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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秉国之均,四方是维(2/2)

天下春秋作者:全威 2020-01-09 01:19
儿扭过头皱眉道:“小鹿儿搞什么名堂?”伍封细看了看道:“这是田逆。嘿我顺口提了一句小鹿儿便把田逆杀了将级送来给我。”

    楚月儿道:“田逆今日可为小鹿儿立了大功啊。”伍封叹道:“他知道田逆是我们的仇人怕我责怪是以杀了他。唉小鹿儿行事之果断狠毒不在颜不疑之下。这个徒儿我们以前可看走眼了。”让圉公阳将礼盒封好悄悄觅个地方埋掉。

    第二天早间伍封请来齐平公和姬介带着三百士卒往徐州议和。鹿郢早在城门外相迎他今日装束也变了身着王服头戴冕冠腰悬着“属镂”长剑身后四个精壮的贴身寺人一个捧着那口“大梦刀”一个扛着一条精铁长矛还有两人执着两面大旗分别写着“越王”和“鹿郢”字样。身后二三百侍卫排成两行王者威仪果然不同凡响。

    鹿郢亲自为伍封挽车扶伍封下车再上前向姬介和齐平公施礼道:“天使与齐侯亲来寡人真是面上生辉。王爷爷卧病只好由寡人代受天子之诏。”客套了几句将众人迎入城中。城中早已经连夜立了个高台本来这高台应用土筑或是因时间仓悴不及垒土这高台是粗木、厚板加残破兵车堆成好在还算稳固。

    姬介先上了台颂完天子之诏然后鹿郢登上台去代受彤弓大旆得到东方之伯的称号接着齐平公又登台与鹿郢立盟为誓互相罢兵永不相害。其中礼事甚多不一而足。礼事完毕鹿郢在官署设宴款得众人。

    席上齐平公道:“大王英雄年少列国少有日后我们齐越两国永世盟好诚两国之民的幸事也。”鹿郢道:“诚如齐侯之言。”姬介道:“越子今为东方之伯当为天子镇抚东方使诸国和睦百姓安宁此天子之愿。”鹿郢点头道:“寡人自会守誓决不会乱兵戈。”伍封问道:“未知大王何时退兵?”鹿郢道:“师父放心寡人今日先派百人星夜送王爷爷入琅琊之都明日午时之前大军必退。”伍封点了点头。

    饮了些时众人告辞鹿郢送到城下方回。

    伍封耽心有何变故让鲍兴、石朗和石芸各带少许士卒分东、西、北三个方向打探消息。果然过不多时鹿郢派了一百人、轻车数十乘急赶往琅琊队中打着勾践的旗号中间王舆中的确是勾践和越王后。

    伍封心道:“勾践一世枭雄怎会甘心被放逐孤城?”虽然鹿郢兵权在握为人又有城府但勾践绝非常人寻常威逼利诱对他无用也不知道鹿郢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勾践乖乖往琅琊而去。

    楚惠王、郑声公、姬克见和议已成都赶来相贺商议诸国退兵之事。伍封忙了一日晚间入帐侍女服侍盥洗之后伍封还未有睡意扯着楚月儿说话。没说几句楚月儿眉头轻扬问道:“是谁?”伍封也听有帐外有异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闪入帐来身手奇快二人吃了一惊。

    那人道:“师父、小夫人是徒儿鹿郢!”楚月儿赞道:“小鹿儿如今之身手比颜不疑还要高明委实了得如此来去营中想必无人察觉。”鹿郢苦笑道:“这都是颜不疑传功所赐并非徒儿苦练所至。”楚月儿点头道:“眼下你如此厉害除了夫君和我外只怕无人能敌你若能善用这身本事便不负了夫君和柔姊姊对你的厚望。”鹿郢对楚月儿向来十分敬重点头道:“小鹿儿谨受教。”

    伍封让他坐下命侍女取酒肴来三人小饮说话。伍封问道:“你是大忙之人怎有暇连夜赶来?”鹿郢叹道:“徒儿明日便要带大军回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师父和小夫人思及旧日恩义辗转难眠遂悄悄赶来无人知道。”伍封点头道:“难得你有此心。”

    鹿郢道:“徒儿近来之所做所为大违师父平日的教诲师父想是因此有些不悦。”伍封叹了口气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师父并非不知道。”鹿郢道:“自从在漠北得知身世之后小鹿儿便多了许多心事。此后每日与勾践、颜不疑周旋心下总是忐忑不安唯恐有一日身份泄露大祸临头。若非如此徒儿也不会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篡夺王位。唉勾践精明厉害徒儿在他身边多一日便多一分耽心。”

    伍封心忖这也是实情换了自己也会心不自安早生打算问道:“以勾践之智当不至于公然为颜不疑设帐祭奠是否也是你的计谋?”鹿郢点头道:“是我曾勾践伤痛心乱之时劝勾践设帐他还道我孝心格天大加赞许。至于令众将拜祭却是我让人假传勾践的军令再让亲信散布怨言故意激起士卒生乱。”伍封点头道:“勾践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为此辨解免得人小瞧了他。再说他一直以为你是他孙子出了事也不能往孙子身上推脱。”

    鹿郢道:“幸好一切如徒儿所料乃至诸事顺遂。”伍封问道:“勾践是个厉害人物他怎么甘心到琅琊去?”鹿郢微笑道:“勾践还有一子因颜不疑之谋被勾践逐到越南。我对勾践说只要他和王后安心在琅琊养老这位王叔便会长命百岁富贵荣华。勾践毕竟年老了他刚死一子自不能让剩余一子也死于非命只好与王后乖乖去琅琊了。再说他使越军大败又被将士逼着退位也无甚颜面再见越人。”

