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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的团长我的团作者:兰晓龙 2020-01-13 16:50
    我们瞧着那家伙坐在话筒前疯一手拿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拿着钢盔在桌沿上叮当二五地敲打着倒还颇合了某种绔里绔气的节拍。迷龙把衣服一撩把肚皮当鼓拍着给他伴奏。不过我想最响亮的还是我们的哈哈大笑。

    死啦死啦:“听到你们的表示啦!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转头找了我:“副官来两句有文采的?”

    我:“去你的文采!”不过我抢过了话筒这么好玩的事不往上冲可真白瞎一辈子了:“南天门广播社现在开工啦本的是我不睡了你们兔崽子也别消停的创办宗旨。我要特别地谢谢一下负担了全部工程设计、器材和经费提供的竹内连山先生和一把屎一把尿把戏台子给搭起来的竹内联队你们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离着家比我们还远连滚带爬地赶来搭这台子真正的国际精神啊。”

    这真是太好玩了听着自己的胡说八道由着夜色里树梢上支出的电线一路传了开去由四面八方支了整座南天门的喇叭上又传了过来黑暗里的日军听不听都只好听着。

    我:“我也是有国际精神的人为此特酬答一曲。请黑七麻乌窝在土里想摸进来的朋友就不要起歪心思了会唱的就乖乖地和我一起唱。”我特意地把嗓子拉得又沙又哑难听之极:“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

    迷龙迅用屁股把我拱开了人来疯的机会他怎么能让给别人:“我来我来捏死个小鸡似的扯嗓子这事你可不灵。”

    如果他抢到了那具南天门最具话语权的话筒恐怕连死人也要被吵醒了好在他刚拿到话筒就被死啦死啦踹了屁股。

    死啦死啦:“去看着你的机枪!日本人随时难!跑上来干什么?”

    迷龙:“唱几句就几句。”

    死啦死啦:“滚下去!这话筒子要被你抢到了。好容易打死的鬼子也要被你吵起来啦!下去下去!”

    迷龙:“一句啊!”他刚拉个调那已经吵得可以了我们捂耳朵死啦死啦把话筒抢回了手上而东岸也凑趣一道猛然亮起的探照灯光冲我们这里就射了过来就在我们原守地祭旗坡上那是新装的我们原来可没有这个。

    于是迷龙拿自己嘴追着死啦死啦手上竭力逃开他的话筒:“我们前脚跟走你们后脚尖就把灯装上啦?偏心玩意!”

    探照灯便猛熄了大概是个人被这么声震两岸地喊出来都会不好意思。

    死啦死啦便把迷龙推擞到我们手里。我们把他塞进了竖梯管他的抗议。连脑袋摁了下去。死啦死啦拿着话筒向阿译招手。

    死啦死啦:“林督导你来。”

    我瞧阿译吓得快窒息了:“我?不行的不行啦。”

    死啦死啦:“这是犒赏。”

    阿译:“……犒赏什么?我……没一件事做像样的。”

    死啦死啦:“犒赏你尽了本份。”

    阿译那一下子像是要哭然后就像被打了激素脖子都像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又想起来抹了抹他的头而打上山他几乎没管过他的头了他上前的时候险些撞在死啦死啦身上还好后者顺利地把话筒塞到他手上阿译拿着那玩意忸怩着身子都快拧得像话筒下吊着的那根粗线一真是十八辈子没有过地光宗耀祖。

    阿译:“我……唱什么好呢?”

    我:“……得啦得啦。”

    张立宪都快瞧不过去了:“是教小日本不好过又不是搞唱歌会。你骂两句都可以你娃娃个脑壳有点子乔。”

    那阿译绝听不进去骄傲、安慰、终有值偿。他已九条牛拉不回:“我唱个我最喜欢的歌吧?”

    我:“老天爷。”

    阿译已经开始唱了没得救刚开始还做的表情后来都不用做了真得很。真凄迷还能是什么歌呢——他这辈子大概也就喜欢那歌我有时候怀疑那歌是不是就为他写的。死啦死啦表情古怪地看着阿译瞧来是有些后悔这是我唯一的安慰。

    阿译:“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抗议声是从东岸传来的因为就着那些连了满山的喇叭。堡外的人一定比我们要多受折磨。可以想见一个愤怒的军官拿着大喇叭大概连日酋当前他都没出过这个愤怒的声音:“死太监哭丧啊?!鬼扯掉卵子啦?!”

