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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二十五年·赤鬼妖藤(2/2)

独孤剑说作者:游手好闲啊 2020-01-13 17:00
,瞧也不瞧,无数似毒蛇似触手的东西从中探出,顶端带着锋锐的尖刺朝独孤离扎去。

    “赤鬼藤……”独孤离似轻轻念了一句,伸手在胸口抚了抚,那里有一道疤痕。二十五年,历争斗不计其数,若说因此而负伤留痕,那独孤离全身恐怕就找不出一块完好的体肤了,然而五阶武修的强大,虽不敢说断体重生,可只要有一瓶好些的断续灵药,嫁接恢复却也是寻常,又怎会留有伤疤。

    独孤离身上这道疤痕显然是有意留之,那是他离开西海,踏足北海第一战时的经历,那一战,对的正是一头成了气候的赤鬼藤妖,独孤离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直到耳边传来小妖失声的惊叫,他眨了眨眼睛,还有工夫回头朝小妖投去一个微笑,浑然不顾小妖眼中那几乎已经触及他肌肤的尖刺。只是离得近了,便可以看出,尖刺的顶端,那一个个个空心的口子,这样看去,倒更似一根根吸管。

    独孤离身上亮起一团五彩的明光,无形的气劲立在身前,那原本兴奋得几近狂的刺管就此顿住,接下来,小妖就只看见,一道不知来自何方的黑光突然攒射出无数的黑芒,三口墨晶灵剑在空中翻滚犁地,所过之处,响起一窜鞭炮般的爆鸣,前一刻还耀武扬威刺管就在爆鸣声中化作一截截地断藤,落在地上,兀自不断跳动,断口流出赤色的汁液,仿佛腥血。

    灵剑一路行去,空中仍有无数的剑气虚影许久不散,小妖睁大了眼睛。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啸,“何方鼠辈,敢伤老祖儿孙?”

    那是一团小山般的突起,话音才落,就到了眼前,好似一颗变异了的水母,无数赤色的藤须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蘑菇头颅,头颅顶开着几朵娇艳的花朵,每朵都有四五尺的直径,花蒂扎根的颅顶是被百多条纵横交错的线路勾画出的赤色块状之物,似圃园,更似去壳之后的脑浆。

    颅顶之下,是两颗细长的妖瞳和一张裂至耳边的血盆大口,“你是何人?”盆口张合间,露出内中密密麻麻的刺管藤墟,摇曳起伏而动。

    藤妖显然是看到独孤离留在空中的剑气,感觉对方并非好惹,才有这近似重复与多余的一问。

    “……六、七、八,”独孤离笑了笑,“可惜,还差一朵才‘九华荟萃’,练就断须复生的境界。”

    赤鬼藤,阴秽之地依腐血而生,喜食生灵之魄、血、髓、浆,以结花落果,百年一朵血曼陀罗,顶生三朵时化形成妖,生六朵而化生孢子,形似化身,至此等境界就算已成气候,一个孢子不死,便能遁灵复生,而若至“九华荟萃”之时,九朵血曼陀罗花落果出,一颗赤血鬼冥果便是元灵宿主,号称不死之果,有立死复生之效,一根藤须也难斩断,真要达到这等境界的赤鬼藤,便只有以三昧以上真火或五阶大成的伏魔仙光、净世佛光方可铲除。

    独孤离当初遭遇的便是一颗生出六朵血曼陀罗的妖藤,相当于四阶大成修为,那时他正意气飞扬,听得有藤妖岛凶名昭著,携无畏之心而去,争斗之时,却被妖藤以所摄厉魄幻成心中思想之人而道心破绽,被其趁虚而入,若非有明离佛剑光佛光警鸣,六阳神火鉴神火金莲纯阳之气护体,几乎阴沟翻船。而胸口那道疤痕,正是被赤鬼藤刺管刺中所留。事后独孤离自省,以此留念,警醒自己对对手不得心存蔑视之意。

