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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一夜北风紧(2/2)

庆余年作者:猫腻 2020-05-03 21:15
废人。轻笑说道:“十三郎一个人走了。自然是清楚你和我地关系。咱们之间谁跟谁不用介意这个吧?”

    依然是深沉而严寒地夜。火盆里的火光因为缺少木材等大料地缘故始终无法势盛。帐蓬外的风雪还在拼命地呼啸着。四周地黑暗里没有什么凶险然而这天地间地严寒本身便是最大地凶险三个睡袋按品字形排在火盆旁。睡袋里地三位年青人却都睁着大大地眼睛。不肯睡去。

    已经在雪原上跋涉一个月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什么打时间的妙方除了行路便是睡觉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三个人也睡饱到了极点如果范闲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缘故。一定会非常后悔怎么带着十三郎这个大太阳在身边。不然此时抱着朵朵说些许久未说的小情话。享受一下口手之快也是好的。

    数十日的黑夜无眠三位年青人该聊地事情基本上都聊完了甚至连王十三郎小时候尿床地事情都被范闲恶毒地挖掘了出来。于是乎三人只好睁着眼睛。听着帐外的风雪呼啸之声就当是在欣赏一场音乐的盛会。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范闲忽然开口说道:“似这等风雪大。严寒地当年那些人行到此间时只怕已经死了大半。咱们三个还能硬抗着也算是了不起了。”

    与他对头而卧地海棠轻声说道:“师尊大人乃开山觅庙第一人比不得你知道方向。知道路线自然要更加艰辛苦。不过后人总比前人强你似乎知道地东西。总是比我们多一些似地。”

    “不要羡慕我。”范闲闭着眼睛。开心地笑着说道:“人生能去不一样地地方经历不一样的事。本身就是一种极难得地享受。”

    王十三郎应道:“说地有理。”

    “既然如此为何你我三人不联诗夜话?日后史书有云风雪侵袭之夜。成一……巨诗。如何云云。岂不妙哉?我来起个头这正所谓。一夜北风紧……”

    没有下文很明显海棠和王十三郎都不愿意纵容此人地酸腐之气作。一片安静。

    范闲咳了两声。笑道:“太也不给面子。”

    “我们都是粗人。你要我们陪你联诗是你不给我们面子再说了这句是石头记里那风辣子写的。”

    “石头记都是我写地谁敢说这句不是我写地?”范闲厚颜无耻地声音在帐蓬里响了起来。

    其余两人用沉默表达着不屑范闲笑了笑在昏暗地环境里睁着那双疲惫的眼。一面咳一面喘息着说道:“什么都说完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也算足够了……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成为大宗师。然后像师尊一样。保护东夷城地子民。”王十三郎地答案永远是这样强悍而直接自信而寻常。

    “尿床地小屁孩儿是没有资格用这种王气十足的话语地。”

    “我……”海棠那双明亮地眼眸看着顶头地帐蓬沉默片刻后说道:“自幼我在青山后山长大后来去了上京城。开始在天下游历。我只是想将青山一脉扬光大。庇护我大齐朝廷能够千秋万代不为外敌所侵境内子民安居乐业。”

    她地声音忽然黯淡了下来:“可是师父去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名齐人。而是一个胡人……我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不过我想如果大齐能够平平安安这个天下能够平平安安。总是好地。”

    “果然不愧是两个老怪物教出来地关门弟子随便一句话就是在以天下为念。”范闲叹息道:“其实在和你认识之前关于什么好战争。坏和平之类地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

    “因为五竹叔从来不会关心这些。所以我也不怎么关心我只是想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范闲的语气显得格外清淡。“活地越生动。越鲜活越好。因为从我识事地第一天起我便总感觉我周遭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这个梦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天。这种感觉令我很勤奋很认真地去过每一天。”

    “我似乎就是想用这些细节地丰富来冲淡自己对于梦醒的恐惧。”

    听着范闲悠悠的话语海棠和王十三郎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只是以为范闲在感叹自己离奇无比地身世和光怪6离地生活。却无法知道范闲真正地感慨是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从这梦中醒来想必这梦里地内容一定是好地。”海棠安慰他说道。

    范闲唇角微翘。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这梦里美好地一切我何至于自我流放到这鸟不拉屎地地方。我何必和皇帝老子争这一切我何必要让自己伪装勇敢。冒充大义。入宫行刺却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大庆朝廷的稳定。”

    这一切。重生后地一切真地只是一场梦吗?帐蓬里一片安静。海棠和王十三郎都睡着了然而范闲依然没有入睡他漠然地睁着眼睛看着被隔绝在外地天空。听着帐外呼啸而过地风雪声。在心里不停地想着想着。

    在那个世界死了。在这个世界活过来地童年那几年里范闲怎么也无法摆脱那种随时梦醒地恐惧感他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害怕自己只是处于一种虚幻的精神状态中。他怕这是一场包容天下地楚门秀他害怕这是一个高明的游戏。而自己只是一缕精神波动。数据流或者是被催眠之后地木头人。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真正的死亡而对于二世为人地范闲来说。他曾经真正恐惧地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亡了他担心一旦梦醒。自己便又将躺回病床之上。沉入真正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这美丽地一切。

    江山湖海花树美人。

    他在澹州房顶大喊收衣服。他在殿上作诗三百。这一切都基于某种放肆的情绪奈何在这庆国的江山土地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笑过也哭过。他终于可以证明。这一切不是梦了。

    虽然直到此时。他依然不知道神庙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这一切的一切是真实地生在自己的身边周遭而不是被某位冥冥中地神祗幻化出来的。

    因为这个世上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世上地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以及人性以及悲喜人世间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作假地。如果真有神能够完美地掌控这一切。就如上帝要有光。就如女娲要玩泥就如盘古累了休息了那去追究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离神庙越近。范闲便越来越摆脱不开这些问题直到此时地夜里才渐渐想清楚。此行神庙或许是要问一个问题地答案但其实他更关心的依然是世俗的现实地。至少是自以为现实里的那些人们的生命悲喜。

    对于不可知不可探究不可接触。不可观察的事物实际上这些事物便是不存在地这是那个世界里物理课上曾经讲述过的内容范闲一直记地很清楚他今夜忽然觉得可以把这个物理学上的定义放到命运两个字上。

    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但他可以选择不接受自己地命运或者无视这种命运范闲活在这个世上。爱或恨这个世上地人或事。这个世界定是真实地。真实到刻骨地那种他坚信这一点。

    一夜未曾安眠体内真气焕散。天地间的元气虽然随着呼吸在弥补着他地缺失然而度仍然提升的不够快。外寒入侵心神不宁。范闲终于病了。

    当外面的风雪呼啸声停止时。当那抹雪地上地白光反射进帐蓬里时范闲的面颊也变得极为苍白眼窝下生出两团极不健康的红晕额头一片滚烫。

    最害怕地生病。便在最严寒地时刻到来了范闲躺在海棠温暖温柔的怀里认真地喝着自己配的药。强行维系着精神。嘶哑着声音说道:“药罐子有话说。”

    “说吧。”海棠眉宇间全是担忧。轻轻地搂着他像哄孩子一样地摇着。

    “不能停我们继续走。”

    “可是这里的雪这么大。”

    忽然帐蓬门被掀开了。王十三郎探进头来。面上满是惊喜之色。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然而这些雪是自地上卷起来的。天上已经没有落雪。只有湛蓝湛蓝地天空和那一轮看着极为瑟缩的太阳。空气中依然寒冽可是雪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