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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劫中劫(续)(2/2)

沧海作者:凤歌 2019-12-27 07:29
心内却甚为不解,方才他见地上众僧情形,只当6渐必有惊人艺业,是故这一招“雕龙爪”藏有许多奇妙后着,此时一抓而中,反而出乎意料。心空惊疑之余,微感失落,略一思索,说道:“心悟师兄,若只是偷盗饮食,戒律院惩戒便可,如今伤了这许多同门,须得告知住持才是。”

    心悟知道这师弟年纪虽轻,却是戒律院座的得意弟子,深受长辈看重,当下着意巴结,笑道:“贫僧唯师弟之命是从。”

    心空瞥他一眼,微笑道:“别人自称贫僧还可,心悟师兄掌管寺中厨膳,私房最多,又何必自轻。”心悟面皮微红,苦笑道:“师弟怎也来取笑贫僧?”心空笑道:“怎么取笑?上个月下山买人参……’,

    心悟忙接日笑道:“那笔账已过去了,这样罢,好师弟,改日我备两盅素酒,咱们好好聊聊。”心空一笑,心道:“还算你有见识。”当即不再多说,俯身察看众僧情形,却见个个筋骨酸软,气力全无,心空猜测不透,惊疑起来,盯着6渐道:“你用了什么武功?”

    6渐道:“我没用武功,原本是他们殴打这位老人家,我看不过去,用身子挡了两棒,但他们为何变成这副样子,我也不知。”

    心空不觉失笑,问道:“这么说,他们打你,反倒伤了自己?”6渐点头道,“适才我听见那棵树后有人咳嗽,或许是那人出的手。”

    心空、心悟相视而笑,均是一般心思:“这人模样看来老实,却会编些兔话儿骗人。”当下心空叫来几名戒律院弟子,将6渐用铁链锁了,又叫人扶了受伤弟子,押着哑僧,共往方丈。哑老僧始终一脸僧懂,左顾右盼,不明所以。

    到了方丈,心空先入禀报,才将众人引入。方丈内四壁皆空,仅设一榻一几。檀木矮几土燃一炉香,沏一壶茶,碾一砚墨,摊一卷经。几后坐一老僧,须半白,清癯慈和,他左侧也坐一名老僧,体格魁伟,目光凌厉。

    心空先将前情后果说了,采用的自然是心缘的说法,6渐山他话中听出,清癯老僧是三祖寺住持性觉,魁伟老僧则是戒律院座性明。

    性觉不动声色,默然听罢,忽道:“带伤者来。”心悟将心缘带到他面前,心缘泪眼婆要,歪嘴茸眼,模样儿甚是叫伶。性觉将手搭上他经脉,长眉一挑,若有讶色,想了想,伸掌按上他头顶,心缘但觉百会**突地一跳,一股热流走遍全身,顿时酸痒难耐,啊呀一声,高高跳起。

    性明脾性暴烈,见状喝道:“孽障,住持面前,也敢放肆?”心缘唬得面如土色,竟忘了身子已能动弹,双腿软,扑通跪倒。

    “不怪他。”性觉摇了摇头,徐徐道,“他被人以沛然大力冲击五脏,震动奇经,故而瘫软不起,我以内力为他导引经脉,牵动五脏,故而有此异征,不足为怪。”

    性明神色稍缓。性觉又道:“心悟.你将其他伤者带至药师院性智师弟处,传我法旨,请他疗治。”心悟领旨去了。性觉转眼顾视6渐,半晌不语。

    性明却忍不住高声道:“住持,此事如何裁夺,还请示下?’

    性觉微微一笑,道:“师兄乃戒律院座,执掌刑罚,你先说说,如何定夺。”性明道:“依老钠看来,聋哑和尚屡犯偷戒,理应重责三十戒棍,以做效尤。至于这少年人,大胆行凶,伤我僧众,但因为不是本寺中人,当以绳索捆绑,移交官府处置。”

    他这番判词十分严厉,殊无出家人的慈悲之心。6渐心中不平,欲要申辩,却义觉此事太过古怪,欲辩忘言,甚是烦恼。性觉却笑了笑,摇头叹道:“性明师兄,你好糊涂。”性明一愣,道:“住持此话怎讲?”