    楚月儿见鹿郢敢作敢为将自己这些诡计公然说出不以为耻想起东郭子华也是如此叹道:“小鹿儿这性子倒颇像令母。”

    伍封想起东郭子华来道:“令母临终相托要我照顾于你。你的身手了得智谋又高明连勾践也被你逼走了天下也无甚么人能伤害你更兼你已是越王我也大可以放心了。”鹿郢惭愧道:“师父过奖了徒儿这点本事不及师父万一。”

    伍封道:“除了我和月儿外能伤你者还有一人。你可要小心。”鹿郢吃了一惊道:“未知此人是谁?”伍封盯着他缓缓道:“这人便是你自己。”鹿郢愕然不解问道:“师父请指教。”

    伍封道:“精于剑者往往为剑所伤;善于泳者常常溺死于水;多行奸谋者时有奸谋害之。勾践之所以有今日之结局并非他无勇无谋但他最大的弊处便是多疑。人与人相处全在于信信人则为人所信爱人则为人所爱多疑之人疑之者便多。若非他多疑范相国如此忠义之士便不会避祸而走若非他多疑你又怎么心不自安急于设谋害之?人不可无计但仅限于计事不可用来计人。你为人不够坦荡若待人接物也用计谋手段便不能得到臣下的诚爱万一哪天有人怕极了你便会害你。人有千虑终有一失或者这一失便会使你身手异处。”

    鹿郢额上沁出冷汗道:“师父说得是徒儿记住了。”伍封道:“善待百姓、多施仁政、不轻动兵革、不胡乱杀人你若能做到这四点便是仁君贤王必被后世人所敬重。须记住这越王之位本非你所有你能得之是上天对你的厚赐是以要小心守住此位。”鹿郢不住点头道:“唉凡事皆有天定日后之事当真是祸福难料。”

    伍封见他满头大汗、神色凝重在他肩头拍了拍笑道:“其实越王之位原是古越人所有被勾践祖上夺来。他们本是篡位而你从勾践处夺来也不算违了天意。是了我有一物给你你有此物这越王之位便名正言顺大可心安。”他让楚月儿将那块古越人送他的越王之印取来交给鹿郢道:“此印才是真正的越王之印我在海外遇见古越王的后裔他送了给我今日我便送给你。”

    鹿郢双手接过大喜道:“多谢师父。”伍封道:“你也不必谢我我由古越人处得到此印之事我也不知道会有今日之事他们也不知道我会送给你这个越王。如今看来或者这真是天意吧。”鹿郢由袖中取出一个绿色药盒来交给伍封道:“士卒收敛条桑的尸时取来此物徒儿看像是什么毒物。小夫人精研毒物之学可拿去研看。”

    伍封接过笑道:“这必是‘岁断’是一种定时毒的药物唉也不知道计然是怎生研制出来。”他揭开药盒看了看楚月儿嗅了嗅药气惊道:“嗯这真是‘岁断’计然的竹简上有载此乃剧毒不能化解只能以药物镇住毒性中此毒者须每年服一次镇毒之药否则毒肠断。咦夫君怎么知道?”伍封笑道:“我听条桑说过。嗯天色已晚小鹿身为越王离城太久恐为人所觉到时侯城中人不知道有何变故必会生乱还是尽早回去吧。”

    鹿郢将古越王印揣入怀中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向伍封和楚月儿拜了四拜道:“今日一别再见颇难。日后师父和小夫人如此有暇请来越国一叙徒儿必恭敬受教无论如何小鹿对师父和小夫人的敬爱之心永远不变。”伍封顺手将药盒塞入怀中将鹿郢扶起来。

    鹿郢走后伍封怅然良久也不知道鹿郢日后究竟会有何结局。

    次日午间越人大军由徐州南门出城往南而行军极。伍封派人沿途打探到第五日时越人已经尽数过了淮水第十日过江尽数回到旧吴之地去了。

    这十日间齐军入了徐州为楚惠王和鱼儿完婚。二者一个是大国之君一个是伍封的女儿又有齐平公和田貂儿亲自主持再加上姬介、郑声公、姬克、柳下惠、柳下跖等大有身份之人参与婚礼早惊动了泗上诸小国齐齐派人来贺弄得十分热闹。

    伍封和楚月儿自然是忙碌之极婚礼完后姬介先行告辞齐平公整备了数车礼物再加上晋人送来的三车物品一齐交给姬介姬介向伍封辞行走后姬克也来告辞他将姬非放入囚车燕军解押着大批俘获北去。

    次日郑声公与胡姬也向伍封告辞胡姬道:“早该来与龙伯多聚一聚但龙伯这些日子不是议和便是嫁女委实太忙胡姬不敢来打搅。”伍封笑道:“君夫人客气了。未知道君夫人是否与族中通过消息在下与令兄答里奇狼主数年未见不知道现在可好?”胡姬笑道:“龙伯有心家兄甚是康健偶尔也派人来。当年龙伯在北地化解楼烦与东胡的战事如此两族通婚不绝十分和睦全是因龙伯而起。”

    伍封道:“胡人豪爽远胜过中原人在下便喜欢胡人这性子。”胡姬道:“是了鄙族有个叫善阿卢的家伙带了些族人逃逸在外四下抢掠甚是可恶。听说这人四处宣扬要杀龙伯为其兄楼无烦报仇龙伯要留心这人。”伍封笑道:“在下自会小心。”郑声公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这个善阿卢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还能比勾践、支离益厉害?如此小贼龙伯弹弹手指便轻易打了。”

