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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乱世佳人(2/2)

枪与道作者:庸手 2020-03-05 06:09
身子不停的奔跑着,奔向前方。

    阿国忍不住垂下头不停呕吐。

    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样子杀人,这种杀人并不是正常的人所能面对的。

    无生轻抚着阿国背脊,深深叹息。

    阿国努力挤出笑意,“我没事,我很好。”

    “我相信你。”

    阿国微笑点头。

    她努力将肚子里的惧怕、恶心统统吐出,就挣扎着站起。

    剑尖上的鲜血滴尽,冷酷而残忍的目光闪动,却已变得寂寞而萧索。

    脸颊上根根肌肉缓缓抽动,神情似已过度劳累、疲倦。

    剑缓缓入鞘,人慢慢面对无生,“我找你决斗。”

    无生看了他一眼,忽然说着,“我现在不会跟你决斗。”

    柳生十兵卫咬牙,冷笑,“为什么?”

    “因为你的剑现在已得到满足,不想再杀人。”

    柳生十兵卫不语,脸颊上肌肉扭曲、变形。

    阿国愣住。

    她没有想到无生居然也明白这的道理,看穿柳生十兵卫现在也不愿再杀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柳生十兵卫的剑鞘,又说着,“剑气已衰,剑光已弱,剑意已轻,你的剑现在不能再杀人了。”

    “你居然看出了这一点。”

    “我不但看出了这一点,也看出你要倒霉了。”

    “我为什么要倒霉?”

    无生不语。

    他目光已落到茶馆外面,一个老人正在用心的杀鱼,他杀鱼的方式很特别。

    一手握刀,一手握鱼。

    刀锋薄而发亮,并不长,刀光一闪而过。

    他的动作直接、简单而快速,只有一刀。

    柳生十兵卫呼吸已急促不已。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肝、心、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扶桑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一个,也幸好只有一个。

    阿国脑子里掠起一个人的名字,“杀鱼帝!”

    柳生十兵卫点头,“正是。”

    他的话刚说出,人忽然到了两丈外,脚下的屋脊在刀光下骤然倒塌,一条影子紧紧贴着,挥动着刀光,大叫着奔向远方。

    阿国喘息着,背脊被冷汗彻底冷透。

    她努力说出一句话,“他是杀鱼帝?”

    “是的。”无生眼眸里竟已发出了一种喜悦、欢愉的光芒。

    阿国看了一眼无生,激灵灵抖了抖,“你想找杀鱼帝决斗?”

    “是的。”

    阿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声音却极为轻柔,“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我们已说好了,去找织田高雄、织田雪姬,你不能耍赖。”

    无生点头。

    阿国重重吐出口气,心情仿佛变得愉快起来。

    残阳将落未落,大地红如血。

    走在灿烂而辉煌的樱花下,阿国的心不由沉重起来。

    大地上落叶被残阳照的发红,红的像血。

    林木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无生为什么不急着过去?那对小情侣是不是已没有了危险?

    天地间充满了林木独有的芬芳与新鲜,泥土柔软而松弛,像是情人的柔情、蜜意,可惜这一切却是血红的。

    “你好像并不着急?”

    无生点头。

    “他们是不是过得很好?”

    无生不语。

    “织田高雄是不是还活着?”

    无生不语。

    他们的脚步轻柔而缓慢,这样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慢慢的漫步,岂非也是一种享受?

    “你快点带我去看看?怎么样?”阿国的眼波变得发红,红的随时都会沁出泪水。

    无生点头。

    他们在血色下飞向,林子的尽头是一片更大的林子,河流边上矗立一个崭新的小木屋。

    木屋里少女正静静凝视着残阳,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呆滞而无力,少女本不该如此呆板,如此迟钝。

    阿国轻呼了十几遍雪姬的名字,可是雪姬没有一丝反应。

    她为什么没有反应?那种少女的活泼、可爱,到哪去了?

    阿国柔视织田雪姬,“你哪里不舒服?你的情郎到那去了?”

    织田雪姬笑了笑,笑意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讽与无奈。

    这也许并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无奈,也是乱世中大多数大名子弟的痛苦、悲伤,他们活着,注定是一种牺牲,为了家族的复兴牺牲自己一切,甚至会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也许是他们最大的悲哀、痛苦。

    一个年轻人从河边慢慢的走了过来,手里握住烤熟的鱼,还有一壶热水,看到无生在屋里,先是吃了一惊,又笑了笑。

    他的衣着并不华丽,也不破旧,宽宽大大的衣服洗得极为干净,发丝高高挽起。

    他轻轻将烤好的鱼放在碗里,又替无生与阿国倒上两杯茶,“舍内简陋,照顾不周,望包涵。”

    阿国轻轻咬牙,并没有喝茶。

    她仔细打量着这年轻、英俊、潇洒的少年,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少年微笑躬身,“在下武田胜赖,能见到两位,实在荣幸之至。”

    阿国笑了笑,“你认识我们?”

    “是的。”少年目光中流露尊敬之色,“尊驾便是家父经常提及的出云阿国,另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枪神无生。”

    阿国点头,脸上虽带着笑意,心里却是酸的,又酸又苦。

    她现在终于知道织田雪姬为什么会变成是这样子了,与情人离别的伤感、悲痛,并不是每一个少女所能忍受的,她已在这种折磨下变得没有一丝活力,少女的天真与浪漫,似已被活活击碎、击死。

    武田胜赖笑了笑,“这是我的妻子,织田雪姬。”

    他说到妻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竟也变得说不出的哀伤、酸苦,他内心是不是也有着难以言表的痛苦?

    阿国看不到,她只看到织田雪姬痴痴凝视着桌上的烤鱼,然后就痴痴的笑了笑。

    武田胜赖也笑了笑,他将碗端给雪姬,然后就静静欣赏着绝色美人吃鱼。

    可是他的神情为什么也带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酸苦?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停在河边,盯着、戳着河水。

    阿国轻轻走了出去,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安静也是一种美丽,特别是女人,如果懂得这一点,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漂亮,身边的情郎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欢愉、喜悦。

    无生却说出了话,“你看到了?”

    阿国点点头,心里酸楚更重,“织田高雄为什么没有在身边?”

    “他是个不肖子,已得到了家族的责罚。”

    “他被关起来了?”

    “不是。”无生又接着说,“他已剖腹了。”

    阿国只觉得四肢发冷,发寒,“他被强迫剖腹的?”

    “不是,是自己愿意接受责罚。”无生叹息,“他很勇敢,并没有逃避,也没有怕死。”

    “可他还是死了?”阿国泪水不竟飘落。

    无生叹息。

    他将阿国拥在怀里,轻轻的说着,“这是他们的不幸,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残忍了,这是织田氏的家法?”

    无生点头。

    “你亲眼看着他剖腹?亲眼看到织田雪姬发疯?”

    无生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阿国垂下头,脸颊上的伤感不愿被无生看见,“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去享受......。”

    “他的父亲织田信雄就在边上,他并未同意剖腹。”

    “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无生点头。

    “乱世里才子佳人,是不是都很不幸?”她说着说着,泪水飘落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