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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2部分阅读(2/2)

十字军骑士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4 23:35
吟唱者还是看鹰的呢?”

    “做个看鹰的也不坏。如果你爱唠唠叨叨,却不爱听我的话,你就尽管唠叨吧。”

    “你要到哪里去?波格丹涅茨你也不放在心上么?你能没有农夫光用指甲耕地么?”

    “话不是这么说!你在鞑靼人身上未免大会打如意算盘了!你把罗斯人[注]告诉我们的话全忘啦!你可记得他们怎么说的:在鞑靼人中间你根本休想捉到什么俘虏,因为在大草原上你根本就追不上一个鞑靼人。叫我骑着什么样的马去追他们?骑我们从日耳曼人那儿虏获来的那些笨重的种马么?你懂了么?我能得到什么战利品呢?除了满是疤痕的羊皮外衣,还能有什么!那时候我能带着多少财富回到波格丹涅茨去!总不见得那样一来就会让人家叫做‘康姆斯’吧!”

    玛茨科无话可说了,因为兹皮希科的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过了一会儿,他说:

    “可是威托特公爵会赏赐你呀。”

    “嗨,你自己知道;他会过分地赏赐这个人,也会对那一个人毫无赏赐。”

    “那末告诉我,你要到哪儿去?”

    “到斯比荷夫的尤仑德那儿去。”

    玛茨科发怒地扭着皮外衣的带子,说道:

    “你大概是瞎了眼吧!”

    “听着,”兹皮希科从容地回答道。“我同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谈过一次话,他说尤仑德为了他妻子的死,正在寻求机会向日耳曼人报仇。我要去帮助他。首先,你自己曾经说过,打日耳曼人,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一回事,因为我们太了解他们和他们那一套了。其次,我也很容易俘获那些孔雀毛盔饰;第三,你知道孔雀毛盔饰不是无赖汉戴的;因此,如果主耶稣愿帮助我得到那些盔饰的话,那也会带来战利品。最后,打那个地方弄来的奴隶,不像鞑靼人那样;用这样的奴隶去开辟森林,那你就能发迹了。”

    “喂,你疯了吧?现在并没有战争,而且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战争!”

    “你可多聪明啊!熊同养蜂人相安无事,它们既不弄坏蜂房,又不吃掉蜂蜜!哈!哈!哈!现在虽然双方大军并未开战,国王和大团长在羊皮纸公文上盖了印章,可在边界上仍旧常常发生马蚤扰,你也许会觉得这是新闻吧?如果你把牲口放出去,只要让他们逮住一头,就要烧毁你几个村落,还要围攻城堡。又如抓走农夫和农家姑娘,这怎么说呢?在大路上捉拿商人又怎么说?想想以前你自己怎么告诉我的吧。就说那个拿仑支吧,他俘获了四十个要去参加十字军骑士团的骑士,把他们关在牢里,后来大团长送了他满满一货车‘格里温’[注]才放他们;他不是作了一笔好生意么?斯比荷夫的尤仑德也正是在作同样的事,况且在边界上,这种事情总是随时会发生的。”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阵;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修道院所在地的那些岩石上。

    “天主在任何地方都能把幸运赐予人,”最后,玛茨科平静下来说,“祈求他赐福给你吧。”

    “当然,一切都得靠他的恩惠!”

    “你也得为波格丹涅茨打算打算,因为你说你到斯比荷夫的尤仑德那儿去,是为了波格丹涅茨而不是为了那张可爱的脸蛋,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别那么说,我会恼火的。我很高兴看见她,这我不否认。你可看到过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么?”

    “她的美貌跟我有什么相干!最好等她长大了就同她结婚吧;她是一个有势力的‘康姆斯’的女儿呢。”

    兹皮希科的脸上闪着快乐的笑容。

    “一定如此。决不另找情人,决不另娶妻子!等你老了,你就可以同她和我生的孙儿女们玩玩了。”

    玛茨科也笑了,说道:

    “‘格拉其!’‘格拉其!’[注]——但愿儿孙绕膝。儿孙是一个人老年时期安慰的泉源,是死后的得救之道。主耶稣,赐给我们这种福气吧!”