    郑军走后柳下惠、柳下跖兄弟和招来也来告辞伍封道:“二哥在中山得意兄弟倒能放心只是大哥在鲁国只怕日子不甚好过三桓势大君权旁落大哥是叔孙氏的人偏又是个忠君爱国之士只怕三桓不大喜欢。”

    柳下跖道:“兄弟说得对极我也耽心这事劝大哥辞官随我到中山去大哥又不愿意。”柳下惠叹了口气道:“事在人为我若走了寡君只怕日子更难了。”三人苦笑摇头。柳下兄弟与伍封和楚月儿告辞之后柳下跖引着招来回中山柳下惠自回鲁国不提。

    楚惠王和鱼儿新婚在徐州多待了数日夫妻双双向伍封和楚月儿辞行。伍封盯瞩鱼儿:“鱼儿楚国之俗与扶桑不同你不可莽撞行事尤其不可与大王打架。”鱼儿问道:“要是他先打我呢?”伍封见她甚是认真忍笑道:“大王怎会打你?”楚惠王哈哈大笑:“外父说得对极鱼儿身手了得寡人虽然名义上也曾是外父的徒弟可外父偏心得紧未教寡人什么本事寡人可打你不过。”鱼儿笑道:“你国中可有不少将领。”楚惠王摇头道:“他们打架的本事都不如你。”伍封笑道:“我闲时也会到楚国去大王必不敢欺负你否则我便去找大王打架了。”楚惠王大笑众人见他神情显是爱极了鱼儿都为鱼儿高兴。

    伍封又吩咐那十个随嫁的铁卫小心照顾好鱼儿。田貂儿想得周到由宫中挑了宫女寺人各三十各随鱼儿到楚国她怕鱼儿在楚国人生地不熟气闷还特地陪嫁了一队歌舞。楚月儿也取了许多好玩的物什给月儿与伍封一直将楚惠王夫妇送到了齐境边上方回。

    众人都走了齐军这才浩浩荡荡回到临淄一路上齐唱凯歌入城之时百姓拥到大道两旁欢声雷动。

    回临淄之后伍封回封府暂居入府后见府中焕然一新还以为是鲍琴鲍笛所为问时才知道他在前方作战时田恒嫌这府第数年未修特地使人为他重新修葺了一番。

    伍封道:“田相倒是有心。”鲍兴在一旁笑道:“如今龙伯是众所归望天下人人都想巴结田相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伍封道:“此战虽胜可伤亡不少问表哥、墨爱、小宁儿夫妇、慕元再加上波儿唉。”

    当日伍封进宫正好见田恒、田盘与齐平公议事伍封道:“国君、相国、大司马眼下战事已毕我们是否该在牛山设一祭坛请祝巫为阵亡将士、受难百姓颂祝祈福?”齐平公大声道:“封儿所言极是寡人正想着这事还未及与相国商议。”伍封道:“国事烦杂国君和相国都忙微臣是个闲人这事便交给微臣去办好了。”田恒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便由龙伯去办吧需要的金帛三牲我会使人给你。”伍封道:“既是祭祀死者为大微臣想将历年来亡故者不论敌友尽数祭祀死者有灵当会助我大齐国运长久。”田恒想着自己那儿子田新来道:“甚好便这么办。”

    伍封派了若干士卒在牛山筑坛坛上立大幡四十九面除了祭祀阵亡将士外也祭历年来的亡灵是以除了将阵亡将士的名字尽数刻在小木牌上还特意将父亲伍子胥、迟迟、叶柔、田燕儿、文种、东皋公、渠公、接舆、白胜、鲍息、鲍宁、小英、慕元、恒善、闾邱明、蝉衣、旋波、移光、南郭子綦、子剑等人的名牌立上连支离益、董悟、颜不疑、任公子、市南宜僚、朱平漫、计然、东郭子华、夫差、梁婴父、展如、乐灵、田新、夫余贝等人也立了灵牌甚至连伯嚭也立了一牌。

    祭祀之日伍封亲颂祭文忆起这些亡者有的是至亲之人有的是好友手下有的是长辈有的是敌人有的于己有恩有的于己有仇更多的是为国赴难者看着这繁若灿星的灵片想起自己这一生的恩怨情仇不禁放声大哭。

    周围众人尽皆伏地痛哭坛下百姓黑压压跪倒四周一眼望不到尽头。众百姓寻思这位龙伯的确与众不同其余人得胜回来如大司马田盘等人都在讨封赏、划邑地自以为功高盖世即便是鲍琴鲍笛也忙着整划邑地唯有伍封却想着这些亡故之人。

    祭祀数日齐平公、田恒以及齐国大小臣属都来致祭礼毕之后巫祝将大小灵牌付之一炬埋于牛山这才拆坛。

    鲍琴到莱夷岛上将母亲接到临淄伍封过府拜见道:“大嫂眼下田逆、田豹已死息大哥的仇也算报了大半。”鲍夫人点头道:“这事多亏了兄弟若不是兄弟支持小琴、小笛怎会如此出息我鲍家今日之重兴全靠兄弟。赵悦蒙猎二人我见过了他们老成持重有这二人相信小琴和小笛不会弄出太多乱子兄弟这两个人找得好。”伍封道:“这是兄弟应该做的鲍家的事即是兄弟的事。”

