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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其车三千,旂旐中央

天下春秋作者:全威 2020-01-09 01:19
    第二日时齐营中战鼓齐鸣三营士卒出动整整齐齐立在原野上摆成一个阵形。

    勾践、范蠡、文种见齐军居然主动列阵搦战均感愕然先登巢车细看齐军阵形见这阵法有些古怪。此阵三军旌旗如海呈雁行之阵势但绝非雁行阵右军是打着“田”字旗左军打着“鲍”字旗各自比中军靠前五十步外方内圆一看这两军是以防守为主的方圆之阵戈影如林长干如墙果然十分严密。由于军中旌旗奇多也看不出内里的奥秘来。

    奇怪的是伍封的中军外形初看也似方圆之阵细看却不是只见这外第一层是三圈步卒而非方圆阵所用的战车外成圆形三层长干叠立如同三道厚墙。长干之间戈尖向外就好像是个圆形的刺猬一样;步卒之后又有三圈箭手布成方形这是第二层。正中间是整整齐齐的兵车重车靠外轻车靠内。步卒和箭手以大旗为门留了五条通道使兵车可以由阵中直驶而出。这阵初看如同方圆阵再看便知道是与方圆阵相反是外圆内方。五条通道将阵形分为五块打五色之旗。

    单看这杀气腾腾的中军便能感觉到其中孕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以勾践、范蠡、文种之眼力也看不出伍封的中军所摆的是何阵形。

    这时伍封一车上前在阵前立着静等越军迎出营寨。不多时便见越军营中旌旗展动只听人喊马嘶战车辚辚越军一队一队地由营中出来摆出了一个大阵。中间是越王勾践的中军其右军打着范蠡的旗号与齐军的左军相对越国左军打着文种的旗号与齐人的右军相对。

    伍封驱车上前道:“各位到齐地已久何不早早退兵回去?如今你们被阻于龙口眼见不数日便要入冬三军辛苦犯了兵家之忌。”勾践笑道:“两军交战胜败尚在未知之数寡人兵猎于齐正值兴浓岂能轻易回去?”伍封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得罪大王了。在下这阵名曰五行之阵威力无穷攻守皆宜各位须要小心。”驱车回阵。

    勾践看了齐阵许久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破阵。派小卒将范蠡、文种召来议破阵之策。范蠡皱眉道:“龙伯此阵奥妙之极恐怕内藏杀机微臣可不知道破法。”勾践道:“终不成就此不战而退吧?”文种沉吟道:“臣倒有个想法龙伯此阵虽奇但我们可由其将着手。龙伯在中军右军想是大司马田盘左军必是左司马鲍琴。微臣早已经探听明白田盘颇通兵法但鲍琴原是个世家子弟胆小懦弱毫无军中经验仗着其父鲍息之名又得龙伯一力支持才当上左司马统领士卒。我们人数比敌军要多大可以猛攻其左军只要击退鲍琴龙伯的中军和田盘的右军必是不救则退我们三军齐可以获胜。”

    勾践点头道:“此计甚好。”范蠡皱眉道:“臣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真是要攻其左军不如这么做:我们的中军右军上前逼近大王以三千弩卒压住敌右军文大夫趁中右二军上前时引左军饶到右侧先试一试敌人左军如果其真是不堪一击臣便挥动右军配合强攻二军攻其一军以三敌一可获全功。就算龙伯有诈文大夫引兵退回有臣的右军在也不会因此乱了阵脚。”勾践大喜道:“我们的弩卒天下无双三千神弩足以挡住万人。相国十分仔细如此最好。”

    当下三军整备勾践和范蠡的中军右军移前二十丈文种果然引左军绕道阵后向齐国左军逼上来。他们左军一动田盘的右军便稍有所动意欲上前却被勾践的弩卒劲矢齐押住。

    文种命步卒在前以长干为墙车兵跟随箭手在最后用弓矢掩护挥军向齐左军攻上来大军逼近只见齐阵旗帜闪动箭矢齐。齐军也是以步卒执长干在前箭手在后然后齐军人数本就只及越军之半箭矢颇有不敌。

    越军前锋步卒逼到左军之前正要挥戈杀入猛地见齐军干墙之后无数长标飞刺出来。这长标是用长约三四丈的粗竹将顶上消尖本是军中士卒练力之用因为使动不便且竹杆一削便断是以从来无人用于战事。但齐军此时却用长标为兵器专刺越人步卒。越卒的长戈只有丈余长是以长标可刺到他们他们却刺不到齐人。

    齐军这标队分成三列一列刺出大多长标便被削被折是以只有一击之用一列刺出便退另取长标立时又另一列补上三列循环然而由于越军猝不及防大军相拥不能后退是以长标一闪一刺越卒鲜血飞溅被刺倒无数。如此连刺数轮硬生生将越卒逼在面前无法前进一步。

    文种想不到伍封竟用此不入流的长标将他们阻住怒气上涌让步卒两旁闪开命车兵上前强行破阵。齐军见车兵上前旗门展动尽数退开。还未布出新阵越人的车兵已经长驱直入直撞入阵齐人稍乱。文种见状大喜远远向范蠡挥动长矛范蠡见齐军显出败像立时摧动右军跟上与文种两军合为一军猛向齐左军冲杀。

    越军车兵闯入阵中五六十步但齐军却四下缩退在许多新土之堆后车兵正欲四下掠击猛听“轰”地一声巨响阵中忽然裂出一个大陷坑来数十兵车跌撞而落马作悲鸣人皆惨叫。原来这陷坑只有四五尺深里面却倒贯着无数尖锐的竹刺人马跌入大多被尖刺所伤。范蠡文种大惊这战场位于两营之间双方士卒都每日观望齐人如果掘坑越人必定看见然而从来无人见齐人掘陷坑是以范蠡文种也不知道这陷坑是何时挖出的。况且先前齐军步卒往来奔跑于其上也没见人跌入陷坑去。

