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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戎马不如归马逸(2/2)

洛阳女儿行作者:小椴 2020-01-21 15:04
字:居延猎!

    ——青草湖就在居延城北八百里外这正是他目下的图谋也是他的心愿:居延猎猎天骄!

    他们两人才动敌手就也动了。咯丹三杀不是不善合击他们只是一向并无机会也无必要合击。长刀、腰刀、短刀织成一片刀网从天上或密或疏或狂荡猛烈或阴狠难测一**地袭卷而来。大漠王向为两人而两人同心其利断金何况他们本就是极好的兄弟。他二人一力所创的大漠金沙门的金沙刀与洞空刃更是配合无隙。仅仅在一开始的混乱后他们就惊觉敌手这一男一女年纪虽轻但身手之强已远出自己逆料。不自觉的咯丹三杀就已携手从左路攻袭而大漠王两个老者把住右路。

    让韩锷与杜方柠最吃紧的却是左路不只为咯丹三杀人多且他们正当盛年杀气极悍以个人修为而论每一人似乎都要较大漠王莫失与莫忘高上一筹。韩锷本要独当左路却被杜方柠抢身向前以一根青索挡尽左路之击却把较弱的右路让给韩锷。接着她短匕一出竟把右路的守势也大半接过了韩锷在空中只管进击。杜方柠的青索却圈圈转转封尽敌人攻势。她虽为女子但生性果勇就是间或有敌人突入她青索圈内她银牙一咬咬住那散乱的与青索同飞的丝一把短匕拚死力全力护住与韩锷所结的合击之势的内胆。韩锷的眼光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青。杜方柠的脸色却越来越白。这半月以来他们合藉双修进境极大如果不是这一翻苦磨苦炼在对方五大高手夹击之下杜方柠真不知自己与韩锷是不是早已命丧黄泉。

    韩锷的肩头忽然溅血那血一红飞已扑上了杜方柠的眼——她眼见韩锷为解自己之围一剑不顾而出空门大开直击戈壁长刀的颈侧却为解马一刀斩在肩头可他的长剑也已伤戈壁长刀之颈项。可他这时力弱已回退无及戈壁长刀伤颈后刀光反更加悍烈直向韩锷当头劈下直要把他劈成两半。杜方柠眼一红青索抖出不再拒敌竟直缠住韩锷的足腕把他生生向后一带。可青索一出她右路的莫失与莫忘的金沙刀与洞空刃也转瞬即至。杜方柠牙一咬竟合身向那莫忘的金沙刀扑去一把短匕一伸就向他胸口一扎竟是搏命的招数。

    莫忘脸色一变收刀而退莫失的洞空刃却已险险划过方柠肋下几乎洞穿而出虽经她拧腰闪避还是带出一道血痕。韩锷此时借杜方柠青索之力已一跃回到她的身边见斩腰之刀已横劈而至直要把杜方柠斩成两半。他无暇细想双手一拥已把杜方柠抱住兜地一转把杜方柠带到自己身后竟以背上剑鞘硬接了那一刀。这一刀之下韩锷身子一震剑鞘几欲碎裂。他后裳全破五脏六腑间一时烦恶无限。杜方柠的青索却已适时抖出一缠就缠在了斩腰的颈上。她手里一挽那索头竟象结就了一个活结被她一勒之下斩腰的舌头几乎被勒得伸了出来。他只有手下略松一刀反劈向那青索。他急于自救刀势返回却解了韩锷腰斩之厄。

    韩锷却忽身子一转一剑荡开那破空而至的戈壁长刀。杜方柠脸色一变只见莫失的洞空刃已在莫忘的金沙刀掩护之下破空飞来。她无暇却敌抱住韩锷身子一转以肩头生生挡了那洞空刃一击。

    韩锷面色惨变莫失得手得意之余却见杜方柠的肋下忽冒出了一堆剑尖那是韩锷的长庚!韩锷竟从方柠胁下衣侧刺出一剑让他万难防备地一剑已中肩头。可那一剑剑势并不由此而已竟可以静中力顺势而下一剑已卸下他一条胳臂!

