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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2)

是非分不清作者:于晴 2020-01-09 22:29


    她的脑子在装什么啊?他东方非是什么人物虽然对她有兴趣到有点喜欢她的地步但还不至于被迷得晕头转向。

    他一见钟情?哈哈亏她想得出亏她想得出……

    细长带点轻佻的凤眸移到市集里的一角。

    这小小的市集说穿了不过是平民商贩兜成的小夜市多以卖夜消为主也只有低阶工人在其中热闹他见阮冬故还在等面于是举步走向先前锁住的一角。

    小小市集里就属这个角落最特别。别的摊子依附程度不高的工人做买卖在这个摊位却是一名书生在卖字画。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名书生打阮冬故一来就开始作画像在画她……他走近摊位一看神色立时凌厉眯眼注视那幅摊在破桌上的丹青。

    「大、大人……」那书生连忙起身手足无措地作揖。

    东方非随口应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取过桌上的画像打量。

    「你在这里贩画为生吗?」

    「是草民入夜之后在此贩画为生。」

    「这种小市集是因应工人需求产生你的画虽好却不会有人买吧?你白天在做什么?」画确实好画好到他从来不知一株野草竟然也能成牡丹。

    「草民白天读书为了求取上京盘缠所以蒙阮大人照应夜晚在此作画……」那书生偷偷觑着这名来自京师的高官他正目不转睛看着画……画有问题吗?

    「阮大人如何照应你?」

    书生以为东方非是专来视察的官员连忙道:

    「这市集是在阮大人的建议下产生的白天工人劳动力大又苦闷城里物价高没钱找乐子所以就在此临时搭建了市集草民原是工人之一后来、后来……」吞吞吐吐:「草民体力实在不胜负荷只得白天回去苦读夜晚才来贩画--」

    「好你这幅画本官买下了。你有火折子吗?」

    书生一脸困惑地送上火折子。

    丹凤眸再凝望画中人像片刻深深烙进记忆里才突地从纸角开始烧起。

    「大人!」书生失声叫道:「你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东方非头也没回地说盯着画中美丽的姑娘逐渐消失在火苗之间。「户部侍郎明明为一男儿身你将她画成女孩家你该当何罪?」

    「没我没将……」好好的画啊!他得意的画啊!

    「怎么啦?东方兄你在烧什么?」阮冬故笑着走来一看书生脸色白她瞄了眼地上的灰烬好奇道:「书生辅大人烧了你的画吗?」

    「画已卖给大人大人要烧……小人也不敢阻止。」书生低声说道。

    「这个……东方大人向来有个怪癖愈是喜欢的东西愈要烧。」她将热腾腾的包子塞到他怀里。「书生你也饿了吧?」

    「阮大人每回都劳你……」他有点羞愧。

    阮冬故轻拍他的肩笑道:「不劳不劳!你的画功好是众所皆知的对了东方兄你付画钱了没?」想也知道他不会带钱出门她只好看看自己还有没剩钱。

    书生连忙摇手。「阮大人平常蒙你照顾已经够多大人要多少画都尽管拿去就算要烧小人也绝不多言。」他委屈道。

    阮冬故搔了搔头踢来两张矮凳放下面后拉过东方非并坐在画摊前。

    「书生你帮东方大人画张像晚点来我屋子拿钱吧。」

    「就凭这画功也想画本官?宫中西洋画师曾想为我画肖像我还不愿意呢。」

    阮冬故不以为然拍着胸保证道:「书生的画功是连我一郎哥都证许的我对他可是有信心得很。」

    书生闻言原本苍白的脸微红开始坐下磨起墨来。

    「阮大人小人不擅画男子若是……」

    「不会上回你画怀宁我就觉得你把他那石头样儿给画下来了。东方兄吃面吧。」她展笑道微微靠近东方非压低声音问:「东方兄你烧什么画啊?」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空气十分清凉竟在她贴近之际闻到她身上的女孩香气。他眯眼微愠又带诈地笑道:

