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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男儿(2/2)

步步生莲作者:月关 2021-08-08 19:27
应吧?”

    “哼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流沙坪先打上一打?呼延傲博、大野奴仁、阿各孤已死,剩下斛斯高车等人不足为惧,论威望讲才干,他们都不足以独挡一面,萧关一旦入我手中,尚波千就不敢撕破脸面拥军与我一战了,因为在我后面,还有一头猛虎,一个不慎把他放进来,对尚波千来说才是真的灾难。

    同时,他也会担心我与夜落纥和罗丹联手。所以对我来说,最难的不是占据萧关之后怎么办,而是如何占据萧关,一旦把它据为己有,尚波千哪怕火冒三千丈,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回萧关,这是成功的关键。

    他想了想,又道:“萧关的吐蕃部落虽奉尚波千为主,但是一向是通过呼延傲博间接控制的,呼延傲博已死,我软硬兼施,当可吞并其中一分部,至于那不肯驯服的,至少也得把他们所占据的险要山寨尽皆转移到我们手中,地势一易,他们就要屈居下风,奈何我们不得了。你心中有数就好,现在不要露出声色。”

    两个人正窃窃计谋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

    “放开她,没有李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她。

    “放屁,要不是因为她,呼延大军不会死,现在我们已经过了·一线天’,还要她何用,把她交给我们,我们要杀了她,祭奠呼延将军奋天之灵。

    “滚开!”

    “去你妈韵。

    一肄■人聚集到一起推推搡搡,很快拔刀举枪地对峙起来。李继筠的担架正行于一旁,他立即自担架上坐起,怒道:“做甚么?吵什么吵!”

    几个党项士兵将折子渝团团护在中间,大声道:“大人,这些吐蕃人要杀死折姑娘。”

    李继筠勃然大怒,拘着担架大骂道:“混帐!谁给你们的胆子,没有本大人的命令,你们想杀就杀?滚开,再有聚从闹事者,皆按违抗军法论!”

    “李大人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呼延将耸因此女而死。难道….

    杀她不应当么?”

    随着声音,及时赶来的斛斯高车不悦地站了出来道。

    “当然不应该!”

    李继筠沉着脸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要算帐,这笔帐应该算到杨浩的头上才叫英雄,诿过于一个女子算甚么?要不然,便是那放箭的女真人,而他早已授了。呼延大哥连借女子之势摆脱困境都不屑为之,那是何等英雄了得,我等岂能不了呼延大哥的名声?”

    斛斯高车按捺不住了:“姓李的,你不要口口声声呼延大哥,呼延大将军是我们的头领,在河西时,暂且可以以你为,如今回了陇右,你还想替我们当家作主么?”

    李继筠目光一寒,拘着腰间刀鞘,森然道:“人是我擒住的,你要

    杀她,先问过我的宝刀。”

    斛斯高车冷冷一笑:“你不用朝我耀武扬威的,待尚波千大头人委任了新的萧关之主,自有他为我们主持公道。哼,我们走!”

    斛斯高车扬长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李继筠也是阴鹫地一笑。

    注意到折子渝凝视的目光,李继筠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

    折子渝走近了,说道:“现在的你,较之以前,大不相同了。”

    李继筠道:“是么?从我困守绥州起,我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我学会了忍,也学会了伪装,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狂妄无知的二世祖了。这一次,我能精心策划,挑起甘州回纥造反、兴州百倍造反,如果换了以前的我,就算一百个绑起来,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人,总是要长大的。而表面上,我依然狂妄自大、好色无行,粗鲁莽撞,一副莽夫形象,因为我现,这副形象有助于保护我自己,对我这样的一个人,别人总是容易消却戒心的。”

    “为什么对我坦白这些?因为我已经是你的俘虏,无法对你构成什

    么威胁了么?”

    “那倒不然。”李继筠微笑起来,扮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夫妻之间,总该坦白一些的。”

    折子渝失声道:“夫妻之间?”

    李继筠一本正经地道:“不错,夫妻之间。我决定,娶你为

    妻。

    折子渝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呼延傲博因我而死,你不怕因此被吐蕃人迁怒?”

    李偻筠道:“今日仇,明日友,罗丹和夜落纥能结拜兄弟,我为什么就不能和折姑娘你结为夫妻呢?”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以得到一位姿色殊丽的佳人,够了?”

