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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收藏了一颗小小的太阳(2/2)

今天开始喜欢你作者:苏陌等 2019-11-23 04:11
天,猛地一跺脚,扫把也不要了,几步走过去问乔颜回:“就算你要备考,也不至于两个月不理我啊。”

    书能比人重要么?她有好几次都想要和好的,好几次……眨巴着眼睛看乔颜回手里的书,又忍不住想要拿,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乔颜回一直拿眼睛睨着她,眼见着这个口是心非的东西往前蹭了又蹭,索性将书往前面递了一下。

    俞夏伸手去接。

    他又突然将手收了,眼睛微眯。

    “我胳膊还疼着呢。”彼时乔公子的嗓子正处在变声期,低沉中有些微的沙哑,说出来的话却是跟他平时少年老成的性格一点也不相称,他瞪着俞夏说,“……你拿圆规扎我的时候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点?”

    俞夏被他难得的孩子气逗笑了,笑眯眯地说:“那可怎么办呀,要不……小的帮您揉揉?”

    乔颜回当真伸出了胳膊,俞夏就像个小奴才似的抿嘴伺候着,揉着揉着,两人又都笑了。

    少年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容易被修复的,那天的天气很好,微红的夕阳照亮了整个教室,彼此的笑容都有点傻。笑声中,似乎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恣意生长。像是充斥在玻璃罐里包裹着糖纸的糖果一样,不必剥开也能从想象中品出一份淡淡的甜香。

    那是味蕾留在记忆中的味道。

    俞夏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班主任当时还说了一句话:

    “如果自习课上再看见你们交头接耳,我就考虑调桌。”

    再后来,俞夏跟乔颜回就开始在课堂上传小纸条了。

    一次自习课,俞夏被乔颜回“问”道:跑那么快买什么书去了?

    俞夏回: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拿给乔颜回以后才想起来,忘记加书名号了。

    乔颜回看后很快回了六个大字:我也觉得你是。

    14

    前段时间,俞夏的奶奶给她打了个电话,大致内容是说,她知道乔颜回搬过去了,有他照顾俞夏,她很安心。

    还在末尾小小地建议了一下,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俞夏在电话里嘟嘟囔囔地说:“您说什么呢?我跟乔颜回就是哥们儿,纯开裆裤的革命友情,您别这么庸俗行吗?”

    奶奶在那边笑得挺大声。

    “哦,哥们儿啊,那更知根知底,你就跟哥们儿好好过吧。”

    呛得俞夏一口气儿险些上不来,一边儿咳嗽着一边给自己倒了碗水:“您说话能符合点二零后的特征吗?”

    “二零后什么特征?我现在都不耐烦跟那些老骨头玩儿了,她们连《伪装者》都没看过……什么年月了还看《还珠格格》……”

    俞夏被老太君噎得没话说,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到她慢条斯理地又加了一句:“你爷爷就爱看《伪装者》,我看什么他就跟着看什么。要不怎么叫老伴儿呢?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能陪你喝茶聊天的,那就是一辈子的伴儿。你看你爷爷会养花,颜回会做饭,都是本事……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单位多少女生追他,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

    俞夏说:“奶奶,你是不是做饭又做煳了?”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嗯,豆角全粘锅了,你让我再夸他两句,正侧着耳朵听着呢。”

    俞夏握着话筒无声地笑了,脑海里勾勒出两个老人相互斗嘴的画面。这样的画面她看了很多年,有的时候置起气来比小孩子还要厉害。奶奶说,她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那么长的一辈子,只有爷爷在身边的时候才最安心。

    一场“**”曾经让他们分开过整整十年,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俞夏甚至不敢想象,一个母亲是如何在那样的年代里,摸爬滚打地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的。

    如今岁月的痕迹还分明刻在她的脸上,黑发暮雪的老人舒适地靠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夕阳,笑着对俞夏说:“因为我知道他会回来。”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它会让你无条件地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穿过夏天的木栅栏和冬天的风雪过后,你爱的人一定会抵达。

    15

    那天挂上电话之后,俞夏又深思了很久。她在思量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电话里跟奶奶说的那样,真的只拿乔颜回当哥们儿?