    但是,公爵夫人愉快地答道:

    “我们只是到这里来停一停罢了;明天一早就要到克拉科夫去。我们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因为晚上比较凉快。况且这时候鸡都已经啼了,我不愿意吵醒虔诚的教士们,尤其是这么一大群人,光想唱歌跳舞,不大想休息。”

    教士还是硬要他们去,公爵夫人只得又说道:

    “不,我们要歇在这里。我们唱唱歌就可以把时间消磨掉,不过,我们一定到教堂来做晨祷,跟天主一同开始另一天的生活。”

    “我们要为仁慈的公爵和仁慈的公爵夫人的幸福举行一次弥撒,”教士说。

    “我的丈夫公爵大人,还得过四五天才来呢。”

    “天主不论远近都能赐福,那么至少且让我们这些贫穷的教士到修道院里去拿些酒来。”

    “那我们倒乐于领情,”公爵夫人说。

    教士一走出门,她便叫道:

    “嗨,达奴莎!达奴莎!站到板凳上去,唱一支你在札多尔唱过的歌,让我们开心开心。”

    宫廷侍从们听见这话,便端了一张板凳放在房间中央。两个吟唱者坐在板凳的两端,中间站着那个小姑娘,她原来拿着饰有铜钉的琵琶,跟在公爵夫人身后。她头上戴着一顶小花冠,头发披在肩上,身穿蓝色衣服,脚穿一双鞋尖很长的红鞋。她站在板凳上好像一个小孩,不过也是一个美丽的小孩,有如教堂里的画中人物。她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公爵夫人面前唱歌,因为她并不显得,田‘泥不安。

    “唱呀,达奴莎,唱呀!”小宫女们都喊道。

    她捏住琵琶,像一只开始歌唱的鸟儿似的昂起了头,闭着眼睛,响起了银铃似的歌声:

    如果我有

    雏鹅的小巧的双翅,

    我就飞向

    西利西亚的雅锡克。

    两个吟唱者为她伴奏,一个弹着小琴斯拉[注],一个弹着大琵琶。最爱听小调的公爵夫人,开始把头前后摆动起来,那个小姑娘又用孩子似的声音唱起来,唱得又清脆又美妙,有如林中鸟啼:

    我就要坐在

    篱笆上歌唱:

    “看呀,我亲爱的人儿,

    柳芭飞来啦,可怜的孤儿!”[注]

    于是两个吟唱者又奏了起来。年轻的波格丹涅茨的兹皮希科虽然从小就过惯了战争生活,看惯了战争的可怕景象,生平却从未听到这样的歌声,于是他用手碰了碰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玛朱尔人[注],问道:

    “她是谁?”

    “她是公爵夫人宫廷中的一个女孩。宫廷里多的是使人身心愉悦的吟唱者,不过,她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个,谁唱的歌都不能使公爵夫人听得这么高兴。”

    “这我不怀疑。我倒以为她是天上下凡的一位仙女呢,我简直对她百看不点。人们管她叫什么?”

    “你没有听见过么?叫达奴莎。她父亲是一个著名的骑士,名叫斯比荷夫的尤仑德,一个骁勇的‘康姆斯’[注]。”

    “嗨!这样一位姑娘,简直是凡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大家都喜爱她的歌唱和美貌。”

    “那么谁是她的骑士呢?”

    “她还是个孩子哩!”

    谈话被达奴莎的歌声打断了。兹皮希科看着她那金黄|色头发,那昂起的头,半闭的眼睛,看着她那在烛光和从窗户中射进来的月光照耀下的整个身段,不禁越来越感到惊异了。他觉得,仿佛他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他记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见过呢,还是在克拉科夫某个教堂的窗口见过。

    于是,他又碰一碰那个宫廷侍从,低声问道:

    “那么她是在你们宫廷里长大的么?”

