入内战战局。林小容随军离开阳谷关,移往平凉。但是她此时绝没有想到,这一去,她的人生会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少离合悲欢,由此而始。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被《游园惊梦》雷到哟同学们……这里用这一段是有用意滴~后面就知道~另外《牡丹亭》真的很多词都很美~

    越来越觉得我写的楚律也是个狠角色~~不过见惯沙场的将军,该狠的时候不狠才是不正常滴吧~

    我觉得我写作的节奏好像有加快了一厘厘~

    坐镇平凉

    承元十八年七月。

    一个多月前,楚律与孟寒朝同赴前线,两人分别率军,从南北两线进攻。此次占据了天时地利,军队势如破竹,果然,现在已又将战线推往秦河沿岸。林小容的最新消息,便是楚律正在训练水军,以待与杨蔚云在河面上决一死战。

    河北平原不似西北三郡,陆上几无天险可守,此战若胜,则孟寒朝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虽然身处后方,林小容此时的日子却也一点都不轻松。

    孟寒朝似乎极看重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对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凭什么要担此重任?但是出征之前,一身银甲精神抖擞的孟寒朝,难得十分郑重的对她说——

    “平凉便先交予你了,还望你与王先生通力合作,稳守后方。”

    为了这莫名的责任,可忙惨了她。一切虽然多由王朗主导,但她和她林家庄的众人,也可算是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去。

    尤其是,长乐公主似乎并没有只把她的筹码压在战场上。所以此时在平凉林家庄旧址里的林小容,就感到焦头烂额。

    “张大哥、言平,情况如何?”高坐在议事厅上,林小容左右一望。下首她的两名得力助手,都是一脸的严肃。

    “启禀庄主,自从京城那位下令封锁了商路,西北各地粮油价格便已飞涨,别说边远的城镇,就是这平凉城里,这短短一月内,米价便已翻了五倍。再这样下去,民心必乱。”杜言平的神情满是忧虑。

    张定玉也说:“庄主,西北三郡耕地稀少,粮食蔬菜原本多由河北调来,这一封锁之下,西北商户们也束手无策,属下与米商商会的会长谈过,他言道,并非故意涨价,实在是不得不涨。这话属下看,倒也有一半是真的。再者,这短缺的若是其它物资,倒还好说,但我林家庄并不从事米粮生意,也确实难以插手。”

    林小容听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谁都知道,在战争中,无论前方后方,再没有比保证物资更重要的了。偏偏西北限于先天条件,自身物资贫瘠,难以自给自足。不得不承认,长乐公主这一手,的确又狠又准。想必孟寒朝当初托付她的那一番话,也是料到了今日的情形。

    杜言平过去的确把林家庄的西北事务经营得很好,所以,他们仍是西北商业的龙头。但,事实上,为了保证物流通畅,她林家庄如今已经是在做赔本的买卖。而关于粮食方面,她也不是没有和王朗讨论过,是否能开官仓放粮。只是王朗言道:“官仓粮食必须用作军粮储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仓。但愿此仗能在危机来临之前,速战速决。”

    此时,林小容想了想,道:“也罢。既然暂无解决之道,我们再仔细想想罢,此事稍后再议。”说完了这事,她顿了顿,问道:“最近可有月桥的消息?”

    张定玉与杜言平对视一眼,道:“没有。但,想必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林小容点了点头。当日安排众人逃离京城之时,她犹豫再三,并未告知梁月桥。

    并非信不过他。只是,她也不希望让他在家人与朋友之间两难。就算他再掩饰、再装做若无其事,她都明白他对他哥哥的感情,有多深厚。

    不知月桥面对人去楼空的庄子,会不会暴跳如雷?

    摇了摇头挥去那些念想,林小容道:“叫刃玉备车,我要去王先生府上。”

    ※※※

    林小容本来是不爱坐马车的。然而如今她已成了平凉城的名人,再难以骑马招摇过市了。坐在马车里,她还在沉思对策,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前面隐约传来喧哗之声。

    “怎么了?”林小容掀开车帘问。

    “姑娘,前面有人群挡路。”刃玉回头答道。

    “哦?”林小容向前望去,就见一堆人围在一处,对着什么在指指点点。“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刃玉答应着跳下马车。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似乎是有个小孩子偷了东西,被擒住了,那商家要将他送官,却又被人拦下。”

    “小孩子?”林小容心中一动,“我去看看。”

    人群见到林小容,便已自动破开一条路,于是她果然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他赤着脚,没穿上衣,身上满满都是灰,也不知是不是跌的。此时他无声的哭泣着,脸上的泪痕都变成一条一条的灰沟。有两个年轻人拉着他,正在争论什么,其中一个虽是一身布衣却也干干净净,另一个则一看便是个贫民。

    “这是怎么回事?”林小容走近问道。

    “哎呀,这不是林庄主?”那布衣之人一看见林小容,便松开那小孩,靠了过来。

    “你是?”林小容不记得自己认得此人。

    “林庄主不认得小人那是应该的,小人是钱记米铺的监工。”那人陪笑道。

    “哦。”林小容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孩子,“他是怎么了?”

    那人继续陪笑道:“这小孩儿趁着众人哄抢,来偷我家的米,被伙计给逮住了,小人正欲将他送官。”

    那与他争执的另一人这时也凑了上来,一脸的恳求:“林庄主,小北虽然偷了粮不假,可他也是有苦衷的啊!还请林庄主帮帮忙,让他们网开一面!”

    “哦?你又是什么人?这孩子有什么苦衷?”林小容皱了皱眉。

    那人见事有转机,连忙答道:“小人名叫二来,就住在小北家那条巷子,知道他家的情形。他爹死得早,娘亲是为人浆洗衣裳为生,每日便是境况好,也只挣得个铜钱。可他妹妹小南近日里病得极重,大夫说要补。您知道,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所谓进补,也不过是喝些米汤……可如今粮价飞涨,已到了五钱银子一斤,他家如何买得起……”

    林小容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情,不必细说,她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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