    也不全是吧。

    俞夏摇了摇头,在她青春懵懂的时候,其实也是对乔颜回动过心的。更准确地说,是在那个青涩懵懂的年纪,女孩儿突然学会了欣赏一个异性的好。

    台言书盛行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了,许许多多春心萌动的小女生都开始一遍一遍地往小书屋跑。《冷面神医》《逃婚公主》和《霸道将军》是她们的最爱。

    在那个仅仅几句亲吻的描写就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年纪,偶尔掺杂在文字中的一丁点荷尔蒙都是十分要不得的东西。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台言,已经有了许多露骨的描写。

    台言书的封面是很有代表性的,一张挺漂亮的姑娘的脸,再配上酥胸半露的穿着和迷茫中透出几分风情的眼神,总让人下意识地紧紧扣住封面,生怕被人看见。

    俞夏那时候也是偷偷地看,看得脸红心跳,做贼一样。

    周末乔颜回来家里给她补课的时候,她正窝在被窝里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语无伦次地说:“你进屋怎么不敲门的?”

    乔公子看着她通红的脸,径直走到书桌边儿坐下,用笔敲了敲桌面,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什么时候进屋敲过门了?”

    因为是周末,乔颜回穿得很随意,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舒适妥帖,脚上一双拖鞋还是俞奶奶特意买给他的。俞夏不时用眼梢打量两下,看着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靠在自己的书桌上,穿着跟自己一个花色的拖鞋,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就像是这个人原本就属于这里一样。

    她看见乔颜回的眉头皱了一下,缓慢地走过来坐到她的床头,问道:“脸怎么这么红?”

    说话间上身前倾,挨得她特别近。

    这样的动作要是放在平时,其实也不算什么。

    只是俞夏那天刚看了不得了的东西,心里粉红色的小泡泡不知怎么就疯狂地生长了出来,一张脸红得活像一只蒸熟的螃蟹。

    乔颜回扭头看她,一直看着,然后倾身过来抓住了她的一缕头发,在俞夏如鼓的心跳声中,轻声问道:“几天没洗了?油成这样?”

    俞夏扑腾起来的小心脏差一点当场衰竭,恶狠狠地扯回自己的头发,怒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前天才洗的!!不知道头发洗多了对脑子不好吗?”

    乔公子靠在她的床头,漫不经心地说:“还能有多不好?”

    俞夏:“……”

    之后当然是起床、洗漱。洗完头发以后,俞夏早就把台言书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跟着一起忘记的,还有一个乔颜回的下意识习惯:

    整理。

    前面就说过了,乔公子是个看不惯一丁点凌乱的龟毛性子。到了俞夏这里,基本上是眼不见为净的。只是今天赶巧,那本台言书就那么当不当正不正地掉在了地板上。

    平心而论,乔公子是从来不屑于翻看俞夏的书的。

    因为没有一点深度。

    然而那天他实在是想知道这本看起来不正经的书是个什么内容,就翻开了。又正好,是俞夏当时翻到的那页。再然后,俞夏进门,四目相对之下,两个人都涨红了脸,毫无意外的,尴尬了。

    之后的辅导时间,两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说的人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听的人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两只胳膊肘不经意间的碰触,都是一阵脸红心跳,像是圆规在胳膊上狠狠戳了一下,半边胳膊都是麻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说,年少的我们是不懂什么是爱情的,青涩、幼稚又毫无理由。可是许多年之后,或许疯狂想要寻找的,正是那份圆规扎过胳膊的悸动。因为17岁爱上,可能是你一生最爱的人,再没有比这份岁月更纯粹了。

    16

    想到这里,俞夏喝了一大口水,一边摇着脑袋,一边觉得自己脑洞开得不是一般的大,大早上发这种神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拍了拍乔颜回的肩膀。

    “起床了。”

    乔公子是个浅眠的人,但是一旦睡着就很不耐烦起来。作为一个从小学到工作都以严谨、守时著称的乔先生,大概只有俞夏一个人知道,他的手机里至少要定下十五个闹钟,五分钟闹一次,并且手机上的时间永远要比准确时间快二十分钟。

    这是乔公子留给自己发呆的时间。

    很多人都会提到起床气这个东西,俞夏不知道乔颜回算不算有。他起床以后不会发脾气,也不赖床,只是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有的时候是桌角,有的时候是天花板。这一次发呆的地方,是俞夏的脸。

    “早。”很久以后,乔颜回对着俞夏说了第一句话,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特别孩子气。

    俞夏摸摸他的脑袋,觉得迷迷糊糊的乔颜回看上去真好欺负,一边儿顺着“毛”一边说:“乖儿,娘亲给你做了早饭,快起来吃吧。”

    乔公子乖觉地看了她一会儿,末了被子一掀,干脆利落地留了两个字。

    “不吃。”

    留下石化中的俞夏,直接进了洗漱间。

    从嘴贱的角度分析,俞夏确实一次也没有赢过。

    17

    与此同时,三花一直都在盯着桌上那碗蛋炒饭发呆。

    它觉得家里的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这么一堆乌漆墨黑的东西,要是有母猫敢叼过来给它吃,它一定抓花它们的脸。

    但是俞夏真的就这么端给乔颜回了。

    而乔颜回,也只在初尝的几口皱了两下眉头,最后还是吃得一干二净。

    俞夏说:“我第一次做,味道……还可以吧?”

