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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狂的故事第1部分阅读(2/2)

杀人狂的故事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4 19:16
大的面子,他必须得认赌服输。

    为了那双耐克鞋,大块头设计了一场对我的报复。

    我蜷缩在女厕所门口大哭,衣服裤子都被抢走了。下课铃声响起,其他班级的同学跑出教室,也看到了我被扒光的模样。

    从此,全校上下流传着一种说法——虽然“杀人犯”瘦得像个猴子,但下面那家伙却挺大的。

    我有好几天没去上学,最后被老师拖到了学校,我再也不敢正眼看人——我怕看到那种鄙视与嘲笑的目光。

    之后的十四年,我几乎从未与人正眼对视过,哪怕是我最喜欢的女子。

    那年夏天,我多次藏着刀子来到学校,暗中跟随大块头,想要趁其不备,抽出刀子来捅死他。

    可是,他身边永远有其他人,我也没勇气去挑战那些人。

    杀人的念头,却始终没从脑海里消失过。

    就这样到初中毕业,我和他考入了不同的学校,再也没见过了。

    三个月前,我突然接到个电话,竟是初中的一个老同学打来的,说是要搞一次同学聚会,必须要所有人都到场——我想,如果不是这个条件,他们是永远想不到我的。

    我在第一时间就拒绝邀请,很简单,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他们大多数都欺负过我,都在女厕所门口看到过我的捰体。

    其实,我是不想再看到那些人的眼神。

    挂断电话,我大哭了一场,直到第二天,却又打回那个电话,接受了同学会的邀请。

    因为,我从没忘记过杀人的念头。

    当我重新见到大块头,一下子几乎没认出来——这家伙的头发少了,身材比过去臃肿许多,却穿着名牌西装,一副社会精英派头。他说话的语气越发成熟,跟每个人都是热络地打招呼——包括我。

    真没想到,他居然对我如此热情?询问我的工作状况,还要为我提供客户资源。虽然,我依然不敢正眼看任何一个老同学,但我从他们的语气里发现,大家似乎都已完全忘了那件事?忘了曾经在女厕所门口看到被扒光了的我?其中,也有我中学时暗恋过的女孩,如今她已嫁作人妇,成了三岁孩子的妈,拉着几个女同学谈笑风生,对我也客客气气。

    是啊,十四年过去了,有谁还记得呢?又有谁还会在乎?当年的欺负与恶作剧,嘲笑与讥讽,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幼稚罢了。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事业与生活,所谓同学会,既是为联络感情,大概也是为重新组织人脉吧。

    大块头嘛,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忘了欺负过我的事,或者只要谁不提醒,就再也不会想起来。托他法院老爸的福,大块头真的成了律师,专门打经济官司的,工作没几年就自己买了房。再看他跟我说话的样子,仿佛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些年一起追过女孩的死党。

    刹那间,我几乎放弃了杀人的念头。

    同学会结束后,我独自走在回家路上,阴冷的风吹乱头发,而大块头开着车停在我身边,放下车窗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尴尬地拒绝了他,但他笑着说:“别客气,这么晚了,打车很贵的。”

    说实话,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我大脑空白地坐进了他的车里。

    真是一辆好车,我紧张地不知道该把脚放哪里?生怕弄脏了他的车垫,而他大方地说:“没关系,随便踩,老同学嘛!”

    路上,我几乎一个字都没说过,而他边开车边说个不停,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我让他停在一条小马路边,不想被人看到我住的破烂小区。

    终于,我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是在为过去的事情偿还吗?”

    “过去的事?发生过什么?偿还什么?”