    “不够。如果你李继筠如今只是这么一个人,你到处寄人篱下,委

    曲求全,你的部下又怎会忠心耿耿,一直追随着你?”

    李继筠喟然一叹:“天下芸芸众生,想不到只有折姑娘才看得清

    我。

    有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折子渝黛眉一挑:“你到底要做甚么?”

    李继筠道:“前日流沙坪两军阵前所见,折姑娘深受折家旧部敬爱啊。杨浩假仁假义,榨光了你兄长的最后一点利用从值,吞并了他的兵马,又把他配到沙州去,析家已然败落,难得折家旧部仍是如此心意,真是令人感动。折姑娘也不错,生恐他们受到杨浩整治,阵前一番痛斥,名为教训,实为关爱,用心良苦啊。”

    折子渝脸色一变:“你想利用我折家旧部的力量?”

    李继筠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天真,联络甘州回纥人和兴州拓拔李氏旧部造杨浩的反,已经失败了,杨浩耳目遍布,连他们都不成事,何况是早已受到杨浩忌惮的折家?折御勋就在河西,都奈何不得杨浩。你纵受折家旧部的敬爱,威望权柄,又岂及得令兄?更何况,一旦我娶你为妻,杨浩不会不知道,他会坐视

    我们用你来支配折家旧部的力量么?“那你……”

    李继筠目光灼灼地盯着折子渝,一字字通:“杨浩虽忌于折家对军队的影响,不肯纳你入宫,但他对你的磁、情却是真的,这一点全天下都知道。我知道,你对他虽不无怨尤,其实也还是喜欢他的,爱恨纠缠,左右为难,否则也不会年过双十而不婚嫁。他杀我父,我夺他妻,不公道吗?”

    “第二,娶了你,就可以削弱他的力量。他对折家本就有所忌惮,如今你又成了我李继筠的妻子,他对令兄和折系将领,唯一的选择就是不断的削弱、打压、排挤,这不就是最好地利用了折家旧部的力量吗?我不需要去唆使他们造反,当你嫁柏-我之后,杨浩会帮我这个忙。”

    折子渝定定地看着李继筠,她忽然现,李继筠这个人果然变化很大,其实从他隐身绥州两年,先用计杀了李丕显,篡夺兵权,又隐姓瞒名,奇袭夏州的种种行为,那时的李继筠就已不是当初府谷小樊楼时专横跋扈的李继筠了。可是没想到骤逢大变的惨痛经历,竟会让他脱胎换骨,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一代枭雄,尤其是他有意的用自己原本纨绔的形象展示于世人面前,更具迷惑性。

    设计杀死一向稳健多智的李丕显,篡其兵权;隐忍两年,秘密搭上宋国这条线奇袭夏州;说反甘州回纥,策划兴州之乱,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换一个人去做,别人对他的认知和评价早已是另一个标准了。唯其是李继筠,直到事情生,所有的人仍然没有意识到他的阴险,能够骇过天下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李继筠呵呵一笑,又道:“至于第三,却没有任何目的了,就只为你。姑娘貌美如花,而且素闻姑娘智计百出,流沙坪两军阵前,更可看得出姑娘你深明大义,这样的佳偶,还到「里去找?”

    折子渝转过头去,冷声道:“我是你的俘虏,生死由不得我。可我折子渝想嫁谁,却不是由得旁人摆布的,除非-你这样天天绑着我,不怕我杀了你么?”

    李继筠嘿嘿地笑起来:“你现在嘴咨,一旦成了我的女人,却要另说了。就算你不情不愿,难道你能杀了你的男人?等到有了孩子,我李某更不怕你不回心转意。我和你打这个赌,等到那一天,我一定再无一丝戒备,就睡在你的身边,你要杀便杀,且看你下不下得了这个手·哈哈哈……

    折子渝紧紧咬着嘴唇,心乱如麻:“难道……我唯一的选择,真的是我一向认为最无能的表现:自尽了事么?杨浩!杨浩!我就这么死了?已经很久了,我还没有再见到你!”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束手无策,软弱无力,她强要抑制,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地溢了出来。