    “她的母亲是同公爵夫人安娜·达奴大一起从立陶宛来的,公爵夫人把她嫁给斯比荷夫的尤仑德伯爵。她长得很美,出身于望族;公爵夫人喜爱她胜过喜爱任何其他的宫女,她也很爱公爵夫人。因此她才给她女儿取了一个同样的名字——安娜·达奴大。可是五年前,日耳曼人在兹罗多尔雅附近袭击公爵朝廷的时候,她给吓死了。从此公爵夫人就收养了这女孩,一直把她带大。她父亲常常到宫里来看她,看到公爵夫人把女儿抚养得很健康,很幸福,十分高兴。但是他每次看到女儿,就要想起妻子,因而不免痛哭流涕;于是他就回去向日耳曼人报这不共戴天的深仇。他比全玛佐夫舍任何人都爱自己的妻子;不过,他为了报复,已经杀死了好多日耳曼人。”

    兹皮希科顿时泪眼盈盈,额上暴出了青筋。

    “那末说,是日耳曼人杀死她母亲的啰?”他问道。

    “可以说是他们杀死的,也可以说不是。她是给吓死的。五年前,天下太平,谁都没有想到战争,谁都觉得安然无事。公爵像往常和平时期一样,没带一个士兵,只带着些宫廷侍从们,到兹罗多尔雅去造一座城堡。想不到那些背信弃义的日耳曼人根本没有宣战,就毫无理由地发动进攻。他们逮住了公爵,既不想到天主的愤怒,也不想到公爵的祖先对他们的大恩大惠,把他缚在马上,还屠杀了他的臣民。公爵做了很久的俘虏,直到弗拉迪斯拉夫国王威胁着要向他们开战,他们才释放了他。达奴莎的母亲就在这次攻击中死了。”

    “那么您,骑士爵爷,当时您在场么?他们怎么称呼您?我忘啦!”

    “我的名字是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他们管我叫‘奥布赫’[注]。当时我在场。我看到一个头盔上插着孔雀毛的日耳曼人把她缚在马鞍上;她就这样给吓死了。他们还用一把戟斫我,到如今我身上还留着一道伤疤。”

    说到这里,他指着他头上从头发一直延伸到眉毛的一道深深的伤疤。

    静默了一会儿。兹皮希科又望了望达奴莎。接着问道:

    “那末,爵爷,您说她还没有骑士么?”

    可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因为这时歌唱停止了。一个又胖又大的吟唱者突然站起,板凳跟着翘了起来。达奴莎蹒蹒跚跚,伸出了一双小手,兹皮希科没等她跌下来或者跳下来,像只野猫似的冲了上去,把她一把抱在怀里。

    本来吓得惊叫起来的公爵夫人立刻笑了,喊起来:

    “这就是达奴莎的骑士!来吧,小骑士,把我们亲爱的小姑娘还给我们吧!”

    “他很英勇地把她抱住了,”只听得宫廷侍从们中间有人这么说。

    兹皮希科抱着达奴莎向公爵夫人走去,达奴莎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着琵琶,怕它打碎。她的脸上虽然带点儿受惊的神情,却在笑着,很是高兴。

    这时候这个青年人走到公爵夫人跟前,把达奴莎放在她面前,一边跪下去,抬起头来,以一种像他那样年龄的人所特有的胆量说道:

    “那么,就遵照您的话办吧,仁慈的夫人!这位温柔的年轻姑娘已经到了应该有她自己的骑士的时候了,我也到了应该有我自己的情人的时候了,我将永远颂扬她的美貌和德行。如蒙许可,我愿意起一个誓,在任何情况下,我会一辈子忠实于她。”

    公爵夫人吃了一惊,这倒不是因为听到兹皮希科的话,而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不错,起誓不是波兰的习惯;但是玛佐夫舍和日耳曼接界,常常有骑士从异国来访问,因此人们对这个习惯比在其他省份更为熟悉,而且常常有人模仿。公爵夫人在她父亲的宫廷里也听到过这种习惯——在那里,大家都把所有的西方习惯看作高贵的骑士们应当遵循的法律和榜样。所以她并不认为兹皮希科这个举动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她和达奴莎。她甚至还因为她所疼爱的这位姑娘博得了一个骑士的欢心而大为高兴呢。

    因此她带着愉快的脸色,掉过头去对姑娘说:

    “达奴莎!达奴莎!你想给你自己找个骑士么?”

    长着一头金发的达奴莎,穿着她那双红鞋跳了三跳,抱住公爵夫人的脖子,快乐得尖叫起来,仿佛人们给了她一种只有大人才能享受的快乐。

    “我要,我要,我要——!”

    公爵夫人笑得眼眶里满含泪水,全体宫廷侍从们也同她一起大笑起来;接着,夫人对兹皮希科说;

    “好吧,起誓吧!起誓吧!你许给她什么呢?”