    他真的忘了。

    “没什么,谢谢你。”

    他不解地摇头,车子掉头呼啸着离开。

    但我不会忘。

    于是,三个月来,我都在为杀死他而作准备。

    我调查了他的工作单位,现在的家庭住址。他独自住在自己买的高级公寓里,常有不同的女子在那过夜——我不想滥杀无辜,因此错过了许多杀他的机会。

    考虑到他身高体壮,我必须选择最安全的时机,趁他没有防备和无法反抗时动手。

    就像十四年前他对我做过的一样。

    今晚,我终于候到了机会——他在外面应酬喝醉了,由代驾开车送他回来。他住在公寓底楼,我轻松地打开了他的防盗窗,像个熟练的窃贼,爬进了他的卧室。

    他在床上打呼噜。当我靠近他时,不小心打碎了地上一个玻璃杯,但就是这样的声音,也没让他醒过来。

    于是,我决定用他的方式来报复他。

    我剥光了他的衣服。

    真费劲啊,他那么重的身体,简直比死人还沉,好不容易才脱下他最后一条内裤。

    看着这身白白的肥肉,我却几乎没了仇恨,就像在看屠宰场里待宰的牲口。

    但是,杀人程序已经启动,没有停下来的按钮。

    我用尖刀捅入他的心脏。

    几乎没什么血流出来,但我知道他当场已经死了。

    我想,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杀才好,这样他才会在地狱里苦思冥想,从这一辈子所有的仇家当中,或是某个路过的变态杀人狂里推测凶手。

    他永远不会想到我的。

    想到这里,心情轻松了许多,十四年来如释重负。

    我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出来时床上已流满了黑乎乎的脏血。我戴上手套,把尸体从床上拖下来,搞得我是满头大汗。我大着胆子打开房门,用帽子与墨镜遮盖自己的脸,把他扔到底楼电梯口——明早第一个出门上班的人,将看到这具满身是血的捰体男尸。

    再见,老同学。

    凌晨三点,浓浓的夜色阻挡了路边的探头,我躲藏在树阴下,回到家里。

    此刻,开窗,星空好美啊。

    ※※※

    差不多已有十年,我不再抬头仰望星空了。

    也差不多有好几年,我没有再回到阳光下。

    今天,好热啊。

    太阳穿过薄薄的云层,刺在我苍白的脸上,几乎要把皮肤撕裂,我只能戴着一顶鸭舌帽,尽量阻挡紫外线侵蚀。

    地铁七号线长寿路站出来,旁边就是热闹的亚新生活广场。我已做了充分调查,回头就见到了那栋写字楼,对面是海底捞火锅。

    中午,十二点整。

    我在等待他出现。

    没错,根据对他总共九篇日志的分析——最后一篇发布于七小时前——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在这栋写字楼上班的。但我不想直接冲到那家保险公司,只有站在这里是最稳妥的。

    我确信自己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当然,没人会在脸上写着“杀人狂”三个字。

    但他不一样。

    十二点零五分,远远看着写字楼电梯门打开,一群急着吃午餐的白领挤出来。

    最后一个,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瘦弱,也没有想象中猥琐的年轻男子。

    是他吗?

    还没看清他的脸,但心里那种感觉却越发强烈,如同潮汐猛烈拍打堤岸,很快就要席卷整片海边的田野。

    我想,我快要被淹死了。

    他的胸口挂着工作吊牌,快步走到写字楼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我这才看清了他的眼睛。

    杀人狂的眼睛。

    忧郁,沉默,矛盾,狂热。

    最后一样,只有我能发现。

    他没注意到我,因为我是那么不引人注目,或是那么容易被人忽略不计,就像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哪怕只有三个人走过,我也会巧妙地隐藏其中,让你根本看不到我。

    旁边那几个烦躁的白领,没人朝他看过一眼,估计不是同一家公司的——不过,就算同事也可能对他视若无睹。

    果然,他走进了亚新生活广场底楼的港式茶餐厅。

    我非常自然地走进去,吃午餐的人们非常多,几乎每张桌子都是由陌生人拼起来的。我挤在几个年轻女孩中间,她们像是楼上柜台的店员,并不怎么讨厌我,大概我还不是很吊丝的样子。我随便点了一碗云吞面,仔细观察隔壁桌子的他。

    他跟我一样也跟人拼桌,点的居然也是云吞面,我担心他会吃不饱?他的工作吊牌垂到桌面以下,所以我始终看不清他的名字。

    等待了十多分钟,面才放到他面前,而他仅用五分钟就把午餐解决了。

    他吃得居然比我快!

