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卅七回：姜伯约巧计间秦宋，吴加亮还朝立新君
《贼三国》作者：pener（巴孤） 2020-01-06 11:07
且说大宋秦王马年初接宋江北伐之旨令弟马岱同施恩引关西之兵攻河东、并州。魏并州之守乃张郃主军、钟繇主政布严军御要隘秦兵累攻不能得手。又接连闻宋江取河内郡大战清水河进围邺城一路猛进。相形之下马难免烦忧。姜维复密献策曰：“大王今西凉锐卒攻并州、河东秦兵威名素闻魏人丧胆必竭一州军力以当我不敢分毫旁顾。彼张郃辈亦名将颇通军略善谋顽勇我攻之愈急彼守之弥坚。此徒耗西凉之士力而牵制并州魏军不得东援。虽能助宋公明进兵神却教秦中子弟驻足坚城颇损大王武勋。以愚见莫若暂约退大军缓其攻势。邺城已为宋皇所困我军攻势既缓张郃得隙必火急东援。然后大王再整士马伐其空虚可举手而收并州之地。”甚以为然遂令马岱且缓兵不攻。张郃见秦军退去果亲率万余精兵赴邺勤王。便亲至长安督军渡河复战。魏军去了张郃、诸葛诞西路自衰。无十日秦军攻取河东。大喜犒军三日又移兵去攻并州。
兵未久忽噩耗东来宋江崩于邺朝野俱乱。马闻讯震惊拍案怒道：“宋公明！你拥兵百万挥戈北上正当英雄豪情气吞山河之时如何丧于曹丕鼠辈之手！”大叫数声尽冲冠。追思宋江昔日之情不禁垂泪相吊。便令全军为宋皇举哀又谓马岱曰：“宋皇驾崩北伐之举必挫。但妹子与他夫妻十余载虽年前负气回西凉毕竟情深。今得此讯尚不知如何哀恸。吾且回西凉劝慰一番。瑾之统前线军马可守河东勿与魏军交战待我消息。”岱曰：“兄长但去无妨。”遂带随身数小校逢驿换骑兼程赶回西凉。马云騄恰在看先生教宋安宁读书闻得噩耗几欲晕厥。须臾省过抱安宁泣曰：“孩儿今日无父也！”安宁年方六岁尚不明生死之别见其母泣下抱云騄脖项慰曰：“母后莫哭待明日母后同儿一起回洛阳便可见父皇。儿有好马母后可同儿共乘。”云騄看孩儿面若粉雕玉琢年纪虽幼眉宇间隐隐英气却比那黑三郎宋江强过许多。又思宋江虽素无温存终是多年夫妻；一朝撒手人寰这般可爱孩儿偏遭幼年丧父如何度日。思及此处禁不住悲从心来痛哭不止。安宁看母亲哭也懵懵懂懂随哭。母子抱头泪湿衣衫。有诗叹道：
金宫翠殿镜中花孤影茕茕日已斜。市井天伦犹共叙寂渺独恨帝王家。
马在旁忍不住喝道：“妹子侄儿我等皆是伏波将军血脉宋皇驾崩虽合大哀亦不须如此凄婉！”云騄、安宁母子方才少止悲。令西凉上下俱与宋江哀不提。
自回秦王府是夜对烛沉吟忽报姜维来访。维入即先贺。疑曰：“宋皇驾崩伯约如何贺我？”维曰：“君当非常之时故生非常之势；有非常之势故得非常之功。有非常之功堪致非常之祸。有非常之祸却遇非常之人。有非常之人然后达非常之福。此故维贺君也。”愕然曰：“愿闻其祥。”维侃侃道：“宋皇势吞宇内大举北伐突崩于中道曹丕并殉两主齐伤；天下离乱久矣比秦失鹿豪俊翘相盼此不为非常之时乎？公独据关西四州武冠天下名播四海秦兵勇猛攻克守定；又兼令妹为皇后外甥系宋公明太子恰在西凉。公令传朝野谁与争晖？此乃非常之势也。公仗时势起雄兵联群臣奉令甥为大宋新君拥驾入京则大宋军政实操君手赏功罚过攻敌讨畔量那曹丕身死曹睿不过竖子辈焉是公之敌手？兴九州之师荡涤河北一统天下此即非常之功。”听得喜色毕露复问：“非常之祸谓何？”维凝色道：“大司马吴用向握权柄宋公明言听计从闻有‘礼在宋政在吴’之语。此人多谋性嫉惯谗害元勋董平、卢俊义、柴进、士燮之反庞统之隐武松之遁林冲之薨皆形状古怪外间悉传其人所为也。今彼力主北伐而丧师殒主朝野怨恨而公得拥立之功彼必心生惧恨欲除公方后快。他在京师党羽众多公关西世族以信待人忠勇少虑倘欣然东出适中其谋将至身败名裂此即非常之祸！”马悚然道：“有此祸非常之人安在？”维笑自指曰：“非常之人即维也。吴用平生所长唯诡计暗算。维自诩策谋处尚有可取。维伴公东征于路谋划见机而作使用毒计不行则公入洛拥立之功成也。然后公扶幼主慑四方退可权倾朝野进则横行天下功勋卓著万古威名此非常之福何以过之？”喜道：“此天赐伯约与孤也！”维曰：“虽然公若存入京拥立之志当无反顾。吴用惯用毒计公若进退踌躇反遭祸亦累及维。公倘无决意不如乞病告老交出兵权亦可守富贵而保安康。”马笑道：“伯约休用激将法。”起身从墙上豹皮匣中抽出狼牙箭一折为二：“孤当与伯约共谋大计若有违背有如此箭。”姜维又曰：“近者西凉一带谣传纷纷说我天水营中有刘备余党。大王可曾耳闻？”曰：“略有所闻。流言无足为信伯约不必多虑。”姜维摇头道：“我守天水多时招兵买马；更兼刘封化名风寇在我军中此皆大王所知也。麾下许多刘备旧兵本乃常事。然流言此时此地非欲动我姜维恐实欲寻大王之过也。”惊道：“何来是言？”维曰：“大王镇关西多年麾下能战之军惯征之将甚多朝中奸佞权贵难免嫉恨。