    乔颜回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只”疑似讨好的宠物嘴脸。他想了一会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还不错。”

    俞夏的眼睛几乎亮出了星星,激动地说:“那我以后每天早上都做给你吃啊?”

    乔公子本来在找车钥匙,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背影都僵硬了。

    他说:“俞夏,我刚才只是在客套,你别当真啊。”

    “乔颜回!!”

    俞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乔颜回已经下楼了。她对着窗户一声怒吼:“下次别想老娘再做给你吃!”

    楼下的乔公子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感觉身心都挺愉悦,心底无声地回了一句,“那我做给你吃吧。”

    18

    俞夏的腿只是韧带拉伤,敲掉石膏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三花眼见着这个女人在家里上蹿下跳,烦死了。心说你是窜天猴吗?地球都容不下你了是不?还在我面前瑟,老子一个纵跃能跳到房顶那么高。

    但是外头的天气一直不好,大风小嚎的,以至于三花没有那么高的兴致在一个二货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所以,它跳到了天花板的吊灯上,打碎了无数灯泡,导致俞夏拿着拖布棍子追了它一个下午。

    乔颜回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俞夏看了看时间,问:“这么晚才回来?”

    乔颜回将公文包递给她,一脸正色道:“朝中事忙,端盏茶给本官喝。”

    俞夏挤对他:“想得美。”

    俞夏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临去前刚好接到一笔不菲的稿费。晚饭两个人是在外面吃的,餐桌上,俞小姐挺大气地一挥钱包,“可劲儿点,有钱。”

    乔颜回也配合得很,抬手就点了道大菜。

    那一顿饭,俞夏吃得特别开心,因为是自己的钱,所以花得特别坦然。

    顾青青时常说她,人家乔颜回一个地产商的儿子,在乎你这几个钱?吃他几顿你有什么好抹不开面子的,小时候你花他早饭买干脆面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俞夏说,那不一样啊。

    真的不一样。

    或许是性格使然吧,在俞夏的观念里,她很不习惯伸手问人要钱。腿伤了的这段时间,她虽然接受着乔颜回的“补给”,但潜意识里,还是带着一份不自在。

    乔颜回的钱,再多也是自己赚的。

    而她不是四体不勤,她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即便不多,也不至于养活不了自己。

    俞夏有时候很蠢,但是一直都很要强。

    顾青青说,她不理解为什么俞夏会有这样的纠结。

    在她看来,两个熟成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在钱上生分。而且就乔颜回那个性子,竟然都没发飙?

    处女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星座,最忌讳的就是出门让女生花钱吧?

    俞夏听后只是笑。

    如果一个人足够了解你,那么你所有的小心思都会变成他的心照不宣。

    人生,总是难得有知己的。

    19

    乔颜回是校草,从初中到大学一直顶着这个玉树临风的光环。

    学习成绩优异,还弹的一手好钢琴。哦,对了,在他爸妈回来以后,他还多了一个富二代的头衔。

    即便他自己并不是很想要。

    俞夏那个时候,时常在上学的时候坐着乔家的车一起过来。只不过越长大,心里对这件事情的抵触也越强烈。

    因为学校里的同学都开始议论,那个搭上富二代的女孩儿是谁啊?

    她爸爸好像就是一个在街口小巷子卖牛奶的。

    她们家还养牛,她爸爸穿得可脏了,一身的牛屎味儿。

    高中时期的女孩子,已经学会为一个优秀的男孩儿去排挤和中伤他身边的女孩儿了。

    俞夏自然也不例外。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全校女生的公敌。

    但是俞夏从来不觉得有一个卖牛奶的爸爸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她非常不喜欢别人用那样鄙夷的语气去谈论自己的父亲。她还想告诉他们,那些牛真的很可爱,用手摸摸它们的头,它们还会“哞哞”地对你叫。