    这日齐平公使人唤他入宫道:“封儿立了大功理合重赏但寡人料封儿意在海外若授以大邑必无心打理。”伍封点头道:“国君说得是。”齐平公道:“此次大战得俘获无数寡人命人收拾了兵甲战具千付、旧吴之民三千尽数赏赐给封儿本来想赐你战车百乘但听说扶桑之地山多地狭不便车行战车并无所用。是以又从国中搜集耕牛百头封儿运到扶桑或有所用。”伍封愕然道:“国君对扶桑颇为了解啊。”齐平公笑道:“封儿这些时忙着祭祀之事寡人将月儿招来宫中仔细问过了。”伍封道:“如此厚赐微臣怎当得起?”齐平公道:“封儿有救国之功若非是你只怕齐国也亡了。这区区赏赐又算什么?听说封儿颇喜欢越人之神弩可惜缴获的千余神弩尽被田相要了只好用兵甲战具寡人看其中大多是铁刀铜甲十分不错。”

    伍封谢赏出宫命人将赏赐的兵甲丁口先送往莱夷等田力用大舟往扶桑。见诸事忙完寻思这几日便向齐平公辞行先回莱夷然后再去扶桑遂命鲍兴等人收拾行装。

    晚间田恒请伍封赴宴除田恒外田盘、恒素以及田府内重要的家臣都来相陪伍封见恒素面色青面只是守着田白静坐一旁寻思她父亲兄弟皆亡只余她一人也怪不得只是逗弄小儿。

    田恒见伍封不住往恒素和田白处瞧去笑道:“本相今日便知道了龙伯是当真喜欢小孩儿。”伍封笑道:“是啊小儿天真无邪如同白璧的确可爱。”田盘让恒素将田白抱上来伍封逗着田白说了一会儿话骗他饮酒与田白玩在一起。

    田恒父子看着也觉得好笑田恒让小妾抱上一女来道:“龙伯这便是本相新生的女儿你看看如何。”伍封只好弃下田白将小女孩接过来见这女孩儿生得眉清目秀长大多半容色甚美点头道:“相国说得不错此女长大必然美貌过人。”田恒伸手抱过女孩叹道:“只可惜龙伯不愿意不然将此女嫁给龙伯可是件大好事。”伍封见他旧事重提摇头笑道:“固然是好事但辈份乱了不好。”

    田恒盯着他看了良久长叹一声抱着女儿到后堂去了好一阵才换了身衣服回来笑道:“小女又弄湿了本相衣服只好更衣。”伍封向田恒和田盘举爵道:“在下这几天便要回莱夷再去扶桑。国事自不必说只是小琴、小笛两个小侄日后还要相国和大司马多多照顾如果他二人行事不当请多多担待。”田恒道:“龙伯尽管放心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再说小琴小笛于国有功年少有为本相定会大大扶持。”

    席间宴饮甚欢田恒和田盘带众家臣不住向伍封敬酒伍封推辞不过饮得大醉扶醉而回楚月儿替他解了外衣还没来得及取下软甲伍封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楚月儿怕他酒醉后半夜要饮水只好在旁边和衣而卧。

    伍封睡得迷迷糊糊正梦见夏日炎炎自己与众妻妾在扶桑海上嘻水为乐便被楚月儿推醒楚月儿道:“夫君快起来。”伍封道:“怎么?”才睁眼时便见火光熊熊原来这室中正着火烧着。

    伍封吃一了惊连忙坐起来看四周时只见周围的木壁尽皆烧起来大火将他二人围在中间。伍封惊出一身冷汗醉意立时消了。楚月儿将他的宝剑衣甲取来道:“夫君醉得十分厉害叫许久方醒。”

    伍封一手接过剑细看四周这木室地板也是木制火头渐渐燃到床边来。抬头看看屋顶好在屋顶却暂时无火伍封笑道:“我们只好撞破屋顶出去了。”他飞身而起伸手向屋顶推去谁知道一推之下屋顶向上凸了凸竟然毫无破损而且推上少许顶上还有极厚的硬物封住似是铜板一类。

    伍封细察一阵落地道:“这屋顶上有层铜网网上还有厚厚的铜板急切不能推开。”楚月儿道:“我们这寝室怎会有铜网铜板?以前我们居住在此似乎没有吧?”伍封道:“这必是我们在前线征战田恒假意替我们修葺府第时故意设好的陷阱。”楚月儿惊道:“这么说来这火是田相故意使人放的了?”伍封道:“必是如此。”他见火头逼近叹道:“这事还当真难办。”

    楚月儿笑道:“夫君耽心什么?火势再大也伤不了我们当日在秦宫火场我们不是一样的来去自如?”伍封怔了怔哈哈大笑道:“是了我倒忘了我们还有这本事怪不得你毫不在意。我见这火势大了一时心急便有些慌乱。嗯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慢慢出去。”楚月儿帮他装上铁甲束好犀带再挂好天照宝剑此时火头已经燃在他们身下了。

    这时便听外面人声嘈杂鲍兴大叫道:“快灭了火快灭了火!”便听一个声音道:“阻住他们别让他们走近火场!”这声音十分清朗说话的正是田恒。刀剑相碰的声音立时响起伍封道:“外面打起来了我们快出去。”

    二人挽手由火中走过去说也奇怪熊熊大火缭绕在他们身上对他们却毫无所伤不仅未伤着人连身上衣饰头也毫无所损。外面的人斗得正紧见伍封二人施施然在火中缓缓走出都惊得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朗和石芸大喜道:“大神!”鲍兴哈哈大笑道:“龙伯和小夫人是神人你们怎能伤了?哈哈田恒今次你可失算了。”

    田恒惊得面如土色喃喃道:“这……这真是古怪!”伍封见田恒带着大批人围在这寝室旁鲍兴、石朗、石芸、小红、圉公阳、庖丁刀与那些铁卫、勇士被隔在外面回头看看火势不禁怒气大生道:“月儿将田恒给我拿来!”

