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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是我的岁月静好,我做你的别来无恙(2/2)

今天开始喜欢你作者:苏陌等 2019-11-23 04:11
诉俞夏,他在等他爸妈接他回去。

    俞夏就盘腿坐在地上陪着他一块等,结果当然是等不到的,因为俞夏听爷爷说过,乔颜回的爸妈出国做生意去了。

    出国?

    那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

    有那么几次,俞夏都想对乔颜回说,别等了,他们就算会回来,也要好久好久了。

    但是俞夏一直忍着没说,只是每天每天陪在乔颜回身边。

    因为那么大的院门,那么小的背影,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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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夏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跟乔颜回成为好朋友,大院里的孩子分明那么多。

    她仔细想了很久。

    可能乔颜回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流了鼻涕会用手绢仔仔细细擦掉的孩子吧。俞夏都是用胳膊,然后在风干起皮之后,被乔公子一脸嫌弃地扯到水池边上洗干净。

    小孩儿都是特别皮的,弹个玻璃球,玩个过家家都是一身的土。

    乔颜回从来不会,就算真的弄脏了,也要马上回家换套新的。

    俞夏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龟毛的性子叫洁癖的。

    有次俞夏跟他吵架,怎么吵起来的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当时特别生气,又说不过乔颜回,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扯过他的袖子擦了个干净。

    乔颜回足有一个月没搭理她。

    11

    跟许多六七岁的孩子一样,俞夏拥有许多毛绒玩具和儿童图书。看完之后从来不会整理,都是随手扔在书桌或者床边了事。

    乔颜回第一次来俞夏家做客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堆东西看,确定自己不收拾实在待不下去,撸着胳膊把书全扔到地上,丢了一张床单在上面盖着,眼不见为净。这逼得俞夏每次请他来家里做客,都要把桌面整理干净,生怕这位公子爷一个不顺心,直接把这些顺窗户抛出去。

    那个时候的小孩儿还不懂上网,对星座也没什么概念。不然俞夏一定会注册一个账户,跟广大网友一起吐槽。

    处女男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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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小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

    在《西游记》横扫电视屏幕的当口,许多孩子都疯狂迷恋上了那个一根金箍棒群挑整个天庭的花果山古惑仔孙悟空。

    放学以后,随便在地上捡根木条在手里七甩八甩的,单脚往地上一跺,好像真能上天似的。

    俞夏也喜欢这种游戏,只不过她更愿意扮观音菩萨,因为孙悟空再牛也得拜她。

    一根柳条插在塑料水瓶里,眉心戳上一个红点,披着家里的窗帘布能玩上一整天。

    乔颜回是她唯一的观众。

    本来俞夏是想让他装孙悟空的。

    可惜乔公子从来不屑于这种无聊的游戏,被唠叨得烦了,就一脸不耐烦地问:“你见过平头的观音菩萨吗?”

    气得俞夏一溜烟儿跑回家里,跟她爸大吵了一架。

    就在不久前,她的过肩长发因为她亲爹梳不好马尾,一气之下齐根给剪了。

    俞爸爸的原话是:“我当时不是问过你,不梳头发了行不行,你说行,我才剪的。”

    天地良心,不梳头发跟剪平头是一个概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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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夏的爸妈是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婚的。

    三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没有什么太深的记忆的。她想不起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好,也就更加记不清三个人不在一起时的坏。总之,俞夏三岁以后就没见过自己的妈了。

    俞夏的爸爸终日在外面忙,偶尔回来,会给她买很多零食,谁家的孩子都不能欺负她。

    这就养刁了俞姑娘的脾气,在外俨然成了一个横行霸道的大院女土匪。

    只是女土匪四肢健全,智商却有所欠缺,上到二年级了,还不怎么识数。

    这话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罪俞夏的智商不高。毕竟,一个六岁就上了二年级的姑娘,想要跟上十位数的加减乘除,实在是难为她了,何况她还不聪明。

    而这货死活非要上二年级的原因是,她想跟乔颜回一个班。

    乔颜回比俞夏大一岁,本来两人同上一年级,依照俞夏那个智商,勉勉强强能跟得上的。

    谁承想乔颜回因为学前考试优异,直接跳级,上了二年级。

    开学的前一天,乔公子破天荒地搬着小板凳找俞夏谈了次话。

    不大的小院里,伴着果香的葡萄架下,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第一次用那样认真的语气说:

    “二年级不让掰脚趾头算算数。”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点智商还是去学前班吧,跟着我凑什么热闹。

    俞夏听完以后就急了,脸红脖子粗地跺着脚说:“谁掰脚趾头了?我爸给我买牙签了,我现在数牙签能数明白。”

    乔公子摇摇头,“考试的时候不让带牙签。哪有二年级还不识数的,你真笨。”

    俞夏气得葡萄都不吃了,大晚上窝在家里,直哭到扁桃体发炎,说什么也要跟乔颜回上同一个年级。

    最后还是俞夏的爷爷托了关系,才勉强把她塞进去的。

    在俞夏长大后的许多个岁月里,都在后悔当年的这个决定,她深以为,自己如果没有受乔颜回激将法的蛊惑,是绝对不会犯这个傻的。

    乔公子对于这样的控诉倒是供认不讳。

    “但是俞夏,你的数学是谁从小学一路补到高中的?”

    还真说不上是谁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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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上一所小学以后,俞夏跟乔颜回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哪里去。用俞夏的话说,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他吃再多小浣熊干脆面,他也顶多还你一个调料包。

    乔大公子对于这种说法只有四个字的评价

    “恬不知耻。”

    他说:“俞夏,如果一个人每天拿着你的早饭钱去买小浣熊,拿到水浒卡后随手塞你一嘴方便面,你应该连调料包都不会给吧?”

