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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倾国时代作者:青萍衣 2021-08-15 00:39
    忽必烈自然不会单凭许敏一面之词就要杀兰芽,许敏走后,他将跟从真金回来的几个护卫叫了来,分别加以询问。

    特以鲁随真金去了西山,剩下三名护卫中有两名是那日一道前去小酒馆的——这两人目睹了“飞白书”前后始末,都情知是兰芽放走了文天祥,只是碍着真金往日的恩德,这才守口如瓶。

    可如今风声走漏,忽必烈亲自询问,两人虽有心遮盖,但回话之时难免支吾吞吐,各自编的谎话又万万不能一致——可想而知,末了真相大白,把个年迈带伤的忽必烈几乎活活气死!

    待兰芽押至“紫檀殿”,忽必烈一句话也没问,径直便命太监:“去取一杯毒酒来,看在那个不争气的畜生面上,赏她个全尸!”

    此时窦太医在榻前随侍,看见皇后眼色,硬着头皮叫了声“大汗”,躬身说道:“请大汗听臣一句话,可好?”

    忽必烈点了点头道:“有话就说!”

    就这一句话的工夫,窦默已将要说的话理顺,从容不迫说道:

    “微臣由金入元,追随大汗已有数十年,每每深夜自思一生境遇,又是惭愧,又是庆幸——若非当年太宗皇帝攻破汴京,覆灭金朝,解民倒悬,臣焉得侍奉大汗驾前、数十年言必听、计必从,为大汗教辅皇子,成就自家一生事业!”

    忽必烈皱起了眉头。

    他急于惩治兰芽,实在不耐烦听窦默一板一眼地长篇大论。但窦默神情诚恳已极,论身份又是真金的师傅,因此忽必烈也不好像对待旁人那样直接命他住口,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往下说。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窦默连用了两个成语。

    “臣虽鄙夷汉人强分华夷、迂腐可悲,但于忠臣宁死不屈的刚硬也是钦佩的。文天祥逃走,大汗这样生气,臣冒昧揣想:也是为了不能得良才而用之,遗憾他一身才干却明珠暗投的原因罢?”

    窦默说到文天祥三个字时,忽必烈已生了警惕,但犹自不解,只慢慢地点了点头,疑惑地望着窦默。

    只见窦默屈膝跪地,话锋一转说道:“文天祥的气节,大汗也是赏识的,赵宋有千千万万的男子,文天祥却只有一个。男子犹是如此,更遑论女子!这位贺姑娘如此忠肝义胆,虽为赵显小儿,万万不值,但其情可哀,其志可悯,大汗又何必为区区一个女流之辈大动干戈呢?”

    这一番进谏由己及人,委曲入理,于不动声色中将人牢牢缚住,待你明白过来,已入了他的圈套,说得皇后跟一旁闻听消息匆匆赶来的阔阔真都不由暗暗赞叹。

    忽必烈当下也是一愣,但立刻摆了摆手道:

    “你不必说了。此女是断断留不得的!来人!”

    皇后见情势危急,拉了儿媳一把,两人一同上前跪倒。皇后说道:“大汗,窦学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您为何……”

    忽必烈缓缓道:“皇后,你也糊涂了么?这样的人睡在你儿子身边,你不害怕么?”

    皇后还没开口,阔阔真抢着道:“父汗,您若担心她对燕王不利,远远地遣出宫去,送回宋地便是,不必非要取她性命啊。”

    忽必烈忽然发怒:“妇人之见!窦默,你也是妇人之仁!她犯下这般大罪,真金不但不追究,反倒替她遮掩,已经是被迷得昏了头——今日朕不杀她,只怕来日她就要杀你们了!”说罢,大声呵斥太监:

    “毒酒取来了么?你们磨蹭什么?”

    皇后大声道:“大汗,请听臣妾一句话。您要杀人,臣妾不敢阻拦,但求您等到真金回来,让他们……再见一面罢!”

    阔阔真膝行几步,紧紧抓住了忽必烈长袍下摆,苦苦哀求:“父汗,求您替儿媳想一想——您此时杀了她,真金回来,定要寻儿媳的不是!您就听母后的话,略等一等罢!已着人去请王爷,西山离此不远,今夜定能赶回!”

