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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此去合双栖为有夙愿鸳鸯交深金石再来成隔世依然前生鹤侣眷属神仙(中)(2/2)

蜀山剑侠传外传作者:还珠楼主 2019-12-01 03:33
强多力,岂是一根柳条所能系住。明是异人无疑。人多忽略近处,所说树穴如可藏身,敌人决想不到,必往峡中追赶。反正地理不熟,逃也无用,真被发现,率性与之一拚;就便也可查看此老本领,以免遇上异人,失之交臂。”当时触动灵机,口答:“多谢大力相助,后辈遵命!”立即纵将过去,假作前逃。到了峡口往侧一闪,果见溪旁小坡上有一大柳树,巨穴中空,可以隐身;内有两条裂孔,隔溪景物,全可看见。

    人刚入穴藏好,向外窥伺,两起追兵已相继赶到,会合一起;各有一人为首,一胖一瘦。白马仍立地上未动,侧卧崖凹中老头,盗党也未发现。匆匆赶至马前,内中一人朝马略为抚摸,说道:“我曾见小狗舍马,往牛王庄入口逃去。那里全是我们自己人,便不接信号,也不会放他过去。小狗已入死地,插翅难飞!牛老二贪功,不好说话,倒是当家的最爱此马,必须先分一人,送回才好。”

    随有一人,应声向前,想将马带走;那马仍是后蹄乱蹬,昂首怒嘶,不肯听命。盗党已有数人待往溪桥驰去,闻得人马呼叱、嘶鸣之声,一齐回视。看出马脚上套有柳圈,匆促间也没想到此圈怎会套上,马蹄和生根一样,不能抬起。

    为首胖子最是粗野,口说:“怪不得这畜生不肯走,原来脚上还套着东西呢!”随说,低头伸手,想将柳圈摘去。手还不曾挨近,柳圈忽然自解,柳枝竟似一条活蛇,忽往临溪土崖缩了回去。盗党拉马分头要走,瘦子使个眼色,把手一摆道:“别忙,柳条会走路,有多新鲜,莫是有什玄虚吧?”

    一句话把众盗党提醒,俱当此是逃人所为,必还藏在近处,仗着地理均熟,立时分出数人,轻悄悄往右侧土崖上掩纵过去。胖子也自会意,故意说道:“三哥你莫闹了,崖后就是溪河,一个立足的地方都无,怎会有什么玄虚?柳条许是被什么王八羔子衔住,忽然拖走,你也瞎疑心。”口说着话,手中板刀已自扬起,话完,人便纵身往土崖后扑去。

    胖子原意柳条不会太长,断定人必掩藏崖口转角近处,性急心粗,也不想土崖临水璧立,逃人怎会藏在那里,并将柳条掣回,自露形迹。满拟冷不防一发必中,头刚往前一探,猛瞥见一条黑影迎面飞来;知道有人暗算,忙举刀挡,已自无及。“唰”的一下,正中脸上;当时鼻破血流,一条紫痕肿起老高,左眼也被打瞎,“嗳呀”一声往后便倒。下余还有数盗党,不由激怒,一阵大乱,便要抢上前去。

    瘦子奸狡,较有心计;早看出胖子前扑时,有一柳条飞起,人便倒地。暗忖:一根柳条怎会如此厉害?一面摇手示意同党,不令前进;一面纵上溪桥,偏头回看。见那临溪士崖,高只丈许,但是上下壁削,底下便是溪流,并无立足之地。只桥则不远,有一极浅的崖凹,长约四五尺,深仅数寸;势又外斜,黄土浮松,便猿揉也难寄身其上。当中却躺着一个穿著破旧、身材矮瘦的老头,曲肱而卧,一手握着一根又细又长的柳条,枝梢下垂,搭向水上;隐闻鼾声平匀,陲得正香,一点不像准备争斗的模样。

    瘦子奔走江湖多年,久经大敌,知道越是这等情形,越不是什么好相与;急切间正想主意应付,盗党已将胖子扶起。见他左眼珠已被打出眶外,脸骨己碎,受伤甚重;敌忾同仇,个个愤怒。一面分出两人,将胖子就近送回家去,还剩三人,跟踪掩上溪桥。都是江湖明眼,一望而知有异,均料老头假作痴呆,有心作对。

    内中一个毛包,将手中铁棍朝老头一指,喝道:“太爷眼里不揉沙子,决滚起来,与我答话;稍有不合,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头仍睡他的,连理也未理。

    瘦子见那崖凹,又浅又窄,势更斜溜,老头身子和黏在上面一般,分明内家功夫已到出神入化境界;区区一根柔细柳条,将胖子打得那样重,而柳条并未弯折,这等异人如何能与动手?无奈同党话己出口,方觉要糟;及见老头酣卧未理,立时乘机打个手势,抢向前面,把手一供,说道:“朋友,你我素无冤仇,何事为难,请起一谈如何?”

