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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朝堂议政

承唐作者:予我 2019-12-15 05:25
    短短三个月内,皇朝北方屡屡有急报传至长安。

    先是蛮人反叛,幽州大乱,然而幽州道本就游离于皇朝的各大派系之外,再加上地处偏远,因而此事并未引起朝野上的重视。

    然而,随后又接连传来的战报却是使得长安城的官员们都坐不住了!数日之内,卢龙道便突兀地换了主人,晋阳道的范文叙又公开脱离皇朝,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不待朝廷对此有应变举动,北方数个道府不知何故也随之接连主动脱离了皇朝的掌控。

    皇朝南方本就不安生的很,近百年内便反复多次,大小叛乱多达十六次,朝廷虽是屡屡镇压却始终无法彻底将南方吴越之地彻底镇服。

    如今北方也陷入了动荡之中,可朝廷却根本无力派兵镇压。小皇主十二岁,今年才刚刚开始亲政,然而六年多来,这位年幼的皇子始终是后族和礼亲王手中的傀儡,唯诺已久的他根本拿不下任何主意,反倒是当着诸多朝臣的面听此噩耗,他险些吓得直接哭出来。

    慑于平日里自己母亲的威势,小皇帝小脸煞白,两只小手不住地搓着自己的龙袍。不比平日里没有大事发生,他也乐得上过早朝没多久,就直接让总管太监喊出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就可以顺势溜到御花园去斗蛐蛐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大臣上奏表,而且说的还是如此皇朝存亡绝续的大事,小皇帝再不学无术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出个说法。然而问题就是,这么大的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应对,更何谈解决。

    先是抬头看了看百官之中,站在最前列的自家叔父,也是如今朝野之中威势最大的礼亲王李崇德。可即便是小皇帝李开疆自己再怎么焦急,自己这位叔叔仿佛没有见到自己求助的眼神一样,始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在自己龙椅之后的皇太后。

    结果这位皇太后,眼观鼻,鼻观心,竟是如叔叔一般无二,只是不时拨动着手中的一串玉佛珠,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大殿之中,上百你大臣,鸦雀无声。小皇帝收回目光,死死盯着这个今日上奏表的大臣。李开疆暗自恼怒,急出了满头大汗,却无可奈何。

    好在这小皇帝身为李家男儿,多少也继承了其上数十代列祖列宗的帝王血脉,突然间便灵机一闪,有了应对之法。

    “那个,柳爱卿,你今日既上奏表谈及北方时局频生乱象,想必也是胸有成竹,早已有应对之法了吧? ”

    要说这北方乱局,原也应当是兵部该操心之事。可现在皇室衰微,兵部十数位官员大多都是随国公的门生弟子,北方乱局,虽是有一个范文叙惑乱朝纲,不在控制之中,可北方十二道倒也是有实实在在的有着六道之地彻底在随国公手中掌控着,然而他们这些人唯随国公马首是瞻,随国公对此不表态,他们哪里刚直接上奏皇主谈及此事。

    而其他官员,要么人微言轻,要么小心翼翼,见礼亲王和随国公这两个庞然大物都不曾主动提及北方乱局,他们自然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佯装不知了。

    而今天这个主动上书论及北方乱局的人,正是近来在长安城中声名赫赫的柳阡夜。身为侍御史,他的官位恰好可以参与每日早朝,议论朝政,可实际上侍御史更多的职能还是监察百官,主动谈及军事,实际上他倒是有些越权了。

    而他今日之所以敢于越权言及此事,也并非出自礼亲王授意,有意针对兵部之人。而是他柳阡夜知道皇朝病入膏肓,而自己一介寒门弟子想要整肃朝纲,真正能依托的人并不是礼亲王,更不是随国公。这个偌大皇朝,掌管着天下万民生杀予夺的其实只有皇主一人,哪怕他如今还只是个孩子!