    性觉道:“偷盗之事,我方才知道。盗亦有道,由偷盗之物,足见偷盗者的性情。素八珍、雪芽茶、方柿饼,玉掺羹、六和人参汤,均是珍贵茶点,这偷儿专偷此类,足见于饮食一道鉴赏颇精,乃是一位雅贼。”

    “雅贼?”性明浓眉轩举,微微惊讶。

    “不错!”性觉道,“何止是雅贼,活脱脱就是一位爱挑嘴的干金小姐。

    众人皆知,聋哑和尚再也粗蠢不过,即便入厨偷食,也是见饭吃饭,见粥喝粥,哪有这么挑剔的?故而依老袖看来.桂花莲子羹或许是聋哑和尚偷吃的,但之前的几样茶点,却末必算在他头上。”

    性明沉吟道:“依住持之见,难道贼子另有其人?”

    性觉道:“老钠也是猜测,但有疑点,便不可仓促定罪。”

    性明点头道:“住持言之有理。”

    6渐不由暗暗点头,心道这性觉身为住持,确有过人之处,剖析断案,合情合理。转眼再瞧,聋哑和尚浑无所觉,只将手伸入怀中,拈出一只只虱子,掐死了丢在地上,6渐不觉暗叹:“敢情这和尚不只是哑巴,更是聋子,委实可怜极了。”

    性明见聋哑和尚公然们虱于方丈之中,伤生害命,污秽禅门,端的肆无忌禅,他心中侃怒已极,开口欲骂,忽又悟及此公两耳俱聋,性情混沌,即便咫尺雷鸣,狂暴骤主,于他也不过蕙风和雨,渺不沾身。想到这里,这一口气竟泄不得。

    这时忽听方丈外传来一阵咳嗽,撕心裂肺。性觉不禁眼皮微抬,笑道:“性海师弟么?好久不见,快请进来。”

    伴随咳嗽之声,方丈外踱进一名僧人来,须眉稀疏,骨瘦如柴,面皮白里透青,他胸日起伏一阵,勉力合十道:“性海,咳.问,问住持安好。’性觉温言笑道:“这两月我忙于寺务,不曾探望于你,你的病可好些了么?’性海苦笑道:“老样子了,怕是好不了啦。”性觉也叹一口气,道:“师弟不要灰心,请坐一坐,容我问几句话儿,再和你一叙。’

    性海坐下时,有意无意,瞥了6渐一眼,复又茸下眼皮,轻轻咳嗽。性觉也注视6渐半晌,慢慢道:“小檀越与鱼和尚有何干系?”方丈中人听得这话,均是心头剧震,目光齐刷刷射向6渐。

    6渐微觉惊讶,但也并非十分意外,点头道:“住持也识得那位大师么?”性觉点头道:“金刚一门,自花生大士以降,均曾驻锡我一寺,辉耀三祖道庭。老钠早年曾蒙色和尚点化,略识金刚神通。方才小檀越制住心缘一干人,用的正是‘大金刚神力’,这门神通,一脉单传,小檀越既已学会,必和鱼和尚大有干系?”

    6渐大为不解,寻思:“我伤病缠身,怎泛、还能使出‘人金刚神力’?即便是‘大金刚神力’,我也只练成一十六相,如何能够一招不,便震飞僧人的棍棒,封住他们的经脉?”他越想越惊,呆怔无语。性觉注视他半晌,又问道:“小檀越,可有什么苦衷么?”

