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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漠烽烟作者:斗气刃 2020-01-13 15:26
    奏乐,快奏乐,三王爷的马队、车驾就要到了――”

    高亢的喊声响过,一个身披红色绶带的怯薛官飞马过来,边跑边传递着命令。顿时,南亭驿边鼓乐齐鸣,数百面五彩旗迎风招展。

    中午的太阳,出刺眼的光芒,丽日蓝天下,人头攒动,一色红色的官袍服更衬托出喜庆气氛。迎接的队伍前是三匹高头大马,右边是骑着乌骓马身材高大的察合台,左边是骑着枣骝马的铁木格,监国拖雷居中骑着黄骠马,住后,是众亲王、公主、诺颜……再往后,数万人的怯薛军由阿里黑亲自率领,所有的千户长一律身穿铠甲,胯下骏马,分列在自己千人队前头。加上远处的围观者如潮,将个不大的南亭驿挤了个密密匝匝,热闹非凡。

    黄骠马上的拖雷有些神情恍惚,来前他已作好被抓、被杀的准备。昨天夜里,拖雷还打定主意不凑这个热闹,无奈今晨唆鲁禾帖妮带着阖府人长跪哭求,拖雷禁不住妻儿老小的劝谏,只得暂将兄弟之间的猜忌,自己素日的孤傲丢在一边,一脸尴尬换上新袍子,成为迎接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献媚者。他骑在马上,头上大纛飘扬,耳听着欢迎的锣鼓,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底牌露了,对手归来,刚杀了者台的三哥,得势回朝,一定早想好了报复自己的办法,可不甘自杀谢罪的他,还要装愚作傻直着脖子迎接利刃……

    拖雷有心思,站在这里的王公大臣,也各揣心腹事。有的从心里高兴,准备弹冠相庆,有的心里打鼓,担心新君清算旧账。古往今来,新汗登级,因罪施罚,论功行赏……最后功过总要一一落到朝臣头上。想归想,担心归担心,报马一过,所有的人均心头一震,懈怠了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人们都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

    须臾间,原本绿浪如茵的草地,忽然卷过千百面蓝白相间、蓝红相间的旗幡,车骑混杂,大地在震动,扬起滚滚黄尘。紧接着,一队数百人的红色马队沿着克鲁伦河飞奔而来,红色马队临近南亭驿,向两边闪开,接着又是一队黑马,闪在一边,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烟尘落定,一辆二十匹马拉的杏黄帐车,车上纯白色大纛插入云空,窝阔台汗与脱列哥娜站在大纛下,帐车右边,贵由、阔出各骑白马,腰佩宝剑,左边是镇海、绰儿马罕、野里只吉带等十几位大千户,都是宝马雕鞍,全身甲胄护驾而行。

    大老远,立于车顶的三王窝阔台已瞟见南亭驿,看见恭候的人群中,有三匹颜色迥然不同的骏马,马上坐着二哥察合台、四弟拖雷、王叔铁木格。后面才是按赤台、拔都、别勒古台等黄金家族的宗王,他感到脱烈哥娜的手有些颤抖,感到她的眼中有太多的敌视。窝阔台命令帐车停下,独自下了帐车。他神态自若,缓步走向迎候的诸王。一瞬间,马上迎候的众王都被震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行礼。窝阔台直接走向监国拖雷,二目相接,拖雷心里惊慌,不敢踞坐,跳下马来,屈膝跪倒,眼里已满是泪水,抬头望着窝阔台,低声说:“三哥……”

    窝阔台见拖雷跪倒,也心里一热,抢前两步,拉着拖雷的手,顺势跪下,眼中含泪说:“监国四弟能前来相迎,哥哥谢了……”

    拖雷听出话语中的怨愤之声,见窝阔台汗也跪在自己身边,吃惊地说。“三哥,你将是蒙古汗国的大汗,行此大礼,岂不折杀了兄弟?”

    窝阔台汗心中虽有怨愤,见拖雷已经铩羽,是仇人又是兄弟,便摇头说:“兄弟为监国,即为国主,兄虽为长,国礼不可废!”

    拖雷苍白的脸上早已冒汗,低头自责道:“兄弟监国失职,害得兄长九死一生,求兄长落!”