    冬雪皑皑,寒风呼啸,折子渝的一颗心如浸冰窖,再无一丝温度……

    “大王,李继筠已赶回萧关,亲自主持大野奴仁、阿各孤葬礼,又为呼延傲博建衣冠冢,与吐蕃诸部头人、长老,往来频繁,还时常往我投靠呼延傲博的苍石两部落吁寒问暖,极尽笼络。我们刚刚与他们取得联系,他们正遵嘱秘密准备……”

    “大王,种大学士自兴州复信……”

    “大王明鉴’江山社稷,岂不重于一女子耶;!昔勾践以一国之君,尝敌便溺,以王后侍寝之,尝尽世间凌辱,卧薪尝胆,终成霸业,逼死夫差,一雪前耻,今大王为一女子……

    “去***勾践!”杨浩怒不可遏,还没看完,就把信撕的粉碎,

    咆哮道:“老子宁当断头大王,不做绿毛龟皇帝!”

    “大……大王,丁尚书复信。”

    “二弟,我以大哥的身份劝你一句,人固然要救,但是切勿冲动。否则人救不出来,反搭上自己性命,徒然贻笑天下。二弟如今不是孑然一身,还当念及家国天下,还当念及娇妻弱子,切不可以有用之身,亲自冲杀于战场。若要救人,可妥当布署。

    联络内应,同时知会童羽、王如风,令其挥军至萧关,内外接应两相配合,一举踏平萧关……

    杨浩将信顺手抛到桌上,刚刚吐出一口浊气,马搠!抓着一只信

    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白着小脸叫道:“大叔……”

    “怎么啦?”

    马猸!小唱一撇,眼泪汪汪地道:“子渝姐姐……要嫁啦!”

    杨浩的脑筋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嫁,嫁什么?”

    马锨尖叫道:“就是要……嫁人啦!”

    晨曦初本,阳光还只晒在山巅树俏上。巡营的两位将军慢慢踱着步,转悠到了朝山的一侧山脚下。其中一个蹲下,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捧起一团沃雪,攥成了一个雪疙瘩,然后远远地抛了出去,打在积雪的松盖J1,雪沫子纷纷落下。然后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在雪地上纵跃起来。

    “哎哟,是松鼠唉,快快快,快射它。”

    “射个屁呀,就算射中了,一只松鼠,那点肉够塞牙缝的吗?”

    卡波卡翻了个白眼儿,懒洋洋地没动地方。

    他的老搭裆支富宝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赶来的急嘛,过上两天,大量的补给就该送到了,到时候吃个痛快。我自己就能吃半扇羊肉,那个香啊……”

    他的口水稀哩哗啦地流了一地,又补允道:“烤着吃。”

    说完了不见卡波卡跟他斗嘴,支富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拐他肩膀

    一下,问道:“老卡,想啥呢?”

    卡波卡道:“没想啥,就是这日子难熬啊。大王一天到晚暴燥难安,搅得全营将士鸡飞狗跳,谁不提心吊胆呐?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呢?”

    支富宝道:“大王还有什

    么不痛快的啊?回纥人造反,把他平了。拓拔百部造反,把他*了。呼延傲博想来偷鸡,结果反蚀一把米,自己交待在这儿了不说,麾下敏万大军靠个女人才算逃出去,几万匹战马都扔在虾蟆寨了,几万匹呐!就算以我草原之广,这么多马也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凑齐的呀。”

    “你懂个屁。”

    卡波卡嗤之以鼻:“在大王眼里,几万匹马,不及那一匹胭脂马,眼瞅着这匹胭脂马要让别人骑了,大王不疯疯癫癫的才怪呢。”

    支富宝摊手道:“那有什么办法?以萧关那个险峻劲儿,根本冲不过去呀。这几天也不是没有攻打过,损兵折将,毫无希望,难道把兵马全交代在这儿?只要江山霸业在,什么样-的美人儿得不到呢?”

    卡波卡唏嘘道:“不过就隔着这么几座山,自己的女人要被别人占有了,却眼睁睁的毫无办法,是个男人都急啊。要是我,豁出这一百多斤,救便救了,救不了陪她死了便是,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算个屁呀,可大王不同,人家夫子是怎么说的来着,家有……家有一千贯的人家公子吧,那就娇贵的不行,坐在屋桅底下都怕让瓦砸着,大王什么家业?”

