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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的团长我的团作者:兰晓龙 2020-01-13 16:50
    在这样的地方熬了这么久瞎子也要熬成神枪手了死啦死啦那一脸等死的冷静也让我们手稳了许多于是一向是日军的枪准得要命今回拧转了我们打得几乎是弹弹着肉日军沉默地倒下沉默地开枪沉默地前行我们沉默地射击在对射中沉默地倒下沉默地装上刺刀。

    当我们已经开始上刺刀的时候每个人便没有望远镜也已经看得清麦师傅了。

    全民协助开始急促地喘息和嘀咕起来“nonononono……”他这样无意义地嘟囔着把拳头塞在嘴里把脑袋完全扎在掩蔽物之下投入了他的啜泣。我们不能象他那样姿意我们上好了刺刀死啦死啦在检查着他的几把短枪没刺刀的人把砍刀、日本战刀、铁棍、*甚至砖块放在自己的射击位置旁边我们是木然而非英勇地在我们将死的地方等待。“来吧都死了吧”我们在心里对自己说可心里是一片空白。

    槌头歇止了停了下来和我们对峙着但更像一条顾盼着自己尾巴的怪蛇。

    我们始终不知道我们这群炮灰到底给南天门造成多大冲击后来打扫战场时现整小队建制的守军是被铐在战壕里的我不知道这是竹内的强制还是所谓的武士精神我只看见他们停滞了犹豫了蔫了后退了。

    日军在雨中开始撤回没转身枪口仍对着我们但是像他们来时一样缓慢地撤退。

    死啦死啦的声音在雨雾中飘浮没愤怒没激昂全无他往日的叫嚣。只是在平平淡淡陈述一件事实:“好像以前的一百多次一样这次你还是打不下来。我们拿喷火器和火箭筒你们打不下来拿步枪你打不下来拿枪刺和砍刀你打不下来我们拿牙咬你都打不下来。”

    我只是在看着麦师傅麦师傅离我们近了。又离我们远了麦师傅停下了。不是他要停下的是日本人停下了他们停在我们的步枪射程之外两个活动的钢制碉堡拦在他的身前一张桌子搬了过来。我在望远镜里看着一个布卷被扔在桌上展开。砍的片的锯的剔的……我瞧着那整套也许疤丁用于解牛的刀具不没哪头牛要分割得这么精细的它只能是刑具。

    张立宪:“……他们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剐了他。”

    我们沉默我推全民协助全民协助猛力地摇着头他就没抬过头。

    麦师傅眼泪汪汪地向着天雨淋在他的脸上看来日军是到死都不打算让他出一声了。

    麦师傅像耶稣他长得一点不像耶稣。可每个好人死时都像耶稣。麦师傅要死了可即使他像耶稣一样被钉着我们还在奢望他能被送进战俘营。谁都知道战争快结束了谁也不该在这时候死去——尤其麦师傅这样的好人。

    死啦死啦:“会操炮吗?”

    他瞪着我。我莫名其妙地摇头然后我明白是要我翻译我向全民协助翻译。

    全民协助:“no……no。”

    死啦死啦:“帮帮我——帮帮他。”

    我不确定全民协助是否听懂他的话但死啦死啦的表情里总是能同时放下强迫和安慰。全民协助又一回开始做无助的啜泣那门九二步炮本来就对着门口现在已经被我们推了过来。

    我对着全民协助地耳朵根吼(英语):“帮你自己!”

    全民协助哭泣。哆嗦。操炮装弹——我不知道人怎么能同时做到这三件事情但他是个技能娴熟的军械士。尽管声称从不对人开枪。

    日军已经在麦师傅身上下了第一刀同时扯掉了他嘴上塞的布那是为了让我们都听到他的惨叫于是我们听见一句我们熟得连做梦都能说出来的骂人话从雨雾中传来。

    麦师傅:“你妈拉个巴子!”

    如果不是全民协助我们几乎就要想笑全民协助在哭泣在哆嗦在校炮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哆嗦着校炮但他就是抖得像外边雨水浇淋的草叶。

    死啦死啦贴着全民协助地耳根子大叫:“好了没有?!”

