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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 (四 下)(2/2)

指南录作者:酒徒 2020-01-08 21:37
度就足够让寨主们找到出卖他的理由。

    但是文天祥的面子他们可以不给海沙帮张帮主的和伏牛山杜寨主的面子他们不能驳。万一张帮主断了私盐这条路那价格昂贵一斤里搀着半斤沙子的官盐可不是各山寨能吃得起的。杜寨主那里更惹不得伏牛山绺子大虽然与此地隔着几百里路惹毛了杜二楞子他暗中派刀客前来寻仇那更是防不胜防的麻烦。

    “周大当家稍安勿躁!”憋了半晌气的宋九猛然喊了一嗓子暂时压住了众人的骚乱。冲宋清浊拱了拱手说道:“宋军师这是哪里话来即便不看文丞相的颜面咱们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宋字按江湖规矩你来到我的地盘上是客做主人的拼了性命也得保你平安!”

    “就是咱马镫山各寨虽然穷志气却不短!”周子玉在旁边给宋九帮腔一张脸完全气成了青黑色。

    “这定金我们可以收也可以不收。关键得问您宋军师一句话现在大伙帮了你将来文大人成了气候咱们这笔帐怎么算?”宋九摆手打断周子玉径直问道。

    “北上之前文丞相有交代大伙为华夏流了血绝对不会白流!王师北伐后各位手底下有多少兵马就能做多大官。至于进破虏军还是警备军看诸位的战斗力。反正不会像鞑子那边骗了你们买卖反过来又征剿你们!”宋清浊毫不犹豫地回答。

    北方沦陷已久他从没指望这些山大王能像陈吊眼、西门彪一般还记得自己是个汉人。无论问金银还是问前程只要能在敌军身后点起火文天祥已经授权他在一定范围内多付出些代价。

    “宋参谋此话当真?”几个躲在后排的寨主一拥上前。谁都不想做一辈子盗匪就算为了祖宗颜面他们也希望能有机会将身份洗白。

    “大伙在北方听说过文丞相有骗人之举么?大元朝气数快尽了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宋清浊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接连反问。

    “可可你….”周子玉想说‘你毕竟只是丞相府一幕僚!’话没说出口屁股蛋子上却被人拧了一把火辣辣的疼感直接淹没了他的后半句。

    “咱不能总让人热脸贴冷屁股!”有人趴在周子玉耳边提醒。“这姓宋的说得有道理大元朝气数的确快尽了。北边、东边、西边到处都是拉杆子造反的。乱世来了咱得睁大了眼睛投明主!”

    周子玉连连点头然后又不住摇头。文天祥是明主么?好像还真看不出来。江湖上或者传言他侠肝义胆或者传言他妇人之仁就是没人说他有明君之相。

    “参谋不仅仅是幕僚。我若做不了主丞相也不会派我来。”宋清浊知道对方还在犹豫什么笑着掏出一方印信“实不相瞒我真名叫赵刑。当今称我一声王兄诸位若还放心我把这颗世袭的金印押给你们将来有人食了言你们拿着这颗印去官家那里讨债去!”

    说罢把世袭的王印向众人脚下一放远远地找了块石头袍子一撩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金印前豪杰们蹲了一地。这东西曾经听说可谁都没见过。宋参谋自承帝王之后算得上对大伙推心置腹。将来文天祥不认帐跟着这敢作敢为的王爷也不愁没官做。

    宋清浊故意不回头由着大伙浪费吐沫。众豪杰闹累了犹豫在三终是受不了三万斤雪花精盐和将来高官厚禄的诱惑纷纷拍起了胸脯。

    “王子寨出兵八百明天下午山下听令!”一个身穿破烂牛皮坎肩的寨主率先答应。

    “粮食劫下来大伙怎么分我不管。但三斤精盐可不会给不能上阵的老弱!将来给每个人的军饷兵器也不能浪费在妇孺手里!”到了这会儿宋清浊反而不着急慢慢跟众人讲起价钱来。

    “那那样我只能带四百几十号人过来!”牛皮坎肩红着脸低声嘟囔。

    “第一战打出了声威手里有了粮食和银子你还怕招不来兵么?”宋清浊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鼓励。“兄弟我这次还带了几本练兵纲要文大人写的手打。陈吊眼你们知道不?他的兵就是这么炼出来的。想抄的尽管派人来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铺!”

    众寨主轰然以应你出三百我出五百很快凑足了四千多人。宋九爷咬了咬牙把老营看家的兵都交了出来拼齐了五个千人队。第二天在过路的盐帮手里领了宋清浊答应下的三万斤精盐和一批兵器后悄悄埋伏在了老灌河的必经之地。

    烈日下新附军千户王复顺带着两千多士兵沿着河岸匆匆而行。老灌河又名浙水作为汉江的支流这条由北向南的河渠成了邓州、京兆、嵩州三地的重要运输命脉。虽然眼下沿途不太平但伯颜在前线催的急地方官员们不得不冒着风险把粮草向南运。

    “将军我总觉得这路上不对劲儿?”一个小校凑上前来低声提醒。自从过了内乡河上就没见到一艘白棚货船。宽阔的河面空空荡荡除了几十艘吃水线压得很深的粮船外连渔夫的扁舟没看不见。

    “别乱说话那些山寨什么斤两你自己还不清楚!”王复顺大声给弟兄们打气。沿河盘踞着几个匪穴但那些土匪实力都不强两千护粮兵足以逐个踏平他们的山寨按道理贼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冲上来找官军送死。

    “倒也是!”小校想了想说道。眼睛瞟向白花花的水面依然觉得心里糁得慌。

    “咕、咕、咕”几声野斑鸠的叫声打破了河道的宁静逆着船队前进的方向几双翅膀呼啦啦飞上了天。

    “这地儿本来就荒凉看这鸟肥的!”王复顺耸耸肩膀指着天空点评。鸟长得肥说明附近没有人家。没有人家则意味着土匪也不经常光顾这一带。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呼啦拉芦苇丛中又飞起一群不知名的水鸟慌乱的翅膀掠过河岸遮断了士兵们头顶上的阳光。紧跟着无数大小船只从芦苇荡里窜了出来渔船、货船、独木舟、苇子船密麻麻拦住了河面。

    “靠岸结阵!”王复顺大声命令声音瞬间变了调。

    晒得昏昏沉沉的士兵们抄起刀枪沿河摆开防守阵势。脚步没等立稳忽然听到一声炮响两个以重甲步兵打头的千人队沿着河岸呈楔形压了下来。

    楔形阵后百余名弓箭手挽起强弓冲着结阵的新附军就是一波箭雨。刹那间猝不及防的新附军就被打懵了前拥后挤乱做一团。很多人甚至没等与敌军交手就被自己人挤到了河里。

    茂密的芦苇丛中涌出百余名水鬼拉手的拉手扯脚的扯脚顷刻间落入的士兵就不见了踪影。

    “芦苇里有人埋伏!”士兵们惊恐地叫道。实在不敢相信在水鸟的翅膀下居然有人能藏得住身。

    “山上山上!”几十名士兵哭喊。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十几名身穿锁甲的将领高高地扯起一面战旗。一道长城一弯晓月。

    那是破虏军特有的战旗再一次从江南插到了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