    支富宝袖着双争缩着脖子,说道:“我听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李继筠就是今儿迎娶折姑娘吧?哎呀,今儿晚上过去,大姑娘就变小媳妇了,唉,两个郎中抬头驴……没治啦……”

    卡波卡头摇尾巴晃的还要表一番高论,眼角忽地捎到一个人影儿,扭头一看,吓得一个机灵,慌忙叫了一声:“大……大大……大王……

    支富宝扭头一看,一头冷汗刷地下来了,两条腿都软÷,哆嗦道:“参……,参……参参……”

    杨菇二满眼都是血丝,胡子拉茬,手按剑柄,一步步走近。卡波卡和支富宝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几乎摔倒地雪地上。

    杨浩在他们原来立足之地站定了,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一堵山,好象要把目光穿透过去,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道:“你们说的对!”

    “啊?”卡波卡和支富宝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对了。

    杨浩忽地转身就走,一阵风般向远方闪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聚

    将点兵!”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战鼓声响起,杨浩顶盔挂甲,肋悬宝剑,肩系一件绣饰虎豹的大氅,一手扶案,奋笔疾书,竹韵和马搠!一左一右,侍立一旁,眉宇之间也是杀气腾腾。

    匆匆穿戴停当唱名报进的各路将领一俟进了大帐,见此情形都不敢高声,立即依序站定,进来的将领越来越多,杨浩头也不抬,一封墨汁淋漓的书信写罢,顺手递于竹韵,肃然道:“你和小搠!,携此信立即赶回兴州,要丁承宗、种放、杨继业、张浦、木恩,五人俱在方可开启,此信事关重大,一定不得有所差迟。”

    杨浩奋笔疾书时,竹韵和马糊!就站在左右,虽然不能看得完全,可也看到了只句片语:“……家国天下,尽付诸卿……,唯此,当询王后之意。若冬儿答应,望诸卿尽心辅佐佳儿……皆委顾命……,不然,另举大贤,我意……

    虽是只言片语,二人却已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他杨浩今日战死萧关,这封信就是他的遗诏。

    杨浩把信交给竹韵,转眼看向帐前,两排将领肃立如山,清晨中军帐内尚未生起火来,寒冷一如室外,他们喷出的呼吸氤氲成一团雾气,模糊了他们的容颜,使得他们看起来就仿佛是两排正欲冲锋陷阵的战马一般。

    杨浩提足了丹田气,怒冲冠地喝道:"霸业江山,江山霸业!”

    众将不由自主地身躯一振,屏住了呼吸。

    “霸业与一女子,何者为重?当然是霸业!自古以来的帝皇圣贤都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觉得说的很对,可对是对,我宁愿选择那个错的。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受辱都要忍气吞声,我要的甚么千秋霸业,我要的什么江山社稷?连个男人都不是,做个皇帝又能如何?”

    “我的义父是党项人,党项人恩仇分明,喜欢复仇,不复仇则终生

    不得穿锦衣,食玉食,惟无能复仇为奇耻大辱,这才是男人!”

    下边的党项将领尽皆胸脯一挺,与有荣焉。

    杨浩风雨雷霆般的声音继续道:“党项人的风谷,有仇必报,哪怕为此粉身碎骨,若敌人远遁,一时不能寻得,必擒其家牲畜,先代其主射杀之,号曰‘杀鬼招魂’!又有那家中只余妇人幼子,无力杀敌报仇,也必伺机寻到仇家,举火焚其庐舍,以全其义!非如此,举族鄙之,难称男儿!”

    “在我中原汉人习俗之中,亦有杀父这仇、夺妻之恨,弗与共戴天

    之说。

    此等大仇不报,枉为男儿!李继筠掳走子渝,迫其成亲,就在今日,不过几座山头隔着,同在一片天底下,让我杨浩如何忍得?我杨浩想做一个好皇帝,但我先要做一个好男儿!”

    “调兵遣将?徐而图之?我能等,子渝等不得。援兵尚未赶到?不等了,内应准备是否充足?不管了!本王现在就要兵直取萧

    杨延朗出列奏道:“大王!”

    杨浩拔剑出鞘,一剑斫去桌角,厉声喝道:“本王心意已决,再有进言者,杀无赦!”

    团,昨天话说满了,十万五了还没写完,一章最高只准上传十万二,先传上来,说到办到,不管还差多少,今天一定码完全部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