    第二刀已割下去了第二刀会让日军满意的第二刀的时候麦师傅开始惨叫。

    全民协助捂着耳朵把自己团在炮轮子下了:“no!no!”

    我从瞄准具里看了一眼:“好了!”

    于是死啦死啦尽他最快的度拉动了炮栓轰的一声炮的后座把他都撞翻了那七十毫米炮弹穿飞了雨雾全民协助哆嗦归哆嗦瞄得是着实不含糊什么都没有了那辆车没有了麦师傅没有了一个钢铁的王八壳子在空中翻飞。

    我陪着全民协助坐在角落因为我是能用他的母语和他交流的人其他的人各有各忙我们尽力让这固守地岁月回到平常其实用不着尽力凭本能我们也能让它回到平常。

    全民协助已经不再哆嗦了他现在改成了傻。

    全民协助(英语):“我恨那个人。”

    我(英语):“哪个人?”

    全民协助(英语):“在箱子里装满了乒乓球的人。”

    我只好苦笑(英语):“我用了小半辈子来学习荒唐。”

    全民协助(英语):“你去过堆放物资的地方吗?”他也不看我的摇头:“那里就像一座山很多我这样的人在那里晃脸上写着与我无关。对啦我就是那个会把乒乓球装进箱子里的人。”

    我(英语):“别说啦。别说啦。”

    全民协助(英语):“他是惟恐别人把乒乓球装错箱的人——他很讨厌。”

    然后他就又开始哭哭得好像世界上他最亲爱的人去了。

    我了会呆(英语):“麦师傅是个好人他来自密执安州。”

    全民协助(英语):“什么?”

    我(英语):“麦师傅的墓碑。我给他想的墓碑。”

    全民协助没说话他的沉默我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我们没天真到忽略美国在这场战争中有与我们不同的国家意志但像麦师傅和全民协助这样比我们离家更远而来地他们确确实实就是好人——后来我又想起很多的好人在我后来的一生中一直相信世界上充满好人。好人就是平平静静和你一起生活在世界上的其他人。

    麦师傅后来确实拥有一块小墓碑在个比中国人战死之地更便于吊唁的地方。七十七岁那年我现马萨诸塞州的阿尔杰·柯林斯也曾来过七十七岁的我对着个一生再未谋面的家伙微笑:全民协助是个贱人他一辈子也没改掉他的恶习他仍然热爱涂鸦即使那是他的热爱即使是来到中国。

    我们把那口箱子抬离主堡因为它在这里很碍事因为我们一看见它就立刻会想起什么。

    我们后来把麦师傅放在我们停尸的地方——我们放下了那箱乒乓球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麦师傅和麦师傅在这世上曾寄居过的**。

    我们放下了那口箱子。放在已经横三层竖三层码成了垛地尸体旁边那都是我们曾经的袍泽——不。永远的袍泽。

    炮弹在炸着子弹在飞着狗肉嘴上叼着什么瘸着拐着在战壕里穿行有时它跃出壕有时又蹿入壕里。身边的那些失近弹几乎不形成干扰。

    麦师傅的死是给我那团长的最大打击他失去了所有的支援至少在全民协助能够接手之前。这些青黄不接的日子里真该好好看看狗肉它穿行炮火为我们叼来野物时就像瘸着的黑色闪电子弹根本碰不到它或许日军也热爱这样通灵的生物刻意错开了枪口。

    狗肉几乎是在用战术动作在向树堡接近而且它的战术动作远比我们标准。

    我们呆在主堡里。仍守着自己的枪但已经都饿得没力气了蹿进来的狗肉让守着门的张立宪挣扎起来没有什么可惊喜的他从狗肉嘴上拿下一只山鼠——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拍着狗肉。一边看着那只山鼠呆。

    何书光:“没办法山都被人掏空了你还当它能给叼回头整猪不成?”

    丧门星:“日本人也在挖野菜了。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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