    我只能抛下没吃完的面条,匆匆跟在他身后。走出亚新生活广场,他在地铁口的报刊亭买了本杂志,最新一期的《悬疑世界》——这家伙就连爱看的杂志也与我相同。

    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已百分之百确认他就是杀人狂,qq空间是“jack的星空”。

    通常,在这种热闹的环境里,可以利用午休时间,去附近商家走一走,起码可以买杯饮料什么的。

    可是,他却像个模范员工,低着头就往写字楼里冲。

    我几乎没跟上他。

    还好,在他走进拥挤的电梯,即将要关门的刹那,我最后一个挤了进来,把这钢铁棺材挤得水泄不通。

    默默祈祷不要响起超重警报声。

    谢天谢地,我的身材保持很好,电梯已顺利上升。

    我的脸正对着电梯门,相信不会被他看到,而他的手艰难地伸过来,按下了19层。

    照道理他不必那么辛苦,完全可以请门口的人帮他按一下,然而他就是一声不吭,宁愿冒着手臂被人夹到的危险。

    对,我还没听到过他的声音呢。

    19楼到了,我并不准备在此出去,而是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在他走出电梯门的瞬间,我微微侧身转头,闻到他身上一股汗酸味,同时看清了他胸口吊牌上的字——

    〖东方神奇人寿保险有限公司 理赔部 张夜〗

    四、别说“对不起”

    19楼到了。

    张夜挤出电梯的同时,第一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当他转过头来,电梯门已缓缓合上,只能从越来越窄的门缝里,看到一张冷漠无情的脸。

    忽然,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可他闭上眼想了许久,几乎要把脑袋撑破,也不曾想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公司前台的实习生在煲电话粥,原本近百人的办公室,午休时间只剩下十来个,有的戴着耳机在网上看电影,还有在wen2上追看唐家三少的新文。

    回到办公桌前,张夜痴痴地看着屏幕保护——北极星空的画面,美到让人心悸,是一位挪威摄影师不眠不休七天拍摄的组图。

    他的办公桌很整洁,刚洗完的马克杯里,见不到一丝水垢。电脑屏幕旁边是常见的小仙人球,他缓缓把手指放上去,触摸坚硬的针刺,几滴血落到桌面上。

    他将手放入嘴唇,用力吮吸了几下,不小心碰到了鼠标,美丽星空瞬间消失,变成一张布满各种数字的报表。

    张夜厌恶地吞了一下口水,把这个excel文件最小化了。

    电脑桌面上出现了一张外国人的脸,黑色头发,双目明亮,脸颊消瘦,薄薄的嘴唇,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弗兰兹·卡夫卡。

    张夜曾梦想成为一个像卡夫卡那样的小说家。来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保险公司上班,也与卡夫卡有某种关系——1908至1922年,卡夫卡在布拉格的波希米亚王国劳工工伤保险公司工作了十四年,直到因病退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些作品,都是在保险公司任职期间写出来的。离开那家公司不到两年,他就在默默无闻中死去了。

    二十岁时,张夜几乎每月都要写一个中篇小说,但从没机会发表,哪怕贴在网上的bbs,也会很快被海量的帖子淹没。

    已经很久没写小说了,最近只写qq空间的日志——“jack的星空”。

    下午,一点。wen2小说下载

    “张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一个人怎么能笨成这个样子?”

    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从脑后响起,张夜机械地站起来,走过同事们奚落的目光——这些家伙刚回来上班,嘴边的油还没抹干净。

    理赔部经理办公室,张夜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他还活着?