    而自己平生志向不外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若真的想做到后两者,也唯有依靠皇主的支持才能够真正贯彻到底。

    二百年前的儒教孔圣,有天下文人支持,兴改革之事,结果为当时皇主厌弃,儒教圣地无涯山因此紧闭山门二百年不得出世。

    三十年前,自家师父孔明贵为一朝首辅,两大门生崇明太子和孔渊大将军,又是何等尊崇一时,备受百姓爱戴,比之如今礼亲王更为权倾朝野,结果呢?三个人,二死一疯,变革失败,非但没有解决内忧,反而自暴其短,导致外患频频,长此以往,甚至国将不国。

    欲改革天下,若不得皇主首肯,则必定无法成事。

    礼亲王李崇德算什么?随国公又算什么?论及天下德行才干,权势地位,崇明太子天下无出其右,可他不是皇主却要做皇主才可以做的事,那么他就得死!

    哪管天下传闻崇明太子之死如何曲折离奇,隐秘复杂,但柳阡夜始终记得自己恩师孔明曾对他说过的话。“帝王家,从不比寻常人家,常言虎毒不食子,其实也不尽然…… ”

    从那时候起,柳阡夜就知道崇明太子哪怕不是被他自己的亲爹下令毒杀,那敢于害了当时声望如日中天的太子和军中威望甚高的孔渊大将军的人绝对也是得到了当时皇主的首肯。

    这天下人没有人可以轻视皇家的威严,这世间帝皇哪里有一个人是无能之辈?身为皇主,那便是天之圣子,他可以自轻自贱,却绝对不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真的高过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大唐初期,圣宗便是功高震主,为兄弟和自己的父亲圣祖所不容,于是被逼无奈,弑兄杀弟,将自己所有兄弟杀的一个都不剩,可他却不敢主动去招惹他的父皇,为何?难道他真的不敢弑父,怕面对千夫所指吗?

    并不是,他可以杀兄弟去争,他也可以杀掉自己的父亲去争,只不过他不能对后者动手,因为坐在哪个位子上的人,在是他父亲的同时,还是皇朝圣主!

    父亲杀儿子最多叫做暴虐,儿子杀手足不过是性情狠辣,哪怕是儿子杀父亲,人们也只是千夫所指,道一句狼心狗肺,却唯独弑君之罪,谁都担不起!

    杀人者,人恒杀之!弑君而得其位,哪怕你功高盖世,贤明无双,你的君权也不再高不可攀,你可弑君而为君,那便人人皆可为!当天下对皇权失去了敬畏,离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

    当一个皇主不再是皇主,那他便同常人无异,但当一个皇主仍是皇主,无论是垂垂老矣还是垂髫孺童,那便必须凛然不受侵犯!

    对于当年的皇朝来说,老皇主退位让贤是最好的选择。可权利就如同蚀骨之毒,享受过他带来的好处,那便少有人愿意去放弃掉权利所带来的便利了…… 他不想死,他就必须捍卫住身为皇主的权威,不能允许任何人高过自己,即便是崇明也不行!

    什么是皇者?我可以不要,但我没说给你,你便不可以拿,我不让你做,你便不可以做!而任凭当年崇明太子如何惊才绝艳,当他逾矩而过,实行改革,做了皇主没有做,也没让他做的事,他的死便是注定了……老皇主哪怕不忍处死自己的孩子,也会默认那些崇明的政敌不择手段的去来除掉他!