却以刘备余党流言轻轻播撒罪名。大王有口难辩岂不落他羁中？当此宋皇崩时倘有欲害大王者必借此而作文章。昔汉高祖灭楚称尊以楚将军钟离昧在韩信处扬言罪之；信惧杀钟离昧而献其级反坐实其罪遂为高祖所擒。今人先造姜维之罪实欲引火焚大王也。将军此去洛阳或当与权贵争锋若以维故受制实非吾愿。大王东进之心既决维便请辞。”马曰：“伯约再三推辞可是戏我？已折箭为誓必无相负！”姜维方拜曰：“吾必尽心竭虑以报大王。”甚喜便与姜维商议。维道：“拥立新君虽是堂堂之事吾恐公部下诸将未必与公同心。若有人暗通吴用则殆矣。”笑曰：“部下皆西凉旧部从我至少者十余年伯约勿虑。”维摇头道：“吴用机谋刻毒实不可测。且人心隔阂将军休等闲视之。唯望行事谨慎腹心之计不可轻易告人。切记切记。”诺之。维遂与计曰：“拥戴当迟则生变。明日可召凉州之众宣以大义探其心意。”两人密议至四更方解。列公姜维实是与徐庶、刘封商得密计乘宋江死诱入京与吴用争权。无论成败汉军在关西都得拓展之机。正是：
怀义汉臣谋纵横秦王仗剑立贤甥。方观河外两皇丧又说朝中二虎争。
次日马召御西将军穆弘、抚狄将军杨秋、镇远将军程银、青海将军侯选、破军将军韩瑛、扬威将军韩瑶、横戟中郎将韩琼、强弓中郎将韩琪、秦王府尚书李恢以下文官武将四十余员入府议道：“今上征途崩殂天下无主。皇太子宋安宁现居西凉理当续统。孤欲起西凉军护送太子入京即位以前皇后为太后监国。如此西凉拥戴之功至也。诸卿意如何？”众将皆曰：“大王此计甚好吾等安能不从！”马大喜：“诸卿各自点兵李尚书调济粮草。留杨秋将军守西凉余皆随孤东去也！”众都雀跃。穆弘独曰：“我等之地近羌、氐、鲜卑镇边甚要紧。大王便要扶持太子登基带数千军马护送即可何必把西凉大军全数东调？”马未答姜维出曰：“今上新崩朝野人心惶惶；更兼吴大司马北伐未曾全胜京畿内亦难保太平。故须多带人马以防不测。”马呵呵笑道：“伯约之言甚合孤意。诸卿明日点兵后日出。莫多耽搁误了天下大势。”众皆告退。便入府后堂谓云騄曰：“今众将议定后日护送妹子与宁儿回京即位称帝。”云騄泪痕犹在答曰：“哥哥当初既把我嫁了宋公明十余年来得享许多富贵却也经许多磨难。今公明既死妹子尚有何主意？凭哥哥做主便是。”亦叹道：“苦了妹子。这番哥哥入朝必不教你委屈。”便抱起宋安宁逗弄道：“宁儿舅父送你入京当皇帝可愿意？”安宁道：“我父便是皇帝如今却是我当？但得母后准我自然愿意。”笑曰：“做了皇帝天下九州百郡都从你一人。这般威武却在你一小儿掌中此万世之福也。”云騄在后听见悠悠叹道：“哥哥你们男儿称雄耀武的人人巴望称帝称王说是万世之福。然我自嫁与宋江他做将军时尚有些情分言待造反逼死刘玄德尽谈些征战杀伐又或日夜忧心这里行诈那里防人；手下如许好兄弟生生教吴大司马搬弄是非却也禁不住。要看我意宁儿这皇帝当了却是不好。”马斥道：“你是我马家女儿当自有见识如何也这般做妇人态！宁儿即位你便是皇太后天下至尊尚有何不如意处？休赘言要紧收拾行装以备东行。”云騄默然而从。
于是马留杨秋镇守西凉李恢佐之都督秦、凉二州军事。一面令施恩整顿雍州军马令马岱退兵河东李忠引益州军自汉中出都到长安取齐。自与穆弘、侯选、程银、姜维、韩瑛、韩瑶、韩琼、韩琪诸将引军万余护送马云騄、宋安宁车驾逶迤东入长安。马岱亦引河东之众前来汇合。独李忠虽借北伐名春季便屯兵汉中仍是路途遥远尚未到达。遂令韩瑛、韩瑶为前部引军五千先据潼关。潼关守将丁得孙拒不放入。亲到关下高呼：“孤乃秦王马今送皇太子宋安宁皇后马云騄入洛阳即位汝何等人敢不纳孤入！”丁得孙凭城答曰：“大王息怒。陛下北征之日令吾守此关。无陛下与大司马令外兵概不得入。且大王乃藩镇佣兵入京恐非适宜。”大怒欲麾军攻关姜维止之曰：“公送新君入洛今先攻关于理有悖。”切齿道：“鼠辈亦敢阻我！却怎生好？”维曰：“宋安宁太子乃唯一皇储此无疑也。先皇既崩理当他继亦合道统。公何不径立他为帝天下谁敢质疑？然后奉诏入京此名正言顺孰能拒公？”大喜：“伯约此言甚是！”便召众来宣曰：“吾欲送太子入洛奈潼关守将抗命不纳车驾。今上已崩国无主顾悬一刻险胜一分。为今之计唯即刻于长安立新君以号令四方方能使朝野安定亦可协力以敌魏军。”众将闻之多欢呼赞同。
