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逃开他魔爪(2/2)
《裳灯梳零落》作者:好几包辣条 2022-02-17 23:54
枣子少年道,除了如今他父亲病患,哥哥最在意的就是他的断弦之琴。
他久久未处理此琴,因与这琴骨相配的冰蚕弦丝稀有难找,先前此弦断过一次便用掉了备着的。
我拍腿领悟到,给哥哥找来此冰蚕弦丝,定能取得他喜悦。
枣子少年道:“孺子可教!”
凡是牛气的话,说出来放屁般轻巧,做起来就如烫手山芋,烫掉皮子也未见得找到劳什子天蚕弦丝。
只好作罢。我也不能空手变出来一个,无奈之下便找了普通的弦丝,不知哥哥可会看上。
江枫月缺夜。
灯烛通明,踏舟停泊,萤虫满目。
我抓着一把弦丝,找到哥哥父亲的住处,府中人丁稀少,一副萧索模样。我奇怪倒也摸不着头脑。
小厮恭恭敬敬将我领到房中,我便十分乖巧来等着哥哥……
幽暗烛火摇曳,我辨不清眼前光景,欲叫小厮多添一些烛。窗子镂空雕素花细纹,薄纱轻掩。
房中昏暗分不得几分光亮,掩窗的长帘懒懒拖在地上,借一丝月色我才看得清此下房内宽阔、孤自成影。
不时我听到房中内室窸窣声响。“哥哥?”想来哥哥便在其中,不过吱声轻语不见回应。
我轻拖着身子朝室内走去,烛盏越发有光,一如嚼碎了些把光烁打在斑驳墙头。
果真屏风另一头,我看见哥哥身影。他执着药碗立在稀碎烛火旁,搅着碗中青水,床上躺着的人呼吸微颤、呻/吟断断续续。
我欲上前到哥哥跟前,却见到他暼一眼床上之人,忽得转了温顺脸色,眸中冷瑟使然。
他从袖中取出什么,拌入药碗中水,轻轻搅动,瞳色越发深不可测。
古怪至极。
我脚下一软,被他这么一番古怪怔住,扶着屏风不敢再走过去。我软绵小只的身子就这么躲着屏风后头,眼中不得不闯入此般景象。
哥哥坐在床头,挽起宽袖,捧着药碗十分细致得喂床上之人喝下汤药。随后他轻置下碗,一副温柔淡然模样,眼色恭顺。
“更深露重,父亲歇下吧。”
床上他父亲,轻哼一阵,不知是痛着了还是说的什么话。久久的,痛吟声愈加低微,甚至是听不到了,想来他父亲终于入睡。
时间过了有些久了,盏中油光就要殆尽,哥哥一直陪在他父亲身边看着其睡颜。窗帘薄纱随风浮起波澜,差点要染上灯火星子。
床上之人忽得困难得睁起眸子,颤微又吃力道:“怀周呢?”
“我的小儿子。”
哥哥听到自己父亲言语,恭顺着答道:“死了。”
一阵冷清死寂,他又接着说。
“他在入春前的雪夜里冻死的,那时他身边没有人。”
他父亲听清了后,身子有些挣扎,呼吸变得粗重和急促,须臾又无奈瘫下身子。
“是吗”竟见他父亲眼中垂下一行细泪,轻轻缓缓,染在枕上。哥哥低下头来,给他父亲擦了擦眼皮子,似是在体贴安慰。
很快的他父亲不再梦呓,或是突然痛吟,安静睡下看起来体会到了久违的舒服。
此时月色浓重,我头重脚轻欲要昏睡。这时的哥哥,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如软绵般柔和,他忽得摘下发上之簪子。
乌丝垂散开,他手中的簪子似有什么古怪。哥哥从此中捏出什么物什,肉眼不可看清,仿若是根极细的针。
我忽然身感恶寒。
他淡定十分,将那细针插入他父亲的脖子那处,他得逞一笑,细针拔走又藏在他束发之簪中,针眼之细肉眼根本不可见。
一如既往得安静一片,没有劳什子异事,桌上点点汤渍闪着晶莹。
这时我脑中只想着怎么脱开身不被发现,腿上吃软不可动弹,我得小心翼翼躲着身子不叫他发现猫腻。
盏中的灯油终燃到了尽头,于还未度完的清冷之夜中赫然长眠。
满目的幽暗把我包裹。
只听得哥哥一人的平稳呼吸声。
我乱了心绪,手中那把弦丝掉在地上,哥哥闻声惊起身,面色上终动容一二。
暗道了几声不妙,哥哥抓住了我定要把我扒皮处置了。我活得还不长久。难以想象,我在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被他们御妖一族折磨。
这时我撒开猫腿欲逃之夭夭,哥哥执起地上之弦丝摩挲,此时我已逃开那里。
心跳如擂鼓,耳边之探索脚步声愈来愈近,我屏着呼吸,贴着凉嗖嗖的墙面,身子发寒,寒到了骨里。
夜难安定,月转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