    不料阔阔真这么一说,忽必烈更怒:“为一个女人,就要抛下朕给他的差事,抛下国家大事,几十里路连夜赶回来?朕没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他情绪激动,挥手时碰到了头顶伤处,纱布上立刻渗出了血。窦默急急上前,要替他重新包扎,却给狠狠挥了个踉跄,只听满殿里都回荡着忽必烈的咆哮:

    “你们是齐了心要气死朕!朕死了,小畜生即了位,夏桀、商纣的好事就不远了!你们……”

    他头顶鲜血涔涔流下,身子一歪,倒在龙榻上不动了。皇后、阔阔真大骇,扑上去大哭起来。窦默在旁厉声喝道:

    “大汗只是恸怒晕厥,并不要紧!容臣替大汗把一把脉,请皇后和王妃不要吵嚷,让殿里安静下来!”

    凌晨时分真金赶到紫檀殿时,忽必烈已经缓缓醒来。

    皇后闻报,抽身出来在殿外迎上了浑身是汗的儿子,只来得及告诫一句话:

    “千万别求情!愈求情,你父汗愈要生气!”

    求情委实是火上浇油,但不求情,岂非眼睁睁看着兰芽去死!

    但皇后此刻也已无计可施,说出这句话,叹息一声,转身抢在真金前头进殿。

    孰知这句话于真金并非无用,相反,正是大有用处。其一,知道兰芽未死,此事尚有可为,心下略定;其二,这句话令他放下种种侥幸,下定了决心。

    真金得报从西山星夜赶回,一路上急得心中乱跳、咬牙出血,但这两个时辰之内,也已将父亲的心态前后左右想得十分周全;连许敏的用意,都细致入微做了一番推想——

    许敏与兰芽并无仇怨,她在此时揭出这件事,该有自保之意。父亲遇刺,难免对异族人报复猜忌,她告发兰芽,是表明忠心绝好的时刻。

    但兰芽已是贺夫人,更是自己挚爱,这一节许敏并非不知,她要讨好皇帝,便不免将燕王得罪到了死地,这又是为何?

    真金骑在马上急速奔驰,不由想起了那日许敏当众驰马射箭,将射下的锦鸡献给自己,歪着头又笑又说、含羞带怯的女儿娇态——真金是王爷,后宫女子千方百计以求一顾的伎俩他怎会不知——当时虽未留意,但此刻念及,心头登时翳障尽去!

    真金想通这一节,怒上心头,已然动了杀机。他皱眉苦思:能否翻过来将放走文天祥的罪过载在许敏头上,诬她嫉妒噬心,嫁祸兰芽?

    但仔细一想,便知行不通。许敏若果然放人,必然害怕此事重提,别人不提,她已要庆幸,绝无自己主动提及的道理,更不会拿来害人。

    真金万般焦急之下思路依然不乱:

    罪责既然已是铁打钢敲、推脱不掉,便唯有在父亲的心思上下功夫。且容那许敏再逍遥几日就是。

    而父亲要杀兰芽,不外两点缘由:

    一是单只为兰芽放走文天祥这件事;第二,则是为自己宠爱兰芽,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即便二者皆有,也总有孰轻孰重……

    若为第一点,尽可以下功夫软磨硬泡,求他收回成命;但若为第二点,则求情反是催命!

    因此,他听见母亲叫自己不要求情,立刻便明白父亲实是在恼怒自己。如此虽然棘手已极,但既没了退路,便也能横下心来,绝处求生!

    真金抬头进殿,一眼看见殿内散落立了数名臣子,脸上肌肉一颤,心知最后一线希望也已破灭——有臣子在场,便是治国,不是处置家事,听母亲所言,父亲先前定然已是怒极,便万中有一,见到自己后忽生怜悯,也断断不会当着这些人改口从轻。

    他径直走到榻前,低头跪下,轻声道:“父汗!儿子不孝!”

    皇后遣去的人恐他担忧,只说薛禅汗受了些轻伤,真金此时看见父亲苍白的头颅上斑斑血迹,再看他目光中恨铁不成钢的悲凉无奈,整个人似乎比自己临去时老了十多岁,心中涌上一阵伤感,握着拳再度告诫自己:绝不能惹父亲再生气了。

    忽必烈沉默移时,看了殿内众人一眼,说道:“你母亲和你媳妇儿都叫我等你回来,跟这个女人再见一面。你可见到了?”

    真金眼角余光早瞥见兰芽孤零零跪在书架下的角落里,但他视若无睹,一眼也不向那边张望:

    “看见了!”

    “你有什么说的么?”

    忽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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