    越军前锋兵车跌入陷坑后面的也收势不及不时又兵车倒撞而入后车押前车更是伤亡惨重。忽听一人大笑道:“哈哈!你们可中计了!”一乘兵车出来车上一将手挥大斧正是鲍兴。

    原来伍封这左军打着“鲍”字旗却并非由鲍琴领兵而是由鲍兴为将。先前两军布阵之际鲍兴照伍封的预先吩咐用大旗围住命士卒在阵中掘出大坑士卒人多坑又掘得不深是以不到半个时辰就设好了陷坑。坑上用粗木巨竹铺着覆上厚席盖了些许土尘颇能承重。鲍兴故意让少数士卒行走其上以掩人耳目新挖的土便堆成土堆于两旁正好用来避箭。本来这陷坑之计不易掩人耳目是以很少用于两军对战之际一般用于防止偷营劫寨伍封却知道勾践、范蠡、文种三人精通兵略越是奇计越难凑效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了个简简单单的陷坑之法果然连范蠡和文种也大上其当。

    鲍兴驱车一出率死士将越国车兵冲断这时两旁拥出了无数齐兵片刻间将陷坑内的越兵刺杀。越人见势不妙军中稍乱。范蠡道:“文兄快退!”文种却因己军竟然被陷坑所伤颇有些不甘心忿怒道:“齐人兵少我们若是……”话未说完便听杀声震天一彪军不知道由何处冒出来足有万余人打着“田”字之旗为的正是田盘。

    鲍兴田盘两军一击越人立时溃败。范蠡和文种互视一眼均知道上了伍封的大当。原来伍封猜到越军会欺鲍琴无战事经验必定先向左军下手是以除了让鲍兴在左军还让田盘率大军暗藏左军之侧专等越人上钩。而那打着“田”字旗的右军自然是虚多实少。

    文种见己军溃败连忙道:“快撤!快撤!”范蠡引军后撤文种率亲卫断后可大军暗阵形前进容易后退便难战车步卒混杂难以全而走。此时鲍兴一车闪上来大喝道:“文种!”呼地一声大斧猛地劈落也就是一斧将文种的车右劈落车下不说连一匹战马也被他一劈两断鲜血溅了文种一身。

    文种知道这人勇猛此刻也无法再逃只好挥矛与鲍兴交战。鲍兴只劈了三斧文种便不能敌眼见要被鲍兴一斧劈死忽然身旁闪上一人大殳猛挥将鲍兴的斧子格开这人正是石朗假扮的“夫余宝”。

    文种心内一喜拔剑割断了死马的缰绳扭转马头石朗用殳尖在马股上轻刺战马负痛猛地驰了出去将越卒也撞倒了十余个。这时范蠡已经快退回本阵见文种被困又引士卒回来接应正好接着文种。文种瞥眼回瞧见石朗与鲍兴激斗甚紧。范蠡赞道:“文兄这个门客当真勇猛!”

    文种叹道:“中了龙伯之计须请大王退兵否则……”一边说一边与范蠡往中军看去二人脸色大变原来勾践的中军早已经向伍封动攻势了。

    原来先前文种的战兵冲入齐阵由于齐阵旗帜太多勾践远远瞧着不知道虚实心内大喜以为文种已经攻破的敌方左军。这时齐阵的中军、右军略乱隐见旗帜移动勾践心道:“你们派人去援左军本阵便势弱混乱了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连忙下令向伍封的中军猛攻。

    他的君子之卒十分勇猛快捷无比一闻号令立时呐喊杀出正奔伍封的本阵。越军到了阵前却见伍封这阵形甚怪似乎十分空荡处处疏隙漏洞由前面可以一眼看到后面的营寨去。越人一路由越国出来破吴败鲁数败齐军士卒经验甚丰一见对方空虚自然是毫不迟疑奋勇杀入。

    勾践正挥上军而上见己方精锐已经毫不费力杀入敌阵心中大喜暗笑道:“龙伯说得嘴响原来这阵形只是个花架子当不上用!”谁知道大队上前敌方阵中却毫无异样根本未听到厮杀之声也不见丝毫骚乱先前冲入的千余士卒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便没了。

    勾践心内大惊此刻他的第二队士卒又冲入了阵中也如先前一队那样片刻而没。勾践知道此阵古怪连忙喝令撤退。他们大队往后急退忽听敌阵呐喊旗门展开猛然有五队车兵飞驰出来分别是鲍琴、鲍笛、赵悦、摹猎和恒善引着五队冲绞而杀将后面越人冲得四散。

    越人毕竟善战虽然后退但敌方一追上来立时转身迎战。可越人一转身这五队车兵便立时退回本阵就像五条长蛇捕食一般伸缩弹射快捷无比。这五队一退越人便转身后撤但越人一撤这五队车兵便立时闪出来。

    伍封的整个中军便如一只大拳头一般越军退时五指便弹出抓扯越军不退五指就收回。就这么几退几击越军伤亡无数渐渐无法为战而那五队车兵也离勾践的兵车越来越近。勾践大惊寻思这么几退几击按理说自己离齐兵越来越远了怎么齐人这五支车队总能追杀而上?回头细看脸上变色原来伍封这整个五行之阵也渐渐追移上来。大凡兵阵之法都是立而不动勾践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能布好的整个大阵移动追杀的心道:“这五行阵厉害无比这么下去只怕我们的营寨也被他夺下来!”

    此刻勾践退兵不能脱困进兵又无法再战两军交错越人弩卒怕伤了自己人也不敢放箭。正焦急之时幸好此刻范蠡文种率败兵赶来相救士卒横插而下才算将伍封这五行之阵暂时阻住伍封下令止住追势勾践等人才逃回营寨越人撤入营中在战场上留下了无数尸体、兵器、车仗、旌旗。

    伍封下令清点战场收兵回营。此战越军伤亡万人以上兵车损失一二百乘是他们入齐以来最大的挫败。齐营上下自然是欢腾鼓舞人人欣喜。

    大战获胜免不了又要犒赏士卒、抚恤伤亡、清点俘获忙了半日伍封入帐与齐平公饮宴到晚间时楚月儿回来笑道:“夫君月儿带了个故人来。”伍封笑着起身道:“想是大王来了?”

