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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第6部分阅读(2/2)

吕氏春秋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5 04:00
吾其能乎?”咎犯曰:“事若能成,继文之业,定武之功,辟土安疆,

    於此乎在矣;事若不成,补周室之阙,勤天子之难,成教垂名,於此乎在矣。君

    其勿疑!”文公听之,遂与草中之戎、骊土之翟,定天子于成周。於是天子赐之

    南阳之地,遂霸诸侯。举事义且利,以立大功,文公可谓智矣。此咎犯之谋也。

    出亡十七年,反国四年而霸,其听皆如咎犯者邪!

    管子、鲍叔佐齐桓公举事,齐之东鄙人有常致苦者。管子死,竖刀、易牙用,

    国之人常致不苦,不知致苦。卒为齐国良工,泽及子孙,知大礼。知大礼,虽不

    知国可也。

    ○贵因

    七曰:三代所宝莫如因,因则无敌。禹通三江五湖,决伊阙,沟回陆,注之

    东海,因水之力也。舜一徙成邑,再徙成都,三徙成国,而尧授之禅位,因人之

    心也。汤、武以千乘制夏、商,因民之欲也。如秦者立而至,有车也;适越者坐

    而至,有舟也。秦、越,远途也,竫立安坐而至者,因其械也。

    武王使人候殷,反报岐周曰:“殷其乱矣!”武王曰:“其乱焉至?”对曰:

    “谗慝胜良。”武王曰:“尚未也。”又复往,反报曰:“其乱加矣!”武王曰:

    “焉至?”对曰:“贤者出走矣。”武王曰:“尚末也。”又往,反报曰:“其

    乱甚矣!”武王曰:“焉至?”对曰:“百姓不敢诽怨矣。”武王曰:“嘻!”

    遽告太公,太公对曰:“谗慝胜良,命曰戮;贤者出走,命曰崩;百姓不敢诽怨,

    命曰刑胜。其乱至矣,不可以驾矣。”故选车三百,虎贲三千,朝要甲子之期,

    而纣为禽。则武王固知其无与为敌也。因其所用,何敌之有矣!

    武王至鲔水,殷使胶鬲候周师,武王见之。胶鬲曰:“西伯将何之?无欺我

    也!”武王曰:“不子欺,将之殷也。”胶鬲曰:“曷至?”武王曰:“将以甲

    子至殷郊,子以是报矣!”胶鬲行。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辍。军师皆谏

    曰:“卒病,请休之。”武王曰:“吾已令胶鬲以甲子之期报其主矣,今甲子不

    至,是令胶鬲不信也。胶鬲不信也,其主必杀之。吾疾行,以救胶鬲之死也。”

    武王果以甲子至殷郊,殷已先陈矣。至殷,因战,大克之。此武王之义也。人为

    人之所欲,己为人之所恶,先陈何益?适令武王不耕而获。

    武王入殷,闻殷有长者,武王往见之,而问殷之所以亡。殷长者对曰:“王

    欲知之,则请以日中为期。”武王与周公旦明日早要期,则弗得也。武王怪之,

    周公曰:“吾已知之矣。此君子也。取不能其主,有以其恶告王,不忍为也。若

    夫期而不当,言而不信,此殷之所以亡也,已以此告王矣。”

    夫审天者,察列星而知四时,因也;推历者,视月行而知晦朔,因也;禹之

    裸国,裸入衣出,因也;墨子见荆王,锦衣吹笙,因也;孔子道弥子瑕见厘夫人,

    因也;汤、武遭乱世,临苦民,扬其义,成其功,因也。故因则功,专则拙。因

    者无敌,国虽大,民虽众,何益?

    ○察今

    八曰: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先王之法,经乎上

    世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胡可得而法?虽人弗损益,犹若不可得而法。

    东夏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

    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於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口惽之命不愉,

    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学者多辩,言利辞倒,

    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

    凡先王之法,有要於时也。时不与法俱至,法虽今而至,犹若不可法。故择先王

    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

    而己亦人也。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

    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

    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脟肉,而知

    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

    者千有馀人,军惊而坏都舍。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

    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於此。其时已与先

    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此为治,岂不悲哉?故治国无法则

    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

    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

    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

    夫不敢议法者,众庶也;以死守者,有司也;因时变法者,贤主也。是故有

    天下七十一圣,其法皆不同。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故曰良剑期乎断,不期乎

    镆琊;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楚人有涉江

    者,其剑自舟中坠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

    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以此故法为其国,与

    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有过於江上者,见人方引婴

    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

    岂遽善游哉?此任物,亦必悖矣。荆国之为政,有似於此。

    先识览第四

    ○先识

    一曰:凡国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地从於城,城从於民,民从

    於贤。故贤主得贤者而民得,民得而城得,城得而地得。夫地得岂必足行其地、

    人说其民哉?得其要而已矣。

    夏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执而泣之。夏桀迷惑,暴乱愈甚。太史令终古乃出

    奔如商。汤喜而告诸侯曰:“夏王无道,暴虐百姓,穷其父兄,耻其功臣,轻其

    贤良,弃义听谗,众庶咸怨,守法之臣,自归于商。”