    崇明太子死了之后,老皇主为何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选了李崇文这个在诸多皇子中最不显山露水的七儿子做太子,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他李崇文足够听话,也足够守规矩。

    老皇主痴迷炼丹,无心朝事,他最该选的本就该是一个最懂规矩也最听话的儿子做太子,大唐虽暗疾颇多,但一个守成之主却也足够让这个迟暮巨人再多百年生机。只可惜孔明在朝中威望太高,而崇明又实在太过优秀……

    或许如果没有老皇主这么一个人存在,如今的大唐山河会比往昔更为强盛也说不定,只不过历史已经如此,无法改变。

    三十年前,唐成皇笃信道教,继位当年,迁都洛阳,令崇明太子监国,天下震惊。又五年,崇明遇刺身亡,太子无后,成皇改立七子崇文为皇太子,并于当年七月龙驭宾天。

    短短三十年,皇朝积弊难返,突然极盛而衰,种种乱象层出不穷……

    然而成皇身为皇子之时也心智坚韧,满是雄心壮志,可是他为何继位后却屡屡出格,不单单突然开始笃信道教,还做出贸然迁都之事,为时人不解……

    而留守长安,惊才绝艳的崇明太子又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太子府中离奇遇刺,同样成谜……

    就连先皇主继位之初小心翼翼,勤勤恳恳经营国事近二十年,却在一手造就落雁山大捷后,身中奇毒突然暴毙一事,至今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无法说个清楚……

    长安皇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没有人知道?而长安城的波云诡谲,柳阡夜对此也早有准备。只不过重重迷雾中,柳阡夜想要凭一己之力再造一片朗朗乾坤的难度到底有多高,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不过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使山高路远,也要始终致力于拨云见日罢了!

    这种坚持,二百年前孔圣有过,三十年前孔明也有过,而他作为儒教孔圣一脉的最后传人,柳阡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阡夜抬头凝视皇主,应声答道:“回禀皇主,北方乱局已生,万民动荡,臣有上、中、下三策,可破此局!  ”

    小皇主一听,好家伙,北方乌烟瘴气的局势错综复杂,满朝文武都对此避而不谈,他却有三个办法,顿时来了兴趣,“三策,那都有何异同,说来听听? ”

    不单单小皇主,其实就连礼亲王,随国公以及这满朝文武也都十分好奇这位今年的新科状元才华如何,对待错综复杂的幽州问题又有何良策,一个个竖起耳朵就准备听着。

    柳阡夜也不犹豫,“所谓上策,北方乱局,其根乱在长安。长安官场糜烂,德不配位者,尸位素餐者,皆除之!任贤让能,恢复官场清明,加强十六卫禁军的筛选和训练,加强中央集权,则北方之局,十年可解,且可长治久安,永无后患 。”

    不待小皇主说话,礼亲王李崇德倒是先皱起眉头,他已掌管朝政多年,又领着大将军的职责,统领十六卫禁军,柳阡夜如此言语,暗指官场**,禁军糜烂不堪,这不是公然打自己的脸吗?

    “十年,怕是有些久吧? ”这边随国公虽是年老不堪,却随着年龄增长越发老谋深算,心知若是整肃长安官场,那么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自己的门生故吏,整个陇右勋贵集团的利益也将大大受损,他怎肯允许这种事发生。

    礼亲王破天荒地同随国公的想法类似,他自己手下亲王党,比之陇右派系结党营私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随之附和,“十年,确实太久了,柳御史还是说说其他的办法吧! ”

    狠狠地瞪了柳阡夜一眼,礼亲王李崇德不无指责警告之意。

    柳阡夜暗暗叹气,心道若能壮士断腕,快刀斩乱麻,剔除腐肉虽然痛极一时,但却可以在同时孕育肌骨新生,到时候再稳定个三五年,朝廷便可定北吞南,平定天下内乱,中兴大唐指日可待,那皇朝便至少也还会有百年长治久安。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围绕随国公的陇右军系是狼,那么以后族马首是瞻的外戚一党便是虎,而礼亲王这个谨小慎微的猎人,一心想要把两只野兽同时关入笼中,却又畏首畏尾,爱惜羽毛。

    他这上策虽是表面上同时得罪诸方利益,可此消彼更消之下,实际上却是李崇德才是最大获利之人,只不过这礼亲王哪里都好,偏偏鼠目寸光,自己这上策确实很难得到李崇德的支持。