    便听帐外有人哈哈大笑一人大踏步进来正是楚惠王。楚惠王如今已有十九、二十岁身材颇高颏下稍有些胡须他并未穿王服一身甲胄显得十分威武早已经不是昔日那充满稚气的少年了。帐中众人尽皆起身齐平公、郑声公、姬克都随伍封出席齐平公道:“大王远来寡人却未能远迎好生失礼。”楚惠王笑道:“寡人是偷偷赶来未让姊姊通传。”郑声公道:“寡人久慕大王今日终能得见尊面幸如之何!”

    本来这列国之君相互称谓是很有讲究的都是按爵位相称譬如齐是侯爵郑声公便称之为“齐侯”郑是伯爵齐平公便称之“郑伯”。楚国只是子爵然而其称王已久国势又强齐平公和郑声公便不好称之为“楚子”只好含含糊糊以“大王”称之。

    楚惠王道:“寡人今日才赶到军中先随姊姊来拜访各位顺便看看姊夫。听闻今日姊夫大败越人正好赶来相贺。越人纵横东南一境如今遇到姊夫算是遇上对头了哈哈!”伍封笑道:“这都是托各位的雄威全靠士卒奋勇。大王今日赶来我们声势更大了。”

    齐平公请楚惠王入中间主席楚惠王饮了一爵酒道:“寡人因挂念姊夫又想见见齐侯、郑伯和燕世子是以来稍坐一坐。叶公亡故军中无将寡人不能久留。”伍封道:“叶公一生为将征战沙场如今亡故了十分可惜。”

    楚惠王叹道:“是啊此人虽然有些多疑且心胸稍狭但忠心为国战功卓越算得上我楚国名将。”齐平公道:“眼下齐越鏖兵大王亲来相助鄙邑感激不尽。”楚惠王道:“寡人助齐固然是因楚齐旧约又欲报答姊夫但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晋国。这一二百年来列国之事大多因楚晋而然中原列国或依晋、或附楚战事不断。晋文公时晋强楚弱楚庄王时晋弱楚强此后晋楚相当。然而楚国因为吴人入侵大受损害晋国又因六卿之战以致君权旁落如今晋楚都不如当日之强盛。晋人如今大军东来想是又兴中原图霸之念自以为是列国之霸主寡人怎能坐视?”

    姬克道:“有强楚之千乘晋人已经不足为虑。”伍封笑道:“晋人未必愿意真地为越军拼死作战我看他们也有观望之意越人一败他们必然不战而走越人获胜晋人才会大军驱动相击如今有大王亲临楚营只须在军中挂上王旗晋人必不敢动。”楚惠王笑道:“姊夫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楚军牵制晋人晋军不动我们便不动晋军若动我们便击之?”伍封点头道:“正是如此不仅是楚军郑燕亦然。郑军对宋燕军对卫均不必主动出击。”此言正合楚惠王、郑声公、姬克心意一起点头。郑声公道:“宋人好生可恶这些年欺凌我们郑国寡人正寻思兴师伐之报仇。如今借楚齐之势、龙伯之威正好出这口气。哼!”

    其实也不仅是郑宋之间有些仇怨列国之间常有战伐时好时坏情形复杂之极。当年晋国六卿之乱齐、鲁、卫、宋、郑、中山相助范氏和中行氏联手抗晋。郑因与宋有旧仇兴兵伐宋击败了宋军齐卫正想救宋不料宋人反投晋国。范氏、中行氏亡后齐国伐宋以惩其叛晋国伐卫、中山以报复其相助范氏和中行氏。中原征战不休其后齐景公死后国中内乱自顾不暇宋为晋伐郑晋又伐卫宋人围曹郑人相救而攻宋宋仍灭了曹国。其后郑围宋之雍丘被宋击败宋再攻郑郑国投晋求援但晋人未援军郑国因此而恨晋。齐国又曾与鲁国开战然后盟好结亲。此中恩怨难以一语说明总之今日为盟、明日为敌之事在列国间比比皆是。

    楚惠王笑道:“寡人离楚之日遣了大夫钟建率一万人到楚越边境对越人必有牵制。”伍封大喜道:“大王用兵高明勾践大军在前征战最怕的是后方生乱钟大夫这一万人足以让勾践头痛欲裂哈哈!”楚惠王起身道:“寡人也是这么想是了寡人还要赶回军中为叶公丧这便告辞。”众人见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果然是大国之主的风范连忙起身相送。楚惠王的亲卫都在帐外随之护卫众人到了营门处分手伍封让鱼儿取来一件铜网金甲送给楚惠王道:“此甲是我和月儿使人特制轻软又能防御刀箭送给大王防身。”楚惠王喜道:“姊夫和姊姊有心。”伍封道:“大王此来晋人和越人必然忌惮眼下晋国四卿府中高手不少絺疵、段规是智谋之士豫让高赫之辈都是一流好手那颜不疑更是了得他们若是入营行刺十分难御大王可要小心防范才是。”

    楚惠王点头道:“寡人知道是以出入防卫甚严。”伍封细看着楚惠王的那些侍卫虽然都是高大有力之辈但也不觉有何特别的好手想了想将鱼儿叫来道:“鱼儿你带十个男女铁卫跟随大王权为我与楚营的联络使者以便通传军情。”小声对鱼儿道:“你守在大王身边暂为亲护以防刺客。”又小声对楚惠王道:“鱼儿是我的义女以她之能远胜高赫之辈就算是豫让行刺一时也不能得手。”

    本来他想让石芸带铁卫保护楚惠王但这么一来不免让人觉得他瞧楚人不起以楚人为弱怕楚人不悦。遂以联络使者为藉口但充作联络之使石芸的身份又不大合适只好让鱼儿去她是自己的女儿居中联络便最为合适。

    楚惠王自然理解伍封的一番苦心。楚月儿带铁卫在楚营数日楚惠王初到之时楚月儿已经介绍过鱼儿等诸班铁卫他知道鱼儿的厉害寻思这十一人抵得上三百侍卫之用大喜道:“如此最好有姊夫的女儿居中联络对破越之事大有助益!哈哈!”

