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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一株特别的彤管引发的特别的奇遇(2/2)

蜀山剑侠们的青春期作者:闲挂银钩 2020-01-04 16:59
,倒也不觉得怎样,大大方方地问:“谢大哥,小弟这剑法有什么错处,你直说就好。”

    “宣怡她是如何说你的?”

    “宣殿判说,我的三力始终不能统合,心不御剑,力不达心。”

    “说得不错,那她又是如何帮你纠正的?”

    “宣殿判说,这种问题是因为我的心力太弱,所以她一直教导我加强心力训练。”

    两人说到这里,谢尚脸上浮现出沉思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一般说来的确是这样,那你加强心力训练之后,进境如何?”张尉咬住唇,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谢大哥,我不知道什么是心力,完全没有感觉。”这话说完,他觉得耳边似乎仍然能听到当年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周围曾经响起的那一片讪笑声。谢尚却没有笑,脸上反倒略过一丝疑惑,然后打开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扇动起来。

    张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谢尚。渐渐的,他发现空中开始有淡粉的桃花瓣飘落下来。哪里来的桃花?他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漫天飞舞的桃花包围之中,而谢尚早已不知去向。

    空中落英缤纷,时而疾舞如狂蜂浪蝶,时而轻扬如三月飞絮。有一个瞬间,张尉觉得,那铺天盖地、旋转飘飞的花瓣似乎想告诉他一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只看见桃花,淡粉色的桃花。

    他忽然明白,这是幻觉,开到如此繁华的桃花,在天地间网织着一场大热闹,可是终究也不过只是桃花而已。是桃花就终会败去,他这样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世界在他的叹息声中恢复了原貌,谢尚站得与他咫尺之隔,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小兄弟,你刚才看见了些什么?”他直视着张尉,不容张尉的眼光有半点闪避。“桃花,只有桃花。嗯,有一瞬我觉得桃花仿佛想告诉我一些什么,可是,我最后什么都没明白,还是只看见桃花。谢大哥,你刚才施幻术了,对么?”张尉坦白地道。谢尚点点头:“是桃花障。每个人身在其中都会看到些什么。我是说,除了桃花以外的东西。”说到这里,他面露惑色,不由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张尉的心口处,继续道,“这里明明就很敏锐啊,既然感觉到桃花想告诉你一些什么,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只看见了桃花呢?”“因为毕竟只是桃花啊。”张尉回答,他同样疑惑地看着谢尚,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谢尚听了,移开手指,笑了笑,解释道:“如果是你的两个朋友,她们一定会看到许多其他东西,然后,若是她们的心力够强,便可以破除幻觉,若不够强,就会沉沦于其中。不只是她们,世上大多数人都应该如此,只不过心力越强,破除幻觉的速度越快罢了。而你,自始至终只看见桃花,这样的人,我没见过,也只听说过一个。”

    “谁?”张尉忍不住脱口而出。

    谢尚把头转向远处静卧在黑夜里的蜀山,薄唇微动:“堕天大人。”

    张尉一愣,一时间不能完全明白这答案背后的含义。

    谢尚转回脸看向他:“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有一颗很强大、很坚定、很纯洁的心。”然后他把手搭到张尉的腕上,张尉立刻感觉到有一股细若游丝的真气进入自己的体内,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间游走不停。

    半晌,谢尚再次面有疑色地问:“你在哪个殿修习?练了几年?”

    “智木殿,已练了两年,都、嗯,都没考过。”张尉嗫嚅道。

    “练两年内力就可以如此,你一定相当刻苦吧?”

    “是,每天早晚都不敢放松。”

    “可惜,”谢尚放开他的手,“可惜你三力不能统合,终是无用。就好像一个细嘴大茶壶,里面装满了饺子,却倒不出来。”“那大哥说,该怎么办呢?”张尉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而不是什么资质鲁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希望和喜悦,却又夹杂着忧虑和担心。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状况,你其实不适合和许多人一起被教导,而应该有人单独传授你,那样或许你会成为不世出的高手你愿意离开蜀山,跟我走么?”谢尚问。

    张尉心中一动,可是随后许多人许多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沉默片刻,终于道:“不,谢谢大哥的好意,但是,我想留在蜀山。”

    谢尚看着夜色中少年坚定的面孔,明白他心中一定有自己的坚持和执著,也不多问:“那好吧,随你。我可以暂时想一些补救的法子,比如一些能稍微弥补你不足的武功套路,可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门,三力不能统合的问题不除,你终将难成大器。”