    事后独孤离一把至阳之火将整个妖藤岛焚了个干干净净,可因心中思想之人被藤妖幻出而惑乱自己,对此类妖物便一直心存杀意。

    语不投机半句多,已生出八朵血曼陀罗的藤妖脸色一变,尖叫一声,:“孩儿们,布阵!”就见地面赤影中冒起无数突起,与藤妖一般兴貌,只是顶上无花,体形也要小上了不少,这些孢子藤妖潮水般一拥,将独孤离围圆,触须插在地上将头颅顶高数尺,又生出无数刺管在空中挥舞,刺管枝蔓上长有巨大三角灰叶,叶面三点红光,赫然是一张张人脸,人脸双目猩红,口中吐着浓浓血煞,出痛苦哀嚎之声,显然是先前为妖道所害,死后灵魄仍为所摄,化作阴灵对敌之用,不得往生。

    独孤离眼神越冷漠下来,他身后小妖却没有他那般的定力,身躯一颤,差点就从空中坠落。

    藤妖却是不管,口中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啸声,鬼哭狼嚎之声顿时剧高一个台阶,颅顶八朵娇艳大花上同时浮起八张脸孔,这是他以千百阴灵养出的八个寄灵,最善勾魂夺魄。这把张鬼脸一出,那些阴灵就似被驱赶,一个个从藤叶上飞出,在空中游弋哭嚎,同时又见藤妖口中吐出一颗青中带红的内丹,血气顿时铺天盖日,众小妖有样学样,群呼之后也各自吐出自己虚化的内丹,互相吸引,化出一条条血绳,交织形成一个罗天大网,那些阴灵往节点上衣靠,大网就迅疾地向包围中的二人裹去,无天无日。

    赤鬼藤妖一出手就是看家手段,足见他对独孤离的重视。

    独孤离身后小妖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双目中两圈涟漪不断扩散,已是灵智将失之状,这些夺魄之音虽主要针对独孤离而去,可是他修为实在太低,定力更是不足。恍惚之中,他似听到身边青年一声冷笑,而后就是无尽的叮铃之声,迷迷糊糊间,天空似乎又亮了起来,他抬起头,一朵朵白云悠悠浮着,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叫人提不起劲。

    肩头被拍了下,他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次被拍,他仍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那个青年对着他笑了笑,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西方魔教怎么走了。”

    小妖“唔”了一句,其实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会儿,他忽地睁大眼,抬起头看着已无踪影地罗天大网,再低头看着脚下一圈规则的圆形大坑,大坑中,一节节灰烬还可看出藤条形状,而其中最为醒目的,莫过于那几朵枯了的花盘。

    小妖愕然地看着独孤离,看着他对自己笑着又问了一遍:“请问,西方魔教怎么走?”

    小妖似突然就醒了,抓着他的手,急促道:“快走,你快走,赤鬼藤妖老祖是西方魔教豢养,你杀了他,等西方魔教的人来你就……”声音到此哑然,他才想起他的问题,他问的是,西方魔教怎么走。

    青年什么时候走的小妖已记不得真切,他只记得,看着对方的微笑,自己就失神了,失神的时候,好似说了西方魔教的路线,好似又没说。手心的实感让他低下头去,那是一口金丝大环刀,明晃晃的刀面上映照出自己失神的面孔,轻轻一动,环扣出清脆的击响,他能感受到大刀中蕴藏的那股厚重的灵气,土行灵器?我有灵器了?!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手心实感再怎么厚重也掩之不去。

    他降下身躯,落在还残余着一些诛魔剑光的圆形大坑中央,呆呆地看了那些藤灰与枯花,突然举起大刀疯狂的劈砍,直将这些保持脆弱状态的藤花全部搅成飞灰,他累得喘着粗气,看着再无形样也再无可能复活的灰烬,突然就放开大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斜插在地上的大刀反射着暖暖的阳光,看着小妖撕心裂肺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