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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攻守

沧海作者:凤歌 2019-12-27 07:29
    蒙面人正凝神瞄准,忽听叫声,大吃一惊,闪身让过掷来瓦片.便听一声暴鸣,铳口火光喷出,但因准星已失,铅丸偏出,没击中沈周虚,却击中一名军炮手.那蒙面人怒极,转身来,眼露凶光,但瞧见谷缜,却是一愣.

    谷缜一跃而起,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对方,忽见他眼神变化,心头顿时一动,隐约明白什么.忽然间,那蒙面人瞳子深处泛起一抹笑意.谷缜见他眼神古怪,心道不好,连转几个念头,未有决断,忽见那人将鸟铳一扔,身子下蹲,行影骤失.谷缜又惊又喜,虚张声势,大叫道:哪儿逃?赶上两步,探头一瞧,却见瓦面上孤零零躺着那支鸟铳,此外别说是人,半片衣脚也无.谷缜心中一叠声叫苦起来,正想转身下楼,忽觉后心一痛,有人低声道:不许动.谷缜苦笑道:动不得,动不得.来人咦了一声,叫道:是你?谷缜肩井酸麻,被来人扣住,扭转过来,定眼一看,来人大头细颈,头稀疏,不由笑道:莫乙莫大先生,好久不见.

    莫乙狠狠瞪着他,气哼哼地道:好久不见,半点也不久,臭小子,瞧你还有什么花招哄骗我莫乙莫大先生.他吃了一堑,长了一智,点了谷缜几处大**,才拾起那鸟铳,喝道:下去!抓住谷缜,纵到楼下,带到沈周虚身前,才解开他的**道,高叫道:主人,这小子带着鸟铳躲在楼上,图谋不轨.说着扑扑两脚,踹在谷缜膝后,叱道:跪下说话.谁知谷缜才一跪,双手一撑,又慢慢站了起来.莫乙大怒,又是两脚,但谷缜才被踹倒,复又怕起.莫乙大怒,伸手叉住他脖子,向下摁倒,不防古缜扯起嗓子高叫一声:站在我面前的,娶老婆戴绿头巾,生儿子没**.

    这话恶毒万分,众官兵哄然闪避,胡,沈二人也是忙忙错身,生恐受他一拜,中了咒语.莫乙气得两眼瞪圆,正想挥起老拳,狠揍这小子一顿,忽听沈周虚道:莫乙,你先带他下去,胜了这一仗,再来拷问.莫乙收了拳,提起谷缜,顺势踢他两脚,谷缜人被踹得东倒西歪,脸上却笑嘻嘻,笑道:沈瘸子,你这叫自欺欺人,你以为这一仗能胜吗?沈周虚瞥他一眼,冷冷道:你敢乱我军心,立斩不饶.谷缜道:岂敢岂敢,依我来看,完弄阴谋诡计,你是一把好手.但说到临阵用兵,却不是你的专长,这一仗再打下去,怕是打狗不成,反被狗咬.

    胡宗宪脸色一变,喝道:与我斩了.几名小校揪住谷缜,按倒地上,一人拔出刀,方要砍下,沈周虚忽道:且慢.说着目视谷缜,笑道:你有取胜的法子?谷缜左脸贴地,笑道:兵行水势,胜败无常,两军相遇,哪有必胜的法子?不过我有一个点子,让你平添几分胜算.沈周虚道:你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我饶你不死.只饶命不行!谷缜道,一口价,我给你出点子,你放我走人!沈周虚目光转厉,哼了一声,刀军狠狠砍了下去.

    巨镰上附有金钩镰的内力,樊玉谦的枪劲,忽被来人逆转,二人均吃一惊.樊玉谦不及细想,举枪便挑,枪尖挑中镰身,巨镰嗖地一声,重又扫向6渐.他枪尖劲力惊人,曾两枪挑起两只铜狮,一枪洞穿百斤石鼎,故而劲至镰上,金钩镰虎口顿热,铁链几乎脱手.6渐一招半狮人相荡回巨镰,只觉得喉间甜,眼冒金星,尚未还过神来,巨镰又至.他不假思索,使一招多头蛇相握住巨镰.不知怎的,巨镰入手,这奇门兵仞的种种特性,6渐便已明了,不待惊讶,一股烈风扑面而至,却是樊玉谦枪势不止,径直挑来.6渐此时无法可想,单求包命,索性便依枪尖,便觉痛麻之感迭浪涌来,自虎口传到头颈,震得他几欲昏厥.