    老头忽然醒转,瞇缝着一双小眼,望着瘦子笑道:“你说我无故为难,那么昨日那两个人,和你们这伙毛贼有什么冤仇?苦苦寻人作对,是何缘故?我老人家今天在此垂钓,鱼未钓着,忽然睡去。适才梦见一伙毛贼追一少年,我气不服,将柳条一甩,好好一尾大鲤鱼,也被失手甩落水中,醒来便见你们,我气正大着呢!趁早夹着尾巴,滚爬回去,我自寻你贼头算帐,你们还可保得残命;否则我不比别人好说话,那你们的罪就受大了。”

    瘦子见老头越说越有气,知非决裂不可,情知不是敌手,无如当着同党,情面难堪。心方愁急,对方话未说完,忽听身侧同党同声怒喝,有的已将手中钢镳弩箭朝老头打去;紧跟着又是同声怒吼,纷纷倒跌在地。另一面由崖前绕越过去的盗党,已由四面兜抄,掩到崖上,也在此时倒了一大片。心中大惊,细一察看,原来群贼所用多是连珠暗器。

    就在这镳弩横飞、寒星如雨中,老头话快说完,忽把低垂水中的柳枝,随手往上一扬,柳枝上带起的水珠,便随同四下飞溅。说也奇怪,那指头大小的水珠,日光之下,看去竟和粒粒晶丸相似,打在两起盗党头脸之上,当时开光,皮破血流;有几个受伤的,竟自痛晕过去。除两三个稍微落后,不曾临崖俯视的,全都受伤不轻。

    群贼一阵大乱,瘦人首先高呼风紧,把手一挥,望来路拨头便跑。刚下溪桥,耳听身后老头喝道:“你这滑贼,也须带点记号回去;从此改悔,还能保全狗命。”心方惊慌,一阵疾风忽由身后吹来,觉着耳畔一凉,一摸左耳已然不见,摸了一手鲜血;不由亡魂皆冒,随同众盗党,抢扶伤晕诸人,鼠窜逃去。

    斋良藏在对岸柳树穴中,看得逼真。见老头本领如此高强,惊喜交集;知道异人相助,事决无碍。惟恐事完人去,失之交臂,不等盗党逃完,立时赶出。刚上溪桥,眼前人影一晃,老头已在对面含笑而立。连忙拜倒称谢,请问姓名。

    老头笑道:“你那朋友,因渡颖水被盗党看破行藏,我尚须前往一行。你们嵩山所访的人,并无补益,你二人暂时也无须再见。他已有人指点,去往武当山重圆旧侣;你与他一样,也有夙世盟约须践,可持我柬帖,照上开路径,经由陆路入川,自有奇遇。等孙同康寻来,五友重逢,便可同修仙业了。”

    齐良看出老头将有行意,忙即拜问:“老前辈贵姓?”老头把眼一瞪喝道:“叫你这么办,日后自知,问这闲话有甚用处?前途毛贼甚多,你非其敌;我尚有事,不能顾你。不照我路走,遇上送命,悔无及了。”说罢,人影一晃,便即无踪。

    齐良知道此老定是仙侠一流人物,惊喜交集。再看柬帖密封,外注开视日期与所取途径,竟是今日来路,只不经过盗窟门外。若换常人必不敢如此走法,齐良一则艺高胆大,又目睹老头好些奇迹,心生信仰,看完便照所说上路。因知盗党在当地势力甚大,广有赀财,官府多与勾通,并也不敢违忤。虽然好兔不吃窝边草,本乡本土,轻不作案。白昼杀人,决无人过问;但是沿途到处都是盗党及其耳目,老头先前又伤了不少他的徒党,行时也颇情虚。那知竟无所遇,安然走上偃师城外驿路大道,往洛阳、陕州一带进发。齐良心念行速,又是日行千里的脚程;由早起程,除却途中打尖,并未停留。傍晚行近洛阳,离城不过六七十里;对于老头所说,越发心安信服,便在镇上寻一店住下。日夜奔驰,不免疲乏;料知前途不会有事,晚饭后安然就枕。这一睡竟过了头,直到次日中午方始启程。