    窝阔台汗压住心头宿怨,眼含热泪拉起拖雷,嘴上说:“兄弟无罪,罪在者台。”说罢拥着拖雷大哭,众王本无不以为这一对冤家相见,当是雷鸣电闪,地崩山摇,见二人倒相敬如宾,禁不得心下不解。其实二人都有做戏的成份,窝阔台汗既然答应了蒙哥,对拖雷不咎既往,拖雷果然来迎,岂能食言自肥,故将仇恨掩住,用话语小试拖雷。拖雷见三哥掩雷霆之怒,知他城府颇深,表面宽容,实际是在观察自己,也格外小心。

    窝阔台汗与拖雷一齐起身。阳光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交头接耳,人们现归来的窝阔台汗脸色红润,脚步走得很稳,神色极为坦然。

    “臣等拜见大汗!”察合台、铁木格和所有的诸王、诺颜一起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窝阔台汗大惊,上前几步一手搀起一个,将二王察合台和王叔铁木格搀起,含泪对二人道:“王叔、王兄,我有何德何能,敢劳你们如此大礼?”

    铁木格道:“我皇兄晏驾归天,有诏置三王入继龙位,谁敢不遵!”

    窝阔台汗拉着其手,说:“虽有圣旨,然在我之前,有功勋卓著的老王叔,又有战功赫赫的皇兄察合台,下有幼弟拖雷系先额布守灶之人,我无才无德,何敢窃此大位?”

    察合台反对窝阔台汗推让,大声阻止说:“三弟,莫要推三阻四。先帝是以你雅量宽宏,谙习《札撒》,才遗诏立你为汗。自先父去世,国家三载无主,金国据河南潼关之天险,有收复失地之谋,西域札兰丁小儿重返花剌子模,杀我军民,诛我商贾。国不可虚位,虚则内争,三弟九死一生重返汗廷,既此之害,今再行推让,岂非社稷之福……”

    “二王兄金玉之言,国柄大事,岂可以兄弟亲友之情推让!”按赤台嚷道。

    “均是臣弟之罪,延误兄长即位之期,今日三哥归来,汗位归属已明,天意归三哥,三哥莫再推辞了!”知窝阔台汗不过面子上的谦让,拖雷跪下劝道。

    窝阔台汗依旧推让:“大汗要经过大会推举,非如此不能服人……”。

    “三王爷,臣有话说,”长髯飘飘的耶律楚材从人群中走出,跪倒在地下:“既然二王爷、四王爷、王叔及诸位王爷诚心拥戴,三王爷再行推却就会失天下人心之望了。忽邻勒台原定一月为期,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天下臣民祈盼蒙古新汗临朝望眼欲穿,诸王、诺颜远道而来,各国使节逗遛难归,再久拖不决,岂是社稷之福。臣昨观天象,见黄气出紫宫,五星若合,谓君王当今日立,过了今日,月内再无良辰,将于汗国大业不利!”

    耶律楚材在汗廷素以占卜术最为人敬重,听了耶律楚材一席话,诸王、诺颜一齐点头,其实众人早厌倦了开会,都知会再开下去,结局也相同,不如顺水送个人情,便一齐跪倒:“长髯人的话,至理良言,请三王爷今日即登汗台继承大位!”

    众人话音未落地,有人高喊:“大萨满降天神了!”

    “在哪里?”众人惊看,喊声处,人如潮涌。只见白马上的兀孙之子兀图阿萨满如醉了一般,浑身乱抖,手指着对面的众王们说:“你们这世间之王,如何见我不拜,我乃白衣天神,乘天马东来……”

    长生天降临了――窝阔台汗先跪了下来,察合台、铁木格随着跪下,诸王也都跪了,拖雷犹豫片刻也低头跪下了,整个广场上的人跪成了一片……

    兀图阿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金帐套脑落下了金色的大雕,是蒙古人祖先的神光闪现,这些人人所见的吉兆,都是我――腾格里――布施给你们的恩赐,圣洁的成吉思汗的子孙,要谨遵我的圣谕,用白毡抬起历经磨难的众汗之汗――窝阔台,举行盛大的典礼……世界将在他的手中出现变化,汗国的疆土,会南接大海,北跨大洋,他的名号就尊为‘答来因汗’,有着海洋般广大国土的众汗之汗……”

    兀图阿说完晕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这预示着白衣天神走了。窝阔台汗和所有的诸王都站起身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欢呼沸腾了。

    “伟大的海内大汗恭喜你,获得了神的命名!”众王一起跪在窝阔台汗的脚下。

    “海内大汗窝阔台万岁!”数万怯薛军在中军万户阿里黑的带领下齐声呐喊着。

    窝阔台汗见众人已达成一致,心中云雾顿开,不露声色地拉起拖雷的手说:“兄弟,哥哥对不起你,这几日你嫂子、侄儿千不对万不对,但看在哥哥面子上,咱们一奶同胞的份上,不要与他们计较……”拖雷心中多少不痛快,眼下自己成了拔光了毛的凤凰,哭丧着脸说:“弟弟不敢,请三哥谅解……”

