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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圣心难测(2/2)

医道天下作者:酸枣面 2019-12-29 13:25
烦怒道:“快去告诉李妃,快点将世子哄睡,然后马上到本王这来,回来,再给本王倒杯茶来”

    “是”转身要出厅门的听事急忙又躬身答道,这才快步出了厅门。

    裕王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将身上的湖绸长衫脱下扔在地上,在正厅内来回踱着步。厅门轻轻推开,一名身穿淡绿色杭丝长裙,姿色俏丽的宫女端着托盘走进厅内。裕王猛地停住身形,一双眼泛着血色恶狠狠地盯着宫女。

    宫女蹲身施了一礼,端着托盘刚走到八仙桌旁,裕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宫女按在了八仙桌上,宫女惊叫了一声,手里端着的托盘扔了出去,盘中的茶盏再次摔成了粉碎。

    裕王压在宫女身上,气促的喘着粗气,低声咆哮道:“再敢喊一个字,本王就杀了你”

    宫女惊得花容失色,急忙抬起小手捂住了嘴,厅内响起了丝绸撕裂的刺耳声响,紧接着裕王的喘息粗气越发粗重越发急促了……

    西苑,内阁首辅值房房门紧闭,房内,徐阶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惶急的儿子徐璠,呆怔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吴德兴失踪了?”

    “父亲,如今该怎么办?”徐璠惶急的低声问道。

    徐阶慢慢叹了口气,脸色又恢复了荣辱不惊,轻声道:“起来说话。”

    徐璠急忙站起身,既规矩又紧张的瞧着自己的父亲。

    徐阶慈爱的瞧着儿子:“搬把椅子,坐过来吧。”

    “是。”徐璠急忙搬过一把圈椅放在书案前,坐下,瞧着书案内满脸慈爱微笑的徐阶:“父亲,儿子该如何做?”

    徐阶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不是裕王所为?”

    徐璠点头道:“儿子听闻了李伯捎来的父亲的口信,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换了便服出了衙署,可是不成想,儿子到了广东会馆没见到吴德兴,儿子也没敢惊动会馆内的管事打听吴德兴的去向,又怕在会馆内人多眼杂,被人发现,就躲到会馆对面的广生茶楼边喝茶边等吴德兴回来。等了不到盏茶功夫,裕王府的内府总管李芳就带着几名王府护卫急匆匆进了广东会馆。片刻,又气急败坏的离去了。儿子急忙打发人去会馆探听情况,才知晓吴德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徐阶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看来盯着吴德兴的,不只是裕王啊。你就算见到了吴德兴,将为父警告他马上回广东将走私的所有罪证都销毁的口信告诉他,他也走不掉了。”

    徐璠惊恐的看着徐阶:“父亲,您的意思,难道吴德兴是被厂卫?”

    徐阶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二叔有信捎回来吗?”

    徐璠摇摇头,有些气急败坏道:“父亲,这个海瑞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也来添堵。你说他刚到任,就贴出告示,冲毁的堤岸两侧的数万亩农田,只要有田亩地契,待河堤重修后,一律归还。确实无主的农田,由朝廷以官价出卖。他这么胡搞,这不是将江南的士绅大户全得罪了吗?没有士绅大户平价卖粮救灾,我看这个海瑞怎么收场”徐阶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璠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虽然二叔还没有消息送来。但儿子在南京工部的同年有信给我,他信上说,他有个亲戚在苏州衙署当差,听闻到了海瑞动了重新丈量江南田亩,实行按田亩收税的一条鞭法的念头,让儿子小心提防。”

    徐阶静静地听着,半晌,低沉的问道:“你怎么看?”

    徐璠不屑的笑道:“他若真动了改制的念头,儿子有四个字送他。”

    “哪四个字?”

    “不知死活按田亩收税,实行一条鞭法,立时会将江南的士绅和勋贵全都得罪了。士绅勋贵群起抵制,不再答应平价卖粮,单这一点,就会让江南饿殍遍野,灾情无法收拾,到那时朝廷追究起来,他海瑞的脑袋还能不能长在腔子上都未可知了。”

    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今晚你就给你二叔去信,让你的管家骑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你二叔手里。”

    徐璠点点头,问道:“不知父亲让儿子写什么?”

    “八个字,急流勇退,保住徐家。”徐璠一震,惊骇的看着父亲。

    徐阶叹了口气:“璠儿,你也为官有些年头了,看事情不要只局限于方寸之间,要懂得学会自保。”

    “父亲,难道说这一次皇上是真要动您老人家了?”徐璠脸色煞白,惊骇的低声问道。

    徐阶微笑道:“不要慌,现在只是暗潮涌动。但是惊涛骇浪随时就可能到来。咱们徐家要准备蛰伏了,该收的全都收回来吧。也许还能有一丝再起的机会。”

    “父亲”徐璠翻身跪倒,惊怖的失声痛哭起来。

    徐阶微笑道:“起来,不要哭,为父还不会马上就倒下。”徐璠抬头,流泪的双眼惊愕不解的看着徐阶。

    徐阶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有些人看着为父碍眼了,不过他们以为攀上裕王这条粗腿,就能觊觎甚至坐上这个位置,那他们也太小瞧我徐阶,还有皇上了。”

    徐璠悲愤道:“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对裕王也是尊敬有加,甚至好几次都施与援手,救裕王于困厄。儿子实在没想到,裕王竟然受小人蛊惑,对父亲落井下石,实在是太寡恩薄情了”

    “住口”徐阶脸色瞬间阴沉似水,愤怒的瞪着徐璠。吓得徐璠垂头不敢说话了,低声抽泣着。

    片刻,徐阶微微冷笑,低声道:“这个位置能不能轮到他们来坐,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可见他们的本事才智也不过泛泛而已。”

    徐璠泪眼一亮,抬头瞧着徐阶:“父亲是说,皇上并没下决心拿掉您?”

    徐阶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难解的笑意,轻声道:“这个世上,所有人的心意,为父都不难猜透,只有皇上的心,为父猜不透。为父能否过得了这一坎,就看圣心如何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