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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如龙入海(2/2)

承唐作者:予我 2019-12-15 05:25
,年未及冠便已在京中最大的药堂坐诊,人称小神医。

    三公子跟二公子却是大大相反,独孤猎天生异禀,神力惊人,自小备受族中老人喜爱,可这也使得他的性情顽劣不堪,酒色财气五一不沾,年不过十五就在长安城中做那欺男霸女之事。

    当年独孤连山大婚前夕,独孤猎贪杯了些,不知怎的,竟是**熏心,将注意打到了嫂嫂身上,在花园中对独孤婉的娘亲言语轻薄,更欲动手动脚,做那不轨之事。

    而独孤连山,虽出身旁系,却因年纪同独孤信相仿,从小便久伴大公子独孤信身侧,一身武艺精湛更是不在独孤信之下,麾下连山营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左骁卫中威望甚高。

    其人年轻时性格火爆,嫉恶如仇,原本就极度看不上独孤猎的他,平日里也只不过囿于身份,对独孤猎敬而远之。可这一次,独孤猎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身上,独孤连山忍无可忍,便把独孤猎给揍了一顿,甚至还断其一臂。

    横行长安的小霸王独孤猎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于是就把状告到了自己爷爷那里,老家主平日里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孙儿。一看自己的亲孙子居然被一个旁系子弟打的鼻青脸肿,哪里还能忍,不问是非曲直,便要开宗祠惩戒独孤连山。

    这事儿随之也惊动了独孤信,独孤信和独孤连山情同手足,连忙如同家主爷爷求情,更是陈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都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老人虽是宠爱独孤猎,却也早有耳闻他的顽劣,加之独孤连山在独孤家旁系中地位不低,便最终只是对他小惩了一番,将他驱逐出长安,派到河东郡屯兵,就算揭过了此事。

    而之所以将独孤连山遣派河东,看似是惩处他,却是独孤信对他的保护,毕竟依照自己幼弟的狭隘心胸,若独孤连山久在京中,难保不被他报复。

    独孤猎听说独孤连山仅仅只是被略微惩戒了一番,自是不满意,本想暗中派人报复,却被大哥独孤信盯得死死的,一时之间,也只得作罢。

    独孤猎从小打架斗殴,靠着自己一身蛮力也算战无不胜,原本志得意满,可他却发现自己面对独孤连山的时候,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也发了狠,开始苦练武艺,他本就天赋神力,这一下更是进步神速。

    可惜的是,习武本应先修德,他却是一如往常,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更是变本加厉的做了不少荒唐事,后来更是气的一直维护他的爷爷也一命呜呼。

    在那之后,独孤信就成了独孤家的家主,他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头疼的很,便把他塞入军中,想要磨练一番,可他有吃不住军中之苦,竟是自边军中悄悄逃了回来。都说军法无情,可一朝国舅,哪里有人真的敢制裁于他。

    独孤信军中事物繁忙,加之戎马多年,身上暗伤无数,更是积劳成疾,后来也渐渐放松了对独孤猎的管教。而独孤止虽久在长安,可根本压不住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弟弟,加之身体不好,时常需要休养,独孤猎更是信马由缰,就连他的孩子也是同他年轻时一般无二,俨然新一代的长安混世小魔王。

    数年前,独孤连山为保护女儿安危,匆匆把女儿托付给柳阡夜,也是发现二十年过去了,心胸狭窄的独孤猎竟然还是记恨自己,更是派人到了河东想要报复于他,自己便想要远走他乡避祸,也担心连累自己的女儿女婿。

    再说回长安城内。

    独孤婉带着幼子走在长安街道之上,欲寻夫君,却不曾想正与那独孤猎的儿子独孤伯遇上。独孤伯年方十六,未曾继承自己父亲那般体魄,性情顽劣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独孤伯整日带着狗腿子混迹青楼赌坊,专干那逼良为娼,强抢民女之事,他虽年幼,却尤好那些已婚妇人,每每害得他人家破人亡,却常常以此为乐。

    独孤婉抱着儿子刚进长安城门,便遇到了独孤伯一行,独孤伯今日倒只是一门心思外出打猎,未曾注意到她们母子。

    但他身边的狗腿子却是无意间看了独孤婉一眼,乍一看是朴素妇人,但细细看来却是越发显得娇艳,便动了讨好独孤伯的心思,奸笑道: “小侯爷,这小媳妇儿貌美,不如将她带走,待您打得猎物,正适合让她服侍于您,给您解乏。 ”