    鱼儿带了铁卫男女各五人跟着随楚惠王大队而去楚月儿怕路上又失亲自护送。众人暗赞楚惠王大度信人须知这贴身之人务要忠心一般人绝不会用不了解的外人来随身跟从。伍封让鱼儿带铁卫当联络使者谁都知道是暂充侍卫之用楚惠王欣然接受连丝毫猜忌也没有可见他对伍封信任之极。

    酒宴之后伍封回到帐中见旋波正坐在帐角愣或是在想什么出神以致连伍封进帐也不知道。伍封笑道:“波儿在想什么?”旋波吃了一惊脸上猛地赤红旋又变白帐中火把并不甚明伍封便没注意到其脸色变化旋波嗫嚅道:“这个……波儿不好说。”伍封笑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颇难懂你说了我也未必明白。”

    旋波连忙出帐为伍封打来水服侍他盥洗伍封洗了洗问道:“波儿在军中想是很闷吧?”旋波叹了口气道:“本想为龙伯效力可惜波儿没本事帮不上手。”伍封道:“话不能这么说在军中无论干什么都是为国效力庖人侍女与将佐并无不同只是职司有异而已。而且你是越人就算能帮上手我也不能让你去行伤害父母之国的事。其实你根本不必服侍我大可以随月儿四处走走。当初在绛都时你不是天天与月儿闲逛交了不少朋友么?”旋波想起在绛都之事微笑道:“波儿最快乐之际便是在绛都了。”

    伍封心思一动想起一件事来笑道:“要不这么着明日我带你到晋营中去见见故人?”旋波大喜道:“真的?”伍封道:“我怎会骗你?”这时楚月儿正好回来伍封说起明日去晋营的事楚月儿点头道:“是该去瞧瞧否则过几天打仗免不了兵戎相见。”

    次日早间伍封用饭之后让圉公阳在战获中挑了十匹骏马与楚月儿和旋波准备乘车出营田盘赶来道:“龙伯这么到晋营去是否太过冒险?万一晋人加害如何是好?”伍封笑道:“晋国四卿自视甚高我前往述旧他们怎好意思加害?何况我和月儿在一起别人想加害也很难得手。”他将骏马用长绳系在车后亲自驭车一车三人往晋营而去。

    不多时到了晋国大营之前伍封自报身份晋军营门的小卒飞跑入营报讯过一会儿十余人由营内拥出来。伍封见赵无恤、智瑶、韩虎、魏驹都出来相迎三人也下了车。智瑶等人见伍封三人一车而来大感诧异智瑶道:“龙伯亲来鄙营未知有何要事?”伍封笑道:“在下记挂故人特来拜访。过些天两军交战胜负一分恐怕再难见到了。”智瑶道:“智某还以为龙伯是来当说客的哩!”伍封失声笑道:“在下若来当游说之客岂非太过小觑了各位故人?”智瑶道:“既是如此龙伯请进。”

    伍封将兵车交付小卒三人随智瑶等人入营伍封心道:“晋国四卿仍是以智瑶居赵氏灭代之后仍不及智氏势大。智瑶不说请我们进营赵、韩、魏三人便不敢擅专。”到了大帐之上只见絺疵、豫让、高赫、新稚穆子、段规、任章都在帐中智瑶命摆上酒肴来众人分坐饮酒。伍封笑问:“魏公的姬妾未知在何帐?”魏驹愕然道:“龙伯怎知道在下带了姬妾来?”伍封心道:“你是个好色之徒身边一日无女都难过怎会独居?”笑道:“魏公的性子与在下有些相似以己推人魏公若不带姬妾来营中便不是魏公了。”

    魏驹哈哈大笑道:“龙伯的确是在下的知己!不过这次除了在下智伯、赵公、韩公都带了姬妾来。”伍封道:“月儿和波儿在绛都时与各位的姬妾都有些交情何不去看看故人?”韩虎点头道:“甚好。”智瑶忙道:“我们也是月公主的故人公主不如留在此帐。”

    伍封怔了怔旋及会意智瑶这人颇为谨慎他知道楚月儿勇猛怕她到各人家眷帐中难以各人家眷为质然后伍封凭此迫他们退兵。当下笑道:“也好月儿便留在帐中波儿代她去瞧瞧故人。”又对高赫道:“能否烦高兄陪一陪波儿。波儿生得十分美丽又不识武技万一被粗鲁士卒冲撞了双方面上殊不好看。”他说这话是为了打消智瑶等人的疑心告诉他们旋波不懂武技与楚月儿不同大可放心。

    智瑶等人看了看旋波寻思伍封之言大有道理。眼下士卒离开妻子远征数十日未见过女人旋波生得又十分美丽可爱万一有个不知好歹的士卒上前调笑必惹伍封之怒岂非平白生出祸端来?高赫看了看赵无恤赵无恤点头道:“高赫你去给波儿姑娘带路如果她惊着了我斩你的头。”高赫起身旋波笑吟吟向众人告罪随高赫出帐。

    韩虎笑道:“眼下齐晋为敌龙伯三人一车而来难道不怕我们晋人寻机加害?”伍封道:“在下与各位还算有些交情特来拜访故人毫无恶意各位怎会加害呢?再说晋人岂是卑鄙小人?”他最后这句让帐中诸人大感高兴智瑶大笑道:“龙伯说的是。”

    赵无恤呵呵笑道:“就算有人想加害龙伯恐怕也无法得手。龙伯眼下是剑圣连剑中圣人支离益也非龙伯对手谁敢兴加害之念?单是月公主便无人能敌。”智瑶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自负剑术换了早些年肯定对赵无恤此言大为不悦。但他数年前便败在伍封剑下前些天又见了伍封与支离益的一战自知远远不及伍封非其一合之将点头道:“智某以前也未料到龙伯之剑技还在支离益之上是以好生耽心怕龙伯伤在支离益剑下。那日见了龙伯与支离益这天下间两大高手一战便知自己这辈子白练了剑枉称晋国第一。”他怕伍封伤在支离益剑下之语自然是假伍封却道:“在下与支离益一战累故人耽心各位的关爱之心在下好生感激。”他这话实是对赵无恤所说谢他暗派新稚穆子通传消息劝他避战的好意。