    路上遇一江湖中人,谈起:昨日盗首手下徒党,由阅乡城外劫了一批客货,中有一宦家之女苏筠,同叔扶柩回籍,随那一批客货结伴同行。因貌绝美,被群盗杀死其叔,将人掳来,献与盗首狗子为妻。正在强迫应诺,忽一姓白的矮老头,登门寻事,说所劫女子苏筠,是他一个姓齐师侄未过门的妻子。乃叔为人奸诈,死有余辜,他并不管;只是此女却须交他带走,送与姓齐的完婚。晓事的快将此女,连同所劫金银献还,将凶手支出,听其惩治,卜余盗党还可从宽发落;否则,全数休想活命。

    盗首师徒党羽不下百人,奉派在外的尚有多人不在其内,多半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平日纵横黄河上下游两岸,人多势众,凶威远震,如何听这一套?闻报全都大怒。立有数人奔出,先未把来人放在心上;出来一看,门外盗伙下人,因愤老头话太强傲,纷纷喝骂动手,已倒了一大片,越发怒火上攻,拔刀就砍。

    那知老头本领大得出奇,哈哈笑道:“我今日本想稍为从宽,无如你们这班狗盗恶贯满盈,只好为世除害了。”说时,也未怎动手,上去的人不论多少,挨着一点,多半倒毙。一任刀枪并举,镖弩齐飞,眼看打在老头身上,微闻一片极细密的金铁交鸣之声,休说人未受伤,连所用兵器也只剩了半截,甚或不见。只老头身侧地上散了好些碎铁屑,而动手的人,不死必带重伤。

    盗首法令素严,无一敢退,除几个重伤残废的外,几无幸免。直到盗首率领余党赶出,见状又惊又恐,一面放起信鸽,发出紧急信号,向在外徒党报警;一面率众拚命。都知老头是个异人,因有两个精通法术的飞剑好友,恰在事前来到;见老头除刀剑不伤,同党上去挨着便倒之外,别无异处,心仍自恃。

    那知所恃为后援的两人,一个与之同出,见面便将飞剑放起,跟着施展法力,发出大片烈火黑烟。老头竟不在意,一伸手先将剑光接去,两手一搓,便成了一把铁屑,撒向地上;扬手又是一片金光,火焰全消,人也被他杀死。二个法力较高的姓史,闻说来了强敌异人,跟踪追出,见面认出那老头,便是昔年游戏嵩洛间的有名异人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白谷逸:当时拜倒在地,那里还敢动手?总算对方手下留情,未与为难,只骂了两句,便负愧逃走。

    盗党一听对要头竟是仙侠中最有名的人物,已然隐迹多年,不听说起;忽然寻上门来。回想平生恶迹,料定凶多吉少,心胆皆裂;忙打暗号,令众盗党分途逃命。因知身是罪魁,必难幸免,竟妄想杀死苏筠雪愤。

    谁知众盗党,除有限两人和门外受伤诸盗,似是老头有心放走外,全被定住,不能行动。只盗首一人刚逃到里面,举刀要砍苏筠,忽一白发美妇自空飞堕,手指处,盗首父子同时毕命。随即高声说道:“白道友,你杀了这多毛贼,不连累左近居民么?”

    老头走来,笑答:“附近人家,多与狗强盗勾结来往,吃点苦也应该。姑念无知,为势所迫,我自有处置。道友可将此女带往蜀东,与其前生丈夫相会,同在洞天庄修道,请先行吧!”老妇随将苏筠抱起,道声再见,一道金光向空飞去,晃眼无踪。跟着一声雷震,全庄火发,房屋齐坍;不消片刻,全成灰烬,老头也不知去向。

    从来失火,烧得也无如此快法!事后杳看,一片劫灰,不见一根残骨,群盗谅被火化。可是盗窟中好些无辜妇女,均在火发以前,被一种风力刮出火场,无一死伤,身外还堆着好些金银衣服。这些妇女,已经当地老**各自送往故乡。横行黄河两岸的剧盗,就此消灭。

    齐良问出那老头形相正是昨日所遇异人,细详前后语气,好似含有深意。所说姓齐师侄,不知是否自己?只苏女从未见过,自己更无室家之想,又觉不对。心中奇怪,可惜柬帖未到日期不便开看,断定此行必有奇遇。听完前话,便往前途进发。进了潼关,取道长安,过大散关,经金牛岭、褒城等地,由秦岭乱山中入川。因是山僻小路,山高路险,往往行数百里,不见人烟。仗着艺高赡大,又断定仙人之言决无差错,虽然受尽艰难辛苦,丝毫不以为意。一路山行野宿,除沿途劳顿外,且喜无事。