    独孤伯,歪头观瞧,见这小娘子唇红齿白,虽衣着朴素却身材玲珑,难掩自身绝代风华,点了点头,吩咐手下人就欲把独孤婉掳走。

    当武力不再用于守护,当暴力沦为了权力的护身符,世间再无净土。

    当武力用于杀戮,当暴力致力于对贵族利益的维护,世人日渐麻木。

    盛世长安,就仿佛盛唐皇朝一般,看起来依旧是那般富饶强大,疆域辽阔,四方来朝,繁华依旧,然而内里却早已是乌烟瘴气 。

    上层贵族依旧醉生梦死,享受着祖宗的荣光,下层人民被欺压愈甚,身处安居乐业的表象中怡然自得。而那些中层士族,也大多尸位素餐,或许在为官之前大多有经天纬地之志,但当自己掌握了权利之后,却大多在短的自责和羞愧以后便开始坦然享受自己的既得利益。

    古有儒脉名臣,文脉领袖孔圣看不过天下乱局,曾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结果持所写万言书觐见皇朝圣主,陈情朝中现状,请求改革,却当真落得个被贬谪回乡的下场。除此之外,更是连累得儒脉失去了皇家推崇,二百年来一蹶不振,传承近乎断绝。

    儒脉自唐初因倡导君权神授,歌颂忠君爱国而得到开国皇祖的大力肯定,成为文脉魁首,更是力压佛、道二教成为盛唐国教。

    儒脉圣人于三百年间教化万民,为皇朝培养了大量有才干的年轻士子,这也是皇朝自开国以来,穷兵黩武,征战四海八荒却依旧可以国富民强的重要原因。无数儒家弟子,薪火相传,为皇朝稳定后方,精修内政,极大的缓和了各阶层时间的矛盾。

    那时候的盛唐,是世间当之无愧的盛世皇朝,更有万国来朝,长安城夜夜如白昼的繁华盛景。那时候的唐人,豪侠仁义,文臣不贪财,武将不贪生,豪族不欺人,百姓亦自强。

    然而自从儒教衰微后,武风日盛一日,好勇斗狠,以武犯禁, 恃强凌弱的事情便开始屡见不鲜。昔日自信之唐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唐人大多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昔日强盛之帝国,不知不觉也国力衰退,空有繁华表象,也逐渐失去了对各地的掌控和节制。

    长安朱雀大街之上,孤独家的公子又在纵凶强抢民女,长安城门口的守卫,年纪轻的眼神中还有着些许愤怒的情绪,而年老的却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

    大街上的行人更是四散奔逃,有配刀挂剑的少年有心拦阻,却硬生生被同伴拖到一旁。

    有独自出门小媳妇儿,匆忙躲进周边店铺,内心却是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也有穿着锦衣长袍,手持折扇的太学士子,默默摇头,慨叹世风日下。

    可却唯独没有一人,出手阻拦,更无一人出声制止。

    独孤婉一介女流,虽有些许武艺傍身,却如何敌得过四五个高大健壮的恶奴 。

    如果不是一旁的独孤伯见她一个女子,不单单性情刚烈,竟还习得武艺,同外貌反差甚大,起了兴致,早早喝止手下不许伤到她,独孤婉早就被抓住了。

    独孤婉一则担心儿子,分心兼顾,二则一路奔波来到长安,身心疲惫、力有不逮,一个不小心便被对方抓住破绽,束缚住了双手。

    独孤婉自小在河东郡长大,虽未亲身经历这种事情,却也耳濡目染,听父亲说起多有权贵以武犯禁做那仗势欺人之事,心知自己这是碰到长安恶少了。

    可自己偏又不知丈夫如今所在何处,更是在这长安城中举目无亲,只记得父亲失踪前曾对自己说过自己乃是后族独孤家的后人。

    自己如今死马当做活马医,只得扯虎皮当大旗一般,喊道:“你们住手,我是独孤家的人,你们如此当街行凶,难道不怕独孤家报复吗? ”

    几个恶奴连同独孤伯及他的狐朋狗友们都是一愣。独孤伯更是哈哈大笑,:“你是独孤家的人,那你可知我是谁啊? ”

    独孤婉自是不知,一个恶奴见她疑惑,讨好般的像独孤伯拱了拱拳:“我家公子,乃是国公府的小侯爷,你连他都不认识,还敢自称是独孤家的人? ”

    独孤婉哪里晓得上一辈的恩怨,连忙答道:“妾身自幼随父亲在河东长大,虽不识得这位公子,却能确定家父却姓独孤无疑,他自二十六年前离开的长安,之后便一直在河东为官。 ”

    几个恶奴见她言语诚恳,不似做伪,心里也是有所忌惮。哪怕不是独孤家直系,单单是个血脉淡薄的旁系,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奴才惹得起的。独孤家家法甚严,以下犯上甚至会丢掉半条命,便急忙放开了手。

    幼小的柳向北见状也急忙跑到了母亲身边,抱住母亲的大腿。从未出过三柳村的他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如果不是自小跟随父亲和众位叔叔伯伯学武,性情坚毅,换作别人家的孩子,遇到这么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当街行凶,怕是早就哭了出来。

