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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2)

是非分不清作者:于晴 2020-01-09 22:29
真正的太平盛世。」

    东方非闻言点头笑道:

    「你的志向真高这些话我听过不下百次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连本官的故友阮卧秋都不曾做到本官对你很是期待啊。」见阮冬故用力瞪着他他微微俯下俊脸贴至阮冬故的耳畔低声笑说:「你到现在还认不出我吗?」

    她闻言怔了怔。

    「你行事粗率说话耿直为官之道学得不够透彻怎么能当上户部侍郎呢?想必是你背后的军师用尽心机才拱你上这个官位。你若有心跟我斗哼别说你军师斗不过我我要让他向着我让你孤立无援那也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一郎哥才不会投靠这种狗贼!阮冬故暗暗咬牙切齿拼命忍着气说道:

    「大人下官怎敢跟你斗呢?」

    「在你眼里本官算不算是朝中毒瘤?」他失笑:「你连点情绪都不会遮掩嘴里说谎又有谁会信?对了你的将进酒背熟了吗?」

    阮冬故又是一阵错愕。

    他又是摇头又是仰头大笑笑声令百官面面相觑不知所从。

    「阮侍郎你到现在还听不出本官的声音吗?昨晚蒙你相救让本官保住一条命我将你惦在心里你却连声音都认不出我来这样的阮东潜也想要为民申冤?不如回去当你的鲁少年吧!」

    *****

    初次对阵她败得一场糊涂。

    连向来温和有礼的一郎哥也忍不住微斥她。虽然一郎哥并不是气她愚钝他是气她不知做虚伪功夫……但她就是恼火愚蠢的自己啊!

    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忍不住撞墙。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她还是极为懊悔懊悔她的才智为什么不生一点?为什么初次对阵胜负立现?

    她独自一人走出大明门没有太监讨好她为她雇轿。事实上她两年来的薪俸实在太少连住在京师的破屋子都是一郎哥跟怀宁四处寻找才勉强找着的。

    她瞧见怀宁守在大明门外等她笑着甩去一身懊悔快步走向他。

    「怀宁你不必来接我就这么一段路而已你该保护一郎哥的。」

    怀宁应了一声与她并肩走在微暗的天色里。

    她这个师弟兼二哥话少得真可怜与她同等的才智却有一身的好武功他曾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就是骂她「鲁莽、率直、冲动、不顾后果」。

    她睇向早就高她一个头不止的怀宁。他俩只差两岁但从十五岁那年起他就像是被老天赏赐了身高一样一直抽长抽长反而她像个矮子一样再也长不高了。

    她还记得她年仅三岁时手一扯就让亲爹的手臂脱臼爹跟阮府总管才惊觉她的力气异于常人迫不得已让她一个小娃儿上山学习控制力道。

    她六岁后返家从此半年在山上学艺下半年在阮家读书学字这个秘密只有爹跟凤春总管知情人人都认定阮家大小姐足不出户连她最崇拜的大哥也以为她是个不爱出闺门的小丫头。

    一郎哥是在她返家时买进府的奴仆成为凤春总管养子的同时也成了她的伴读。当她跟怀宁在课堂上呼呼大睡时一郎哥已经懂得举一反三跟夫子讨论孔孟之道要说谁最清楚一郎哥的才智那非她与怀宁莫属啊。

    两年多前她决心要买官入朝是这两个青梅竹马毫不考虑地成为她的支柱一郎哥为她设下精计在两年前顶了阮东潜的官位;怀宁则在这两年的风雨里保住了她的性命。

    这两人是她得力的左右手而她呢……是不是真的蠢了点?好像一无是处啊。

    「怀宁如果是一郎哥来当官他一定能让那东方狗官吃个大瘪的。」

    怀宁连看她也没看的简洁地说:

    「他不适合。」

    她哈哈笑毫不介意地说:「怀宁你什么时候也会安慰我了?」连她这么粗率的人听了也知是假话啊。

    拐进东西巷才走进破旧的小宅子她就脱下官帽一头黑披在肩后精神奕奕地大声喊道:

    「一郎哥我们回来了!」

    「大人黄公公来访等您等很久了呢。」凤一郎立刻出屋提醒。

    她一楞瞧见一名太监从她的破屋子里娇贵地走出来。

    她只是小小的户部侍郎在户部之中负责管理太仓库目前还没有什么远景而言可以说是没有靠山、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充门面标准的两袖清风宫里的公公来会有什么好事?与凤一郎暗地交换眼神凤一郎轻轻摇头要她随机应变。

    「阮侍郎您住的地方真难找啊。」黄公公掩鼻道。

    「真是辛苦公公了这也是没法的事啊我手头银子不够也没有朝官愿意提供我住宿。对了这里的茶水也不挺好真是委屈公公了。」阮冬故大笑道瞄到一郎哥不赞同的蹙眉她立刻收敛起放肆的笑。

    「咱家来这儿不是让你招待的……」黄公公递出怀里被揣暖的玉盒。「阮侍郎你刚在户部上任没几天辅大人命咱家送一份小礼给您当祝贺你升官盼你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

    「狗官送礼……」见到黄公公惊骇到要失魂的表情她连忙改口:「辅大人送礼下宫承不起请公公原物送回吧。」

    凤一郎闻言眉心更加聚拢。

    「送回?」黄公公失声道:「阮侍郎这是辅大人送的礼啊!」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收这个礼我会心虚不收。」她摆摆手要走进小屋子里。

    凤一郎却跨出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轻咳一声缓颊道:

    「公公我家大人不是不收是怕这份礼太贵重不敢收。」

    「贵不贵重咱家也很想知道辅大人一向爱送礼这礼可是跟阮侍郎的前程有关呢。」

    「原来辅大人送礼是别有用意。公公您在宫中见多识广可得多多提点我家大人啊。」凤一郎恭声问道。

    黄公公念在他刚才出面给台阶下好声好气地说:

    「朝中每逢有新官上任经辅大人送过礼的除了十多年前那不识抬举的前都察巡抚阮卧秋外其他官员如今多半是身在高职。老人家你就代你家大人收了当场打开让咱家看看是什么吧?」

    「喂喂什么老人家?他是我义兄叫凤一郎今年才二十三只是色异于常人而已公公如果你真见多识广的话下回可别再唤错了。」她很不爽地说。

    「大人!」凤一郎微恼喝止为了弥补她不敬他赶紧接过玉盒温声笑道:「公公想看也是无妨。」

    黄公公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点头:

    「阮侍郎、老……凤公子你俩快打开吧。」

    阮冬故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便打开玉盒。她出生在商家一摸就知道这玉盒价值不菲原以为盒内是什么黄金珠宝不料见到的是一把木头做的普通折扇。她取出扇子「啪」地一声打开扇面素白全无花样只是洒了几点墨水而已。

    普通的一把扇子嘛她还当是什么鬼东西!

    「扇子?这是什么意思?」黄公公疑惑道。

    「望公公提点。」凤一郎小心翼翼地注意黄公公的神色。

    黄公公恍若未闻喃喃自语:

    「这扇子这么普通没镶珠宝也不是断扇只在扇面洒了几点墨……这下可好咱家要怎么跟其他大人报讯?」回过神他连忙道:「阮侍郎礼物送到了以后可不干咱家的事咱家先告退了。」

    凤一郎知道这公公什么也不知情只得送他出门上轿。返回屋内后瞧见她跟怀宁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饭玉盒早随意丢置在一旁。

    「一郎哥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吃了!」菜只有二、三盘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碗接一碗。

    凤一郎知她力大无穷连带地胃口也是好得不得了遂点头说道:「你多吃点吧。」拾起玉盒沉思良久。

    扇子是木头做的素色扇面洒墨……到底是什么含意?

    「只是扇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哼那个东方狗贼一定贪了不少钱才会闲着没事专送人礼。」她吃了三碗白饭吞了吞口水看见小饭桶里还有一些先帮还在费神思量的凤一郎盛上一碗再为自己盛一碗继续埋头苦干。

    「传说东方非喜怒无常可以说是只凭喜好做事的一个人即使他送扇没有含意但他背后却有许多人在意。」凤一郎沉吟道。

    不答话就会对不起很专心的一郎哥她只好狼吞虎咽后装作认真地答道:

    「我不懂。」

    「方才程公公说他不知道该跟其他大人如何报讯。由此可见其他官员正密切注意东方非对你的态度倘若东方非有意要拉拢你那么百官一定争先恐后来巴结你;东方非要是有心除去你……冬故你在朝中的未来会走得很辛苦。」

    阮冬故闻言点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又想了片刻不介意地笑。「一郎哥反正其他人怎么想我也管不得他们啊这把扇子见了就讨厌拿去丢了吧。」

    「不能丢。明天你下班之后持拜帖去道谢。」

    筷子停顿在半空她瞠目瞪着他。「我干嘛去谢那个狗贼?」

    「冬故你跟他闹僵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不跟他闹僵难道真要奉迎巴结他?一郎哥我今天翻户部册子光是去年的税收实际只有一百五十万两而已明明短缺了五十万两却没有人敢吭声。我们一路上京师路经晋江亲眼所见整修工程进度迟缓上报的费用却多了一倍不止这些钱全落入东方非那些贪宫的口袋里。你竟然要我收下他贪污换来的礼物跟他低头称谢?」她咬牙切齿忿然说道:「这个头我低不下去!」

    相较于她的熊熊火焰凤一郎反而十分平静。

    「冬故总有一天你得要学会低头的。」

    「我做官不是为了要卑躬屈膝对那些败坏朝纲的狗官低头!」

    「你记不记得当年你顶替阮东潜小小主簿时我曾跟你说过什么?」

    她瞪他良久才忍气道:「小事听你大事听我!但我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是小事。」

    她目光如炬秀气的小脸胀到火红像要烧起来似的他不以为然只是温和地与她对视。过了一会儿她忍气不住拍桌跳起大步如风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恨恨地绕回来闷声问道:

    「怀宁你吃饱了没?」

    怀宁看着自己已经空的小碗点头。「……算饱。」

    她立刻抱起还有剩饭的小饭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凤一郎暗叹口气撩过衣角坐在桌前将自己的饭分了一半给怀宁后才开始用起剩饭剩菜来。

    「我们还有多余的钱买回礼吗?」怀宁忽然问。

    「没有。」

    「我在大明门听见守卫提到送礼的事。往年东方送礼隔日必定回礼更多。」

    「那只是东方非试探的一种把戏而已。」凤一郎微笑:「咱们手头的钱买米就快不够了不用送礼东方非要的也不是回礼。」他知道冬故行动力快但没有想到她快到才进户部几天已经在翻户部的旧帐了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往年在外地他可以随时拉缓她的度现在她在皇城户部做事他身无官职根本进不了大明门不能随时拉她一把。暗箭难防啊!

    「迟早她一定得了解真正的为官之道。」凤一郎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