    楚月儿应了一声仗剑上前田府诸人上前阻拦但他们怎是楚月儿对手?楚月儿剑光闪动片刻间将众人击退抢到田恒身前。田恒挥剑便刺被楚月儿避过剑身一把抓住肩头手上使力田恒肩头剧痛哼了一声长剑握捏不住坠在地上。

    楚月儿道:“相国对不住!”一手将田恒扯了过来游龙宝剑横在他颈上将田恒押了回来。

    若论田恒的身手在齐国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伍封和楚月儿如今技艺大成剑术本事出神入化胜过田恒百倍是以田恒剑术虽高却远非楚月儿之敌被楚月儿手到擒来。

    本来伍封与楚月儿由火中走出田氏这些家将侍卫便惊得魂不附体以为二人是天神临凡如今见田恒被楚月儿擒住还哪有战心一个个吓得弃下了兵器不敢动手。圉公阳、庖丁刀、石朗、石芸率着二十铁卫抢到伍封和楚月儿身边团团守护鲍兴夫妇率着家中勇士将田府士卒尽数擒下来缴下兵械命他们抱头蹲在墙角。伍封手下的勇士也尽皆赶了来在周围严密守护以防田氏另有援兵。

    忙了好一阵这时齐平公、田貂儿、田盘、鲍笛、鲍琴都闻讯赶来闾申兼任亲越大夫还未及到琅琊去听说封府失火也赶了来。

    齐平公来得匆忙头披散满面灰尘一迭声道:“快救火封儿可曾受伤?”众人近前看时见伍封怒气冲冲制住田恒周围许多田府士卒也被伍封的人押住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何事。

    齐平公愕然道:“咦这……封儿到底是何事?怎么相国在这里?”伍封叹道:“这把火是相国所放他要烧死微臣。”众人大惊道:“什么?!”

    伍封盯着田恒怒道:“田恒你多番加害在下在下都放过了你。想不到你竟然积心处虑想将在下烧死!这木室顶设铜网铜板自是你一早为之可见你害我之心早有决非今日突然起意。”事已至此田恒只好叹道:“本相原定下两策先是与龙伯结亲将女儿嫁给你如此便是一家人了;如果龙伯不允便是田氏之敌。本相听说凡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龙伯有避水异能多半妨于火是以借代修府第之际在龙伯的寝室布置尽用易燃之物屋顶又封死就算是支离益也逃不过。想不到龙伯竟然连火也不惧!本相计谋不成诚天意耳!”

    伍封道:“你故意要与我结亲就算亲事不成我必然不会疑你有加害之意你这奸计果然厉害!若非我和月儿不怕火定会被你活活烧死!既然你一心一意要害我在下便不再顾忌了!小兴儿!”鲍兴大声答应伍封道:“你点齐勇士随我杀往田府。既然田恒要杀我我今日便灭了田氏让田氏一族从今往后在齐国不复存在!哼!田府虽然人多我却不信谁能阻止我们的勇士!”

    鲍兴挥动大斧叫道:“是!嘿龙伯终于下了决心这田恒好生可恶早就该尽数将田氏灭了!”田恒吓得魂飞天外忙道:“龙伯罪在本相一人这……”伍封冷笑道:“除敌务尽这可是你教我的!”

    齐平公见这事可闹得大了忙道:“封儿息怒这个相国这事也是确太不像样了。”田盘大急他来得匆忙未带士卒何况他是田氏之人一进这院子鲍兴便握着大斧站在他身旁以防他情急拼命。田盘知道鲍兴的厉害更知道这人凶恶得紧斧下不留活口若被他一斧下来什么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当下跪倒在地痛哭道:“今日之事家父的确大有得罪这必是小人撺掇所至。如今龙伯和月公主既然无恙还望龙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伍封叹道:“我若不灭田氏田氏早晚必生加害之心。虽然田恒曾教过在下除恶务尽但大司马一家三口在下还是会放过日后我送你们去夷州与世无争。”

    这时临淄的大小齐臣也知道封府失火国君、君夫人、相国、大司马等人都赶了去哪敢怠慢66续续都赶了来小红将他们尽数放了进去。众臣见如此情势听得三言两语便知道生了何事均想:“怪不得龙伯雷霆之怒田氏也太过狠毒了些!”

    田氏家臣中忽有个人跳起来叽叽呱呱说话伍封冷冷向那人看过去鲍兴怒道:“什么家伙敢唠唠叨叨的?”手起一斧那人惨叫一声竟被鲍兴一斧劈开成两片血流满地。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田貂儿花容失色也跪下道:“龙伯此事的确是家父之过但看在貂儿面上饶过这次。”伍封一手在田恒肩上按下去他神力无双一按之下田恒便跪倒在地。伍封顺手点了他的肩井穴道:“月儿快去将君夫人扶起来这如何担当得起?”楚月儿将游龙剑插入腰带般的鞘中上前将田貂儿扶起来满面歉意道:“君夫人这事也怪不得夫君相国这次下手太过狠毒了些怪不得夫君生怒月儿也不敢劝他。”

    伍封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君夫人如今不算田氏中人再说微臣也不至于胆大包天敢去加害君夫人。”田貂儿忍不住怒道:“父亲究竟是干什么?龙伯有大功于国何况他不日要回扶桑去与田氏并不相干好端端的非要杀他岂非硬生生逼出个仇人来?”她一生中从未对田恒有过埋怨之意此刻忿怒之下忍不住斥责起父亲来。