    莫忘大惊他的金沙刀却已荡至外路见莫失重创刀势急回这时已不及倒转刀锋一出刀就用刀背拍在了韩锷颈上。韩锷身子一晃如不是抱着方柠他几乎摔倒。两人浑身浴血那边也有三人受伤。他们都没料到决胜之机、搏命之时来得会这么快!但人人手下都不敢稍有缓手。情知今日之局也许可杀了这对男女只是不知自己这一方到底要折损几人。

    莫失虽年老也当真勇悍痛失一臂之后自封血脉红了眼重又扑上。韩锷与杜方柠也未料到今日之局会是如此之惨他们一手把对方在怀里虚虚抱住以求援助对方。只听杜方柠凄然道:“锷没想这么快就成了一对浴血鸳鸯。”韩锷不答两人手中应敌锋锐虽依旧破关斩将般的勇厉果悍但相互间的守互却是郎情妾意的此意绵绵。只听杜方柠低声道:“马还在我挡他们一挡你还有大事未竟也许还可以走得脱。”

    韩锷责备地望她一眼——她是被自己拖入今日险局的难道她不知自己心中的愧疚?死由死矣为什么要说这些?只听他怒声道:“不青山不老……”杜方柠似乎要问出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只见她颊上带血却嫣然一笑:“好那就且……白同归……”

    他两人都知就这么撑着也许可以搏杀敌手二三人但自己已必定无幸。只听杜方柠忽道:“锷我的师门心法最里一层其实叫做……上邪……”

    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为陵江海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的心法原来叫“上邪”!

    她挥手挡开刺向韩锷后心的解马刀却以青索飞袭大漠王二老。见韩锷咬着牙又一次荡开那戈壁长刀后一剑向斩腰刺去杜方柠口里接着道:“可我知道你们男儿心法刚硬些你修的剑术是‘石中火’‘石中火’的心法的内胆怕就是那传名已久的‘天下’了。”

    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独去游其间?——这是一《苦热行》锷呀锷你心怀的是这一个天下吗?你想修成的是不是这样的“天下”一剑?只听杜方柠道:“可是我的‘上邪’与你的‘天下’就永远不能重合吗?我以上邪为心法的‘双丝网’就契合不上你以‘天下’为内胆的‘石中火’?我们已苦情如许难道一次交融重合都不能吗?”

    她问得苦苦的她知道她与韩锷联手之击不能冲破最后一层限制实就是为自己与他立世处身的根本之处的不同。她不是一个软怯的女子她不怕死但死前她无论如何也要图最后一线之机!哪怕那个机会是如此渺茫。但只要获得只要两人心底真的能有那一隙的重合一瞬的彻底交融她死也心甘了。

    韩锷的脸上忽起一片高绝之意只听他道:“好总不过是死那就试试看吧!”

    “石、火、光、中、寄、此、身!”韩锷用一种几近决裂的温柔在方柠的耳边吐出这七字然后他一手挽住杜方柠的青索——石栖废垒、火濯夕华、光渡星野……他苦修而成的三式几乎一瞬而出。

    这一剑他是决撒而至决裂了!他这一生还从未出过如此酣畅的决然一剑。青索的索头被他左手握住杜方柠的内息也已倾力自索中传入他的五指顺着手少阴经直入六脉。因为牵挂所以决然。她已倾尽自己的心法内核“上邪”之术将韩锷倾心相助。却不知那多日苦修却难契合的心法能否和韩锷的叠加重和。

    这一剑是如此决然。对方五人万料不到他至此时还会有如此决然的一击那一剑的风势是——虽天下人吾往矣!因为韩锷在那一刻已拥有方柠他不能让她死他要她活!戈壁长刀劈出的是一片满是阳光的金灿那苍白一剑却如电飞渡。——“中天决”!这一剑是以“天下”为心法的“石火光中寄此身”的第四势——斩势。

