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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龙虎相遇(2/2)

枪与道作者:庸手 2020-03-05 06:09
说也许在下一刻死去,可以理解为在下一刻也许还死不了,过个三五十年也许还死不了。”

    “也许。”

    月色明亮而皎洁,浓雾却飘忽而神秘。

    桥姬凝视着月色,“枪神可猜到是我出手了?”

    无生点头。

    “你是怎么猜到是我出手的?”

    “你的桥被拆了,难免要生气,你绝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

    桥姬点头,微笑,“不过还有一点也许连枪神也猜不到。”

    “哪一点?”

    “剑疯柳生十兵卫即是疯子,也是人,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人情债。”

    “是的。”

    桥姬叹息,脸上现出厌恶之色,“柳生十兵卫与杀鱼帝两人恶斗了很久,并未分出高下,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无生喘息了下,又接着说,“他们早就应该停手,不该恶斗下去。”

    “是的。”

    “而且每次偏偏是柳生十兵卫追着杀鱼帝,这的确很奇怪。”

    桥姬微笑,“原因很简单,柳生十兵卫欠了村上义清的人情债,为了还掉人情债,不得不去追杀杀鱼帝。”

    无生点头,不语。

    “这一点也许是你没有想到的。”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承认。

    “也许还有一点你也没有想到。”

    “哪一点?”

    “武田大人将湖衣姬交给你的意图,你可知道?”

    “也许想要我去投靠他,他很想用我这样的人。”

    桥姬点头,微笑,“你也必须去,因为阿国在那里,你想不去也不行。”

    “也许他这样子做,只是希望我不要投靠别的军营,特别是上杉谦信那个军营,是不是?”

    桥姬笑了,大笑,“你说的很对,只不过你还得去他身边,替他卖命。”

    无生不语。

    这是桥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忽然跳进河水里。

    令桥姬离别的原因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夜色将尽,东方渐渐现出曙色。

    雾色没有一丝褪去,冷风变得轻柔而无力。

    湖衣姬盯着东方渐渐变亮的曙色,不由吐出口气,“这女人终于走了。”

    “是的,她只能在夜色里出现。”

    船上还有一个划船的,这人正认认真真的划船,并没有一丝别的动作。

    虽未靠岸,已听到远方人马厮杀声,柔风带着血腥味轻轻的飘了过来。

    “他们已开始拼命了?”湖衣姬目光中忧虑、不安之色更浓。

    “是的,也许早就开始了。”

    划船的人将船靠近岸上,就握住木桨,静静

    的凝视着无生与湖衣姬离去。

    沿着破旧的路道前行,两旁的景色再怎么美好,湖衣姬也没有心情去看,一具具尸骨横躺在大地上。

    躯体上甲胃有的是漆黑,有的血红。

    这明显是两个不同的兵马,在厮杀中死去。

    一个人正握住杆旗字,浓雾很深,湖衣姬却依然看得清旗子上,有武田氏独有的家纹,武田菱纹。

    这人正已在树干上休息,又仿佛已是永恒。

    无生叹息。

    湖衣姬用力奔了过去,轻轻触摸了下旗子,这人忽然倒下。

    这人竟已死了。

    旗子犹在柔风中飘动,并未倒下,这人至死也将旗子高高悬着。

    身为一个护旗手,这本是他最大的光荣,他们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他们一种尊严,一生的荣耀。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的眼角跳动更急。

    阳光渐渐已现出,山坡上十几处人马正在恶斗,厮杀,声音已令对面山林里的倦鸟惊飞,疯狂的飞向远方。

    这实在不是一种好听的声音,这种声音简直令人发疯、崩溃、绝望。

    无生拉着湖衣姬走向雨雾深处,那里是最隐蔽,也是高的地方。

    透过云雾就看到帅帐,雪白的纱布围成的空地之中,远远的看见一个人。

    一个人,一把扇子。

    这人头戴白牦尾头盔,身穿一身红色铠甲,正凝视着前方的一切,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着,却不失一丝威严。

    无生拉着湖衣姬慢慢的走了过去。

    十几个身着漆黑,握刀忽然将无生死死围着,冷冷盯着无生,仿佛很得意而兴奋。

    无生没有动,湖衣姬的心已要慌乱。

    她的丈夫就在不远方,临看着战局,没有一丝异常的神情,掌中扇子一挥。

    十几匹骏马上骑士一身劲装,背后高高扬起十几面大旗,每一面大旗上俱都有四个大字。

    风林火山。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武田信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山石般冷静、稳定。

    十几匹骏马骤然风一般撞向扑过来的人,每一个人都被活活踩死,透过雾色看上去,倒在大地上每一个人脸颊上不但布满了马蹄印,也流露出惊讶、不信、恐惧。

    明明已距离武田信玄很近,为什么无法靠近。

    敌人明明逼近,武田信玄却偏偏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丝惊吓。

    无生叹息。

    没有过人的胆识,没有过人的谋略,绝对做不到那般冷静、稳定。

    马蹄下亡魂更多,雾色里这个时候,忽然穿出一匹马,一个人。

    箭一般急射而来。

    马上人头巾蒙面,手握长刀,刀光闪动,几匹马已倒下。

    武田信玄眼眸里凝视这个人,眼眸里竟已神奇般闪出了灼热的光芒。

    “上杉谦信!”

    这人大笑,能在万人之中,认出一个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

    上杉谦信大笑着将刀高高扬起,“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武田信玄冷酷、稳定的脸颊上竟已现出了笑意,“是的。”

    “他们都在忙着,我们要不要比试一下?”

    “我正有此意。”

    话语声中,武田信玄手里的铁扇已高举。

    雾色里马匹奔跑更快,更急。

    上杉谦信冷冷笑了笑,“啄木鸟战法?”

    “你看出来了?”

    “是的。”上杉谦信冷冷笑着,刀光一闪而下,扇子忽然断成两截,“晴信,你的剑可以出鞘了。”

    武田信玄没有剑,手里只有一把断扇,他的手轻轻松开,扇子落地。

    上杉谦信大笑围着武田信玄转圈圈,“晴信,你的剑在哪?我要跟你决斗。”

    武田信玄不语。

    雪白的布账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忽然现出一条人影,一道剑光。

    上杉谦信横剑舞动,剑光又是一闪而过。

    人影落下,剑光顿死。

    这人一只眼睛明亮而冰冷,现在已充满了惊惧、不信,另一只眼却用漆黑的皮革盖住。

    武田信玄额角冷汗豆大般滑落。

    上杉谦信大笑着,“怎么样,我正在兴奋中,你为什么不出剑?”

    武田信玄没有出剑,他慢慢闭上眼睛。

    上杉谦信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每一根肌肉都已因过度满足,过度兴奋而轻轻扭动,“妻女山就是晴信的葬身之处。”

    武田信玄不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武田信玄不语。

    不语就是等待,等待别人来杀他,这是失败的恶果,无论什么人失败了都要尝试的一种果子。

    他也不例外。

    上杉谦信不语,只是大笑着,得意着。

    恶斗已多年,终于有了了结,他们之间无论是谁得到胜利的鲜果,都是一件愉快的事。

    上杉谦信凝视着武田信玄,仿佛是欣赏着一件鲜果,神情不免有些激动,这种感觉,就像是多情的少女,第一次得到男人的温柔与热情,说不出的欢愉而得意。

    鲜果迟早要吃的,剑也迟早要闪动。

    剑光一闪,忽然消失。

    剑“叮”的断裂,上杉谦信盯着断裂的剑,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凝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