    田恒叹了口气垂头不语虽然他智计过人精明强悍但此时此刻又有何话可说?田貂儿道:“我们田氏在齐国许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安稳如今……”说着不禁大哭起来哭道:“貂儿也无面目见国君和龙伯了不如便死在此地一了百了!”伍封忙道:“万万不可君夫人如有何闪失微臣这罪过可就大了。”田貂儿拭着泪猛地由身旁一个侍卫腰间拔出剑来便要自刎楚月儿在她身边手快一把抢过田貂儿放声大哭。

    齐平公心知如果伍封今日灭了田氏对齐国来说其实是件好事。他虽然这么想但他是个仁厚心软之人见田貂儿的样子于心不忍开口道:“封儿今日之事未定要弄得杀人流血不如息下怒气再作打算。”鲍琴、鲍笛、闾申虽然也恨田氏但国君这么说了只好道:“国君说得是。”众齐臣也七嘴八舌开解。

    伍封却沉默不言他身后的火头渐灭梁坍壁坠激得火苗四飞但伍封不动便无人敢稍挪一步。火光闪烁照在伍封脸上显得格外的威仪在众人眼中伍封便如天外神人这般的威风杀气直非凡人所能有之。

    其实伍封心中也在盘算这事。先前他要灭了田氏并非盛怒之下的随口言语他的确是想要灭了田氏既为齐国和自己绝了后患又能出多年来的恶气。然而想来想去虽然自己有把握一举攻入田府杀了田氏要人然而田氏在齐国势大党羽分布境内一旦知道田氏将灭固然大多逃散或归顺也必然会有顽固之辈四起相抗以保全己身拒城以叛战祸便因此蔓延若真要尽数剿灭不知道还要攻下多少城方可。齐国刚刚被越人侵伐受创甚重再经此内乱自然会疲弱不堪。到时候说不定晋国、宋、卫会起兵来报仇齐国之祸便非一两年所能止弄不好连国也灭了。是以今日灭了田氏后果之严重绝非人能所预料得到。

    楚月儿在田府多年念及旧情忍不住劝道:“夫君月儿昔年在田府多蒙君夫人和相国照顾请看月儿面上手下留情。”伍封点头道:“既然国君、君夫人、月儿和众臣都这么劝我便放过了田氏至于相国嘛……唉。”

    众人都感愕然不料楚月儿一开口相劝伍封便立时收回了心意寻思伍封对此女的确大不一般。其实伍封此刻想得明白毕竟以百姓为重仇恨之事只好放在一边就算楚月儿不劝他他也会放过田氏。

    正在这时便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师父你干吗要杀爷爷?”伍封看时见恒善牵着田白过来说话的正是田白。伍封一见自己这个儿子便想起田燕儿来立时心软叹了口气道:“白儿师父不会杀你爷爷的。”

    他弯下腰去道:“相国得罪了。”飞快由怀中取出一个药盒这是鹿郢给他的那盒“岁断”那日顺手塞入怀中忘了交给楚月儿。伍封由盒中拿出那颗红色了药丸伸手在田恒脸颊上轻轻一捏田恒不禁张大了口伍封将药丸塞入田恒口中再用手指在田恒嗓间轻轻一顶田恒嗓间一痒“嗖”一声将药丸吸入吞了下去。伍封在田恒身上拍了拍灰尘将他扯起来却并不急于给他解穴。

    伍封手脚甚快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弯腰之时将田恒挡住众人怎知道他暗施手脚连楚月儿也没看出来。田恒不知道伍封给他喂食了什么吓得面色如土。

    田白毕竟是小孩问道:“爷爷走路绊倒了么?”田恒的肩井穴还未解开不能动弹苦笑道:“是啊爷爷毕竟年老了。”

    众人都吁了一口长气无不浑身冷汗寻思伍封如果不是改变了主意这齐国上下只怕要内斗经年血流飘杵了届时也不知道还有谁家能生、谁家被灭。

    伍封叫鲍兴将田氏诸人放了兵器也交还田氏今日大大丢脸连田貂儿也被迫以死相胁田盘一口怒气无从泄寻思必是有家臣在父亲耳中进言才有今日之事瞪着这些家臣和士卒怒道:“快滚回去!”众家臣与士卒哪敢说话垂头丧气走了。

    待田氏家众走得干干净净伍封寻思时候也够了那颗药丸已化在田恒服中想吐也吐不出才将田恒的穴道解开。

    田恒死里逃生踉跄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田盘和田貂儿上前将他扶住。伍封道:“天还未亮国君和君夫人请回宫歇息相国、大司马、少夫人和白儿还有各位大人也请回府休息鄙府之事收拾之后午间我会入宫有事再说。”

    他上前向齐平公和田貂儿施礼向齐平公使了个眼色齐平公点了点头与田貂儿回宫田恒虽想问一问伍封喂他吃了什么但见伍封怒气未息不敢说话带着田盘、恒善和田白回府去了。

    众人走尽鲍兴道:“龙伯真的就这么放了田氏?”伍封道:“今日若杀了田氏齐国必然大乱百姓又要生离死别后果严重便只好放他了。不过我已经有制服田恒之策田恒无论如何日后也不敢加害我们了。”楚月儿道:“刚刚小兴儿杀的那人说的好像是胡语以前在田府也没见过。”鲍兴将那人尸搬过身来扯开外衣见他里面果然穿着胡人衣服笑道:“这人真是胡人怪不得说话十分古怪。”

    府中下人收拾火场不提伍封让鲍兴等人各自休息自与楚月儿另觅它处再睡。

    临淄大小齐臣回府后哪里睡得着都是耽足了心一大早到宫中来偏齐平公又免了今日朝议众臣既不见国君又不见伍封和田氏的人不免府中宫门来回多次打探消息。

    午饭之后伍封与楚月儿入宫之时见众齐臣都拥在宫门外守候。众齐臣见伍封来到都道:“龙伯来了。”伍封恍若无事笑着与诸人一一打招呼随口道:“相国可曾来到?”众齐臣道:“相国和大司马早入宫去了。”