    这日行经山陕交界深山之中,齐良因在来路问知前途,再有数百里山路,便到达柬帖上所说的白象崖;到后二日,便可开视柬帖。心中一高兴,又当中旬月满之时,天色晴明,连夜赶去,看看到后有何奇遇。那知这一带本是南栈道尽头,顺驿路走尚极难行,何况并非正路。走出才三数十里,便见危峰刺天,峭壁前横,深沟大壑,冥杳无际。

    那最险的地方孤悬山半”跬步深渊;并无羊肠,惟有鸟道,简直无路可通。必须攀萝援藤,虎跃猿附而渡,端的奇险非常!微一疏忽,便有粉身碎骨之忧。更有森林蔽日,丛草没径,往往一二十里,不见天光,穿行其中,最易迷路。

    齐良虽然武功高强,身轻力健;似这样窜高跳矮,上下飞驰,时候一久,也觉得力倦神疲,饥渴交加。无奈荒山野径,四无人烟,只得就道旁山石坐下,取出干粮。饱餐之后,略为休息,觉着体力渐复,稍事结束,重又上路。

    又行十余里,因所带水壶适才饮尽,想寻水源将水装满,就便寻觅存身之处。一看前途地势渐平,山脚下似有一条溪涧。连日山行,知道这等地方,每有三两家采药和打猎为生的山民居住。齐良暗忖:“先没想到这条山路如此难行,路上曾经发现好些猛兽脚印,又是热天,蛇虫甚多,夜卧岩洞树,均易遇险。能寻人家借宿最好;否则只有拚受劳苦,月下赶路,以免睡熟之后,为蛇虎所伤。”忙往左侧赶去袗到后一看,果有一条小溪,水已干涸,只溪中心,银蛇也似蜿蜒着一道细流。这类涸溪,水多有毒;如有人家,也在源头左近,便缘溪寻去。

    行的三数里,到了尽头峭壁之下,水流渐宽。细查来源,就在对岸树林之中,沿着一片斜坡,直泻下去,注入溪中。泉粗只得尺许,水势颇急;齐良料知水源不远,遂越溪而过。回顾暮霭苍茫,暝烟欲合,落山斜阳,由身后反射过来;前面一片高林,全被映成了暗赤颜色。遥望林中,红墙掩映,似有梵宇,心中一喜,立即飞步往林中跑去。

    那林多是数百年以上的老树,夏木阴阴,甚是浓密。齐良因山形险恶,地太荒凉,好容易发现庙字可以投宿,林又高大,匆匆未暇查考,只是往里便跑。入林不远,忽听右侧古木浓阴之中瑟瑟作响,杂以嘘嘘之声。目光到处,瞥见一条一丈多长的毒蛇,张开饭碗大血口,吐出尺长红信,已自当头窜到。

    那蟒两腮奇大,通体彩色斑斓,身长约有一丈三四;后半身紧盘老树干上。本是隐藏浓荫之中,微微探头朝外,想要吞吸林中归巢飞鸟;忽见人来,到口之食如何肯舍,立时掉头向下,箭一般朝前射去。

    相隔不过数尺,如换别人,绝无生理;幸而齐良心灵眼快,应变神速,所佩芙蓉剑,又是吹毛断铁的利器听响声有异,便知树上虫蛇之类恶物,脚底一垫劲倒退出去,同时“嗖”的一声,宝剑出鞘。

    那蟒对面窜来,势甚迅急,恰巧迎个正着,吃齐良左半身往右一偏,避开来势,反手一剑,用力往上挥去。寒光过处,蟒头迎刃而断,飞射出去老远,“扑”的一声,坠落地上。蟒身负痛。猛缩回去,头腔中鲜血,似泉水一般涌起,洒得遍地皆是,腥秽难闻。且喜躲避得快,衣服行囊均未沾染。

    齐良经此一来,生了戒心,觉着林中既有庙宇,怎会有这类毒蟒盘踞?于是便留了神,不敢似前冒失。就着残阳余光,一路戒备着,往前走去。到了尽头,果是一座庙宇,只是满目残破,山门歪倒一旁,除庙墙尚有大半存在外,内里殿宇房屋也多倒塌穿漏;分明荒废多年,久已无人住持。