    半昏半醒间,6渐心苗之上,生一种怪异念头,金钩镰的巨镰加上樊玉谦的枪,勾连一处,俨然变成了一件兵刃,只不过形状古怪,不伦不类,为古今之所无.这奇感来逝如电,6渐不觉头脑一清,霎时间,这件古怪兵刃有何特性,如何应用,各种念头如电光火石,连绵闪现.于是乎,6渐因那长枪震荡之势,将镰刀轻轻拨了拨.樊玉谦的半分枪以枪画圆,因而枪上劲力生生不息,无坚不摧.哪知6渐这一拨,非但没有遏制枪劲,反而施加奇巧内劲,引得长枪画圆越来越快,霎时间快了数倍,势如一条活龙,在樊玉谦掌心摇头摆尾,跳跃欲出.一时间,樊玉谦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蓦地一声嗡鸣,震耳欲聋,樊玉谦长枪离手,被6渐夺了去.樊玉谦丢了家伙,只吓得傻了,两眼瞪直,忘了进退.忽见铜瓜锤一言不,绕到6渐身后,挥锤击落.樊玉谦大惊,方要喝止,却见枪镰粘在一起,有如一件极长大极怪的兵刃,凌空一旋,枪尾击中来捶,那枪上樊玉谦余劲未消,被6渐加引导,势如倍增.铜瓜锤虎口巨痛,大锤嗖地脱手,又被6渐夺了过去.

    你铜瓜锤怒叫一声,将余下的一只铜锤掷向6渐,6渐手中的枪,镰,锤彼此勾连,弯折如北斗七星,一牵一挂,又将锤轻轻巧巧挂在其中.不过彼此两个照面,点钢枪丢了枪,铜瓜锤丢了锤,金钩镰瞧在眼里,手忙脚乱,不禁将链子一拽,想要夺回巨镰自保.6渐手中四股兵刃便有四股大力,彼此牵直,纠缠不清.今钩镰这一拽,真如雪中送炭,令他大喜,当即持链一抖一送,将四股大力,顺着这链传将出去.饶是金勾镰内力再强一倍,也不能抵挡.便觉胸口一痛,如遭重锤,才想松开铁链,忽又见手中一虚,抬眼望去,只见铜锤,长枪漫天飞舞,向他扫来.金钩镰惊得魂飞魄散,免力挡开一镰,避开一锤,腾挪间,忽觉左胸冰凉,不由得嘶声惨叫,两眼瞪圆,带着那杆穿胸而过的长枪,跄踉数步,仰倒在地.

    才奔了数步,忽然听到一阵锣响,五轻一重,连想三通,城头的倭军应着锣响,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敢情这锣响正是退兵号令,倭寇浴血奋战,好容易登上外郭,忽然被招回,端的悲愤莫名,只恨纪律森严,上方有令,莫敢不从,无奈含恨拔旗,退下城来。

    谁知才退半途,鼓声又起,三轻一重,却是进击号令。众倭人莫名其妙,纷纷刹住退势,东瞧西看,又奔城头。不料,才冲上去,锣响,中倭寇不辨真伪,复又转身下城。谁知鼓声又起,催促前进,但方要前进,锣声又作。只听咚咚咚,当当当,此起彼落,数千倭人如没头苍蝇,忽而奔声,忽而跑下,晕头转向,气喘吁吁,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6渐心中奇怪极了,忍不住停下步子,游目四故,蓦地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倭寇手提锣,腰挎战鼓,在阵里东一钻,西一钻,虽是倭寇装束。一对大耳朵却不老师,从头盔里挣将出来,左右招摇。6渐虽处铁血战场,见这情形,也是莞尔。