    张尉听了,恭敬地深施一礼:“多谢大哥,如此已是感激不尽了”谢尚伸手相扶,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别谢我,要谢就谢你那两个狡猾的朋友吧。若没有她们,我谢尚怎会轻意答应指点别人武功。”

    “原来,谢大哥都明白。”张尉挠头傻笑。

    谢尚仰天大笑:“刚答应下来的那一刻还不明白,可是转头一想就明白了。”然后,他很郑重地看着张尉道,“不过,我那时只准备指点你一晚,可此刻,我却决定多教你几日,却不是因为她们了。”

    张尉忽然觉得,谢尚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深邃如海,仿佛穿透了自己,看到了无限遥远的地方。他听到谢尚说:“这个决定是因为,我在想,将来或许有一天,我‘银狐’谢尚会以和张尉你称兄道弟为荣”

    多天以后,张尉找到一个机会,把白芷薇和唐谧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以最诚恳、最认真的态度,对她俩说:“谢尚这些天晚上都在指点我,我想谢谢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的计策,他不会教我。”

    唐谧正准备回去补眠,但仍旧严肃地拍了拍张尉的肩膀,耐心道:“大头,你也太高看我们两个了,我们又不是神仙,事先也没有互相商量,哪能立刻定出什么计策来呢?不过是心思比较机敏,懂得根据情况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罢了。你可千万不要太崇拜我们哦。”白芷薇则是叹了口气:“朋友呢,不用多说就有默契的。那点小事,哪用得着定计谋。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说罢,两个人便匆匆走了,只留下张尉站在那里苦思:那么我,到底和她们是不是朋友呢?怎么我就和她们不能默契到一处去呢?

    离天寿日还有两三天,蜀山已经热闹得不像话了。

    据说临近的富源镇都已住满了人,而山上蜀山派但凡能用来招待客人的房子也全部腾出来待客,青石路上经常有上上下下的陌生人,有的江湖豪侠之气甚重,有的看上去却文质彬彬一如书生。

    非但如此,御剑堂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骚扰。这夜,唐谧和慕容斐练完狮戏正往回走,忽然觉得头上似有夜鸟掠过,两人抬头四顾,只见夜空深广浩瀚、月明星稀,却连半只鸟的影子也没看见。这时候,他们听到信土殿的殿顶上依稀有两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唐谧和慕容斐对看一眼,便悄悄挨近信土殿,躲到殿侧一棵千年翠柏下偷听。说是偷听,其实并不确切。只因那交谈的两人根本没有小声说话,虽然不至于是在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但声音也算得十分肆无忌惮。

    只听一个沉厚温软的女声道:“原来你也好多年没回来了,我是今年突发奇想,才回来看看的。”这女声十分特别,并不如寻常女子的声音那般清亮婉转,而是低沉沙滑,让唐谧想起丝绒滑过肌肤的感觉。

    随着那女子的话落,空气中便有辛甜的酒香飘来,然后是一个男子雄厚的声音响起:“银狐离开蜀山之后,这里便全都是一些无趣的人物,回来还有什么意思?”“是啊,当年我们在这里的时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萧无极和穆显竟然会灰袍加身呢?”那女子接道,感怀之中隐隐有一分不屑。“穆显也就罢了,毕竟御剑堂是教导剑童的地方,那样四直周正的性子还算合适。你看那萧无极,为人迂腐又谨小慎微,除了武功好,还有什么可取之处?”那男子似乎颇不服气。女子就笑了:“哈哈,可惜人家的武功就是强到让你没话说。”然后她叹了口气,感慨地续道,“萧无极、穆显、司徒明、穆晃,还有那个小毛孩顾青城,当年谁能想到这些人会是未来的蜀山五巨头呢?哎,你看这一代一代的,真是风云变换啊”

    这时候,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酒坛之类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接着就听那男子说:“走吧,穆显看到这个,就该知道我们来请他喝过酒了,也不知这家伙现在还是不是‘三杯倒’啊。”“好吧,走。”那女子的声音一顿,接着道,“喂,偷听的小鬼,出来吧。”