    “苦衷却没有。”6渐叹了一日气道,“鱼和尚人师于我确有大恩,他坐化前,托我将他的舍利带到贵寺安放。”

    霎时间,众僧均露震惊之色。“什么?”性海失声道:“鱼和尚死了……”蓦地逆气上冲,连声咳嗽,一张青白面皮涨成紫色。性觉眼中讶色却是一闪即逝,寂然半晌,说道:“心空,你解开檀越枷锁。”

    心空入寺较晚,不知鱼和尚是何方神圣,但瞧众前辈神情,心知此人必然不凡,6渐倘若与之有关,便是本寺贵客,自己唐突了他,大大不妙,心中惴惴不安,慌忙解开6渐的铁索。

    6渐自怀中取出盛放舍利的锦囊,捧至几前。性觉伸出瘦骨棱棱的五指,抚摸锦囊,一双长眉微微颤抖,蓦地闭了双眼,叹一口气,道:“这位植越,如何称呼。”

    6渐道:“小子6渐。”

    性明冷哼一声,蓦地高叫道:“金刚神通,一脉单传,按理说,鱼和尚坐化,应由他徒弟不能和尚送回舍利,怎么却是你来?’,众僧均露疑色。

    6渐摇头道:“不能和尚已经死了。”当下将不能和尚叛佛入魔,终被诛灭的经过说了。说罢,方丈内一阵沉寂,过得半晌,性觉幽幽叹息,连连摇头,问道:“6檀越,除了送舍利来本寺,鱼和尚还有什么交代?”

    6渐摇头道:“再没有啦。”性觉目光一闪,复又黯然。性海则捂着嘴,咳嗽不已,6渐听他咳嗽,胸中亦隐隐作痛,当即起身道:“舍利送到,鱼和尚大师遗愿已了,小子也当告辞了。”说着站起身来,瞧了聋哑和尚一眼:见他兀自摸索虱子跳蚤,眉开眼笑,自得其乐,不觉心中难过,施礼道:“性觉大师,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降慈悲,应允则个。”

    性觉目视舍利,心神不属,闻言抬头道:“檀越请说。”6渐道:“这位聋哑大师偷取桂花莲子羹,全是为我,请你不要责罚于他,倘若定要责罚,小子情愿代他受罚,挨这三卜戒棍。”他此时身子极弱,若挨三十戒棍,必然送命,但他既知道绝症无救,自轻自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故此不惜送掉性命,也要替这老僧顶罪。

    性觉神色似惊非惊,注视6渐半晌,忽而笑道:“这乃小事尔。性明,金刚一脉对本寺有恩,冲鱼和尚的面子,聋哑和尚偷盗之事,从此不予追究。’,性明合十道:“谨遵法旨。”

    6渐大喜,施了一礼,正要告辞,性觉忽又道:“6植越,你有伤病在身么?”

    6渐一怔,点头道:“确有一些小病,但也不打紧。”他自知沉病不治,索性称是小病,免得他人为自己担心。

    性觉却笑了笑,说道:“所谓小病大治,我药师院座性智师弟精于岐黄之术,6檀越不远万里,送来鱼和尚大师的舍利,叫我阖寺僧众好生相敬。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檀越既来了,就不妨多住两日,让性智师弟瞧一瞧,一来养病,二来也看看这千年古刹,禅宗祖庭。”

    6渐心忧姚晴、宁凝,又知本身痼疾无治,徒费工夫,当即拱手道:“抱敬则个,小子确有要事,不能停留。”

    “什么要事?”性觉道,“不知老钠能否相助?”6渐寻思姚晴之事,关系西城八部,凶险绝伦,性觉倘若牵涉进来,有害无益,而宁凝之事,又事关她身世秘辛,更不能为外人道,便摇头道:“住持好意,小子心领了。”

    性觉道:“植越何苦推脱,只去药师院一遭,让我师弟看过,就算不及煎药服用,就开上一两副药方,也是好的。”

    他越是殷勤,6渐越是为难。他性子冲和,不善拒绝他人,性觉又是一番好意,却之不恭,再说自己本为不治之症,看不看病,本无分别,性智若真是精于医术,必能看出此病无救,那时再行告辞,也不为迟。当下点头应允下来。

    性觉轻吐一口气,额笑道:“心空,你带6檀越去,传我法旨,这位6植越和鱼和尚渊源甚深,着性智务必将他治好。”心空领旨,合十为礼,为6渐引路。聋哑和尚浑浑噩噩,不知生何事,见6渐起身山门,便也跟随而出。