原来穆弘先至长安密与施恩议此事都觉马欲率兵入京必有异图。于是遣人密告京中一面静观其变。闻马欲就长安拥立宋安宁登基穆弘看施恩时见恩敷衍附和脸色欢愉。弘心怒起身谏曰：“将军擅立皇帝我以为不妥。”曰：“有何不妥？”穆弘道：“大凡自行立新君的如那王莽、董卓、司马师、司马昭等俱是奸臣。将军岂能学他？”姜维笑曰：“穆将军戏言那司马师、司马昭在魏不过其父帐下偏裨之将曹睿之立当是曹真、司马懿、秦朗、陈群辈所为他二人岂得决之？至于王莽、董卓皆因擅自废立故称奸臣。今皇上已死太子正当即位秦王拥立乃合道统顺人心之事如何是了奸臣？”穆弘无言以对再以目视施恩却见恩低头侧脸正与程银说笑。弘只得丧气还席。马道：“立君大事不可草率。今使人查历三日后便是吉日可于彼时登基。”便令姜维、侯选修缮馆舍宫殿准备仪仗以备登基之礼。穆弘下来暗与施恩道：“兄弟今日马欲擅立君明明是夺取朝政的意思。你口才胜我十倍何不据理力争？反叫我一人出头。”施恩道：“哥哥有所不知马之心昭然便百人力争也无用。姜维虽是强词夺理却也难辩驳。但立君之举全是姜维唆使。哥哥今夜可往见马说以如此如此使马猜疑姜维。”穆弘道：“我两个一并去。”恩曰：“我久镇长安西凉、天水之事不合进言不如暗中行事方便。哥哥依我言说便好休提是我意思免马猜忌我等身份。”弘应诺。遂夜入马寨中密告曰：“将军近用姜维为腹心。然姜维本是魏国天水守将前番拒战我军杀伤许多将士。近来我部下斥候侦察天水颇传姜维寨中有刘备旧部出没。此次皇上驾崩将军乃秦王之爵又是国舅之尊便稍等吴大司马回京再与群臣共拥太子登基也是大功有何不可？而姜维定要先行拥立于长安实教将军与朝廷众臣对立此用心如何将军不可不防。”马思索片刻点头曰：“多谢将军忠言进谏。孤自有主张。”弘告退。
独坐灯下沉吟良久。三更时分姜维入帷谓曰：“今日议事观穆弘将军神色似有未尽之意。”马道：“穆弘随我多年当无异心。”维曰：“防人之心岂可无耶？当初大王替刘备拔地吾为曹操守城时曾杀公麾下穆春系穆弘将军胞弟。若穆将军以此恨吾实常情也。吾观他今有隐忍之言大王可密召入帐推心置腹细问其不妥处。他若只谈维之计不可信或维心难测则大王可与他分辨以慰平其意；然若借流言生事云维勾结刘备余党欲图不轨则名推维事而实欲害大王。大王举西凉之兵东进朝野尽知吴加亮何等人物岂能不防？大王纵班师回国恐为所害。箭在弦上焉能不？望王勿迟疑迟则生祸！”从皮囊中取出断箭握维手曰：“誓犹在孤安能自坏！”维亦告退。
卧帐中安息闻帐外刁斗方过五更又报姜维求见。令唤入维乞屏退左右谓曰：“部下伏路小军于城东往潼关去路上捉得细作中颇有干系特来禀告。”展一蜡丸内中一帛恰是穆弘与吴用密信言马听从姜维言三日后便在长安立宋安宁登基可决策云。认得穆弘手笔勃然大怒道：“匹夫！吾多年待汝如手足这般狼心狗肺！”姜维蹙眉道：“穆弘一武夫终无可虑。惟吴用狡诈竟于公身侧埋伏这般人物其意可知也。”马拔剑东指道：“吴用吾与汝势不两立！”谓维曰：“若非伯约几为贼害。留此祸根在侧终无善果。”便使人去传穆弘。穆弘未到却报雍州牧施恩求见。使维退到帷帐之后延入施恩。恩进帐谓马曰：“吾部下巡兵来报夜来见有人出城却往潼关路去。我等举事长安朝廷未知其意。或恐城中有细作将军当选亲卫严密巡行以绝身侧之患。”马大笑道：“细作已拿了。”便将蜡丸内书帛与施恩看。恩看罢切齿道：“穆弘与我同在将军麾下多年却藏这般祸心！”曰：“将军与他素来交好今看却当怎生处置？”施恩愤然不语须臾叹道：“我同他相交乃敬他好汉。今他既不忠于主我岂能尽义于他？以愚见将军欲留他则当严密监视言谈间切勿漏泄使之茫然不觉以安吴用之心。不然只好召来一刀杀了免生后患！”颌。忽帐外报穆弘前来施恩大惊。笑曰：“我便从将军之策。将军莫慌可去帷帐后躲避。”施恩到帷帐后却看姜维在彼更是慌乱。穆弘进帐浑然不知大限问马曰：“将军深夜召见有何吩咐？”曰：“适才言姜维勾结刘备余党恰巧巡夜小校在城西拿得细作搜出书信坐实其罪。”以帛书示之。弘心暗喜接了看时面色陡变。抬头见马按剑冷笑：“穆弘汝心何其龌龊！与我拿下！”弘急欲起身早被抬手一剑刺倒于地。弘口中骂道：“马！你本西凉丧家之犬宋江哥哥待你亲胜手足贵封王爵！他尸骨未寒你便谋反作乱似你这等心肠指人龌龊实在可笑！可笑！”大怒复一剑刺死穆弘。靴底拭了宝剑唤出姜维、施恩来：“此人无礼我已杀了。”施恩抚穆弘尸泣曰：“穆将军主公待我等恩重如山你偏勾结吴用自取死路休怪兄弟无情。”转向曰：“他虽罪当死犹请主公怜他奋战多年赐棺安葬。”许之。
列位你道施恩深夜入帐为的甚事？他不肯出同穆弘劝马原是存自保之心。穆弘使者在前他却使心腹充作巡夜之兵尾随其后见使者被人伏路捉去便飞报施恩。施恩情知不妙亲往帐中来看时又见马亲兵往穆弘帐去自知穆弘今番难生索性入帐告以表忠诚。这一番休说马连姜维亦被瞒过。有诗叹道：
伏路勘穿吴用计帐中剑断穆弘头。忍割手足隐颜面狠辣谁如金眼彪！
马待天明召西凉众将来示以密信：“穆弘勾结吴用孤已杀之。”众皆悚然谁敢多言。马岱虽觉不妥事已至此却无退路。至七月初二吉日于长安设坛宋安宁即位登基。长安屡遭战祸于今未复；便是草草赶制宫室、仪仗亦甚简陋。然马孟起凛然仗剑数万西凉军列阵簇拥龙凤旗随关西风展猎猎作声却是一派威严。遂改保义五年为振和元年。追谥父宋江为庄皇帝尊母马云騄为皇太后监政。加舅父马为大将军、太师督秦、凉、益、江、雍、梁、并、豫、荆九州军事假节钺辅政。马岱为骠骑将军司隶校尉。其余文武各有封赏。大赦天下并诏告各州郡官民使迎新君。传朝廷百官俱来长安相见伴驾东入洛京。诏云：