    阿译愣了一下死啦死啦忙不迭地想去拿话筒:“好歌好唱就不大合适现在哀了点……”

    他和阿译打交道真是太少了不知道那家伙闷骚起来的可怕。阿译灵巧地避开死啦死啦的手灵巧得我们觉得他平日的笨拙都是装的。

    阿译:“我换啦我换一个。”他张嘴就换了:“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他正忸怩处忽然在我们脚下迷龙的马克沁开始轰鸣。阿译愣在那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内心苦闷。

    我猛然把枪下了肩:“摸过来啦!”

    我认为死啦死啦脸上有像我一样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抓起了他本来就放在桌上的枪:“打呀!”

    阿译茫然着放下话筒摸到了腰上那枝只好拿来吓鸟的手枪。我们从竖梯上出溜下去的时候他还在失落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认为我们真该听他唱歌。

    被我们激怒的日军刚开始只是以无数道从树堡四面八方汇向我们的弹道呈现后来我们就看见弹道那头连着的人他们在树后石头后壕沟里草线后跃动和扑倒向我们靠近有时在闪烁的枪火后我能看见一张狰狞而愤怒的脸我们有分布了三百六十度的枪眼我从这个眼到那个眼观察外边的事态。从哪一个枪眼里我都能看到那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脸像气泡一样没有区别。

    这回东岸的炮火很早就加入了合奏不仅仅是远程的火炮砸在反斜面的山顶上祭旗坡和横澜山阵地上的直射武器也射出了火线轻武器是打不着可正斜面是在直射重武器的射程之内重机枪弹、战防炮弹和机炮弹震耳欲聋地在我们的树堡左近爆炸照明弹也升了空映照着草丛和壕沟里拱动的人体。再由那些射程上千米的武器把他们一排排砍倒。

    我们现我们很快就用不上了东岸两个阵地的重火力全集中在一个树堡周围。没有活物能冲得过地但日军还在冲。后来连迷龙也不开枪了我们呆呆地看着。

    迷龙:“……我们咋的他啦?飙乎乎的。”

    我:“……我还没开骂呢。”

    阿译:“都回不去啦。都是回不去了的人。上了南天门的人都回不去。”

    我刚冲他呸得了一口迷龙不辣几个已经一人架住了他一条胳臂痒痒着他的腋下让阿译一脸地凄楚笑得像爆炸中的土地一样扭曲一从没见过他们与阿译这样亲近。我们并不认同的末日强把我们拉近。

    我重新在枪眼里看着那些在冲锋中毁灭的人火光和枪焰映射着这回我觉得那些和我们一样年青的脸上并不止有着愤怒和狰狞年纪青青的本来就不该只有这些。

    不辣也在我身边一和一个碰一碰就会笑成花枝乱颤的男人闹并没意思尤其是阿译那种颤一他攀着我的肩站在我身后看着外边呆。日军的冲击已经稍歇了但东岸阵地上喷出来的火舌仍在舔着南天门它密集地弹道几乎把两岸的天堑连成了通途当然臆想上的通途。

    不辣:“好大场面哦……好像搭了座桥。好想踩到上边走回去哦。”

    我无声地搂了搂他的肩。我们永远那么脏脏得像一个人。我们后来一枪不了呆呆地瞧着外边外边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想起……想起做孩子时过地节。

    我们目瞪口呆看着生于胡闹的辉煌我们不知道虞啸卿已经默许了自由开火。而厉兵秣马弹药充足的东岸更是管他看不看得见立刻开火。长期的禁忌已经打破而受够了的不止是同困在南天门上的我们和日军。

    死啦死啦和我们一起望了一会忽然做了个意兴索然地表情他从枪眼边走开。

    死啦死啦:“还饿吗?”

    我们愣了看着他。这是什么屁话?

    死啦死啦:“一群笨蛋!就忘了为什么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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