    俞夏表示,无言以对。

    而且乔颜回小学毕业后就拒绝吃方便面了,饿死了也不吃,说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

    15

    俞夏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眼见着乔颜回胳膊上挂着三道杠到处晃荡,心里总是愤愤难平的。

    校运动会的时候,俞夏让她爸买了一堆花篮,终于通过变相走后门的方式,当上了一道杠的劳动委员。

    也是因为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官儿”,俞夏跟同班的小胖子起了争执。原因是小胖子值日的时候偷懒,不肯好好打扫卫生,被俞夏告了老师。

    放学路上,俞夏和乔颜回就被小胖子和几个平时不好好上课的男生堵在路口,指着鼻子骂她是没娘养的孩子,还说她妈跟别的野男人跑了,不要她了。

    俞夏当时红着眼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闷声不响的乔颜回,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打了过去。

    场面自然是很混乱的。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成语,不用百度也知道。

    但是俞夏感觉不出疼,从头至尾,她都被乔颜回死死地护在身下。

    她还记得,小胖子的鼻子被乔公子打出了两管鼻血,咧着大嘴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俞夏看情况不对,拉着乔颜回就跑。

    两人窝在院里老槐树的土堆边上,挨得紧紧的,胳膊跟手都有些打抖。

    在这之前,他们之中谁也没动手打过架,即便如俞夏这种自封的女土匪也一样。

    而且俞夏觉得很难受。

    她不想被人提起妈妈。

    这种不想提起,其实谈不上恨,她甚至记不得她的脸。

    但是她记得在法院门口,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多么决绝冷硬。决绝到,她想伸手抓一抓她的衣袖都不敢。

    那一直都是俞夏幼年时期挥之不去的梦魇。

    泪水围着眼圈打转。俞夏并不想让它们掉下来,强忍着吸了一口气。她推了推身边的乔颜回,想要告诉他:下次小胖子再动手,我就让我爸打他爸去。

    却发现乔颜回在背着她偷偷地流眼泪。

    乔颜回说:“俞夏,以后我当你妈妈吧。”

    俞夏强忍的泪水就那么落了下来,抬起袖子,放声大哭。

    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叫相依相守,只知道,待在你身边很安心。安心到,可以委屈,可以哭。

    16

    俞夏有熬夜写的习惯,睁开眼睛的时候,三花已经不知道舔了多少次猫盆了。

    它想,老子怎么没干脆饿死在外面呢?何苦在这个缺心少肺的女人跟前受罪。

    直到俞夏趿拉着拖鞋,浑然不觉地从它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三花愤怒了,爪子一抬,直接将猫盆掀翻在。

    不过了!

    饿死拉倒!!

    俞夏迷迷糊糊地揉了两下眼睛,这才想起来屋里还养着这么一个活物。

    冰箱上的便利贴是乔颜回的笔迹,清楚地写着猫粮、猫罐头的位置。

    三花终于不用饿死了。

    真正要饿死的是俞夏。

    她已经没米下锅了。

    昨天乔公子走的时候,一共问了三次她有没有钱花。俞夏都答得斩钉截铁:“姐们儿银行卡里好几个零呢,毕业两年了,能没点儿积蓄?”

    俞夏想,或许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瞬,会想打死昨日往死里吹牛的自己。

    就像现在的她。

    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真诚无比地告诉乔颜回。

    姐们儿银行卡里确实好几个零,但是小数点都在零前面……

    冬日的夜晚总是到来得很快,五六点钟天已经黑到需要手电筒这个工具了。

    三花将脸压成一个饼子,死死地贴在窗户上,眼见俞夏穿着一身宝蓝色大妈家居服,犹豫地站在垃圾桶旁边。

    三花想,如果她敢将泡面从桶里捡出来,它一定给她一爪子。

    好在俞夏只是在桶边站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嘴巴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骂乔颜回的祖宗。

    三花经历过两任女主人,一路流浪过来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俞夏的长相算是很漂亮的,就是不懂得饬,冷眼一瞅,跟随时准备去跳广场舞的大妈似的。这实在是个不太能辨认出是少女还是少妇的身影,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的主人却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她。

    车上的远光灯闪了两下,车窗打下来,露出了乔颜回棱角分明的脸。

    三花知道,那辆车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车顶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俞夏也看到了乔颜回,两两对视之下,俞夏扯了两下衣角,没有说话,眉毛挑得一高一低。乔颜回也没开口,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静静地注视她,像一个耐性极好的老者,静静地品着一壶不太好喝的茶。不是茶不好,而是水太烫,因此要比一比耐性。

    两人就这么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俞夏最先撑不住,摸着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来了?”

    三花看见乔颜回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弯了一下,神色淡淡地道:“我家的地暖坏了,在你这儿窝两天。”然后不由分说地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大堆东西往公寓走。

    三花在屋里打量着,看到俞夏踢踢踏踏地跟在乔颜回身后,瘸了的那条腿在雪地里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乔颜回并没有刻意等她,步子却迈得比平时慢很多,地上的雪被他踩得很扎实。

    路灯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随着脚步的轻移,分开又重合。就像七岁那年,她出现在他身边,一同守着的那个孤单的大门一样。归家的路上,两个幼小的背影也是这样亦步亦趋。

    俞夏看着地上的脚印,突然想到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话:等我一贫如洗的时候,你会是我最后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