    智瑶等人连声客气赵无恤会意微笑道:“我们也是多虑了。”韩虎叹道:“当时越人上下都说龙伯必败早知道如此那日我们便该与勾践立个赌约下重注在龙伯身上岂非大大地赚勾践一笔?”众人忍不住大笑魏驹道:“勾践灭了吴国北上以来又得了许多小国之贡我们原该借此赚他些来就算赚几个越女也好。”众人又笑伍封笑道:“既是如此等在下退了越军各位又能保全性命在下便向越人索要几个越女送给各位。”

    智瑶皱眉道:“龙伯真有把握击退越军?勾践、范蠡、文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越军又比齐人势大龙伯虽然连胜数次要击退越人怕不甚易。何况我们晋、宋、卫加起来有一千八百乘决计不会坐观。”伍封道:“眼下楚王亲来助齐楚军千乘足以抵挡晋军虽然郑不及宋但燕军晓勇可敌卫军是以你们这一千八百乘不足为虑。”

    赵无恤点头道:“不论是晋宋卫、还是楚郑燕都无伤大局关键还在齐越两军。齐胜则楚郑燕也胜齐败则楚郑燕也败。楚军既然不动我们便以静守观变为佳。”智瑶叹道:“勾践多番派人来请我们进军相击都被我们推拖了总这么下去也不好。”伍封道:“如今一天比一天寒冷再过数日便要立冬智伯大可以冬日将至军中要准备冬衣、薪木为借口推拖些日子。不过以在下之见晋人最好是退兵否则战事一起各位想走恐怕也不能如意。如果在战阵中有些伤损在下便过意不去了。”

    智瑶笑道:“不战而退焉有是理?”伍封道:“在下并非来游说各位退兵是以晋军退与不退全凭各位。今日宴饮叙的是私谊日后我们便要战阵相见那是公事。在下不能因私废公是以战场上撞见决不会手下留情。有见于此在下挑了快马十匹今日带来送给各位以备各位逃生之用。”

    智瑶等人面面相觑听伍封的口气似乎齐人早有必胜之策断定越人必败。赵无恤见伍封信心十足忍不住问道:“齐军只及越人半数难道龙伯有了必胜之策?”伍封道:“越人新灭吴国后方不宁千里远来士卒疲惫又不谙地形如今连败数阵伤亡逾万士气低落之至各位都是高明之士胜败之数当一目了然。至于具体的退越之策这是军机大事恕在下不能相告。”

    伍封见智瑶等人忽地添了许多心事遂向各人敬酒这时旋波与高赫也回来伍封起身道:“在下军务繁忙这便告辞。”众人送三人出帐伍封将十匹快马送给他们然后与楚月儿、旋波登车出营。

    赵无恤追上来相送伍封道:“无恤兄你如果不想让赵氏士卒多有伤损可想个理由将大军后撤数里。”赵无恤道:“在下自有安排龙伯费心了。”伍封顺嘴问道:“令郎可好?”其实他早想问这句话又怕惹人生疑才会故意地这么漫不经心提起。赵无恤道:“浣儿如燕儿般清秀长高了不少十分健壮生性好动颇有膂力日后定是个将才。在下让高赫教他剑术、张孟谈教他文才新稚穆子传他兵法日后或会成器。”

    楚月儿笑道:“浣儿年记尚幼便要学这么多东西?”赵无恤道:“他是我赵氏嗣子日后要接掌赵氏非得智勇足备不可。”伍封寻思赵浣是自己儿子多少应该有些力气便如田白那样笑道:“燕儿活波好动无恤兄力气不弱浣儿自是与你们相似。是了昨晚我在帐中写了个功诀最合小儿练之无恤兄拿回去传给浣儿命他自小勤练日后对剑术技击都有莫大的好处。”赵无恤大喜道:“龙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所传功诀必是神妙之法。不如就让浣儿给龙伯当个弟子如何?”伍封由怀中取出一篇写着巫氏功诀的竹简给他点头道:“也行只怕我无暇到晋国去教他。”赵无恤笑道:“龙伯是天子之师天下间不知道多少人想拜龙伯为师。浣儿就算不能亲得龙伯口授单是龙伯之徒这名头日后足以名震晋国。”

    伍封虽然仍称赵无恤为“无恤兄”表面上回复了昔日的友情但在内心深处始终记着赵无恤刺杀任公子、累赵飞羽自杀的事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当日在宋卫共御敌军时的信任之感。二人说了些话伍封拱手告辞驱车回营。

    楚月儿笑道:“夫君今日往晋营一趟一番言语将智瑶他们都吓得心惊必损晋人士气。智瑶他们就算原来有些战意如今多半不敢轻易动手了。”伍封笑道:“我今日便有这用意。晋人千乘非同小可四家勇士又多真的动起手来我怕楚人吃亏。咦自从由扶桑回来便觉月儿对兵法渐渐通晓大有军中宿将风范委实难得。”楚月儿道:“是么?我倒不觉得或是因王姬之故吧。”伍封道:“是王姬教你兵法?”楚月儿道:“月儿可懒得去学王姬研读《孙子兵法》时因无甚战阵经验常常叫我去说一说我们以往的战事然后配合兵法细研月儿在一旁听着或是不知不觉间学了些兵法道理。”伍封笑道:“王姬会读兵书月儿经验丰富加起来自然大有所获。嗯日后我抽空教你读《孙子兵法》对你必然大有好处。”楚月儿连忙摇头道:“月儿总随夫君征战有你在旁我学兵法何用?”伍封心道:“月儿心思单纯不喜欢诡诈兵行诡道大违其本性。这就是月儿独特的可爱之处他人不及。”遂打消了教楚月儿兵法的念头。

    楚月儿问旋波道:“波儿见过了魏公他们的姬妾?”旋波笑道:“都见过了她们在军中无所事事好生烦闷见了我去都十分高兴。大多都是故人不过魏公的姬妾并非原来所见今日方才认识。”伍封笑道:“魏公颇好色身边的女子想是更换频繁。”旋波道:“魏公好色韩公爱财绛都无人不知而智伯、赵公都是精明能干之士韩魏两家不如智赵二氏想是与此有关。”伍封摇头道:“这却不然。韩魏虽然稍稍不及智赵但韩虎、魏驹却都是老奸剧滑的智士他们不扮出这贪财好色的样子早就引智赵之忌招来祸患了。各国大夫贵卿就算真的贪财好色也会装出凛然正直的样儿但韩虎、魏驹却处处宣扬唯恐他人不知道自己贪财好色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才干。这一点无恤兄便不如他们了他为人精明强干一见便知是以智瑶最为忌他。日后四卿如果有何争执肯定在智赵之间生。”楚月儿和旋波都点头道:“原来如此。”