天祸有宋先帝崩殂。朕承天命以继皇统。内丧旧君外有强敌。朝纲之举迫在眉睫。今诏大将军、太师督秦凉益江雍梁并豫荆九州秦王马辅国送朕还都群臣当迎送伴驾入朝以议国事。寻故托辞俱为不忠。并敕各地军民相送驾休有失仪。
后人有诗云：
十万貔貅殉旧主三千秦士卫新君。欲凭戈甲掌权柄岂为虚仪计赘文。
潼关丁得孙得讯更不敢出。急使飞报吴用。用方至洛阳为宋江丧闻讯大怒：“西凉匹夫这般无义！”急寻朝中百官议曰：“皇上崩殂太子即位是理之宜也。然必须朝廷公议百官推戴然后布露天下方合礼法。今马身为秦王擅于别郡行立君之事目无朝廷此例若开恐四海之内人人仿效再无治平也！诸君可共谋良策。”众官无言半晌崔州平道：“马此举虽不合礼法但圣上崩于阵前此非常之势非拘泥之时。愚意不如使奉新君来洛然后朝**议补行大礼以此弭东西之争而解朝野之危。”廖立摇头道：“诸君休看轻马志向。他贵为秦王又是太子舅父若依礼送太子回京待朝廷议立名禄功勋更有何短？偏行此无状之策麾军东进此非争拥立之功实欲夺朝政之柄也！彼又一惯战武夫昔同曹孟德争雄关中所过多残虐。今若把持朝政是董卓复生也！今断不可屈朝廷之尊长不臣之志。”孟建曰：“如此却怎生好？”吴用曰：“马此举便同谋逆。亮虽不才忝居大司马之职焉能由他张狂！便统貔貅迎敌定夺还太子严惩逆贼！”众面面相觑。谯周曰：“大司马今王师方败于河北陛下驾崩皇位空悬；而大司马欲以京畿之兵征战于内。纵然得胜亦大损国家元气。况皇太子尚在秦军之中兵火中设有所失岂不成千古之错？”吴用曰：“允南却有何计可消此祸？”周曰：“莫若遣一舌辩之士往秦军营中说以道统利害使自悟其过奉太子回京。”用曰：“此迂儒之见也！”朝上争端不休用见群臣多不听出兵却也不敢专断。夜来再召朱武、廖立商议。朱武曰：“马为人好勇无谋。以愚见莫若遣使西去好言抚慰顺其畅议伪推监国。得名必喜。且止眼前纷争待新君入朝自有区处。”用沉吟片刻：“此言却也有理。然为人横暴无常不可寄望于此。文事武备自当并举。”次日再朝谯周复持安抚之论。用笑曰：“非大夫无能为此重任也！”便遣谯周持节赴军中。周走函谷、弘农至潼关闻马已提兵在关下扎营。便入秦寨见了马先说出一番君臣礼仪道理又告朝中已然议定宋安宁继位乃马拥立之功；所加太师、大司马之衔并皆不更天下兵权亦当与之。唯须轻骑护驾先入洛阳补行登基典礼云云。闻言大喜善待谯周。谓姜维曰：“朝中群臣颇为识趣如此方快我意！”姜维叹道：“只恐此刻快意未知能几时？”不解维曰：“吴用何等人也？而今轻言交军权与公公信其真心乎？公已于长安拥新君登基而用欲入洛行礼则公长安拥立自是非礼不法此欲陷公也。且吴用老奸巨猾惯以心计害人。前番赵王卢俊义亦得朝廷厚待官加太师更赐九锡旋有梁山之变身死名灭。梁山系赵王镇守之地尚有此厄公若轻身入洛正不知其果也！”悚然道：“非伯约我殆矣。”维曰：“公可少待数日等洛阳消息如何。一面遣使召吴用来我寨**议扶立之事。他若敢来便无恶意。”从之留住谯周使从人往洛阳召吴用来。过数日洛阳探子回报吴用自于城外点兵扎营军马数万。大怒：“果然心狠手辣吾几为竖子所算！”复请谯周来曰：“吾从朝廷诸公之命提兵护驾入洛。烦请大夫叫开关门。”周诧曰：“前已说与将军护驾入京兵不得多。”曰：“吾偏欲率兵五万入洛如何？”谯周絮絮叨叨说出许多道理。不待他说完哈哈笑曰：“大夫一番妙论实钦佩！今天子已即位大夫如此才华当侍天子左右！”便强留谯周在长安。周曰：“洛阳百官尚待我回使复命实不敢耽搁。”马笑道：“少待数日孤将亲护陛下回京。大夫那时自可复命。或得吴大司马来军赐教顾亦当送大夫归。”便软禁谯周于军中帐篷在宋安宁之侧。复行诏令丁得孙开关。得孙哪里肯从。怒曰：“汝违圣旨便是逆贼！”入御帐禀曰：“丁得孙造反不放车驾入潼关臣请旨讨伐！”宋安宁年只五岁省得甚事？只看马云騄。云騄道：“丁得孙随先帝征战多年或非乱臣。”道：“此都是吴用在朝中作祟陛下、太后请准臣奏便是！”云騄道：“如此准大将军奏。”喜滋滋出来谓姜维：“从伯约之计果然师出有名！”扣关攻打丁得孙一面坚守一面飞报洛阳。