    这倭寇不是别人,正是听几薛耳,他善于听律,过耳不忘,听见倭军进退号令,便牢记在心,偷换了倭袍,提了锣鼓,混入倭人阵中。

    兵法云:“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金为铜锣之类,鼓为战鼓,古人用兵,擂鼓为进,鸣金为退。又道:“夜战多火鼓。”夜战时,无法看见旌旗,锣鼓好比军队耳目,但被薛耳如此一闹,倭军可说是眼花耳聋,看不清,听不明,进退失据,丑态百出。

    倭人也觉出了奸细,只气得哇哇大叫,纷纷舞刀弄枪,围将上来。

    薛耳虽善听音,武功却是平平,“丧心木鱼”又被6渐所毁,此时眼见敌人四来,顿时乱了方寸,向着内城飞奔,边跑边喊:“凝儿救我,凝儿救我”跑了几步,忽被尸体拌了一跤,扑地便倒。三名倭人纵身抢到,恶狠狠的挥刀劈下。

    刀至半空,忽然见一缕白光闪过,挂住刀身,那钢刀被带得一偏,贴着谷缜的鼻子?圣人云,鼻子是天地之根,玄之门,那是十分要紧,不能乱动的。”(有个字找不到了,漏了)

    沈周虚道:“这话怎么说?”谷缜道:“我一个人死,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虽然害怕极了;若有胡大总督和南京的全体将官相陪,大伙一起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热热闹闹的,那呀没什么不好的。”

    胡宗宪脸色一沉,正要做。沈舟虚却使了一个眼色,将他止住,想了想,挥手道:“将他放了吧。”

    谷缜起身掸去灰尘,望着沈舟虚,笑而不语。沈舟虚却坐在那里,目光闪烁,似乎心神不属。蓦然间,一阵风起,城头多了一人,却是燕未归被了俞大猷回来了。

    胡宗宪不由抢先一步,把住俞大猷手臂,失声道:“俞老将军”俞大猷昏沉中苏醒过来,勉力睁眼,苦笑道:“属下失职,该死”

    忽然一口气上不来,又昏了过去。

    胡宗宪站起来,神色怆然,蓦地望着沈舟虚,徐徐道:“沈先生,事到如今,惟有放弃外城,守住内城要紧。”

    沈舟虚聚起眉峰,沉吟时许,忽地叫了声“好”,朗生道:“谷小子,沈某答应你,你若有计破敌,我让你毫无损,生离南京。”

    谷缜笑道:“此话当真?”沈舟虚道:“军中无戏言,”

    “成交。”谷缜伸出手来,二人双手交击,连击三次。谷缜才笑道:“我的计谋容易的很,便是举荐一人,代你指挥官兵。”沈舟虚道:“谁?”谷缜笑道:“那人你也认识,目下就在南京大牢。“

    沈舟虚与胡宗宪对视一眼,胡宗宪吃惊道:“你说戚继光?”谷缜笑道:“大人神算,正是戚将军。”

    胡宗宪大怒道:“胡闹,他是囚徒,怎么能带兵?”

    “囚徒又怎么样呢?”谷缜笑道:“管仲是囚徒,齐国称霸;李靖是囚徒,突厥束手;郭字仪是囚徒,中兴搪室。常言道:‘使功不使过’,戚将军不能立功,再杀我不迟,”

    胡宗宪还要呵斥,沈舟虚却摇起羽扇,漫不经心地道:“你着小子,笃定戚继光就能破敌?”谷缜笑道:“不错,我用小命压宝,你敢与我赌吗?”

    沈舟虚瞧他片刻,忽地笑道,向胡宗宪使了一个眼色,胡宗宪稍一迟疑,忽向身畔的亲兵喝道:“去南京大牢,取戚继光来此见我、。”

    薛耳危殆,6渐远离20丈,救援不及,情急间,大喝一声,掷出巨镰,钩住一杆朱枪。镰枪相交,6渐心中奇感又生,这飞镰,朱枪连在一起分明是一般奇怪兵刃,当即依照这般兵刃的天性用法,潜运奇劲,那倭寇胸口一热,朱枪便已经易主。