    但是兹皮希科却在一片笑声中神态自若,一本正经地跪在那里,庄严地说:

    “我许愿:我一到克拉科夫,就把我的矛挂在客店门口,请一位学者替我写张羊皮纸贴在门上。在羊皮纸上,我将宣告,达奴大·尤仑德[注]小姐是国内外最美丽、最有德行的姑娘,谁要是反对这种说法,我一定要同他斗个你死我活,要不就是双方之中有一方做俘虏。”

    “很好!我知道你很懂得骑士规矩了,还有么?”

    “还有,我从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爵爷那里得知,尤仑德小姐的母亲是被一个头戴孔雀毛的日耳曼人以惨无人道的手段话活害死的,因此,我发誓,我要在我的腰上贴向扎一条麻绳,即使这条麻绳勒进我的骨髓,我也要扎着它,非等我宰了几个日耳曼人,从他们头上扯下三簇孔雀毛来,决不解下这根麻绳。”

    说到这里,公爵夫人变得严肃起来了。

    “别拿你的誓言开玩笑!”

    兹皮希科又说道:

    “凭上帝和圣十字架之名,我一定要在教堂里的神甫面前把这个誓言重新说一遍。”

    “去同我们人民的公敌作战,确是一件令人钦佩的事;可惜你还年轻,很容易送命。”

    这当儿,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认为应当出面跟公爵夫人谈一谈,好让她放心,便立即走上前来。

    “仁慈的夫人,这一点请您别担心。在战斗中谁都得冒生命危险;对于一个贵族说来,不论年老年少,这倒是一个值得钦佩的结局。而且对这个小伙子说来,战争并不新奇,也不陌生,他虽然还不过是个小伙子,可是说到打仗,不论是骑马、徒步,用矛刺、使斧砍,短刀、长剑,投枪。肉搏,他部经历过了。一个骑士第一次看见一个姑娘就起誓,倒是一种新规矩;但是,我却不责怪兹皮希科随便许下诺言。他早就同日耳曼人打过仗了。让他再去同他们打吧,如果打下来果然让他砸碎几个日耳曼人的脑袋,也是给他自己增添荣誉呀。”

    “看来我们非得和这个侠义的骑士打交道不可啦,”公爵夫人说。

    于是她对达奴莎说:

    “今天你就作为上宾坐在我的位子上吧,只是不能笑,笑了就不庄严。”

    达奴莎坐到夫人的位子上;她本来想装得十分庄严,但她那一双蓝眼睛却对着跪在地上的兹皮希科笑,而且快乐得禁不住双脚摆来摆去。

    “把你那双手套给他,”公爵夫人说。

    达奴莎脱下手套,交给了兹皮希科。兹皮希科必恭必敬地把它放在嘴上吻着,说道:

    “我要把它装在头盔上,谁敢伸出手来碰一碰,谁就是自作孽!”

    他又吻过达奴莎的双手双脚,然后起立。这时他不再一本正经了,而是心中充满了极大的欢乐,因为从这时起,整个宫廷都把他当作成|人看待了。他晃着达奴莎的手套,既欢喜又愤怒地嚷了起来:

    “来吧,你们那些戴孔雀毛冠的狗东西,来吧!”

    就在这时,刚才来过的那位教士进了客店,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位高级教士。修道院的仆人们挽着柳条篮子,篮子里装着几瓶葡萄酒和一些点心。教士们向公爵夫人问过安以后,又怪她没有直接到修道院去。她又向他们解释了一番,说是因为白天已经睡过了觉,晚上趁凉赶路,所以不需要再睡觉了;而且她不愿意惊醒尊贵的修道院长和可敬的教士们,她宁可待在客店里松松筋骨。

    说了许多客气话之后,双方终于讲妥:做过晨祷和弥撒,公爵夫人同她的宫廷侍从们就到修道院里进早餐和休息。和蔼的教士们也邀请了那几个玛朱尔人,两个贵族和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玛茨科本来就打算到修道院去寄放他在战争中得来的、并由于威托特的厚赐而增加的财富。这笔财富是要用来赎他典押掉了的波格丹涅茨庄园的。可是年轻的兹皮希科没有接到邀请,因为他正奔向他的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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