吴用闻马诏己入长安冷笑道：“西凉匹夫亦有诡谋耶？”及闻谯周被扣下却也不恼；谓百官曰：“诸君当知马之德实不可用忠义动之！惟以王师讨伐以维朝廷威严！”众皆无言对。费诗曰：“王师新败河北曹魏耽耽窥视若大司马引军西去设魏人渡河怎生抵挡？”吴用道：“兵马聚司州者尚有十数万众凭河天险使朱武、朱仝主持魏人岂能飞渡？河北鏖兵曹魏亦疲。若放马不管此心腹之患也！”遂使朝廷诏责马胁持皇储违抗节度之罪。用自就讨逆大都督同秦明、龚望、单廷珪、魏定国、顾大嫂、时迁六个头领引兵五万西驻潼关。丁得孙报曰：“秦兵连日攻打城关已危。”吴用曰：“吾既来此将军勿忧。”令出关擂战。大喜又入御帐禀曰：“吴用造反引军犯驾待臣为陛下、太后清之。”便出寨相迎。两阵排开马银甲素骑耀武扬威立于旗门下高呼：“吴用！孤奉天子诏护驾回京。前番诏汝入长安面陛汝既违抗今又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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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未久忽噩耗东来宋江崩于邺朝野俱乱。马闻讯震惊拍案怒道：“宋公明！你拥兵百万挥戈北上正当英雄豪情气吞山河之时如何丧于曹丕鼠辈之手！”大叫数声尽冲冠。追思宋江昔日之情不禁垂泪相吊。便令全军为宋皇举哀又谓马岱曰：“宋皇驾崩北伐之举必挫。但妹子与他夫妻十余载虽年前负气回西凉毕竟情深。今得此讯尚不知如何哀恸。吾且回西凉劝慰一番。瑾之统前线军马可守河东勿与魏军交战待我消息。”岱曰：“兄长但去无妨。”遂带随身数小校逢驿换骑兼程赶回西凉。马云騄恰在看先生教宋安宁读书闻得噩耗几欲晕厥。须臾省过抱安宁泣曰：“孩儿今日无父也！”安宁年方六岁尚不明生死之别见其母泣下抱云騄脖项慰曰：“母后莫哭待明日母后同儿一起回洛阳便可见父皇。儿有好马母后可同儿共乘。”云騄看孩儿面若粉雕玉琢年纪虽幼眉宇间隐隐英气却比那黑三郎宋江强过许多。又思宋江虽素无温存终是多年夫妻；一朝撒手人寰这般可爱孩儿偏遭幼年丧父如何度日。思及此处禁不住悲从心来痛哭不止。安宁看母亲哭也懵懵懂懂随哭。母子抱头泪湿衣衫。有诗叹道：
金宫翠殿镜中花孤影茕茕日已斜。市井天伦犹共叙寂渺独恨帝王家。
马在旁忍不住喝道：“妹子侄儿我等皆是伏波将军血脉宋皇驾崩虽合大哀亦不须如此凄婉！”云騄、安宁母子方才少止悲。令西凉上下俱与宋江哀不提。
自回秦王府是夜对烛沉吟忽报姜维来访。维入即先贺。疑曰：“宋皇驾崩伯约如何贺我？”维曰：“君当非常之时故生非常之势；有非常之势故得非常之功。有非常之功堪致非常之祸。有非常之祸却遇非常之人。有非常之人然后达非常之福。此故维贺君也。”愕然曰：“愿闻其祥。”维侃侃道：“宋皇势吞宇内大举北伐突崩于中道曹丕并殉两主齐伤；天下离乱久矣比秦失鹿豪俊翘相盼此不为非常之时乎？公独据关西四州武冠天下名播四海秦兵勇猛攻克守定；又兼令妹为皇后外甥系宋公明太子恰在西凉。公令传朝野谁与争晖？此乃非常之势也。公仗时势起雄兵联群臣奉令甥为大宋新君拥驾入京则大宋军政实操君手赏功罚过攻敌讨畔量那曹丕身死曹睿不过竖子辈焉是公之敌手？兴九州之师荡涤河北一统天下此即非常之功。”听得喜色毕露复问：“非常之祸谓何？”维凝色道：“大司马吴用向握权柄宋公明言听计从闻有‘礼在宋政在吴’之语。此人多谋性嫉惯谗害元勋董平、卢俊义、柴进、士燮之反庞统之隐武松之遁林冲之薨皆形状古怪外间悉传其人所为也。今彼力主北伐而丧师殒主朝野怨恨而公得拥立之功彼必心生惧恨欲除公方后快。他在京师党羽众多公关西世族以信待人忠勇少虑倘欣然东出适中其谋将至身败名裂此即非常之祸！”马悚然道：“有此祸非常之人安在？”维笑自指曰：“非常之人即维也。吴用平生所长唯诡计暗算。维自诩策谋处尚有可取。维伴公东征于路谋划见机而作使用毒计不行则公入洛拥立之功成也。然后公扶幼主慑四方退可权倾朝野进则横行天下功勋卓著万古威名此非常之福何以过之？”喜道：“此天赐伯约与孤也！”维曰：“虽然公若存入京拥立之志当无反顾。吴用惯用毒计公若进退踌躇反遭祸亦累及维。公倘无决意不如乞病告老交出兵权亦可守富贵而保安康。”马笑道：“伯约休用激将法。”起身从墙上豹皮匣中抽出狼牙箭一折为二：“孤当与伯约共谋大计若有违背有如此箭。”姜维又曰：“近者西凉一带谣传纷纷说我天水营中有刘备余党。大王可曾耳闻？”曰：“略有所闻。流言无足为信伯约不必多虑。”姜维摇头道：“我守天水多时招兵买马；更兼刘封化名风寇在我军中此皆大王所知也。麾下许多刘备旧兵本乃常事。然流言此时此地非欲动我姜维恐实欲寻大王之过也。”惊道：“何来是言？”维曰：“大王镇关西多年麾下能战之军惯征之将甚多朝中奸佞权贵难免嫉恨。却以刘备余党流言轻轻播撒罪名。大王有口难辩岂不落他羁中？当此宋皇崩时倘有欲害大王者必借此而作文章。昔汉高祖灭楚称尊以楚将军钟离昧在韩信处扬言罪之；信惧杀钟离昧而献其级反坐实其罪遂为高祖所擒。今人先造姜维之罪实欲引火焚大王也。将军此去洛阳或当与权贵争锋若以维故受制实非吾愿。大王东进之心既决维便请辞。”马曰：“伯约再三推辞可是戏我？已折箭为誓必无相负！”姜维方拜曰：“吾必尽心竭虑以报大王。”甚喜便与姜维商议。维道：“拥立新君虽是堂堂之事吾恐公部下诸将未必与公同心。若有人暗通吴用则殆矣。”笑曰：“部下皆西凉旧部从我至少者十余年伯约勿虑。”维摇头道：“吴用机谋刻毒实不可测。且人心隔阂将军休等闲视之。唯望行事谨慎腹心之计不可轻易告人。切记切记。”诺之。维遂与计曰：“拥戴当迟则生变。明日可召凉州之众宣以大义探其心意。”两人密议至四更方解。列公姜维实是与徐庶、刘封商得密计乘宋江死诱入京与吴用争权。无论成败汉军在关西都得拓展之机。正是：