    6渐手腕再转,镰端朱枪刷的伸出,又搭上一杆朱枪,轻易夺来。朱枪长约二丈,两杆连在一起,近乎四丈,游龙也似,向前再探,又搭上一杆朱枪,复又夺下。如此反复施为,6渐一口气夺下九杆朱枪接成20丈的一般兵刃,曲曲折折绕过人群,抵达薛耳身边,“叮”的一下,撞着一名倭人长刀。

    那人正自挥刀劈下,谁想手中忽空,长刀离手,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及还醒,眼前黑影闪过,又是“叮叮”两声,两名同伴的长刀又被夺了去。

    三人两手空空,傻在当地,瞪着朱枪,长刀勾连,如龙如蛇,来回摆动。这等诡异情形,三人有生以来,从所未见。

    惊骇间,忽然见薛耳手足并用,爬地而逃,三人惊怒,纷纷伸手去捉。6渐正巧赶到,见状拆散那件大兵刃,抓住其中一杆长枪。他虽然没学国枪术,枪一入手,心中便已通明,嗖的一枪刺出,或前或后,穿过三名倭寇腰带。那三人本就矮胖,被朱枪斜斜串成一串,乍一看,仿佛串在铁签上的三个红薯,只急的扭腰摆臀,哇哇大叫。

    6渐赶上一步,见薛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由心惊:“莫非死了?”急得拍他肩,忽听薛耳尖叫起来:“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边叫边缩手缩脚,蜷做一堆。

    6渐哭笑不得,说道:“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薛耳听的耳熟,眯眼一瞧,不由惊喜难抑,一把揪住6渐,乐不可支。

    6渐道:“你自己来的吗?”薛耳苦着脸道:“主人让我来的,不来不成的。”6渐一怔,心知沈舟虚派这劫奴入阵,只想拖延时间,并没想让他活着回去。一念及此,不觉惨然叹道:“你随着我吧!”薛耳道:“去哪里?”6渐道:“去外郭!”薛耳闻言,脸色刷的雪白。

    忽听飕飕两声,两口长刀劈来,6渐巨镰一拦,镰上若有吸力,夺下来刀,势成十字,滴溜溜的飞转。

    薛耳惊奇道:“你变戏法呢?”6渐一笑,方要前行,忽见薛耳身子颤抖,两眼死死的盯着某处

    6渐心中奇怪,循他目光望去,忽见远处宁凝手舞长剑,被一群倭人围住,群倭见他是个女子,嘻嘻哈哈,狎笑不绝.(凤歌为啥这么写男人)忽然间,两个倭人大叫一声,丢了刀枪,捂住面目.群倭一惊,怪叫扑上.宁凝虽以瞳中剑伤人,手中剑却并不高明,不几下,便左支右绌,全赖劫术救命.6渐见状,但觉一股怒气涌上头来,不禁张口长啸,左手提起薛耳,右手抓住巨镰,不顾仙碧告诫,借力一纵,越过众寇头顶.倭军见状,刀枪并举.(还是用手机打字爽)

    6渐身在半空,忽而变相,由寿者相变为猴王相巨镰被他大力一抡,画个半弧,凌空扫出,一时间当啷乱响,长至朱枪,短如鸟铳,均被飞镰夺走,数十件兵刃争先恐后串上高空,煞是状观.宁凝一呆之际,6渐已然杀到,巨镰有如风魔,扫东荡西,杀得血花飞溅,人头乱滚.薛耳脚未着地,便先叫唤起来:凝儿,凝儿……倏地挣脱6渐手底,抢到宁凝身前,喜滋滋地道:凝儿你真有义气,我喊你来救我,你就来了.宁凝瞪着他,拄剑于地,胸口微微起伏,薛耳忽见她花容惨淡,吃惊道:你受伤了么?说罢绕着她左瞧右瞧,转个不停.