    伍封点头道:“甚好。”与楚月儿入宫去他们身份不同随时皆可入宫不待呼唤不像众臣要等开宫朝议或是国君呼唤。

    伍封让楚月儿到后宫去见田貂儿代自己为昨晚之事谢罪随寺人到偏殿之上见齐平公、田恒和田盘都在田盘见了伍封满面惭色道:“龙伯在下昨日回去已经弄清楚了都是善阿卢这家伙捣鬼家父一时不察才生出事来。”

    伍封心道:“田恒趁我在前方时修葺我府第设下陷阱那是早就想到放火了岂是一时不察?”此刻也懒得追究随口问道:“善阿卢现在何处?”田盘道:“昨晚已经被小兴儿当场杀了。”伍封愕然道:“小兴儿杀的那人是善阿卢?”田盘道:“是啊。就算小兴儿不杀他在下也会将他擒来交龙伯处置。”伍封不认识善阿卢心忖此刻田氏犯不上再骗自己那被杀的胡人必是善阿卢无疑点头道:“这真是巧了。”

    伍封向齐平公陪罪道:“昨晚微臣一时气愤颇有失礼之处国君请勿见怪。”齐平公道:“少年人火气自然大些也没什么封儿也没有失礼之处啊。”伍封道:“相国昨晚在下火气大了些幸好君夫人苦劝再加上少夫人聪明竟牵来白儿来劝我才使在下息了怒气否则在下就真的要闯祸了得罪之处请勿见怪。”田恒苦笑道:“本相得罪在先龙伯无须这么说本相当真是无地自容。”

    这时楚月儿和田貂儿也入殿来伍封向田貂儿深施一礼道:“君夫人请饶过微臣昨晚失礼之罪。”田貂儿道:“龙伯说哪里话来?貂儿要谢龙伯大度宽容才是真的。”

    伍封在这里唠唠叨叨一一陪罪田恒颇有不耐伍封见田恒嘴张了好几次却没有说话心知他必是想问自己喂他药丸之事却不敢问暗暗好笑。故意道:“国君、君夫人当年越国有个厉害人物名叫计然好生了得越王派他到吴国开了个落凤阁打探军情与吴臣打得十分火热。”

    众人见他忽地说起毫不相干的事不知道他有何用意齐平公道:“寡人曾听妙儿说过这人好像是董门中人吧?”伍封道:“这人是董悟的儿子文武兼资实是难得的人才他不仅精通舆地还善商营最利害的本事便是研制毒物。”田盘随口道:“这样的人才的确少见。”

    伍封道:“计然曾研制出一种毒物名叫‘岁断’月儿这毒有何厉害之处?”楚月儿道:“‘岁断’是剧毒一旦毒中毒者便肠断而死。最怪异的便是此毒是一种定时作之毒每年作一次此毒无法化解只能用药物镇住毒性。”伍封道:“这么说来凡中此毒者须每年服一次镇毒之药?”楚月儿道:“正是。”伍封又问:“月儿你是神医东皋公的弟子可会配制这镇毒之药?”楚月儿道:“这个月儿倒会只是这镇毒之药甚难配制一时间可配制不了。”

    伍封笑道:“既然月儿会配制镇毒之药这就好了我也放心。”齐平公愕然道:“怎么?封儿中了毒?”伍封笑道:“微臣没中毒。计然死后他的许多毒物落在落凤阁一个叫条桑的女子手里此女被颜不疑杀了越人收尸之时找到了一颗‘岁断’。越王见月儿善研毒物遂将这颗毒药交给微臣让微臣给月儿去研究。微臣却忘了这事一直将毒物放在怀中。”

    田恒颤声道:“这颗叫甚么‘岁断’的毒药莫非……”伍封点头道:“相国可猜对了昨天在下本相觅颗宁神的药丸给相国压惊一个不小心竟将那块‘岁断’误喂相国服下了。唉此药之所以叫‘岁断’便是一岁一断肠之意。”

    田貂儿和田盘大惊:“什么?”田恒额上冒出冷汗来伍封道:“好在此药甚毒月儿却能配制镇毒之药只是须费时而已。相国昨晚服了‘岁断’明年此时方会毒大可以放心有一年时间月儿必能配制出镇毒之药来。”

    众人心下雪亮知道伍封是用这方法迫使田恒不敢生出异念来他若害死了伍封便得不到镇毒之药最多只能多活一年了。这“岁断”之药十分神奇说出来难以相信若只是伍封说田恒未必能信换了是楚月儿将药效说出来人都知道此女不会说谎便知道这种“岁断”毒药的确实是要每年服一次镇毒之药。

    齐平公此刻明白过来道:“这事月儿可要着紧些。”楚月儿道:“月儿记得。”伍封道:“在下过几日便要回莱夷再去扶桑长年在海外月儿自要随我去。不过田相放心在下每年入冬之际会使人向国君、君夫人贡献海外佳品到时让人将镇毒之药送来相国只须找国君取药服下便不虞毒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镇毒之药不会直接交给田氏而是给齐平公如此一来齐平公对田恒便大有牵制这田恒不仅不能让伍封有所损伤连齐平公也要尽力保护周全否则便得不到镇毒之药只能等毒肠断了。

    齐平公暗赞伍封聪明道:“相国乃国之柱石齐国可少他不得封儿可要准时送来。”田貂儿道:“是否能一次服数十颗镇住毒性数十年呢?”伍封摇头道:“毒有时效这镇毒之药服得再多也只能保住一年而且今年之药来年服之便无用是以只好一年送一次别无它法。”这便是他胡说八道了田恒他们却信以为真无可奈何。