    6渐道:“大师,我去瞧病,你先回吧。”一声说罢,忽听心空嘿嘿直笑,顿时憬悟,这老和尚双耳失聪,自己说什么他也无法听见.不由自嘲而笑。

    又走数步,心空见聋哑和尚兀自紧随,焦躁起来,蓦地转身,伸手按在他肩头,内劲迸,聋哑和尚身不由主,平平跌出丈余,坪然落卜。心空用的乃是巧劲,聋哑和尚虽不觉痛,仍是吃了一惊,爬起来瞪着二人,眼珠骨碌碌一转,跌跌撞撞,一道烟去了。

    心空哈哈笑道:“这老蠢货不会听人话,唯有给他两下,才能懂事。”转眼瞧去,却见6渐眉头紧登,眉间隐有怒色,心空顿时住口,微微冷笑不已。

    一时无话,二人曲折行了百步,远远传来药香,转过墙角,便见一处院落,入院处,几个小沙弥或站或坐,捣药、煎药、制丸,神情专往,两人入内,也不抬头。心空蓦地朗声叫道:“性智师叔,性智师叔。”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里屋内一个声音甚不耐烦,继而一名自须老僧挑帘而出,扫视二人一眼,目光忽地凝注在6渐脸上,微露惊色。6渐见状,淡淡一笑,心道:“这位大师好本事,一眼就瞧出来了。”却听心空道:“住持法旨,着师叔务必治好这位6檀越。”

    “务必治好?”性智白眉轩举,望着6渐,神色惊疑。心空又道:“住持还说了,这位6檀越与鱼和尚渊源甚深,不远万里,将鱼和尚的舍利送回三祖寺。”

    性智听到鱼和尚三字,身子微颤,怔忡片时,旋即对6渐点头微笑,合十道:“金刚传人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6渐忙回礼道:“大师误会,鱼和尚人师并未收我为徒,金刚传人,小子可当不起。”性智微微一愣,忽又摆于笑道:“无妨无妨,鱼和尚当年对老钠有恩,你送回他的舍利,便是我性智的恩人,无论如何,老钠也要将你治好。”

    6渐叹道:“大师,我这病……”性智不待他说完,挽住他手,笑道:“里屋安静,老钠与你好好瞧瞧。”6渐无法,只得暂且跟入。

    内屋陈设精洁,方桌上一叠医书,桌后药橱,瓶瓶罐罐虽多,却是井然有序。二人坐定,性智命心空退下,伸手搭上6渐脉门,拈须沉吟,半晌无声,唯有屋外笃笃笃捣药之声,悠悠传来。

    性智忽叹一口气,抬眼注视6渐道:“若依寻常医理,檀越伤在肺部,伤势虽重,却也并非无救。只不过,檀越体内有一股奇特潜力,不住蚕食檀越生机,倘若放任白流,必成大患。”

    6渐见他所言无差,心巾佩服,叹道:“实不相瞒,小子不幸沦为劫奴,大师说的,正是‘黑天劫’作的征兆。”

    “黑天劫?”性智白眉耸动,吃惊道,“‘西城’的炼奴秘术?“6渐奇道:“大师也知道西城炼奴。”性智嘴角抽搐数下,嘿然道:“是啊,多年前我曾碰见一位劫奴,听说了《黑天劫》的厉害。”6渐苦笑道:“有无四律,无法可破,故而此乃绝症,大师救不了的。’,

    性智若有所思,起身踱了两步,摇头道:“那也未必,当年那位劫奴曾经告诉老袖,《黑天书》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此言当真?”6渐不由得腾地站起,脱口道,“敢问,敢问大师,是,是什么法子?”性智斜眼睨着他,微笑不语。

    6渐原木心灰意冷,了无生意,但见性智如此神情,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希冀,脑子里如电光掠影,闪过许多人来……6大海、姚晴、谷续、鱼和尚、宁凝……刹那间,他心中对这生命生出一股无以言表的眷念,颤声道:“大师,大师若能告知我脱劫之法,6渐永志不忘……”话音未落,身子一躬,拜了下去。