    不错,在张夜眼里,他已是一个死人了。

    经理把一叠报告摔在地上,对张夜破口大骂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经理,我会重新调整报告的。”

    “明天早上,如果报告还拿不出来,那你就可以滚蛋了。”

    整个公司都回荡着理赔部经理的声音。

    ※※※

    傍晚,六点。

    经理回家了,张夜没有留下来加班,那张报表也还原封不动。

    随着下班人群走出写字楼,他坐上地铁七号线,两站路后到静安寺。没有回到地面,直接上了久光百货七楼,有家不错的日本料理。

    昨天就订好的座位,安静的日式包厢,只等了五分钟,她就来了。

    她叫林小星,比张夜小三岁,身高一米六出头,体形还算苗条,梳着齐耳短发。她不算漂亮,中人之姿,只有那双细长眼睛,有时让人多看两眼。她是一家公立医院的护士,但从不在男朋友面前穿护士服。

    不过,张夜很喜欢她。

    “不是说过了吗?吃香辣小龙虾就很满足了,下次不要再订这么贵的餐厅哦。”林小星微笑着接过张夜递来的小礼物,打开是施华洛士奇的水晶挂件,“谢谢!这个我喜欢。”

    其实,她明白这个挂件在淘宝上只卖299元,这是两人之间约定好的,每次送礼物价值不要超过三百元。

    他们是七个月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在太平间。

    张夜是人寿保险理赔员,大部分时间在办公室,偶尔也要跑外勤去现场查勘,尤其是意外死亡的重大案子。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起杀人案。

    被保险人是出租车司机,五十岁,早年丧妻,与女儿一起居住。深夜空车回家,目睹了一起交通事故,有辆法拉利飙车闯红灯,撞倒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开法拉利的富家子想要逃跑,被出租车司机拦下。想不到肇事者非但不停车,反而对着人加油门撞过来。中年司机被撞飞出去数米,浑身十几处骨折,被送到医院抢救不治身亡。

    三天后,张夜才接到保险理赔的报案。因为在故意杀人与交通事故间存在争议,这两种定性的赔偿标准不同,理赔员必须调查清楚才能定损。他特意跑了一趟医院,硬着头皮走进太平间,看到了死者遗体——身体与四肢已扭曲得不成样子,那张脸倒还算完整。

    做了五年的寿险理赔员,处理过至少三十次意外事故理赔。这次还不算死得最惨的,两年前他看到过高楼火灾事故中,烧得几乎只剩下焦炭的尸体。

    冷静地看完死人,张夜看到了一个跟死人同样沉默的活人。

    她是被撞死的出租车司机的女儿,林小星。

    尴尬地相持几分钟,他看到她脸颊上掉下的眼泪。张夜向来见不得女孩子哭,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在屁股口袋里放了半个月,几乎发出霉烂的味道。她并不介意地接过纸巾,颤抖着擦去泪水。

    “爸爸一辈子胆小怕事,只有这一回才表现得像个男人!我开始崇拜他了。”

    这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太平间到处都阴森森的,如果不看林小星的眼睛,难道要去看死人吗?

    于是,在一具扭曲的尸体旁边,张夜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她已陷入绝境,肇事者虽被抓住,但一口咬定交通事故,不是故意开车撞死出租车司机的。林小星要求法医检验尸体,确定是否意外?因此,拖到现在还没拉去殡仪馆。

    一个月后,肇事者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在张夜的努力下,林小星拿到了保险公司全额的赔偿。

    做完七七的第二天,林小星单独请张夜吃了一顿饭,从此开始约会了。

    林小星在十二岁时死了妈妈,张夜也在同样年纪失去了母亲。因为同病相怜,似乎两人相识是老天安排好的。张夜不太会引女孩开心,但他老实本分的样子,却颇得林小星的喜欢。而他是那么爱她,尽管她并不很漂亮,但对张夜来说并不重要。

    每次看到林小星,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在航空公司上班的前女友——也许“前女友”也应该打引号。

    他并不是怀念那个女人,而是想要杀了她,哪怕她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有了这次真正的恋爱经历,再对比上次“谈恋爱”,就明白自己当初有多愚蠢了!

    八点半,张夜与林小星走出餐厅,她在他耳边说:“说好了哦,下次由我来买单。”

    “知道啦!”

    只有跟林小星在一起,他才会露出由衷的笑容,而跟以前那个女人吃饭,自己所有的笑都是硬挤出来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