    田盘道:“龙伯是守信之人这个倒可以放心。”心想:“如此一来父亲便不会再打龙伯的主意而龙伯也能放心到扶桑去也未必是件坏事。”田貂儿也是这般念头她知道伍封一言几鼎说了每年会送解药来便一定少不了这样不仅使田伍两家和睦相处自己也不用耽心父亲会加害夫君齐平公自己夹在中间难以自处。田盘与田貂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田恒长叹一声只能接受这事。

    齐平公心内甚喜将群臣招进宫来道:“昨晚封儿府上失火已查明是相国新收的门客善阿卢所为以致封儿与相国生出误会险些生乱好在能合睦收场善阿卢已经被鲍兴杀了这事就此揭过作罢。”群臣都知道昨晚的实情心内雪亮明白齐平公这么说只是顾全田恒的面子而已却都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道:“原来如此那善阿卢真是罪大恶极。”

    数日之后伍封向齐平公辞行叮嘱鲍琴鲍笛清白为官忠于君事率众回到莱夷将莱夷邑地的事交给外父公冶长、冉雍、高柴等人打理自己和楚月儿带着鲍兴夫妇、石朗、石芸以及诸勇士乘着三艘余皇大舟回到扶桑。

    伍封离开扶桑一年扶桑之地在梦王姬和庆夫人打理下诸事井井有条大和之族在扶桑强盛无双远在诸族之上四方各族拱服。

    这日田力的大舟运来许多医士、良匠、兵器运来的丁户百姓自有伍封的官吏去安排一人由舟上下来伍封看时竟然是被离大喜道:“被离叔叔怎么也来了?”被离笑道:“前月田力兄的大舟在朝鲜避风浪我和法师去看望听田兄说起扶桑的事法师让我到扶桑来瞧瞧他的宝贝女婿和外孙。鄙王也送了许多礼物命我携来。”

    被离在扶桑住了月余便要随田力的大舟回朝鲜庆夫人苦留不住临行时让他与众人相面。被离一一相过至伍封和楚月儿时摇头笑道:“以往见二人颇有杀孳眼下去是清逸脱俗已入神品日后如何非我这凡夫俗子所能看到。扶桑人视你们为神并非虚枉之说。”

    两年之后伍封和楚月儿又率三艘余皇大舟前往夷洲将西施接往扶桑。大舟行在海上伍封与楚月儿和西施看着海上景色只觉心境开阔平静安详。他回头看着二女见一个纯真无邪一个风情万种心中大乐。

    西施瞟了他一眼笑道:“兄弟一个人笑什么?”伍封笑道:“我唤你姊姊尚可你还唤我为兄弟似乎不甚妥当吧?”楚月儿笑嘻嘻道:“正是这称呼大有不妥。”西施微眯着双眼眼中如同能滴出水来嫣然道:“叫惯了改口可不便。”

    楚月儿道:“夫君月儿忽想起件事来。”伍封问道:“想起何事?”楚月儿道:“当日田恒要将他一月大的女儿嫁你你说曾决意不再娶如今可是自毁誓言那么田恒那女儿你还娶不娶?”

    鲍兴在一旁乐道:“是啊可不能便宜了田恒。要不我们大舟绕到齐国将龙伯的未来夫人抱到扶桑去?”伍封咄了一声斥道:“混说什么?田恒这女儿比夫余还小成何样子?”

    楚月儿道:“还有一事。”伍封皱眉道:“又想起何事了?”楚月儿道:“你曾答应过月儿说陪我在海里搭所屋室出来。”伍封笑道:“这个我没忘记。眼下扶桑有娘亲和王姬打理我这个‘大神’在不在可不大相干我想带些人在我们那座‘朋来’岛上建些石室此岛风景之佳天下无双我们每年在岛上住数月必然快活无比那海里的屋室我们便建在岛下吧名字我都想好了海里那屋室便叫‘龙宫’!”

    公元前473年冬伍封离开齐国前往扶桑从此不理中原政事。

    鹿郢回越之后称梦见了越国先祖授古越之印乃另立越祖之庙塑男女神像越人只道所立的是越人祖先却不知道这来尊神像实为支离益和东郭子华的少年模样。

    次年鹿郢又大修东王公庙重塑神像那东王公像竟为伍封容貌身旁两个美貌女子扶剑者为叶柔投壶者为楚月儿。后来越灭于楚楚人将东王公庙改为龙王庙此后一千多年常常修葺据说极有灵验。元时毁。

    伍封率三艘大舟往来扶桑、朋来、莱夷之间少理俗务一年大多时候都在海上和朋来岛上多有事迹传颂于世常有人在海上见到他与楚月儿或行于空或没于水或纵马于仙岛以为神迹。后来齐越海边渐兴神仙学派为诸子百家中一大流派龙王之说始兴史称“神仙家”后入于道教学说。传说中三艘余皇大舟也变成了蓬莱、方壶、瀛台三岛。

    秦灭六国时沿海之民纷纷逃往海外依伍封入扶桑之途投往大和这是史上华夏之民往扶桑的第一次大迁徙。秦始皇游东海遇少男少女行于海水之上乃派徐福携童男童女往蓬莱仙山觅仙人求不死之药徐福由荷戈山(后称和歌山)登扶桑入大和再未归秦。

    此后两千余年多有人称在海上见男女神仙男极高大雄猛女极美丽清纯或谓伍封楚月儿不死成仙成海上之主即后世所说的龙王如此传说数千年芸芸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