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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湖侠隐第7部分阅读

柳湖侠隐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4 23:15
    声,起自前路,音声柔媚,甚是凄婉,动人爱怜。赵霖料是山女所发,知她随身带有不少猛禽恶兽以及毒虫怪蟒之类。沿途所遇虽是山中常见之物,为数如多,也是难与为敌。尤其先见怪鸟与那白猩子厉害猛恶,无与伦比,常人多大本领,也非对手。便低嘱朱、王两人小心戒备,如遇什事,只把李洪所赠玉符如法施为,由己当先,各看眼色行事,不可造次动手。随把脚步放慢,领了朱、王二人,缓步往前走去。

    走出不远,耳听艳歌之声越近,估量双方就快对面,帮手形影未见,吉凶莫卜。正在心里发急,忽听有人吹萧之声,起自天半。初听时宛如驾凤和鸣,甚是清越。那萧声好似发自大鹏顶右翼危崖之上,人却不见。因山女歌声就在前面,不暇再顾别的,略微回头,仍旧前行。又走了二十来步,地势渐高,歌声忽然中止。三人刚顺斜坡走上去,见坡上出现一片平畴,除当中约有五六亩方圆的空地外,左面危崖千仞,下临元江;右侧和前面都是松木森林,树均三数抱以上。素月流天,清影在地,山风渐起,飒飒萧萧。

    崖顶萧声也越吹越嘹亮,双方似相应和,汇成一片洪籁,甚是震耳。

    赵霖方觉萧声有异,决非竹制,心中一动,猛瞥见右侧松林外有一块丈许来高,三丈多长,如卧虎的大山石,月姑、巧姑两山女一坐一卧,正在上面,指点三人低语,一个面上好似怒容初敛。赵霖头一次见到月姑姊妹时不曾留意。王谨更是初会。这时见两山女全生得珠颜花貌,体态轻盈。上身只着一件鸟羽织成、上缀无数金珠宝玉的翠叶云肩,略遮双||乳|。下身围着一件虎皮短裙,长还不到膝盖。手臂腿足一齐裸露,月亮底下看去,越显得玉肤如雪,粉光致致,端的美艳非常,比起山中所见诸女又自不同。白猩子和一些猛禽恶兽之类并不在侧。知她们在此相待,意欲先礼后兵,其势不便上前招呼。

    好在不挡去路,便故作未见,往前走去。眼看快要由大石旁边走过,忽听两声娇叱,两山女忽似彩云飞坠,由大石上纵起三丈多高,一同落向前面,拦住去路。

    巧姑先指赵霖媚笑道:“你不爱我么?我哪点不好?你说出来。”同时月姑也向朱人虎娇声问道:“你不比那姓赵的,那天晚上,是你先调戏我的,为何你也要随他们回去,我知道你们汉家人没有良心,可是我龙家姊妹兄弟都不是好欺的。我姊妹已经爱上你们两个,因恐你们会错了意,当我姊妹动强逼迫你们,所以连猩儿们都叫躲开,全凭真情真意,彼此相爱,结为夫妻。我姊妹也不似别的山女那样,使你们汉家人口里不说,心里轻贱。反正我姊妹已爱定你们两个,如因出门在外,想回家看望,和家里说明了,再来我们山里一同成亲,也还好说;如果不要我们时,那却不行。第一个,你先难逃公道。我姊妹也不作那缠野郎丑事,除非你们真有本领,定下日子到我们玉龙山中拜山,只要能冲开我们那些围子,我姊妹哪怕死在你们两人的面前,也是甘心认命,不论人和畜生,决无一个再来寻你们。快些回话吧。”

    三人久惯在土著寨墟中往来,平日遇上这类事,决不放在心下。此时深知这两个山女虽都生得粉滴酥搓,美艳如花,但各具有一身惊人本领,更能役使猛禽恶兽,精通邪法。如与动武,决非其敌,应付稍一不善,就不送命,人也必被劫去,任其摆布,死活皆难,内中赵霖最晓山人心性,不等说完,早使一眼色。三人并立一起静听,本心是想抓住一点题目,以为脱身之计。一听拜山之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事已紧急,救兵尚未出现,何不订约拜山,姑缓一时,再作计较,听完,赵霖便朝二女笑道:“男女相爱,原是双方情愿,我赵霖那日见你们率兽伤人,心中只有厌恶,固无情爱可言。便我二弟朱人虎,他已娶妻生子,夫妻情分甚好,就他病起昏迷,误把你姊妹认作寻常山女,也只是纳妾的话,决无抛弃原有恩爱夫妻,入赘宝山之意。如若真心相爱,甘愿屈为小星,当时便请随他同行,并非难事,否则万难应命。真要相强,你姊妹虽然法力高强,养有许多飞的走的,但我三人决不怕死,倘非人力所敌,我们连手都不动,任凭嚼吃好了。”