怀义汉臣谋纵横秦王仗剑立贤甥。方观河外两皇丧又说朝中二虎争。
次日马召御西将军穆弘、抚狄将军杨秋、镇远将军程银、青海将军侯选、破军将军韩瑛、扬威将军韩瑶、横戟中郎将韩琼、强弓中郎将韩琪、秦王府尚书李恢以下文官武将四十余员入府议道：“今上征途崩殂天下无主。皇太子宋安宁现居西凉理当续统。孤欲起西凉军护送太子入京即位以前皇后为太后监国。如此西凉拥戴之功至也。诸卿意如何？”众将皆曰：“大王此计甚好吾等安能不从！”马大喜：“诸卿各自点兵李尚书调济粮草。留杨秋将军守西凉余皆随孤东去也！”众都雀跃。穆弘独曰：“我等之地近羌、氐、鲜卑镇边甚要紧。大王便要扶持太子登基带数千军马护送即可何必把西凉大军全数东调？”马未答姜维出曰：“今上新崩朝野人心惶惶；更兼吴大司马北伐未曾全胜京畿内亦难保太平。故须多带人马以防不测。”马呵呵笑道：“伯约之言甚合孤意。诸卿明日点兵后日出。莫多耽搁误了天下大势。”众皆告退。便入府后堂谓云騄曰：“今众将议定后日护送妹子与宁儿回京即位称帝。”云騄泪痕犹在答曰：“哥哥当初既把我嫁了宋公明十余年来得享许多富贵却也经许多磨难。今公明既死妹子尚有何主意？凭哥哥做主便是。”亦叹道：“苦了妹子。这番哥哥入朝必不教你委屈。”便抱起宋安宁逗弄道：“宁儿舅父送你入京当皇帝可愿意？”安宁道：“我父便是皇帝如今却是我当？但得母后准我自然愿意。”笑曰：“做了皇帝天下九州百郡都从你一人。这般威武却在你一小儿掌中此万世之福也。”云騄在后听见悠悠叹道：“哥哥你们男儿称雄耀武的人人巴望称帝称王说是万世之福。然我自嫁与宋江他做将军时尚有些情分言待造反逼死刘玄德尽谈些征战杀伐又或日夜忧心这里行诈那里防人；手下如许好兄弟生生教吴大司马搬弄是非却也禁不住。要看我意宁儿这皇帝当了却是不好。”马斥道：“你是我马家女儿当自有见识如何也这般做妇人态！宁儿即位你便是皇太后天下至尊尚有何不如意处？休赘言要紧收拾行装以备东行。”云騄默然而从。
于是马留杨秋镇守西凉李恢佐之都督秦、凉二州军事。一面令施恩整顿雍州军马令马岱退兵河东李忠引益州军自汉中出都到长安取齐。自与穆弘、侯选、程银、姜维、韩瑛、韩瑶、韩琼、韩琪诸将引军万余护送马云騄、宋安宁车驾逶迤东入长安。马岱亦引河东之众前来汇合。独李忠虽借北伐名春季便屯兵汉中仍是路途遥远尚未到达。遂令韩瑛、韩瑶为前部引军五千先据潼关。潼关守将丁得孙拒不放入。亲到关下高呼：“孤乃秦王马今送皇太子宋安宁皇后马云騄入洛阳即位汝何等人敢不纳孤入！”丁得孙凭城答曰：“大王息怒。陛下北征之日令吾守此关。无陛下与大司马令外兵概不得入。且大王乃藩镇佣兵入京恐非适宜。”大怒欲麾军攻关姜维止之曰：“公送新君入洛今先攻关于理有悖。”切齿道：“鼠辈亦敢阻我！却怎生好？”维曰：“宋安宁太子乃唯一皇储此无疑也。先皇既崩理当他继亦合道统。公何不径立他为帝天下谁敢质疑？然后奉诏入京此名正言顺孰能拒公？”大喜：“伯约此言甚是！”便召众来宣曰：“吾欲送太子入洛奈潼关守将抗命不纳车驾。今上已崩国无主顾悬一刻险胜一分。为今之计唯即刻于长安立新君以号令四方方能使朝野安定亦可协力以敌魏军。”众将闻之多欢呼赞同。
原来穆弘先至长安密与施恩议此事都觉马欲率兵入京必有异图。于是遣人密告京中一面静观其变。闻马欲就长安拥立宋安宁登基穆弘看施恩时见恩敷衍附和脸色欢愉。弘心怒起身谏曰：“将军擅立皇帝我以为不妥。”曰：“有何不妥？”穆弘道：“大凡自行立新君的如那王莽、董卓、司马师、司马昭等俱是奸臣。将军岂能学他？”姜维笑曰：“穆将军戏言那司马师、司马昭在魏不过其父帐下偏裨之将曹睿之立当是曹真、司马懿、秦朗、陈群辈所为他二人岂得决之？至于王莽、董卓皆因擅自废立故称奸臣。今皇上已死太子正当即位秦王拥立乃合道统顺人心之事如何是了奸臣？”穆弘无言以对再以目视施恩却见恩低头侧脸正与程银说笑。弘只得丧气还席。马道：“立君大事不可草率。今使人查历三日后便是吉日可于彼时登基。”便令姜维、侯选修缮馆舍宫殿准备仪仗以备登基之礼。穆弘下来暗与施恩道：“兄弟今日马欲擅立君明明是夺取朝政的意思。你口才胜我十倍何不据理力争？反叫我一人出头。”施恩道：“哥哥有所不知马之心昭然便百人力争也无用。