    但是这些她都不曾说出来,也从没解释过自己跟乔颜回的关系。

    在俞夏看来,有些事情既然背了锅,那就一直背着吧。

    既然都已经被人认成了事实,我也得给你们添点儿堵不是。

    只是,俞夏再也不坐乔家的车了。

    穿上干干净净的校服,俞夏骑上自己老爸买的自行车,哼着周杰伦的歌儿,十几分钟就能到学校了,那样的阳光、朝露和徜徉在清晨的花香,让人觉得无比自在。

    那一天,乔颜回没有在家门口等到她,差一点就迟到了。

    上课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跟对方说话。俞夏隐隐觉得乔颜回有些生气,但依然没有出声,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不愿意坐乔家车这件事。

    放学以后,俞夏收拾东西收拾得很快,生怕乔颜回问她什么,装好书包就冲到了车棚。

    跨上车子之后,车筐里突然丢进来一只书包,乔颜回的。

    俞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赫然感觉车后座一沉,乔颜回将两条长腿叉在地上,专注玩着手里的魔方,漫不经心地说:“明天一起骑车吧?”

    俞夏诧异地转过头去看着他。

    “骑车?那你爸……”

    “我晕车。”

    乔颜回头也不抬地打断她的话,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魔方吸引了。俞夏却能透过那颗微垂的头,看到他发红的耳垂。

    乔颜回敲敲她的车后座,皱眉道:“不载我么?怎么不走?”

    俞夏看着他抿唇,还没说话嘴角就上扬了,“我怎么载得动?你都高出我半个头了。”

    乔颜回也笑了,示意俞夏坐到后座上来,自己则长腿一抬,跨到了车上。

    俞夏想,其实乔颜回的性子很暖,只是不善于表达。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懂得如何去守护一个女孩子的小小自尊。

    那一日的阳光穿过整排的白杨树林,在树荫下映下片片斑驳。粉红色的单车,年轻的男孩女孩,宛若秋日里最温暖和煦的画卷。光圈滤过青春,迎着风,带着笑。许多年后想起来,俞夏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日的阳光多么美好。

    20

    校运会前夕,来了两所外校的篮球队打友谊赛。俞夏作为拉拉队队长,凭借着过人的嗓门,吼得锣鼓喧天。那个时候的女生们对篮球场都有着执著,挥汗如雨的少年,阳光下一个傻傻的胜利的手势,都能引来一片尖叫。

    乔颜回那天没有上场比赛。事实上,班里多数体育活动他都是不参加的,他站在场边,看俞夏给别人送水送得殷勤,瞧了一会儿,就回教室去了。

    篮球赛后是几何课,学生大多懒洋洋的。一是刚运动过,下午头一两堂正是犯困的时候;二是,几何老师说话本来就催眠,再加上眼神总不太好,上他的课,大家就敢小小地放肆一下。

    俞夏收到从后面传来的小纸条时,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纸条上的字很漂亮,言简意赅地写着:谢谢你的水。署名是“鲁超”。

    俞夏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今天他们班得分最多的那个男孩儿。她朝后面的位置回头,瞧见一个男孩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回头看,鲁超的笑容稍显僵硬,随即对着俞夏扬了扬手里的“脉动”,脸微微地红了。

    俞夏本打算回给对方一个笑脸,不承想被乔颜回一怼胳膊肘又转回来了。她以为是老师瞄到她溜号了,连忙坐直了身体,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乔颜回没事人儿似的靠在椅子上转笔,也不说话,视线放空在面前的几何书上,也不知道这课听进去了多少。

    俞夏莫名其妙地挠了两下头发,也没管他。反正以她对乔颜回的了解,听与不听他都不会考砸的。他都能翘着主课,跑到天台晒太阳,说出去谁信?

    不一会儿,又一张纸条传了过来,俞夏从斜对角去接,却被另一只**先了。

    乔公子的半张脸都隐在午后阴晴不定的日头里,窗帘布就那么哗啦哗啦地吹着。俞夏不知道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总之,乔颜回好像不高兴了。

    几何老师拿着**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圈,端详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够圆,又噌噌几下擦掉,板擦划过黑板,在阳光下腾起一大片粉笔灰。乔颜回就是在那一大片粉笔灰下侧过头来的。

    说实话,这东西长得挺妖气,平时虽然总端着公子哥儿的做派,但是嘴角微勾的样子,真不知道多勾魂。彼时俞夏还不懂得勾魂是什么意思,反正看见乔颜回对她笑,俞夏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觉得这么人呢?

    乔颜回说:“问你下周五的决赛能不能给送水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在那张小纸条上。

    俞夏其实挺没有眼色,满仗义地说:“那得送,他进的球多,我肯定给他送。”

    殊不知,这个时候用你仗义个毛线?

    乔公子还是个笑的模样,看着俞夏说:“不是看上他了吧?”