    独孤婉抱起儿子,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并没有因为同这独孤家的小侯爷同宗同源就对他掉以轻心。这年头,手足相残的事在世家大族都屡见不鲜,何况对方明显是独孤家的直系子弟。

    看着母子二人,独孤伯眼睛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没想到姐姐也是我独孤家的人,不知族伯尊姓大名,改日小弟去登门谢罪。”

    独孤婉哪里敢让这般性情卑劣之人上门,也不提父亲失踪许久的事,答道:“家父独孤连山。”

    独孤伯一听,暗道果然如此。阴险一笑:“若是我所料不差,族伯已经失踪很久了吧? ”

    独孤婉闻言,花颜失色,当即意识到自己父亲的失踪竟是同这独孤家的主家有关系,便想要逃跑。

    “族姐也是想到了吗!独孤连山可是我父亲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名字啊,老家伙几年前居然从地牢中逃跑了,可是让父亲气急败坏了好久呢。既然让我遇到了你,那便父债女还吧。 ”看着手下跟班,独孤伯道:“把她给我捆起来,到时候献给父亲! ”

    眼神阴冷的他又扫了扫身边的几个其他家族的同伴 :“另外,这件事,要严格保密,可不要叫大伯父和二伯父知道了!如若泄露出去了半个字,可别怪我独孤伯不够兄弟,翻脸不认人。 ”

    这群狐朋狗友连连称是,保证自己守口如瓶。

    孤独婉虽对当年之事知之不详,却早听父亲提过自己离开长安乃是由于当年母亲的事,同当年族中的三公子交恶,这才远走河东避祸。

    母亲也由于此事耽误了丈夫在军中大好前程,一直心怀愧疚,再加之本来身体就不好,在生下自己不久后就抑郁而终了。

    眼见周围恶奴环绕,心知自己很难逃脱的独孤婉急忙低声对儿子说道:“快跑,出城门去找你六伯伯想办法,娘给你拖住他们。听话,不要回头,不然我们母子都死定了! ”

    用力将儿子抛出自己包围圈,独孤婉提起全身的力量,大开大合的同几个恶奴争斗在一起。

    此刻的独孤婉心怀死志,只道自己一定要保全儿子,这些恶奴则是依旧对她身份心有顾及,一时之间竟是不敢下重手,难以擒拿住独孤婉。

    而独孤伯则是始终一脸戏谑,他最是享受这种给别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戏码了。伸手从身后随从手中拿过自己的猎弓,搭上一枝穿透力极强的狼牙箭,便是对准了不停狂奔之余还时常因担忧母亲而频频回头的柳向北。

    小向北,年近六岁,虽比平常小童体格健壮了些,又哪里跑的过弓箭。也幸亏这独孤伯箭艺不精,又偏偏沽名钓誉,明明气力不足,却总是喜好用两石硬弓。

    平日里打猎也就罢了,多是打一些猎场里专为贵族们饲养准备的猛兽,各种豺狼虎豹大多空有其形,实则被圈禁已久,野性全无,他虽准头极差,却也每每狩猎都能收获满满,众人也乐得他高兴,更是奉承他神箭无敌。

    一边是飘飘然,自认为射艺无敌,穿杨射柳,实则只能半开两石弓的孤独伯,一边是已被调教两年之久,韧性惊人更担负着母亲性命的柳向北。

    穿云一箭,刷的一声稳稳的被小向北一个前滚翻躲开。

    小向北心有余悸,灵机一动,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啦,国公府的孤独伯杀人啦! ”

    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大街上传出去老远,独孤伯虽在京中放浪形骸许久,可很多事做起来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就算是强抢民女,他事后也多声称是家中侍女逃跑,再多花些金钱,迫于国公府威势,这种事情大多官不查民不纠,不了了之,受害者的亲人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可当街杀人行凶这种事,还是在长安城中,若是闹大了,可不是他独孤伯花些银钱就能搞得定的。就是他父亲独孤止如今贵为禁军大统领也不敢如此,明晃晃的打皇家的脸面,哪怕是皇帝的舅舅,也吃不了兜着走。

    独孤伯顿时心慌意乱,这手中弓箭更是失了准头,第二箭都不知射到何处去了。眼见这小屁孩都快要逃出门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孤独婉,冲着手下人大声吼道:“一群饭桶,连个女人都制不住,还不快追那个孩子! ”

    一群人急忙一窝蜂似的追向柳向北,独孤婉这时早已精疲力竭,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强打精神想要拖住这伙恶奴,却不料一个机灵的随从不知何时竟绕到了她的身后,一手刀就砍到她后颈之上。

    孤独婉,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城门口的方向,整个人却是不甘的瘫软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