姜维虽是强词夺理却也难辩驳。但立君之举全是姜维唆使。哥哥今夜可往见马说以如此如此使马猜疑姜维。”穆弘道：“我两个一并去。”恩曰：“我久镇长安西凉、天水之事不合进言不如暗中行事方便。哥哥依我言说便好休提是我意思免马猜忌我等身份。”弘应诺。遂夜入马寨中密告曰：“将军近用姜维为腹心。然姜维本是魏国天水守将前番拒战我军杀伤许多将士。近来我部下斥候侦察天水颇传姜维寨中有刘备旧部出没。此次皇上驾崩将军乃秦王之爵又是国舅之尊便稍等吴大司马回京再与群臣共拥太子登基也是大功有何不可？而姜维定要先行拥立于长安实教将军与朝廷众臣对立此用心如何将军不可不防。”马思索片刻点头曰：“多谢将军忠言进谏。孤自有主张。”弘告退。
独坐灯下沉吟良久。三更时分姜维入帷谓曰：“今日议事观穆弘将军神色似有未尽之意。”马道：“穆弘随我多年当无异心。”维曰：“防人之心岂可无耶？当初大王替刘备拔地吾为曹操守城时曾杀公麾下穆春系穆弘将军胞弟。若穆将军以此恨吾实常情也。吾观他今有隐忍之言大王可密召入帐推心置腹细问其不妥处。他若只谈维之计不可信或维心难测则大王可与他分辨以慰平其意；然若借流言生事云维勾结刘备余党欲图不轨则名推维事而实欲害大王。大王举西凉之兵东进朝野尽知吴加亮何等人物岂能不防？大王纵班师回国恐为所害。箭在弦上焉能不？望王勿迟疑迟则生祸！”从皮囊中取出断箭握维手曰：“誓犹在孤安能自坏！”维亦告退。
卧帐中安息闻帐外刁斗方过五更又报姜维求见。令唤入维乞屏退左右谓曰：“部下伏路小军于城东往潼关去路上捉得细作中颇有干系特来禀告。”展一蜡丸内中一帛恰是穆弘与吴用密信言马听从姜维言三日后便在长安立宋安宁登基可决策云。认得穆弘手笔勃然大怒道：“匹夫！吾多年待汝如手足这般狼心狗肺！”姜维蹙眉道：“穆弘一武夫终无可虑。惟吴用狡诈竟于公身侧埋伏这般人物其意可知也。”马拔剑东指道：“吴用吾与汝势不两立！”谓维曰：“若非伯约几为贼害。留此祸根在侧终无善果。”便使人去传穆弘。穆弘未到却报雍州牧施恩求见。使维退到帷帐之后延入施恩。恩进帐谓马曰：“吾部下巡兵来报夜来见有人出城却往潼关路去。我等举事长安朝廷未知其意。或恐城中有细作将军当选亲卫严密巡行以绝身侧之患。”马大笑道：“细作已拿了。”便将蜡丸内书帛与施恩看。恩看罢切齿道：“穆弘与我同在将军麾下多年却藏这般祸心！”曰：“将军与他素来交好今看却当怎生处置？”施恩愤然不语须臾叹道：“我同他相交乃敬他好汉。今他既不忠于主我岂能尽义于他？以愚见将军欲留他则当严密监视言谈间切勿漏泄使之茫然不觉以安吴用之心。不然只好召来一刀杀了免生后患！”颌。忽帐外报穆弘前来施恩大惊。笑曰：“我便从将军之策。将军莫慌可去帷帐后躲避。”施恩到帷帐后却看姜维在彼更是慌乱。穆弘进帐浑然不知大限问马曰：“将军深夜召见有何吩咐？”曰：“适才言姜维勾结刘备余党恰巧巡夜小校在城西拿得细作搜出书信坐实其罪。”以帛书示之。弘心暗喜接了看时面色陡变。抬头见马按剑冷笑：“穆弘汝心何其龌龊！与我拿下！”弘急欲起身早被抬手一剑刺倒于地。弘口中骂道：“马！你本西凉丧家之犬宋江哥哥待你亲胜手足贵封王爵！他尸骨未寒你便谋反作乱似你这等心肠指人龌龊实在可笑！可笑！”大怒复一剑刺死穆弘。靴底拭了宝剑唤出姜维、施恩来：“此人无礼我已杀了。”施恩抚穆弘尸泣曰：“穆将军主公待我等恩重如山你偏勾结吴用自取死路休怪兄弟无情。”转向曰：“他虽罪当死犹请主公怜他奋战多年赐棺安葬。”许之。
列位你道施恩深夜入帐为的甚事？他不肯出同穆弘劝马原是存自保之心。穆弘使者在前他却使心腹充作巡夜之兵尾随其后见使者被人伏路捉去便飞报施恩。施恩情知不妙亲往帐中来看时又见马亲兵往穆弘帐去自知穆弘今番难生索性入帐告以表忠诚。这一番休说马连姜维亦被瞒过。有诗叹道：
伏路勘穿吴用计帐中剑断穆弘头。忍割手足隐颜面狠辣谁如金眼彪！
马待天明召西凉众将来示以密信：“穆弘勾结吴用孤已杀之。”众皆悚然谁敢多言。马岱虽觉不妥事已至此却无退路。至七月初二吉日于长安设坛宋安宁即位登基。长安屡遭战祸于今未复；便是草草赶制宫室、仪仗亦甚简陋。然马孟起凛然仗剑数万西凉军列阵簇拥龙凤旗随关西风展猎猎作声却是一派威严。遂改保义五年为振和元年。追谥父宋江为庄皇帝尊母马云騄为皇太后监政。加舅父马为大将军、太师督秦、凉、益、江、雍、梁、并、豫、荆九州军事假节钺辅政。马岱为骠骑将军司隶校尉。其余文武各有封赏。大赦天下并诏告各州郡官民使迎新君。传朝廷百官俱来长安相见伴驾东入洛京。诏云：
天祸有宋先帝崩殂。朕承天命以继皇统。内丧旧君外有强敌。朝纲之举迫在眉睫。今诏大将军、太师督秦凉益江雍梁并豫荆九州秦王马辅国送朕还都群臣当迎送伴驾入朝以议国事。寻故托辞俱为不忠。并敕各地军民相送驾休有失仪。
后人有诗云：