    戈壁长刀刀势未竟却见金光一天已为苍华所破。解刀眼中忽飞起了一颗人头那是戈壁长刀的头!他的头在空中眼睛还不信地睁着他不信这一剑会杀了他!斩腰、解马大惊!大惊之后斩腰刀与解马刀已同时向韩锷杀至!——接下来的一剑是“寄情”。寄情何处呢?韩锷回望方柠眼光中已有优柔剑意也若断若续极是缠绵。这一剑却凝聚了他与方柠所有之力。那是他们“天下”与“上邪”相契后的一剑之击。

    这一剑却是攻向大漠王。那一剑划断了莫失的髻然后刺穿了莫忘的琵琶骨。莫忘手一松手里金刀落地竟斩断了自己的小趾。这一刻他们本有一刻之机可以斩杀韩锷与杜方柠中一人。可是他们惊呆了。惊呆于韩锷的快意决绝与杜方柠全无防护以已力全力相助韩锷一剑功成的一击。韩锷忽喝了一声:“此生颇自许!”

    ——这已是他此生苦意修为的“石中火”的第五式。此生颇自许呀!他生为孤儿幼失怙恃身无长物所有的只有这一点自许。杜方柠望着他只觉一点温柔从心头升起。如果没有这一点温柔之念她的心法是断难与韩锷达到如许契合的。

    这一剑突破阻厄解马、斩腰与莫忘已全忘攻袭只知自保了。他们联手之势已破韩锷一剑驭风而至一旋已已旋入解马的胸口。解马却临死一刀也插入了韩锷的小腹。他口中倒着气似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斩腰却最冷静他转身就走一奔好远瞬间已到数丈之外。

    韩锷重伤之后只提得起一口气可这口气也象要泄了。

    ——追是追他不上了耳中却听杜方柠喝道:“射天狼之机已现机不可失不能让他走!”她青索忽挽左手持住一头身子倒弯右足弓起却已绷起另一头。她的整个人就如一把柔韧已极的弓而那青索就是弓上紧崩之弦。韩锷已知她用意一声长叫拚起最后一点内息身子一跃已平平弹向那青索弦上。足尖一点然后他一剑疾度人已如一支箭一样被方柠从青索上射了出去——她就是他的弓而他就是她的箭。

    这一“箭”之却已大出所有人逆料。只见韩锷一五丈一剑已斩杀斩腰于当地!

    莫忘大惊之下以一手揽起失了左臂的莫**形一跃向崖下退去一落就落在马上口里叫道:“杜姑娘且念你我东宫同袍之德。我以兄弟的性命起誓今后断不与韩宣抚做对!且决不向任何人透露一言半语两位的刺杀大计!”他话声未落放辔就走。韩锷真气已泄只觉说不出的疲累却按剑长叫道:“你所说可是当真?”

    莫忘惨笑一声:“大漠之上以力为胜。我力不能胜你只要你活着一天我的话当然当真!”韩锷看着他们奔远勉力挨回崖头。见杜方柠也全身浴血松了筋骨似地萎坐于地。不远就是戈壁长刀与解马的尸再远却是斩腰的尸身可他们都没力气看上一眼。韩锷走到杜方柠身边一尺开外已撑不住一跤摔倒脸上傻傻地茫然地道:“我们胜了?”

    杜方柠看着他傻傻的样子不由一抛矜持眼中一滴泪滚落。只听韩锷茫然道:“咱们是怎么胜的呢?”

    ——秋末冬初白日本短两人好一时没有力气站起。只见太阳已开始向西坠去。日又斜了他们终于又活到了这个日落——是呀这些苦厄这些生死这些搏杀我们是怎么捱过的呢?——我们又是怎么胜出的呢?百战身存当真侥幸。而天边那一轮太阳似乎瘫软在大沙漠上。

    夜好凉两人松垮垮地骑在马上随着马儿走着。这么缓步慢行真象是在回家了——戎马不如归马逸……而什么时候彼此才可以缓辔并骑有那么一场真正的“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