    回营之后不久士卒来道:“越国来了个使臣求见龙伯。”伍封让士卒引他进帐看时原来是鹿郢。伍封喜道:“原来是小鹿。”鹿郢施礼道:“大王请师父明晚入越营赴宴。”伍封点头道:“好明日我便去。”鹿郢见他答应得十分爽快不禁愕然。

    鲍兴在一旁道:“越人不比晋人龙伯数败其师就怕勾践不怀好意席上加害。”伍封笑道:“勾践若想害我便不会派鹿郢来。”鲍兴对鹿郢颇为气恼哼了声道:“说不定勾践就是猜龙伯不会拒绝鹿郢才会派他来。”伍封道:“小鹿身为王孙勾践如想害我小鹿不可能不知道。小鹿自然会告诉我勾践也会这么想是以真有加害之意便不会以小鹿为使。”鹿郢见伍封如此信任他大受感动其实如果鹿郢知道勾践想害伍封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否泄露给伍封知道伍封却对他深信不疑对他仍同在他府上之时一般。其实伍封心想:“就算小鹿不告诉我但勾践是个多疑之人他断不准小鹿会否泄露其谋是以必不会派小鹿为使。既然小鹿为使勾践便无恶意。”鹿郢道:“小兴儿放心师父待我如同亲子我怎会加害?”

    鹿郢走后齐平公和田盘闻讯赶来也劝伍封不要往越营去以免有失。伍封道:“就算勾践有意加害我也不怕。我正想赴越营探探虚实这么名正言顺赴宴最好不过。”齐平公道:“既是如此明日便让月儿陪你去寡人便放心。”伍封摇头道:“月儿去不得虽然我料勾践不会席上害我但怕他是用调虎离山之计使颜不疑入营行刺。”忽然心思一动:“勾践请我赴宴为何要在晚间?莫非他明晚趁我不在有所图谋?”

    次日晚间伍封独自一人步行往越营去到营门处时勾践带着范蠡和文种相迎见他独自一人过来勾践笑道:“龙伯竟然连随从也不带果然是胆色过人。”伍封也笑道:“大王又非想害我在下何必带人来混吃混喝?”勾践哈哈大笑道:“龙伯请进。”伍封见他腰间的长剑甚是古朴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几眼勾践笑道:“此乃夫差之佩剑名曰‘属镂’。”伍封心中一凛当日夫差就是用这口剑赐死自己的父亲伍子胥后来又用此剑自杀在常人眼中此剑大为不详。勾践居然配此不详之剑显是并不在意剑之吉凶。

    伍封瞥见石朗正在文种身后正眯着眼一付谁也瞧不起的样子。文种道:“此人是夫余夷人不懂越语齐语也不大懂不知礼仪龙伯勿怪。”伍封故作毫不在意道:“嗯这人在战阵上见过好生勇猛被我刺伤了原来还活着”随众人入营往大帐而去到大帐中时越国将佐大多已经在帐内鹿郢带着越将一齐起身向伍封施礼伍封一一还礼还特意与陈音打了招呼闹了好一阵这才到勾践安排在其身边的座内坐下两个越女站在他身后服侍他洗手之后站在他身后。石朗也跟着文种入帐坐在文种身后席上看来他甚得文种器重而且越营上下也都知道这人。伍封见颜不疑不在帐中但在鹿郢之座的上空了一席想是颜不疑之座心下生疑。

    勾践命人摆上酒宴道:“鄙营之将佐大多在此唯有不疑因有公干暂未能来。”伍封笑道:“王子不是想趁在下不在营中时跑去行刺吧?”勾践脸色变了变道:“龙伯说笑了怎会如此?”伍封漫不经心道:“这就好在下就怕王子真去跑去鄙营吃亏而回在下这面上便有些过意不去。”

    勾践怔了怔唤上歌舞来便听帐外丝竹响起十二名越女舞蹈而入口颂越曲。这些越女都是十六七岁均生得相当秀美纤腰长腿歌舞俱佳。舞了一回伍封大声叫好道:“越女之妙果然与它国不同。”勾践笑道:“原来龙伯喜欢越女寡人便将她们送给龙伯好了。”伍封连忙摇头道:“这个可不敢。”勾践笑道:“难道龙伯怕月公主会见怪?”伍封道:“月儿倒不会见怪但放在国君老丈人在营中他见了定会不悦恐这些越女分了我对妙公主的爱宠。”勾践点头道:“这也说得是。龙伯府中美女如云这些女孩儿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这时伍封身后的越女又在他酒爵中斟满了酒伍封端起酒爵笑道:“这却未必美色足以养目令人心怡。”勾践道:“北女豪爽、南女文秀越女、楚女、吴女的确是与它处不同的。”伍封道:“昨日在下到晋营拜访故人魏公对越女倒是十分感兴趣的。”勾践怔了怔道:“原来如此。来人将这些女子带往晋营各送三人给智伯、赵公、魏公、韩公。”当下有人将这些女子带了出去。

    这种互送女子之事乃是列国常事伍封也不以为意心道:“勾践倒是大方。”笑道:“大王说北女豪爽、南女文秀其时南女也有豪爽的譬如在下身后这条桑便是豪爽女子挥剑杀人连眉头也不会皱。”条桑在背后格格笑道:“桑儿特意涂黑了面、划粗了眉想不到仍被龙伯认了出来。”伍封笑道:“你本是美貌女子怎么非要弄得丑样些?难道你想在酒中下毒又怕我有所提防才不以真面目见人?”