十万貔貅殉旧主三千秦士卫新君。欲凭戈甲掌权柄岂为虚仪计赘文。
潼关丁得孙得讯更不敢出。急使飞报吴用。用方至洛阳为宋江丧闻讯大怒：“西凉匹夫这般无义！”急寻朝中百官议曰：“皇上崩殂太子即位是理之宜也。然必须朝廷公议百官推戴然后布露天下方合礼法。今马身为秦王擅于别郡行立君之事目无朝廷此例若开恐四海之内人人仿效再无治平也！诸君可共谋良策。”众官无言半晌崔州平道：“马此举虽不合礼法但圣上崩于阵前此非常之势非拘泥之时。愚意不如使奉新君来洛然后朝**议补行大礼以此弭东西之争而解朝野之危。”廖立摇头道：“诸君休看轻马志向。他贵为秦王又是太子舅父若依礼送太子回京待朝廷议立名禄功勋更有何短？偏行此无状之策麾军东进此非争拥立之功实欲夺朝政之柄也！彼又一惯战武夫昔同曹孟德争雄关中所过多残虐。今若把持朝政是董卓复生也！今断不可屈朝廷之尊长不臣之志。”孟建曰：“如此却怎生好？”吴用曰：“马此举便同谋逆。亮虽不才忝居大司马之职焉能由他张狂！便统貔貅迎敌定夺还太子严惩逆贼！”众面面相觑。谯周曰：“大司马今王师方败于河北陛下驾崩皇位空悬；而大司马欲以京畿之兵征战于内。纵然得胜亦大损国家元气。况皇太子尚在秦军之中兵火中设有所失岂不成千古之错？”吴用曰：“允南却有何计可消此祸？”周曰：“莫若遣一舌辩之士往秦军营中说以道统利害使自悟其过奉太子回京。”用曰：“此迂儒之见也！”朝上争端不休用见群臣多不听出兵却也不敢专断。夜来再召朱武、廖立商议。朱武曰：“马为人好勇无谋。以愚见莫若遣使西去好言抚慰顺其畅议伪推监国。得名必喜。且止眼前纷争待新君入朝自有区处。”用沉吟片刻：“此言却也有理。然为人横暴无常不可寄望于此。文事武备自当并举。”次日再朝谯周复持安抚之论。用笑曰：“非大夫无能为此重任也！”便遣谯周持节赴军中。周走函谷、弘农至潼关闻马已提兵在关下扎营。便入秦寨见了马先说出一番君臣礼仪道理又告朝中已然议定宋安宁继位乃马拥立之功；所加太师、大司马之衔并皆不更天下兵权亦当与之。唯须轻骑护驾先入洛阳补行登基典礼云云。闻言大喜善待谯周。谓姜维曰：“朝中群臣颇为识趣如此方快我意！”姜维叹道：“只恐此刻快意未知能几时？”不解维曰：“吴用何等人也？而今轻言交军权与公公信其真心乎？公已于长安拥新君登基而用欲入洛行礼则公长安拥立自是非礼不法此欲陷公也。且吴用老奸巨猾惯以心计害人。前番赵王卢俊义亦得朝廷厚待官加太师更赐九锡旋有梁山之变身死名灭。梁山系赵王镇守之地尚有此厄公若轻身入洛正不知其果也！”悚然道：“非伯约我殆矣。”维曰：“公可少待数日等洛阳消息如何。一面遣使召吴用来我寨**议扶立之事。他若敢来便无恶意。”从之留住谯周使从人往洛阳召吴用来。过数日洛阳探子回报吴用自于城外点兵扎营军马数万。大怒：“果然心狠手辣吾几为竖子所算！”复请谯周来曰：“吾从朝廷诸公之命提兵护驾入洛。烦请大夫叫开关门。”周诧曰：“前已说与将军护驾入京兵不得多。”曰：“吾偏欲率兵五万入洛如何？”谯周絮絮叨叨说出许多道理。不待他说完哈哈笑曰：“大夫一番妙论实钦佩！今天子已即位大夫如此才华当侍天子左右！”便强留谯周在长安。周曰：“洛阳百官尚待我回使复命实不敢耽搁。”马笑道：“少待数日孤将亲护陛下回京。大夫那时自可复命。或得吴大司马来军赐教顾亦当送大夫归。”便软禁谯周于军中帐篷在宋安宁之侧。复行诏令丁得孙开关。得孙哪里肯从。怒曰：“汝违圣旨便是逆贼！”入御帐禀曰：“丁得孙造反不放车驾入潼关臣请旨讨伐！”宋安宁年只五岁省得甚事？只看马云騄。云騄道：“丁得孙随先帝征战多年或非乱臣。”道：“此都是吴用在朝中作祟陛下、太后请准臣奏便是！”云騄道：“如此准大将军奏。”喜滋滋出来谓姜维：“从伯约之计果然师出有名！”扣关攻打丁得孙一面坚守一面飞报洛阳。
吴用闻马诏己入长安冷笑道：“西凉匹夫亦有诡谋耶？”及闻谯周被扣下却也不恼；谓百官曰：“诸君当知马之德实不可用忠义动之！惟以王师讨伐以维朝廷威严！”众皆无言对。费诗曰：“王师新败河北曹魏耽耽窥视若大司马引军西去设魏人渡河怎生抵挡？”吴用道：“兵马聚司州者尚有十数万众凭河天险使朱武、朱仝主持魏人岂能飞渡？河北鏖兵曹魏亦疲。若放马不管此心腹之患也！”遂使朝廷诏责马胁持皇储违抗节度之罪。用自就讨逆大都督同秦明、龚望、单廷珪、魏定国、顾大嫂、时迁六个头领引兵五万西驻潼关。丁得孙报曰：“秦兵连日攻打城关已危。”吴用曰：“吾既来此将军勿忧。”令出关擂战。大喜又入御帐禀曰：“吴用造反引军犯驾待臣为陛下、太后清之。”便出寨相迎。两阵排开马银甲素骑耀武扬威立于旗门下高呼：“吴用！孤奉天子诏护驾回京。前番诏汝入长安面陛汝既违抗今又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