    宁凝瞧了一眼,蛾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薛耳这才松了一口,忽又急,扯住6渐道:快,快送她回去.6渐稍一犹豫,回头望去,心头没的咯噔一下.敢情就这工夫,倭军又已攻上外郭了,城下倭军则如潮水般退往城脚,欲要背倚外郭,结成阵势,不令官军逼近.阵势若成,数千人聚集一处,6渐纵然神通盖世,也休想再近外郭.情急间,他目光一转,忽地瞧见,那座高耸木台燃烧已久,形如通天火柱,照得城下有如白昼.平时间,若无危难,6渐温厚有余,机变不足,但每逢奇险至难,却往往显露非凡智勇,此时一见木台,他心中忽有所动,蓦地高叫一声:先随我来.当先抡起巨镰,奔向木台.

    马蹄声急,远远传来.谷缜转眼望去,那亲兵于一名布衣汉辔来到城下,翻身下马.那汉子容色甚是落泊,但腰背挺直,威言具足.谷缜见了,不觉点头:6渐说得不假,这戚继光端的有些意思!两人登楼,引至众前,戚继光扫视众人,神色迷惑,方要施礼.胡宗宪已把住他手,来到垛前,说道:俗礼免了,你且瞧瞧,可有应对之法.戚继光莫名奇妙,但定眼一望,便即了然,沉吟道:恕小将多言了,我军畏战,贼军骁勇,很难将之击破,但如今最棘手的,还是外郭危殆,若是丢了,即便赶走贼军,也无法全歼…胡宗宪轻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不过是些常理,也没什么好说的…戚继光露出讶色,拱手道:督宪见谅,依小将所见,兵法便是常理,用兵违常理,必败无疑.

    胡宗宪再也不瞧他,只是瞥了沈舟虚一眼,忽地两眼望天,冷冷道:沈先生你看人向来极准,这次却是错了.沈舟虚笑笑无话,手拈胡须,望着脚前.戚继光但觉气氛有异,但异在何处,却又说不上来,再瞧沈舟虚,竟是郊外见过的那名残废文士,只不知他何以在此,真是奇怪,但这些均是末节,城下战事急迫,却是刻不容缓,想了想,拱手道:小将不才,愿率一支精兵,拼死夺回外郭.胡宗宪冷哼一声,道:拼死夺回?说来好听,你死了容易,若又败了,该当如何?戚继光听得一楞,心道:不错,我死不足惜,但不慎败了,岂不是坏了大局.唉,戚继光败军,不足言勇,督宪如果信不过我,却也难怪.想着露出一丝苦笑,谷缜见状,心中叫苦不迭,转了十几个念头均不管用,忽见胡宗宪将袖一拂,冷然道:将戚参将押回大牢,再听落…

    那亲兵闻言,方要上前,忽听城下咔嚓一声巨响,众人转眼望去,那座木台四根支柱断了一根,摇摇欲坠,一个明军哨官立在台下,手中金芒闪动,咔嚓声响,木台支柱再断一根.众人尚未明白过来,那木台如被大力推送,轰然倒向外郭,百十根燃木如天将霹雳,压向倭阵.倭人惊呼乱跳,芒命躲闪,无形中让出一条路.那哨官长啸不绝,带了一对男女,沿那空隙,直奔外郭,他手臂高高举起,掌中铁链将一把巨镰舞得风车似的,木台上燃木落下,均被勾中.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法子,巨镰上如有吸力,燃木一但落下,便一根接着一根,连绵不绝.是故待他奔至外郭,已结成十丈一条火龙,以哨官为轴,鞭笞四方.那哨官长啸不绝,火龙烈焰腾腾,向下滚落,这一砸一碾,倭军要么浑身浴火,要么头破血流.那哨官趁势抢上石阶,翻翻滚滚,杀向城头.

