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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山雨欲来

承唐作者:予我 2019-12-15 05:25
    孙乾眼见他们反应如此剧烈,自己也是措手不及。自己曾经却是“金吾卫 ”无疑,可金吾卫什么德行,自己在禁军之中也算混迹了十多年会不知道,怎么会吓得他们这个样子。

    孙乾哪知自己身上的刺青有如此来历,他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金乌卫。金乌卫创立在三十年前,于二十年前便杳无声息,二十年前的孙乾才不过十岁!

    但要说他同金乌卫一点关系也是不可能的,他身上的血色天乌刺青却是只有真正的金乌卫才知道如何绘制。

    天乌图案虽精美复杂,寻常匠人却也绘制的出来。然而真正复杂之处却在于绘制刺青时所需要的药水十分特殊,配方只掌握在少数几个金乌卫手中。

    用这种特殊药水所绘制的刺青,平时不显,唯有在人周身血气激荡翻涌之时才会出现。否则平日里即便有甲胄遮挡,如此狰狞雄俊的刺青也实在是太惹眼了些,金乌卫们又如何低调行事。

    而孙乾身上的这道刺青乃是他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亲手为他所绘。之后不久,他的父亲便被征调去往江南道平叛,随着神策大将军一同在江南战死。在那之后,孙家就只剩下母亲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小时候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全靠着父亲年轻时候在十六卫中诸多同袍略微扶持,孙定乾和孙定坤两兄弟这才勉强长起来。

    两兄弟也算虎父无犬子,孙定乾十六岁从军,十八岁靠着一身精湛的武艺就被选入金吾卫。刚进入禁军的他恰逢金乌卫调离京师,奉旨征讨娄山国,十年戎马,他从一个小兵到校尉,又从校尉到小兵。立功无数也犯错无数,金吾卫老一代的兵士如果提到“黑魔王 ”孙定乾 ,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敢于孤军深入,一昼夜之间率军疾行三百里,神兵天降,突袭敌军帅账的是他。敢于公然违抗军令,以三千对五万,坚守孤城半月有余的也是他。金吾卫征南十年,大小数百战,先后平定娄山、青阳、南照等五族叛乱。

    孙定乾凡战必为先登死士,依照他所立战功,封侯拜将也不为过,可如果不是他胞弟孙定坤深受尉迟指挥使器重,屡屡为他求情,这货单就阵前抗命十六次之多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待十年期满,金吾卫回京换防,驻守京畿。

    孙定乾依旧是一个官职低微的陌刀士,甚至他自己从前带的兵都摇身一变做了他的长官。不过孙定乾为人仗义,没有哪个同袍不或多或少受过他的照顾和恩惠,哪怕官职高他许多,也都对他敬重的很。

    而孙定乾生性懒惰,让他带兵打仗行,可回京以后,禁卫军官却是免不了诸多应酬,他倒也不觉得自己做个普通的陌刀士、执戟郎什么的就委屈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孙某人乐的清闲。

    可金吾卫征南十载,回到长安执行起戍卫京畿的任务后,各世家塞入进来的诸多纨绔子弟逐渐也开始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他就不能忍了。

    这种事情在长安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勋贵家的子侄大多都会被送入戍卫京师的禁军中磨练一番。一来混些军功,积累进身资本,二来就是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求一个成为天子近臣的机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刀头舔血的血性汉子看不起擦脂抹粉的勋贵子侄,可后者自恃出身高贵又何尝瞧得上一群底层士兵。军中士兵大多直来直去,拳头硬自然服,却是最容不下酒囊饭袋耀武扬威,平日里两帮人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可偏偏孙定坤战功卓著,加之同金吾卫指挥使尉迟德师出同门,皆是出身长安武院 ,乃是日后金吾卫掌兵将军的有力竞争者,无形中就挡了别人的路。

    恰逢河西郡当时闹匪患,尉迟德本也是好意,便令孙定坤率一营禁卫前往平乱。却不曾想到,军中居然有人暗下黑手勾结贼寇,暗中泄露军情,致使孙定坤行军途中遇伏身亡。

    孙定乾得知弟弟死讯后,大发雷霆。弟弟孙定坤后自己五年进入禁军,当时也是因为自己极力主张,他才进入金吾卫。

    当时自己的弟弟就说,禁军虽在天子脚下,然而盛唐各军之中却尤以十六卫禁军最是乌烟瘴气,若是战时还好,戍卫京师之际,最是不堪,自己更想去边军之中建功立业。

    孙定乾年少从军,从未进入武院学习,他更是一入金吾卫就随军远征南疆,那知军中那些隐秘的肮脏事,当时还骂弟弟不懂事,不想跟自己同留一军,日后戍卫京师,方便照顾家中母亲。

    孙定坤最后也是拗不过兄长,便也进入了金吾卫中。然而兄弟二人同在军中多年,却大多是孙定乾处事莽撞,不计后果,往往都是要弟弟给自己善后。闻听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孙定乾又是自责又是气恼,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个公道。

    都说公道在人心,可很多时候也只在人心。即便他孙定乾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查出了事情真相,却也仅限于此,害他弟弟的人出身随国公府嫡系,根本无人敢为他主持公道。

    哪怕是素来器重他兄弟二人,与兄弟二人相交莫逆的金吾卫指挥使尉迟德都是出身陇右世家,虽有心帮助他报仇,却也无奈于家族的施压而作罢。

    毕竟陇右军系各勋贵武将家族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是敢做出格之事,不单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会累及家族,他也只能是劝孙定乾从长计议。