    “禀皇主。臣尚有中策,五年内亦可解北方之乱! ”

    “柳爱卿,但说无妨! ”小皇主对这些也不是全然不懂,如今他虽少年心性,可毕竟已经开始亲政,又如何还愿意做别人掌中傀儡。大唐上下二百多位帝王,从无庸主,历代帝皇皆励精图治,哪个不是存了不弱于人的心思。

    “中策,臣请皇主裂土封王,范文叙惑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前卢龙节度使之子吴卢龙忠义无双,英勇非凡,前不久,他替父报仇奔袭数百里攻晋阳范家却不伤晋阳城中百姓,足可见其忠勇至孝。若封其为北疆郡王,便可让北地忠义志士共聚其王旗之下,肃清北地奸佞,指日可待。同时,封其为王,荣耀至极,也会让他感念陛下恩慈…… ”

    然而不待柳阡夜把话说完,这边后族独孤家的一派官员便打断道,“柳御史,卢龙晋阳之战,至今真假莫辨,到底是吴家背叛皇朝,范文叙率军平叛,还是范文叙有不臣之心,吴家尽忠报国,还未可知吧?而且大唐五百年,可从未有过异姓封王之先例吧?此举真的妥当吗?”

    “归海候,无论是范文叙谋反在先,还是吴卢龙不臣在前,皆是北地戡乱。而今范文叙自立为王,我禁军分身乏术,无力镇压,那便扶持吴卢龙,以北治北,加以平衡之道,防止一家独大,又有何不可? ”

    这归海候心里暗骂,我独孤家扶持你范文叙,可没让你自立为王啊?这柳阡夜明显是驱虎吞狼之计啊,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卢龙道吴家是随国公嫡系,只是我们独孤家同范文叙联系密切之事,这柳阡夜却是怎么知道的?

    礼亲王李崇德则是觉得此计神妙无比,以北地制北地,而自己却不必耗费一兵一卒,只是简简单单地许诺出一个郡王的爵位罢了。大唐虽是异姓不封王,可现在李姓郡王却也不下上百之数,只不过拿出去一个罢了,大不了再赐给吴卢龙一个国姓。说白了,如能用一个荣耀大于实际价值的虚名爵位,换来北地长治久安,那么他又何乐不为?

    然而李崇德却是未曾想过,若是北方诸多势力中,有一方势力过大,那么这个势力如果 真的一统北方后,又将对他们李家皇朝产生多大的威胁!

    “此计甚好! ”李崇德点头赞赏道。“皇主,便照此中策行事吧? ”

    小皇主这些年一直按照自己皇叔的指示而为,几乎与傀儡无异刚欲下意识地点头。

    这边朝臣中一人,咣当一声,跪倒在地,“皇主,此计万万不可行! ”

    朝堂之上,本就安静异常,而此刻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就从朝臣中冲出跪倒在尘埃中,不单将小皇主要说的话吓了回去,就是身边的诸位大臣也是吓得不轻。

    待众人仔细观瞧,这人竟是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礼部尚书李煌年。李煌年其人乃是长安官场之中鼎鼎大名的清流,然而同他公正廉洁一同闻名长安的却是此人的古板迂腐。

    李煌年今年已近古稀之龄,乃是这朝中为数不多的四朝元老 。李煌年这人自年轻时代起,便以恪守礼法闻名长安,其人不涉党争,更以铁面无私,不徇私情而著称。

    他数次辞官不做,却始终为历代皇主信赖推崇,屡屡又再度入仕为官,历任大理寺少卿、兵部给事中、户部员外郎、刑部侍郎、礼部尚书等职。

    乃是盛唐皇朝数百年来唯一一位在六部之中皆任过重要官职的官员。而这个倔强的男人也是一路得罪人,以一人之力得罪了整个长安官场,甚至在朝中,他也是唯一一个敢于公开批评皇主过失的臣子。

    在大理寺为官,那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多少在长安街头飞马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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