    俞夏那时候心里根本没有那个小六九,傻孩子似的瞪着双眼睛说:“颜回,你不觉得鲁超打球的时候挺帅的吗?”

    “比我还帅?”

    俞夏满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艰难地说:“颜回,我从小就是看着你这张脸长大的,已经看不出帅不帅了。”

    那天直到放学,乔公子都没再跟俞夏说一句话。俞夏气死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又犯什么浑。

    谁说少年没有心事,有一颗小种子埋在心里那么久,怕风吹,怕人窥,又想让你知道,又怕你知道:就是这个年纪最说不清对错的事。

    21

    上学的时候女生都有个密码本,塑料壳子的,封面堆满花花草草,二十几块钱的可以设个密码,七八块钱的就在中间挂把小锁。俞夏由于测验难得挤进了前二十,被奖励了一本最好的。

    最好的密码本上,在两人打完嘴仗的第二日,被她用红笔大写加粗地写了七个大字:乔颜回是王八蛋。并配以一张绿油油的王八贴纸。

    然而这张图文并茂的记忆没能在俞夏的青春纪念册里保存多久,就被乔颜回撕下来了。

    俞夏气疯了,一溜小跑,冲到乔颜回家里,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的?数学好的人连这个都能分析出来了?女孩子的日记是不能随意偷看的,你不知道吗?你这是高智商犯罪!”

    彼时乔公子正在看漫画书,听到那一阵叽叽喳喳的话,本来没想理门口的疯子,奈何听到最后一句实在没忍住,挑了眉头问:“1234567也能叫密码?”

    高智商犯罪?

    哪高?

    俞夏登时没了气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嘀咕:“……1234567怎么不能叫密码了……初始密码。”

    再后来,这本日记本的密码被改成了乔颜回的生日,再后来,密码本又上了锁,锁住的那些字里行间里全部都是他的印记。

    那是俞夏许多年都没说出口的秘密。

    22

    乔公子是个经历过三灾五难的孩子,身体素质从小就不怎么好,上了高中以后兴致来了也会打打篮球,多数时间还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自从俞夏答应给那个打篮球的男生送水以后,决赛的名单里就出现了乔颜回的名字。

    那一年的夏天很热,知了在树干上也叫得半死不活,偶尔扑腾两下,热得都懒得动了。烈日炽烤在没遮没挡的篮球场上,好像非要蒸发了这些荷尔蒙分泌过剩、燥得无处发泄的热血少年一样。

    俞夏看了一眼篮球场上的乔颜回,发现他打的竟然是后卫。

    一身蓝白队服穿在他身上,倒也不显宽敞。俞夏一直都知道乔颜回的身材有些清瘦,却在今天才知道,这货瘦,但是有料,肱二头肌紧实的肌肉线条长在最年轻精壮的身躯上,胀满了活力。

    俞夏对篮球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控球后卫在整场比赛中有多么重要,它看上去或许没有前锋那么风光,没有中锋打得那么激烈,却是整个场上的主控。

    那一场比赛,俞夏甚至连加油都忘记喊了,只知道傻乎乎地看着乔颜回手中的篮球被他摆弄着玩儿似的传到队友手里。乔颜回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匀称,又不失张力。抬手一个手势,队员们都能很快心领神会,这是个战术上的领导者。

    中场休息时,俞夏手里还攥着一瓶水和一条毛巾,毛巾被水打湿过,为了方便球员降温。她本来是要给鲁超送过去的,却鬼使神差地在看到乔颜回以后改变了方向。

    他似乎有些累了,屈起一条腿,随意地坐在篮球场上。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俞夏。直盯到俞夏走到他身边,蹲下,才收回视线。

    俞夏说:“你脸怎么这么白?没事儿吧?”

    俞夏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那时候还称不上男人的男孩儿回给她的笑容。不知道怎样形容,只知道,那一日的阳光很浓烈,浓烈之下遮不住的,是少年独有的风华。

    乔颜回说:“渴了。”

    俞夏傻傻地拧开瓶盖说:“你喝。”

    他看着她笑,手指接过瓶身,不知是有意无意,指尖划过她的一丁点皮肉,烫得她恍若被灼伤了一般。

    俞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点动了鬼心思的。她也说不好这心思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鬼,只知道自己那对眼珠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乔颜回身上打转,管也管不住,拉也拉不回。

    心里也在暗暗琢磨着,乔颜回长得是挺好看的啊。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懂什么是暗恋,就是一个女孩偷偷地观察着一个男孩,觉得他什么都好,穿什么都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身影填进日记本,在贴纸下面,偷偷写下他的名字,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这算不算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