    勾践忙道:“龙伯可误会了寡人毫无此意。是了桑儿怎么混到帐中来当侍女?”伍封道:“只因在下认识条桑条桑又想害在下是以条桑才会易容而至。”勾践看了看条桑怒道:“条桑!”条桑笑道:“龙伯猜得不错不过龙伯知道得已经迟了龙伯所饮的酒中已经下了毒。”

    帐中人尽皆吃惊都看着勾践。须知勾践在帐中设宴相请伍封本是件光明正大的事伍封公然独身前来自是相信越人如今竟有人在伍封酒中下毒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些。这消息若传出去必惹天下人耻笑都当越人无信无义。勾践拍案喝道:“条桑你好大胆竟然擅自加害寡人之客快将解药拿出来若是龙伯有失寡人必将你烹死在两军阵前!”条桑微笑道:“大王之命条桑怎敢不听?只可惜这毒名叫‘无生水’是计然先生研制的诸毒物之中最厉害的一种中毒者先会浑身骨软数日之后便口不能言、目不能识、耳不能听成为废人偏又不会死。桑儿没有解药也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伍封呵呵笑道:“条桑定是怕我某日杀了王子不疑为免后患是以不惜犯大王之威宁死也要将在下先毒成废人为王子不疑除一后患。嗯这肯定不是大王的主意只怕王子也不知道。”勾践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来人将条桑拿下来!”伍封连忙道:“条桑此举是为了王子不疑之故她一番情意大王不可不知也不用追究了。区区毒物怎伤得了我?我们权当没事就成了。”

    伍封此语也并不是骗人只从与支离益一战大有所悟他的吐纳术和诸般武技已致巅峰是以诸般毒物对他已经是毫无作用。那日被颜不疑设计以“温柔香”对付他时他还略感昏晕如今就算再有“温柔香”浓过那日百倍他也是毫无所感。先前他饮酒之时觉得酒味有异辨出毒物来然而自身却毫无异感便知道自己已经是真正的百毒不侵了。

    条桑惊道:“我倒不信这‘无生水’也伤不了你。”伍封笑道:“在下此身能避百毒当日你和王子用‘温柔香’来对付我我只是想借机探明你们的用意才会装着被你们迷倒。其实在下从未被你们毒倒过否则怎能轻易走脱了?”条桑怔了怔叹道:“原来如此!”伍封道:“说起来也全靠你和王子不疑在下才能听到你们的许多机密事呵呵有些事只怕大王也没我知道得多。”条桑知道他所指的是颜不疑加害王子无翳的事脸上变色。

    勾践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条桑一眼笑对伍封道:“原来龙伯颇擅作伪!”伍封笑道:“在下这些年遇凶险无数有时候不假扮一下还真是不成。譬如昔日条桑她们在灵岩之上以毒箭射西施夫人欲使我与夫差为仇引起吴国内乱。在下为夫人避箭背上中了一箭也曾假装中毒故意让吴句卑看见这人见在下中毒欲死才会急匆匆跑去报告叶公。叶公军中无备被在下偷偷混入军中胁他与吴国立约退兵。”

    勾践恍然道:“原来如此!当时寡人与叶公相约谁知寡人大军未叶公却先退了去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些缘故。”伍封道:“在下提起此事是想令大王记得条桑的功劳她在吴国为间好歹也曾为大王效力大王看着在下的薄面便不必理会她今日下毒之事了。”

    帐中人心下感叹条桑数番伤害伍封伍封仍然为她求情可见这人的确是胸襟开阔、光明磊磊正是大英雄之气度风范令人心折。

    勾践叹道:“想不到龙伯会为她求情!”伍封笑道:“在下与大王这些日子都在军中举目看去全是些粗鲁汉子营中有几个佳人走动大娱耳目。是以大王留条桑一命让她在军中走动也是件好事。”勾践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龙伯常用女子为卒原来其中还有这些道理!看来寡人日后要许可军中将领带家眷上阵了。”伍封道:“大王说笑了。军中带家眷之举除了在下偶尔为之外只怕便只有晋国四卿了昨日在下到他们营中见他们都带了家眷。若非因此谈起佳人在下又怎会知道魏公喜欢越女?”

    勾践斥条桑退下去点头道:“原来龙伯到晋营去谈的也是美女佳人。”伍封笑道:“在下本想劝晋人退兵但四卿意甚坚决非要助越军不可在下也无可奈何。”勾践眼中掠过一缕疑色道:“原来如此。”寻思:“如果晋人未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怎么今日张口代晋人向我索要美女?”

    勾践心中另有所想随口道:“月公主是天下绝色寡人原以为月公主也会随来。”伍封道:“本来想带月儿来拜见大王可惜月儿也另有公干未能跟来。”勾践叹道:“可惜可惜。寡人与龙伯数番见面却都是敌非友令人好生惋惜其实寡人倒想与龙伯交个朋友。”伍封道:“大王若是退兵回越我们便可以化敌为友了。”勾践摇头道:“寡人兴师北上虽有小挫未损大局怎可无功而还?如果龙伯能离开齐营寡人甘愿授江淮之地给龙伯立龙伯之国为我越国之门户。虽属于越但仍是自立一国。”伍封不悦道:“在下岂是如此无信无义之人此事休提。”勾践点头道:“寡人知道龙伯多半不会答应此言小觑了龙伯龙伯勿怪。如此说来我们之间始终要决战一场以定胜负?”伍封点头道:“是。”

    二人说得都十分决绝越臣听着都脸上变色。范蠡正想说几句话以缓和气氛这时颜不疑掀帐进来向勾践施礼。伍封见他面色青白左边面上一大块黑记肌肉扭曲想是支离益蛇剑中的奇毒所致本来这人生得十分俊秀但因此黑记之故显得非常难看和诡异。

    勾践看了颜不疑一眼颜不疑微微摇头勾践叹了口气命他入座。伍封眼尖见颜不疑坐下倒酒入爵之际手微微一颤溅出数滴于案上。伍封笑道:“王子与月儿动过手来?”颜不疑大吃一惊道:“这个……龙伯怎么知道?”伍封笑道:“王子臂上有伤以王子的剑术天下间能伤着只有在下和月儿。月儿心软剑法留有余手在下深知其剑术嗯王子想是伤在肩下两寸三分处创深也是两寸三分。”颜不疑叹了口气并未说话不过看他脸色众人便知道伍封说得没错。