    “檀越快起,快起。”性智急忙扶起他道,“折杀老衲了。”扶起6渐时,只见他双眼微微泛红,目中泪光浮动,身子阵阵颤抖,俨然激动不已。

    性智盯着6渐,眼角跳动数下,忽而目光转向窗外,叹道:“可惜,那可惜那法子虽然神妙,这世上却已失传了。”

    6渐一颗心本已提到嗓子眼上,闻言陡然下沉。如此大喜大悲,别说他绝症缠身,就是寻常人也难承受,6渐只觉胸口剧痛,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性智急忙扶住他,在他后心度入真气,一迭声自责道:“怪我,怪我,这话说得太过。”

    6渐回过气来,苦笑道:“不怪大师,只怪我痴心妄想,竟想破解《黑天书》。”性智正色道:“《黑天书》确然能破,天下本有一门武功,就是它的克星。”

    “什么武功?”6渐又是一喜,嗓子起抖来。性智盯着他双眼,神色肃穆,一字一句道:“你可曾听说过‘大金刚神力’么?”

    6渐心头咯瞪一下,愣在当地,出了一会儿神,方才迟疑道:“鱼和尚大师显示过‘大金刚神力’,但他却未说过能破《黑天书》。”

    性智摇头道:“这是西城劫奴告知老钠的,或许鱼和尚身怀宝物而不自知。”

    6渐心跳变快,寻思:“鱼和尚大师确实不知(黑天书》的许多内情,再说,大金刚神力若无绝大神通,又怎能封住‘三垣帝脉’?”想到此间,不觉释然。

    性智始终瞧着6渐,见他面露喜色,便道:“6檀越,鱼和尚坐化之前,你始终与他在一块儿?”6渐点了点头,性智又道:“那么他可曾与你提过“大金刚神力’?”

    “提过。”6渐道:“他还传了我十六种身相。”

    “十六种身相。”性智奇道,“不是三十二身相么?”6渐摇头道:“当时情势险恶,大师来不及传我其他身相。”

    性智哦了一声,忽又道:“那十六身相你可记得?”6渐道:“记得。”性智道:“那你使给我瞧瞧,老袖参详参详,看这其中有何高明之处,为何能够破解黑天书?”

    “大师见谅。”6渐苦笑道,“我伤得厉害,无法借力变相。”性智脸上闪过一丝阴霎,沉默片时,忽而笑道:“不妨,不妨,你画在纸上也成。”兴冲冲摊开一张宣纸,笔蘸浓墨,递在6渐手上。

    6渐胸无块垒,见性智一番好心,当即不疑有他,便在纸上画将起来。谁知他出身寒微,从没学过绘画,对丹青之道一窍不通,心有所思,落笔时却大大走样,人头画得像只烧饼,眼睛就如烧饼上两粒芝麻,四肢犹如木柴棍儿,长短参差,纠缠一起,分不出手脚来。

    一十六相画完,6渐已是满头大汗。性智郑重接过,凝神瞧了半晌,怎么也瞧不出所以然来,不由露出狐疑之色,瞥了6渐一眼,说道:“6檀越,这真是一十六相么?”

    6渐道:“是啊。”性智嘿了一声,蓦地放下那张鬼画符,嘻嘻笑道:“老钠却忘了,檀越渴了么,待我泡杯茶去。”言讫匆匆出门,捧入一杯茶水,笑道:“庙小和尚穷,粗茶一杯,慎莫见笑。”

    6渐画了这一通,犹似与人打了一架,身心俱疲,口中干渴,于是捧茶便喝,但觉茶水浓酽,辨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出身贫寒,喝茶素来不辨浓淡,解渴便好,当下一气喝干。不料方才放下茶盅,便觉一阵晕眩,抬眼望去,眼前朦朦胧胧,天眩地转,性智笑眯眯的,注视自己。

    6渐隐觉不对,欲要询问,眼皮却慢慢沉重起来,蓦地向左一歪,失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