    那水源却在庙旁山岩之下,泉源乃是一个数尺宽的石穴,离地数尺,并经前人就石形凿成一个龙首。水源并不甚旺,入口清冷,知是无毒甘泉。将水壶盛满后,因林中并无他异,毒蟒似只一条,龙首下面有一蓄水石槽,甚是长大;连日冒暑奔驰,已有二日不曾洗浴,身上污污积垢甚多,难得有此现成浴盆,正可洗他一个痛快;便将衣服脱去,就着石槽洗浴。果然舒适,凉爽非常。心一为之一快。为防万一,洗时宝剑放在身边,随时都在戒备;直到洗完,并无什事。

    山行月余,他因心忙赶路,有时只就沿途溪水山泉略为洗涤,从未洗过这样好澡;又当天热力乏之际,一贪凉爽,未免多耽误了些时候。洗完天已入夜,山中天色阴暗瞬变,一会工夫,云起风生,山月潜形,天色顿转阴晦,跟着雷声隆隆,下起雨来。

    齐良以为这雨一定不小,荒山雨夜,如何能行?便往庙中避雨。仗着行囊中,带有自运巧思特制的如意孔明灯(乃鱼皮所制,可以折叠起来,不畏风雨;专为夜宿荒山,途中遇雨之用。)便就殿廊下取出,将自制耐燃蜡烛点上,顺走廊四下查看。本想找一完整避雨所在,坐待天明,雨住再走。

    先见东厢房似较完整,他过去一看,室中空空,只地上坟起两个高大土堆;土气腥秽,触鼻欲呕。不愿入内,忙即缩回。退时,似见靠右壁角土堆上,棺盖外露;因室中臭气难闻,忙着退回,也未看真。

    正殿比较干净,更有拜垫,略为打扫,可供睡卧;只是黑暗异常,上有漏缝。阴雨不大,风急势斜,居然未湿;只是上蒙棉布之类多已腐朽,灰尘甚多。他就着灯光用剑一拨,随手而起,下面竟是长方形的整块木墩;移向殿角无雨之处。阴雨虫多,见了灯光纷纷飞扑;他觉着惹厌,便将灯悬殿柱之上,自坐暗处。

    刚一落座,忽听狂风大作,沙石惊飞,林木箫箫,声如潮涌。齐良仰望殿顶裂缝,已见天星,偶有浮云飞渡,淡月朦胧,若隐若现,雷声也止。知道**已被大风吹散,转眼天晴,月耀中天即可起身;无须在此阴森荒凉、令人忧疑之地枯坐待旦。

    齐良正打算稍用一点饮食,少时乘月上路,忽闻“嚓嚓”之声起自东厢;又听到虎啸猿啼,和一种从未听到过的怪兽怒吼之声,远远传来。荒山深夜,入耳分外恐怖,令人闻之心悸。因觉为数甚多,少时难免路遇,心中踌躇。只顾侧耳远听,略一分神,便把先入耳的东廊异声忽略过去。方想单人独剑,这多猛恶之物,如何应付?偶一回顾,左侧破窗外面,忽有两点碧光闪动,疑是猛兽来犯。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窗外站着一个怪物。

    那东西生得身高丈许,形如殭尸,突额高颧,塌鼻凸口,獠牙外露;瞪着一双碧瞳,凶光闪烁,不住流转;周身瘦骨棱棱,通无点肉,满生绿毛,长约寸许,倒立若针;两条瘦长的手臂宛如鸟爪,形态狞恶,从来未见。站在窗前,正对灯光伸出双手,作出攫拿之势;忽又昂头闻嗅,彷佛闻到什么气味,探头窗内,不住张望。

    齐良人坐暗处,前有灯光,本来难被发现,料是山魈夜叉一类鬼怪。初次相遇,不知能与敌否?方自按剑戒备,心中惊异,急切间,尚不知如何应付;忽然云破月来,星光下映,由殿顶裂缝斜射下来,正照在齐良身上。

    那怪物乃是积年殭尸,本就闻出内有生人气味;一见有人,一声怒吼,急于攫人而噬,竟连门也未进,只将双臂一分,一片喀嚓乱响,窗棂齐碎,断槛破门立时倒塌大片。殿瓦受了震动,纷纷下坠,碎落如雨。

    齐良这时如与对敌,宝剑锋利,原可得胜。见那殭尸如此猛恶,恐非其敌;恰巧殿顶裂缝宽约五尺,离地不过一丈多高,心中一慌,纵身一跃,立由裂缝中穿出,上了屋顶;随手取出身边弩箭,照准殭尸凶晴射去。殭尸一下扑空,正往上纵;这一箭正中左目,深陷入骨。负痛情急,暴跳如雷;一心厉吼,二次跳起,往上便抓。无如身子僵硬,纵不多高。齐良二次箭又射下,吃殭尸用手一挡,便自反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