    孙定乾是血性汉子,向来快意恩仇,却也至情至孝,心忧家中老母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不然为了自己弟弟,他早就一刀宰了那个叫杨国忠的混蛋。

    可毕竟心中愤懑,自从弟弟死后,孙定乾一反常态,终日靠饮酒麻痹自己。金吾卫的老伙计们也不敢管他,自此金吾卫中少了一个悍勇无敌黑魔王,确实多了一个终日醉醺醺的老兵痞孙定乾。那年,他还不到三十岁。

    就这般过了大半年,孙母终究积劳成疾,再加上受到幼子暴毙的打击不治身亡。那一年,也正赶上先皇主微服出长安的消息泄露,遭七节度使合兵十万围困落雁山。

    国家事大,为营救皇主,处在服丧期的孙定乾也被责令回到禁军大营。在安葬母亲之后,孙定乾异常沉默地选择带孝出征,随军前往落雁山解救皇主。

    落雁山之战,实则是先皇主为打压诸镇节度使而设下的幌子,为的是加强皇权和内阁的控制力。孙定乾却是不管那些,那与他无关,趁着多方军队混战之际,孙定乾一刀宰了已经贵为左金吾卫副指挥使杨国忠,为弟弟报了仇。

    之后他改名孙乾,假死后更是脱离了金吾卫,打算就此隐姓埋名,浪迹江湖。而后却是机缘巧合,遇到赵安国等人,众人结拜后隐居三柳村,细细算来,他阔别长安故里竟有近八年之久了。

    在那之后,尉迟德发现杨国忠死有蹊跷,再加之孙定乾也无故战死,尸体更是面目损毁,不成人形,便起了疑心。

    然而他终究对两兄弟心怀歉疚,

    虽是有所怀疑,还是悄然为他遮掩了一切痕迹,不然若真彻查杨国忠之死,孙乾恐怕早就被抓住了。

    而孙乾虽是莽撞,却也并非愚蠢,事后也是发觉自己临时起意,计划并不周密。然而几年过去了,自己也曾悄悄打探此事,发现竟无人追究,便知道定是尉迟德暗中出力帮助善后了。

    因此回到长安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尉迟德。征南十年,两人同袍同食、患难与共,自己救了他多少次,数都数不清。后来自己胞弟也来到金吾卫中,又多少次为他筹谋划策。

    他从尉迟家一介庶子到一卫指挥使,再到如今,贵为怀化大将军,总领十六卫禁军,其中沉浮荣辱、波云诡谲,他终究是欠自己兄弟二人的。孙乾虽不欲挟恩图报,但事到临头,却也知在这诺大的长安城中,能帮衬自己的,也唯有尉迟德一人。

    伸手摸了摸身上那道几乎将自己斩为两段的刀疤,孙乾逐渐回过神来。 眼见独孤伯也要溜之大吉,也不理他,他反倒看向同样衣不能完全蔽体,赤着一双胳膊的一尘子:“小道长,你们这位独孤小侯爷可是要跑了,你我三招之约可还继续? ”

    “难得同阁下交手能让我全力施为,可小道如今终究不算自由之身,今日你我罢手如何?待小道于独孤家三年期满,定要同阁下分个胜负! ”一尘子看了看自己一身道袍破烂的不成样子,心想谁要和你这怪物打,再打下去难道让小爷我光着身子在长安大街上任人围观?

    “对了,小道道号一尘子,师承清虚观紫阳真人。方才阁下所言今年新科状元柳阡夜,小道有所耳闻,若是没有意外,他如今应是依旧借住在礼亲王府上。 ”

    “俺叫孙乾,山野村夫一个。实不相瞒,柳阡夜是俺结拜兄弟,多谢道长告知他所在之处。既然不打了,我就带着弟妹和侄儿先去找我五哥汇合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再向道长讨教,咱们后会有期。 ”孙乾豪爽一笑,抱拳施礼以表谢意。

    “后会有期!”一尘子素知独孤伯平日为人,连忙追了上去。只是不知他是担心独孤伯平日结怨颇多,遭人报复;还是担忧独孤伯今日吃了暗亏,要暗中下黑手对付这孙乾等人。

    这边孙乾也知巡城兵马司的人很可能马上就会赶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急忙叫醒昏迷中的独孤婉,带着柳向北也是向着先前肖小刀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一队兵马就从朱雀门口鱼贯而出,正是巡城兵马司的人在城卫军的簇拥之下赶到了。

    只见队伍之中领兵之人,乃是一巡城兵马校尉,只见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马匹之上,细细看来这马竟已是年纪不小,背部已是略有塌陷,步态起伏,许是奔跑了许久,一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更是隐约可见狭长的门齿。

    然而这老马偏又通体赤红,身躯高大,长有丈余,高近七尺,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根杂毛,乃是名马“飞骅驹”之相。

    不单老马如此,骑乘他的校尉,其实年纪也已不小。

    只见这校尉面目枯干,唯独一双眸子明亮异常,他身穿一套老旧锁子甲,甲胄虽是很干净明亮,然而观其款式竟是数十年前的样式。

    他的背后也没有穿戴寻常巡城兵马经常会披挂的大氅,腰间佩刀同甲胄一样,也是数十年前的样式,刀厚重而略短,与现在唐军所常用的狭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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