    巧姑见赵霖猿臂鸢肩,英姿飒爽,慷慨从容,越显俊爽,更是爱极。闻言不禁惶急道:

    “汉哥哥,我知道你还没讨老婆,我自信也不算丑,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赵霖傲然冷笑道:“你岂但不丑,并还生得极美,无如我已决定终身不娶,美丑何关?更谈不到爱字。”两女同声急道:“你们汉人惯说假话,终身不娶,没那个事。你两人如答应与我们成亲,只要将来不变心,任凭你打你骂,要如何便如何,决不敢强。你们必是嫌我们不该养些畜生,也全可以去掉。你们意下如何?”赵霖知山女心实有信,相爱已深,百无顾忌,便令下嫁同归,也所心愿。月姑嫁与朱人虎未始不可,但是此举犯了寨主山规重典,一个不好,便有大祸累及全村。是以越发谨慎,决计坚持,使她死心。

    他话未出口,月姑见朱人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暗想:“心上人曾向自己吐口,也许有望。”情不自禁,又伸手笑拉道:“情郎哥哥,我和你那边说去。”朱人虎要想挣脱时,哪知月姑女又白又嫩的手本来温软如棉,及至用力一挣,立觉力大异常,铁箍也似,强她不得,又不敢妄用解法,忙答:“这里说不是一样?”月姑回眸媚笑道:“我知你怕赵哥哥,不敢开口。我不走远,就在那里。你不要怕,只要你们要我两姊妹,什事都依。不要也不会害你,放心好了。”说时另一只手早环过来,抱了人虎的腰,粉面相偎,玉肩相并,手拉手往前走去,果未走远,到了两女先前所卧大石之上,便同坐下。

    赵霖见状,知禁不住,赶去反易破脸为害,一面示意王谨勿动,一面大声说道:

    “你姊妹如此貌美多情,汉人比我们好的甚多,何愁没有丈夫,何苦强人所难?实不相瞒,我两人一个已有妻子,一个终身不娶,日前云姊、韦兄为媒尚且坚拒,宁死也不会娶你两姊妹,强逼无用。真要不行,明年今日,我们约人前往拜山便了。”说时,巧姑一双媚目注定赵霖,秋波流转,已快流下泪来。听完了前言,倏地花容惨变,悲呼得一声:“好狠的心呀!”一纵身形,便将赵霖搂抱了个结实。赵霖疑心她要用缠郎风俗,任凭凌辱,拼命死缠。知道妄打不得,本心已实怜她情痴,不忍用重手法解破,仍旧挺立不动。不意巧姑只朝赵霖脸上连亲了几亲,见赵霖未理,忽然张开樱唇,恶狠狠照肩头咬去。赵霖以为这一口咬上不轻,暗运内功,左肩头一鼓劲,原意防被咬伤。哪知巧姑只轻轻咬上一口,叹了口气,便自纵落,一脸苦笑,对赵霖说:“你把我姊妹当作那些下贱山娃子,什么人都肯要的么?不过你这人真好,我如嫁不成你,便死在你面前。

    休看你狠心,到时也必会心软,也许还能得到你一点眼泪水。我虽是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我死也甘心了。”说时,眼花乱转,珠泪欲流,却强忍住,神情越发哀艳动人。

    赵霖方想劝慰她几句,巧姑忽然扑地跪倒,抱住赵霖双膝,哀告道:“情郎哥哥,你真心狠。事情好商量,你就不答应,除姊姊的事我不能作主外,你和你朋友,我仍放回去。拜山的话,她也许没听见,你却万来不得呀!”赵霖闻言,正想乘机盘问虚实,王谨旁立无事,又见不惯山女缠磨丑态,便回脸过去。巧姑见王谨背身,忽然起立,忍泪笑道:“你也知道我们风俗,你看我对你这样,还肯再嫁别人不?”随说,手拉云肩一扯,上半身立全裸露,现出半段柔肌,一双软玉,端的肤如凝脂,香温雪艳。山女双||乳|最是珍秘,不轻示人,非其委身欲嫁,誓无不二的情人丈夫,决不许其窥视抚摸,犯者必定拼命。赵霖见状,脱口笑道:“你不要这样情痴太过。我如非一心向道,不久出家,只要不随你入赘,似你这等天生丽质,还恐求之不得呢。快结束好吗?”巧姑喜道:

    “你居然也可怜我么?”赵霖恐又纠缠,正色答道:“天生佳丽,譬如名花异草,谁不爱怜?只是我无采折之心,有负盛情了。”巧姑又道:“那你拜山的话,能否收回,算是没说呢?”赵霖道:“丈夫一言,岂能反悔?”巧姑一面穿好云肩,一面恨恨道:

    “你肯怜惜我就好,你们走吧。”

    赵霖道:“我们还有一个呢。”巧姑道:“只恐姊姊不会像我。你那朱二弟,路上虽和你说得好,心性也不会像你吧?他如应允了,却作阻不得。否则,你们两人,就我出死力相助,你还尚可,你那三弟顶好一个人,恐就难活了。”赵霖见巧姑最美,情爱发于至诚,一片天真,不带一点滛荡,尽管拦路要挟,非此不可,仍为情人打算,自己真要以死相拼,她必不忍对一行便下毒手。但是将来纠缠必紧,不是两败,此女也必以身殉情,来博心上人临尸一恸。至情痴心,委实可悯。月姑为人,照着山女青春期中情欲旺盛之常理来论,已是难料;朱二弟平日风流自赏,又未必能胜纠缠。万一受了诱迫,欲令智昏,弟妇贤孝端庄,夫妇情厚,爱子尚在怀抱,一个美满家庭,岂不被山女拆散?

    事情又由己访友而起,将来何以见人?赵霖一时着急心横,大声喝道:“朱二弟并非忘情,但他上有双亲,下有娇妻幼子,家室和美。令姊月姑甘于为妾,下嫁荒山,自无话说。否则他固无此糊涂,我们三人誓共安危生死,也不容他一人在此。至少也请令姊权且放回,静等明年今日,拜山再说便了。”

    赵霖末一句未说完,巧姑一直留心察听,见赵霖辞色虽厉,面向自己发话,目光遥注月姑,正在惶急。一听说到“明年”两字,忙即抢上前去,想用手去捂赵霖的嘴,已经无及,越急得指着赵霖直说:“你……”底下语未出口,忽听“好呀”一声娇叱,一阵疾风过处,面前人影一晃,月姑已用双手横抱着朱人虎,由大石上纵起,随风飞坠,到地便恶狠狠手指赵霖道:“我的情郎爱我,原出心愿。我早猜他不肯要我,是你的挟制,因此才躲开你,到一边说去。他虽仍怕你,不肯吐口答应,心意已有些活动。你偏在此鬼叫,吓得他直摇头,连话都不敢和我说了。我知你们汉家人,毛弟都听当哥子的话。你劝他答应要我,我便会重重谢你;如若作梗,我便和你拼了。”赵霖见她一双媚目隐蕴凶光,盛气凌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正要回答。朱人虎被山女抱来抱去,本就愧愤,中间虽经山女玉体相偎,不住温存,软语求告,不觉稍微情移心动,但知此事决办不到,并不曾真受摇惑。及听山女这等说法,恐引良友猜疑,不禁勾动怒火,激发少年心性,猛然一挣,便将月姑的手甩落,厉声指说道:“你休冤屈好人。你虽貌美,我也心爱,但我家有妻子,你又不能犯规远嫁。我适才不过念你情痴,好言劝说,几时心意活动?你寻找大哥吵闹作甚?你不必逞强赖人,事由我起,自作自当,剐杀任便好了。”

    巧姑见乃姊情急暴怒,本已玉容失色,抢向赵霖面前,闻言吁了口声,赔笑对月姑道:“你两个的话也是实情。我爱赵郎,何尝不是胜逾性命,无如此事不是当时可成。

    他们虽然心狠,终不是铁打的。并且越是这样人,性情越好。我已看出他两人俱非真对我们毫无情意,此时逼得太紧,反而无望;我们缓缓设法,终有如愿之日。朱郎如真爱你,他回山之后,定必放你不下。何况我们也会寻了去呢。还是放他们先回去的好。”