    伍封皱眉道:“王子若是用‘诛心之剑’或可在月儿剑下过三五百招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决计不会受伤。”颜不疑叹道:“自从见到剑中圣人支离益败在龙伯剑下在下便不敢用这‘诛心之剑’了万一被月公主所破在下怎能逃回?”伍封心道:“你见我能破支离益的‘诛心之剑’便以为我将此法教了月儿才不敢用。”道:“在下营中防备森严能够保命逃回的恐怕也只有王子才能做到身手果然了不起远胜昔日。想是因王子吸了支离益小半气血功力大进之故。”颜不疑面色微变沉默不语。

    伍封笑道:“说也奇怪王子好端端的怎么跑到鄙营中去了?”勾践含含糊糊道:“不疑行事荒唐既被月公主伤了理当受此教训龙伯勿怪。”伍封道:“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大王遣王子不疑行刺或是另有所图这都是理所当然之事。”他随口说这一句勾践却想到其它惊道:“龙伯莫非有入越营行刺寡人之念?”伍封道:“在下暂无此念不过日后难说。”

    气氛正有些尴尬帐外又进来一人向勾践施礼道:“大王江淮吴地有消息传来吴民骚乱到处烧粮掠城十分难制。”勾践大吃一惊道:“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寡人必遣大军将乱者剿杀。”伍封见那人甚是面熟细看了几眼笑道:“原来是石圃大夫。石大夫在卫国为乱事败而逃原来到了越国。咦石大夫与晋国赵氏交好为何不投赵而赴越?”石圃脸上变色尴尬摇头。

    勾践扫了石圃一眼问伍封道:“原来龙伯认识石圃阁下怎知道他与晋国赵氏交好?”伍封看他脸色心道:“原来你不了解石圃的底细。”说道:“石圃是卫国公族少年在晋为质与赵无恤情若兄弟此事很多人知道。”勾践道:“晋国赵公可是个厉害人啊!”伍封闻他话里有话心道:“勾践实是多疑必是对石圃不投晋而投越生疑。”

    石圃也由勾践的话中听出猜忌不知道勾践疑心的是他不去投赵无恤这强者还是怀疑他与赵无恤有所勾结投越另有所谋石圃面带惊慌之色颜不疑道:“卫与晋齐之间关系复杂石兄因卫国之事不敢投晋而投越也是理所当然。”勾践点头道:“嗯石先生请坐!”

    这时鹿郢上来向伍封敬酒伍封饮完此爵心想:“我与勾践说话连范相国和文种也不敢插言想是因勾践疑心奇重之故。小鹿敢向我敬酒颜不疑敢随便插言看来勾践也不能免俗还是信任自己的亲族多些。”心思一动忽地有了主意他向勾践举爵相敬道:“大王忍辱负重以弱小胜强大灭吴而上威震东方在下对大王好生相敬。在下敬大王一爵!”敬完勾践又向范蠡、颜不疑、陈音敬酒再向帐中其余越人同敬一爵酒唯独未敬文种和鹿郢鹿郢是徒弟伍封自不可能向晚辈敬酒。

    勾践眼中有闪过疑色寻思:“龙伯与文种虽然不算是好朋友但多少也有些交往当日他新婚文种还曾去相贺。以龙伯的为人就算是敌人也不会如此不与理踩莫非他是故意为之?听闻龙伯在镇莱关下与文种独饮说话言笑甚欢其后文种三万大军便兵败而退难道他们私底下有约龙伯怕我见疑故意不与他说话?这岂非是欲盖弥彰?”

    伍封心内暗笑寻思勾践雄才大略坚忍勇决文武兼资的确是人中枭雄唯一的弱处便是疑心太重。这或是与他的经历有关他由王为奴由奴而王宠辱皆巨想是因此而对他人的提防多于信任要对付越人针对勾践此项弱处自然是十分见效。

    伍封敬完了酒道:“大王鄙军有数十人被贵军所擒前日斗阵贵军也有二百余人被俘在下想将俘兵交换大王以为如何?”勾践点头道:“这自然是好唔眼下战事紧张此事宜缓些天行之过些时日再说。”伍封见他不允大感愕然转念一想心道:“勾践必是怕我在俘卒中做手脚看来这他对我们十分忌惮。”

    叹了口气起身告辞。勾践带人将他送出帐到营门时分手伍封独自回营回帐之后楚月儿上来道:“夫君先前颜不疑偷入营中被我赶走了。”伍封问道:“他来行刺么?”楚月儿道:“倒不大像。你离营之时叫小阳、小刀分别到郑燕二营去后来小刀跑来说有人偷入燕营身法奇快片刻便不见了。我猜必是颜不疑还未及赶过去便见他往我们中军营来被我挡住。这人身手比以前高明了倍余斗了一二百招好不容易才伤了他将他赶跑。”

    伍封道:“适才我见过他被你伤了肩膊好生气沮。嗯我让小刀小阳到郑燕二营原是见勾践请我夜间赴宴怕越人趁我不在另有诡计想不到还真撞着。颜不疑往燕营去赶什么?”楚月儿摇头道:“这个颜不疑可没有说。”伍封失声笑道:“他自然不会说。”寻思:“听说燕国司马姬非与董门甚好以前市南宜僚和徐乘还时时经由燕国往代国运财货全靠姬非从中保护。莫非颜不疑去燕营找姬非?”当下让鱼儿到燕营去将姬克请来。

    楚月儿来道:“高柴放了只信鸽来。”伍封取下鸽腿上了黄帛看了看笑道:“我遣高柴带了不少金帛到江淮的旧吴之地煽动吴人嫁祸文种如今已经生效呆得久了事情易泄露正要让他回来。”楚月儿道:“原来夫君在主城时与高柴说话是安排这事。”伍封当下写了一帛书命高柴回莱夷去让楚月儿拿出去放信鸽。

    过不多久姬克赶了来伍封让人拿上酒来请他在帐中坐下问道:“在下有些事不明想请教世子。”姬克连忙道:“不敢不敢龙伯请指教。”伍封问道:“姬非对世子如何?”姬克愕然道:“姬非是家叔与我自然是叔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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