    殷内史向挚见纣之愈乱迷惑也,於是载其图法,出亡之周。武王大说,以告

    诸侯曰:“商王大乱,沈于酒德,辟远箕子,爰近姑与息。妲己为政,赏罚无方,

    不用法式,杀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国。”

    晋太史屠黍见晋之乱也,见晋公之骄而无德义也,以其图法归周。周威公见

    而问焉,曰:“天下之国孰先亡?”对曰:“晋先亡。”威公问其故,对曰:

    “臣比在晋也,不敢直言,示晋公以天妖,日月星辰之行多以不当。曰:‘是何

    能为?’又示以人事多不义,百姓皆郁怨。曰:‘是何能伤?’又示以邻国不服,

    贤良不举曰:‘是何能害?’如是,是不知所以亡也。故臣曰晋先亡也。”居三

    年,晋果亡。威公又见屠黍而问焉,曰:“孰次之?”对曰:“中山次之。”威

    公问其故,对曰:“天生民而令有别,有别,人之义也,所异於禽兽麋鹿也,君

    臣上下之所以立也。中山之俗,以昼为夜,以夜继日,男女切倚,固无休息,康

    乐,歌谣好悲,其主弗知恶,此亡国之风也。臣故曰中山次之。”居二年,中山

    果亡。威公又见屠黍而问焉,曰:“孰次之?”屠黍不对。威公固问焉,对曰:

    “君次之。”威公乃惧,求国之长者,得义莳、田邑而礼之,得史驎、赵骈以为

    谏臣,去苛令三十九物,以告屠黍。对曰:“其尚终君之身乎!”曰:臣闻之,

    国之兴也,天遗之贤人与极言之士;国之亡也,天遗之乱人与善谀之士。”威公

    薨,肂九月不得葬,周乃分为二。故有道者之言也,不可不重也。

    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为不善亦然。

    白圭之中山,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辞,乘舆而去。又之齐,齐王欲留之仕,

    又辞而去。人问其故,曰:“之二国者皆将亡。所学有五尽。何谓五尽?曰:莫

    之必,则信尽矣;莫之誉,则名尽矣;莫之爱,则亲尽矣;行者无粮、居者无食,

    则财尽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则功尽矣。国有此五者,无幸必亡。中山、

    齐皆当此。”若使中山之王与齐王闻五尽而更之,则必不亡矣。其患不闻,虽闻

    之又不信。然则人主之务,在乎善听而已矣。夫五割而与赵,悉起而距军乎济上,

    未有益也。是弃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观世

    二曰:天下虽有有道之士,国犹少。千里而有一士,比肩也;累世而有一圣

    人,继踵也。士与圣人之所自来,若此其难也,而治必待之,治奚由至?虽幸而

    有,未必知也,不知则与无贤同。此治世之所以短,而乱世之所以长也。故王者

    不四,霸者不六,亡国相望,囚主相及。得士则无此之患。此周之所封四百馀,

    服国八百馀,今无存者矣。虽存,皆尝亡矣。贤主知其若此也,故日慎一日,以

    终其世。譬之若登山,登山者,处已高矣,左右视,尚巍巍焉山在其上。贤者之

    所与处,有似於此。身已贤矣,行已高矣,左右视,尚尽贤於己。故周公旦曰:

    “不如吾者,吾不与处,累我者也;与我齐者,吾不与处,无益我者也。”惟贤

    者必与贤於己者处。贤者之可得与处也,礼之也。主贤世治,则贤者在上;主不

    肖世乱,则贤者在下。今周室既灭,天子既废,乱莫大於无天子。无天子则强者

    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刬,不得休息。而佞进。今之世当之矣。故欲求有道之

    士,则於江河之上,山谷之中,僻远幽闲之所,若此则幸於得之矣。太公钓於滋

    泉,遭纣之世也,故文王得之。文王,千乘也;纣,天子也。天子失之,而千乘

    得之,知之与不知也。诸众齐民,不待知而使,不待礼而令。若夫有道之士,必

    礼必知,然后其智能可尽也。

    晏子之晋,见反裘负刍息於途者。以为君子也,使人问焉,曰:“曷为而至

    此?”对曰:“齐人累之,名为越石父。”晏子曰:“嘻!”遽解左骖以赎之,

    载而与归。至舍,弗辞而入。越石父怒,请绝。晏子使人应之曰:“婴未尝得交

    也,今免子於患,吾於子犹未邪也?”越石父曰:“吾闻君子屈乎不己知者,而

    伸乎己知者。吾是以请绝也。”晏子乃出见之,曰:“向也见客之容而已,今也

    见客之志。婴闻察实者不留声,观行者不讥辞,婴可以辞而无弃乎?”越石父曰:

    “夫子礼之,敢不敬从。”晏子遂以为客。俗人有功则德,德则骄。今晏子功免

    人於厄矣,而反屈下之,其去俗亦远矣。此令功之道也。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於郑子阳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

    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令官遗之粟数十秉。子列子出

    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而拊心,曰:“闻为有道者妻子,

    皆得逸乐。今妻子有饥色矣,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又弗受也。岂非命也哉?”

    子列子笑而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也,至已而罪我也,有

    罪且以人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杀子阳。受人之养而不死其难,

    则不义;死其难,则死无道也。死无道,逆也。子列子除不义、去逆也,岂不远

    哉?且方有饥寒之患矣,而犹不苟取,先见其化也。先见其化而已动,远乎性命

    之情也。

    ○知接

    三曰:人之目,以照见之也,以瞑则与不见,同。其所以为照、所以为瞑异。

    瞑士未尝照,故未尝见。瞑者目无由接也,无由接而言见,谎。智亦然。其所以

    接智、所以接不智同,其所能接、所不能接异。智者,其所能接远也;愚者,其

    所能接近也。所能接近而告之以远化,奚由相得?无由相得,说者虽工,不能喻

    矣。戎人见暴布者而问之曰:“何以为之莽莽也?”指麻而示之。怒曰:“孰之

    壤壤也,可以为之莽莽也!”故亡国非无智士也,非无贤者也,其主无由接故也。

    无由接之患,自以为智,智必不接。今不接而自以为智,悖。若此则国无以存矣,

    主无以安矣。智无以接,而自知弗智,则不闻亡国,不闻危君。

    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

    “齐鄙人有谚曰:‘居者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远行,胡可以问?”桓公

    曰:“愿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刀、常之巫、卫公子

    启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

    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又曰:“竖刀自宫以近寡人,犹

    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何有於君?”

    公又曰:“常之巫审於死生,能去苛病,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死生,命也。

    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

    “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

    “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曰:“诺。”管仲死,

    尽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

    谓仲父尽之乎!”於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

    某日薨。”易牙、竖刀、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

    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

    “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对曰:“常之巫从中出

    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刀、常之巫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

    故无所得。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下卫。”公慨焉叹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

    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以见仲父乎?”蒙衣袂而绝乎寿宫。虫

    流出於户,上盖以杨门之扇,三月不葬。此不卒听管仲之言也。桓公非轻难而恶

    管子也,无由接见也。无由接,固却其忠言,而爱其所尊贵也。

    ○悔过

    四曰:|岤深寻,则人之臂必不能极矣。是何也?不至故也。智亦有所不至。

    所不至,说者虽辩,为道虽精,不能见矣。故箕子穷于商,范蠡流乎江。

    昔秦缪公兴师以袭郑,蹇叔谏曰:“不可。臣闻之,袭国邑,以车不过百里,

    以人不过三十里,皆以其气之趫与力之盛至,是以犯敌能灭,去之能速。今行数

    千里,又绝诸侯之地以袭国,臣不知其可也。君其重图之。”缪公不听也。蹇叔

    送师於门外而哭曰:“师乎!见其出而不见其入也。”蹇叔有子曰申与视,与师

    偕行。蹇叔谓其子曰:“晋若遏师必於淆。女死,不於南方之岸,必於北方之岸,

    为吾尸女之易。”缪公闻之,使人让蹇叔曰:“寡人兴师,未知何如。今哭而送

    之,是哭吾师也。”蹇叔对曰:“臣不敢哭师也。臣老矣,有子二人,皆与师行。

    比其反也,非彼死,则臣必死矣,是故哭。”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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