    戚继光瞧的惊佩,脱口道:“这人是谁?好生了得。”胡宗宪也是暗暗称奇,浑然想不到军中何时有此人物,唯有沈、谷二人认得分明,谷缜笑道:戚将军!别人还罢,结拜兄弟你也不认得了?戚继光神色惊疑,定神细瞧,蓦地尖声叫道:“哎呀,当真是我6渐兄弟。”

    胡宗宪也甚吃惊,问道?“这人是戚参将的结拜兄弟?”戚继光又惊又喜,击掌道:“错不了,错不了。”胡宗宪望他一眼,默默点头,他对这戚继光原本心怀疑虑,此时观感为之一变,心想兄弟如此了得,做大哥的,自当更胜一筹。沉吟间,忽听戚继光道:“有我6渐兄弟,必能守住外郭,贼军无险可据,唯有在平地上与我决战,如此一来,大可以长制短,击破他的军阵。

    胡宗宪道:“何谓‘以长制短’”

    戚继光想着城下,双手比划:“贼军长刀五尺,比我军刀剑为长,朱枪两丈,比我军枪矛为长,鸟铳射程百步,比我军鸟铳射程为长。”

    众人纷纷点头。戚继光又道:“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以长制短,乃是兵家取势之法。如今之计,莫如将敌军之长,变为敌军之短。”胡宗宪微微皱眉:“唔”了一声。

    戚继光又道“城头旌旗,旗杆过两丈,正好克制对方的朱枪……”胡宗宪忽地扬声道:“传我将令,撤下城头所有旗杆,另选伍佰军士,列阵等候。”

    戚继光又道:“敌方鸟铳射程虽远,却不及佛朗机火炮,城上佛朗机火炮足有十门,不如将炮打到城下,用马车装好。

    “至于五尺长刀,更易对付。”戚继光续道:“我军枪矛虽短于敌军枪矛,但比倭刀为长,我军鸟铳射程数十步,比敌军鸟铳为短,但比倭刀,却又为长。依小将之见,应以枪矛阵当其刀锋,鸟铳随后设计,远近相得,敌军长刀一鼓可破。”

    “这主意甚好。”沈舟虚蓦地抬起手来:“如此一来,敌军有三般阵势,我也有三般阵势,抑且般般长于敌军,以长制短,绝无败理。只不过,虽有必胜的阵势,还需高明将帅,才能驾驭,戚参将可有上好人选么?”

    戚继光一愣,忽地紧握双拳,长叹一声。沈舟虚道:“戚参将何故叹息?”戚继光正觉懊恼,闻言冲口而出:“叹我此身不祥,不能为国杀敌。”

    胡、沈二人相视而笑,胡宗宪忽道:“戚继光听令。”戚继光一愣,拜伏于地。

    胡宗宪徐徐道:“我明尼统率三军,对敌汪直,若能破敌,免你兵败之罪。”

    戚继光听令,只疑身在梦中,嗓子一堵,几乎落下泪来。但他心志刚毅,须臾便有决断,长吸一口气,徐徐吐声道:“请恕小将无礼,我戴罪之身,统率三军,何能服众?还请大人不吝,赐我斩将之权!”

    沈舟虚不觉失笑:“好家伙,担此重任,非但不加谦让,竟还得寸进尺么?”戚继光道:“先生此言差矣,为国为民,又何须谦让?”

    “好个为国为民,何须谦让!”胡宗宪微微一笑,从腰间摘下一口长剑,说道:“这口尚方宝剑是圣上所赐,本督转借与你,若有将令不服调遣,与我临阵斩杀,无需宽赦。”

    戚继光郑而重之,拜了三拜,借过尚方宝剑,挺然起身,大步走下城去。

    天色渐亮,隐隐鸡声中,景色渐次分明起来。野旷山远,满目皆绿;云树生花,若幻若真,一条碧水曲折如带,绕过城池,宛然东流。

    然而南京外郊上,确实激战方酣。6渐守着石阶,左握巨镰,右握铁链,要么左镰夺兵,右链伤人;要么右链夺兵,左镰伤人。交替施为,所向披靡。金钩镰即便做梦,也料不到自家兵刃,竟能挥如此威力。

    宁凝得6渐护佑,刀枪剑弩,均不能近,当下游目四顾,但凡瞧见鸟铳,便出“瞳中剑”,倭人要么铳管炸裂,要么火绳自燃;更有甚者,正填弹丸,铳口对着脸面,忽来一声暴鸣,后果可想而知。薛耳依旧操练本行,倭将击鼓,他便敲锣,倭将敲锣,他便击鼓,扰得倭军叫苦不迭,偏偏号令早已习练精炼,交换不及。

    这三人从未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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