    月姑听她数说,并不生气,只怒视着赵、王两人,眼里似要冒出火来。闻言,盛气对巧姑说道:“他已想明年拜山拼个死活,你还护他做什?”巧姑凄然道:“我又何曾有什么指望,不过我爱赵郎太深,休说留难威逼,使他生气我都难过。好在还有一年光阴,焉知不能挽回呢?”月姑冷笑道:“我却等不得,没有你那耐性。并且拜山的话是他说的,与朱郎无干。你人太老实,只照我做,包你成功。”说时,王谨早已瞥见左近树林内时有猛兽影子隐现,还有一团团的红绿蓝各色精光不住闪动。月姑又似雌虎发威,声色俱厉,咆哮不已。方料祸发在即,巧姑忽然抗声说道:“姊姊,我们来时曾经说好善作,别人不问,赵郎终是我的,我不能看他受人欺逼。还有这姓王的汉客是他好兄弟,人又极好,他与这事情本不相干,必须由我用青鸾送他两人回去。”

    此时赵霖心想:“救星始终不见,李洪在赠玉块、灵符时曾有专御蛇兽之用,百邪不侵之言。月姑如此情急,反颜相迫,争斗必所不免。巧姑虽然要好得多,但也一样要纠缠。柳湖隐秘,最忌宣扬,如何能由外人送回?这份人情,本已无法承受,丢下朱人虎,更无此理。事已至此,反正是福不是祸,何不试一试呢?”遂不等巧姑说完,挺身说道:“我们并非怕你,只为双方都是云姊、韦兄之友,为此不愿破脸。如今好话说尽,你却只是不听。你妹虽也情痴,做事却极光明。似你这样,休说我们三人不会屈服,便稍有骨气的汉人,见你凶野不可理喻,专以暴力相逼,就被你掳去成亲,也必心生厌恶,不以真情相爱,同床异梦,有甚意思?何况未必如愿。你们无非仗着一群孽畜凶禽、毒虫恶物之类,便自骄狂逞凶,为所欲为。我等三人义共安危,决无独留之理。你若能容我三人暂且回去,明年今日以前必往拜山,作个了断。真要行凶动强,能各凭真实本领气力来分高下曲直,你胜任凭惨杀,你败便须放行,不得再以邪法留难,此举最合情理。

    真要驱遣异类欺人,我们也曾拜在仙人门下,得有一点薄技,焉知不能抵御?那也由你便了。”

    说时巧姑见月姑怒视赵霖,越显狞厉,知她心狠手毒,不等答话,抢口说道:“姊姊,他要一对一打也可。那么你和朱郎,我和赵郎,各顾各,分成两对。”随又面向赵霖,凄然接说道:“顶好你把我亲手打死,才称心愿呢。”赵霖见她辞色凄楚,隐含幽怨,容光又那么美艳,想不到一个山女有如此柔婉真挚的性情,自己纵不娶妻,似此天生佳丽,也不忍对她竟下辣手。山女又有缠郎陋俗,每到情急,不能如愿,便想死在情人手里,相与动手,岂不纠缠更凶?方悔失言,待要改口指明与月姑相敌。月姑狞笑道:

    “我知朱郎爱体面,也爱我,他不肯打我,我更不肯打赢,伤他体面,我两夫妻没法动手。事情本是你那情郎一人作梗,我实恨不能把他生嚼吃下肚去。无奈你爱护他,这本难怪你,偏巧来时有约在先。我没料到他如此可恶,别人的事他偏为难。我想你们两人也打不成。反正我今天非要人不可,他把朱郎留下,立时无事。如若允肯,你能听我的话,便命青驾、花鹫把他两个抱回山去,只放王客回家送信,那是最好;如怕你情郎怪你,他不说会仙法吗,我暂时也不伤他,只要他出得了我的九龙百兽阵,便先放他三人回山,日后再打主意。反正拜山的话,三次均他所说,除非此时他点头应允,向我服低,事无人知,看在姊妹情分,担这风险,还可商量;否则,你再护他也办不到,一年以内,此仇必报。如今是恩爱,是仇人,全在他一句话了。”巧姑闻言,面容惨变,拉紧月姑,颤声说道:“赵郎是汉人,不知本山规禁,不知从何处山人口内学得两句四不像的过场话,来充好汉。听嵩云姊说,朱郎实是因为猩子丢了他脸,自己心寒,连娶你回去都不想了。如果真心相爱,父母尊长、水火刀山全拦不住,岂是哥子一说便拦住的?他是我最爱的情郎,我决不会死在他后头。你这样做,莫非一点姊妹情分都没有么?”月姑冷笑道:“我还不是爱极朱郎,他如不问此事,我自无话说。我眼看有指望,他偏作梗鬼叫,如何不恨?”

    赵霖还想迁延待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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