    唐谧和慕容斐俱是一愣,然后乖乖地从树后走出,抬眼向殿顶看去。只见远远的有一男一女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楚容貌,但两人临风玉立,袍袖轻扬,那样的身姿气度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只听那女子打量唐谧二人一番后,微笑道:“你看看,想必是一对偷跑出来互赠彤管草的小鬼吧。唉,让人又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来了。”说罢,她身形前掠,如巨鸟般飞下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那男子呼啸着跟在她身后,他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说者无意,可是提起彤管草还是让唐谧有些不悦。虽然她并无意于谁,但是在这个轰轰烈烈的送草季节里,被人送草就等于对个人魅力和受欢迎程度的认证。可到目前为止,唐谧还没收到过一棵小草。无论如何,这一点还是小小地伤到了她的虚荣心。自然,相貌漂亮如白芷薇,也还没收到半棵。唐谧认为,如果仅仅从容貌来论,白芷薇并不比御剑堂第一美女,也就是义金殿的君大美女君南芙差,可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人家可是一捆一捆地把草往回搬啊。

    唐谧想到这里,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慕容斐,心想:这人估计也是个收草收到手抽筋的主儿,于是八卦道:“你一定收到很多小红草吧。”慕容斐笑着摇了一摇头:“肯定没你想的那么多。”

    “怎么会?”

    “前几年多些,现在很少了,因为我从不回赠,人家送我干什么?”

    唐谧用半开玩笑、半洞悉世情的口气道:“你不回赠,是因为不想为某一人得罪很多人吧?”慕容斐听了,脸色略微尴尬:“原来你都是这么看我的啊。”

    “不是么?你这人总是彬彬有礼,每个人都不得罪,谁都说你好。”

    “你还不是一样,八面玲珑的。”

    唐谧双手一摊,有些莫可奈何:“即使如此,也没人送我半根小草啊。”慕容斐笑着摇摇头:“这个和得不得罪人没关系。我猜,白芷薇也没收到吧?”唐谧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看上去都太过聪明。你就显得诡计多端,她就显得尖锐犀利,而男人都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慕容斐坦率道。唐谧心里暗笑:你个小p孩,才多大啊你,跟我男人女人的。

    她昂起头,冲着比她高出一头的慕容斐道:“错,小男孩才害怕聪明的女人,真正的男人只会喜欢同样聪明的女人。越强大的男人就会喜欢越聪明的女人。”慕容斐听了这话,脸上显出讶异之色,然后他转而一笑:“也许吧,若是等到彤管草败了都没人送你们两个,我就送给你们。毕竟女孩子不比男孩子,连一棵都收不到,总有些不好意思。”

    唐谧发现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要分手的地方,连声道:“不用不用,我们两个脸皮厚得很,哪会觉得不好意思。”说罢,她冲慕容斐摆摆手,蹦跳着向梅苑跑去。只听身后慕容斐的声音在回响:“唐谧,明天要早起哦,一早就要上无量峰重阳殿作准备了。”

    翌日,唐谧第一次登上了蜀山派掌门人所在的无量峰重阳殿,和白芷薇、桓澜、慕容斐四人在狮戏开始之前,见到了如今的蜀山五巨头。

    掌门人萧无极是个四十来岁、蜡黄脸、中等个的中年男子。唐谧觉得对于一个像蜀山这样的武林第一大门派来说,萧无极的外貌有些太过平庸,好在那双眼睛精光内敛,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沉稳厚重,无论如何,算得上很有些掌门的风范。

    另一个唐谧从没见过的男子,就是司徒慎的老爹、气宗宗主司徒明了。他的年纪和穆显、萧无极应该差不多,但显得年轻不少。唐谧觉得这人真不愧是出身于研修养精蓄锐之道的气宗,只见他面色红润,胸前精心保养过的五缕长髯飘散,再加上一身气宗的月白袍服,整个人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

    五人中的顾青城、穆显见了给桓澜、慕容斐当狮尾的唐谧和白芷薇,都略略现出些惊讶。而穆晃冷厉的脸则一点表情也无,让人心生寒意。

    穆显让四人分别拜见了掌门和各位宗主之后道:“今日宾客众多,就连清源寺也派玄智大师带着弟子,前来拜贺,你们几个可要竭尽全力,让他们看看我们蜀山御剑堂的孩子如何了得。”

    慕容斐代大家答道:“定不辜负掌门、殿监和各位宗主的期望。”

    萧无极这时缓缓开口:“你和桓澜的名字,我们在山上也都听说过。希望今日的狮戏不但可以让宾客尽兴,也可让天下武林看一看我们蜀山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好了,下去准备吧。”四人应了,一起向殿后走去。

    走得远了,唐谧觉得仍有人在看他们,一回头,遥遥看见五人都站在原地,面目已经模糊,只能通过不同颜色的袍服才可以分辨出谁是谁。

    但是,灰袍人有两个呢。她这样想着,心中模模糊糊地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隐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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