    汗台上,九尾大纛云中飞扬,八月的阳光下,等了近一个月的蒙古臣民、近千人的外国使节,见窝阔台汗归来,心中正在嘀咕,不知这选汗又要经历多少风雨,多少等待,可没想到蒙古人的忽邻勒台奇迹般地有了结果。

    窝阔台汗马没卸鞍,人没进金帐,就被众王簇拥着来到汗台边一座行殿内,举行新汗更衣仪式。原来这里早将大汗衣帽预备齐整,古儿赤双膝跪下,将绣有盘龙云水明黄金锦袍、带有红珠后系九节狼尾的七宝重顶冠捧出,窝阔台汗脸露笑容,穿衣戴帽,更换整齐。站在一边的拖雷心里苦涩难受,眼见就要穿在自身上的龙袍,被窝阔台穿到身上。

    窝阔台汗穿上龙袍再出行殿,中军万户阿里黑狮吼般领着数万怯薛军跪地,紧接着“海内大汗万岁!”的欢呼声如春雷般响彻云霄。

    按照古老的习俗,察合台、铁木格,拖雷三位王爷将窝阔台汗扶到一张白毡之上,抬起坐在白毡上的窝阔台汗,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高高的汗台。察合台架窝阔台汗的右手,铁木格扶着窝阔台汗的左手,将窝阔台汗扶到大汗的金龙宝座上。

    坐在金龙宝座上,窝阔台汗眼望头顶九尾大纛,心随大纛飞向了九霄,他仰望天宇上的太阳,太阳光很强烈,刺得眼睛金花直冒,那强光仿佛万道流星射向四面八方。他心中念道:“照耀万象的太阳神,伟大的长生天把好运播酒到草原吧,让我能够像父汗一样,成为上帝之鞭,鞭挞那些曾使蒙古人饱受欺辱的民族,让九尾大纛插遍世界吧!”

    “海内大汗万岁――”台下再次响起万众的欢呼声,窝阔台汗正了正身子,监国拖雷跪在宝座下,低头高举成吉思汗玉玺,献到窝阔台汗手上。

    窝阔台汗面南坐在龙椅上,手握父汗的玉玺,望着跪在脚下察合台、拖雷、铁木格等诸王,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了大汗,直到进入曲雕阿兰前,他对登上汗之位还在犹豫,也没有想到当大汗会如此容易。

    司仪耶律楚材换上礼服,站在大汗身边高喊:“诸王与诸位诺颜即行参拜大礼!”

    诸王率领诸位诺颜数百人一起跪倒汗台之下,进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体军民、外国使节共同行参拜礼。

    蒙古人的大汗告天仪式进入高氵朝,整个广场上,只见低着的黑鸦鸦的头颅。

    “海内大汗万岁――”

    “海内大汗万岁――”

    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典礼完毕,众人起身。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的马蹄声,众人抬头,见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将军急催坐马,台下人大惊,纷纷散出一条路,马如流星般直奔汗台。那将军滚鞍下马,脸上汗水淋漓跪于汗台下,对跑到跟前的断事官胡土虎道:“快,出事了,得马上禀报大汗。”

    窝阔台汗在台上已经看到台下的事,忙对身边的带刀侍卫,说道:“传旨,命断事官,带蒙哥上汗台见朕!”

    片刻工夫,蒙哥气喘吁吁跪于窝阔台大汗脚下,声音颤抖着说:“禀大汗,军火库少了几门回回炮,阔端哥哥与臣等担心有人用炮石轰击汗台,请伯父离开,回大金帐安歇!”

    窝阔台汗脸露怒色,吼道:“什么人盗了回回炮,正在典礼,朕怎能离开?”

    蒙哥面色紧张,奏道:“侄儿与阔端、不里奉亦鲁格太师之命查抄军械,阔端、不里正在寻找回回炮下落,但据亦鲁格大人猜测,这些炮可能用来破坏忽邻勒台大会,时间紧迫,亟请大汗作决断,马上离开。”

    窝阔台汗“啊”了一声,如五雷轰顶一般,一阵战栗过后,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大断事官胡土虎说:“传朕旨意,典礼完毕,诸王、那颜都随朕到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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