    「阮侍郎本官从来不知你这么适合扮女装连一个平民百姓都能将你看成女儿身若传回京师你可知会惹来多少闲言闲语?」

    「原来你是为这烧了画啊……其实这画像可多了……」

    「什么意思?」

    「书生画了不少画像……都是画我--」她大刺刺笑道:「妹子。」

    「妳妹子?」东方非瞪着她。

    「是啊书生擅画女子我就让他画我的双生妹子我妹妹跟我生得一模一样她长年待在家乡这个……也算是慰藉我思乡之情吧。」她眨眼忍笑道。

    东方非闻言俯近她的耳畔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冷道:

    「阮冬故你为了让一个穷酸百姓讨生活让他画你……妹子?」

    「是啊。」她笑着低语:「东方兄人要讨生活真的很难啊。」

    「几幅?」

    「这个……都收在一郎哥房里我要回头数数。」

    这直姑娘简直是不知死活!若有人因此看穿她的性别她可是犯了欺君死罪!她的义兄是怎么想的?不是才智赛诸葛吗?竟也由得她如此傻干!

    就为了一个读书人的肚皮吗?

    「那个……阮大人一郎公子何时跟阮小姐成亲?」书生有些脸红地问。

    「耶?呃再过个两年吧。」瞄到东方非又密切注视她她低声解释说:「画到上个月我想不出来法子了就找个理由……让他画一郎哥跟我……妹子。」

    东方非冷笑:「真是个好法子啊这个月是不是还有个妹子跟你另一名义兄要画成亲图呢?」

    阮冬故知他在讽刺也不在意地笑:「这样也不错不过怀宁可能天天瞪着那幅画装睡。东方兄你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不好吃吗?」

    东方非看了那书生一眼哼笑:「这种贫民食物本官一向难以入咽。」

    「那我吃吧正好我饿了。」她移过面碗大口吃着毫无姑娘家的秀气。

    东方非注意到那书生虽在画他脸庞却微微通红。这个人是对阮冬故着迷呢还是对幻想中阮大人的妹子有了好感?

    不就是一株野草吗……他扫过她豪爽的英姿明明举手投足都像个男孩在画里却是异样地俊俏美丽。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却没有画中女子的精神炯炯有神的眸永远向前看这种女子他从未遇过世上也几乎没有让他好生心折啊--

    一见钟情吗?

    「哈哈!」他忽然笑出声。

    阮冬故正吸着面条听见他大笑瞥他一眼。

    「阮侍郎你可知本官为何入朝为官?」

    她摇摇头忙着吃面。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笑道:

    「自幼本官聪颖过人性喜挑战所以我应试科举没想到状元这么容易到手。我要的不是高官爵位留名青史我要的是能够赢我的人……可惜啊十几年来除了一个阮卧秋其他朝官只要我弹弹指立即掉进**的深渊他要是再当官几年也就不会让本官这么记挂了他也会折腰也会在本官弹指间成为一条狗。」

    「他不会!」

    「哦?你这么有把握?」

    「我不会他就不会!我能做到的他会比我好上几百倍!」一提及自家亲生兄长她就绝对力挺。

    东方非俊脸微露异样。「好就当这样吧!你说的对!本官对官场已无兴趣现在我只对你有兴趣哪天你若辞官本官也可以照样辞官与你纠缠一生!」

    她愕然。

    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待在官场也不过因为那是人间最高处能有的挑战绝非常人可以应付。这几年我已经找不出身在官场的理由了冬故你想不想试试?」

    「试?」

    「成为我的人在你被我厌倦前你可以尽你所能地改变我。」

    阮冬故听出他的暗示他是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他挑眉:「我这人一向喜新厌旧当你不再让我感到新鲜时自然也不会引起我的兴趣即使我再纳感兴趣的妻妾你也照样可以在我府里安稳过下半辈子。」

    她闻言眨了眨眼忽然哈哈大笑。

    「东方兄如果真有一天咱俩兜在一块三五年后你要再纳妻妾我必定乐于送上大礼然后从此专心做我要做的事情。」顿了顿见他脸色好像不太好了她忍笑道:「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了东方兄感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可我天生就是这样了就算咱们三五年见不着一次面我心里虽会想起你却不会思之欲狂你说这算是喜欢吗?」

    东方非忽然哼了一声拉近她吻上她还在吃面的嘴。

    虽然只是轻轻擦过她也已经呆掉在旁的书生则倒抽口气。

    「妳可以想想。」东方非沉声道:「不过你的未来是我的。只有我才能碰妳的心碰妳的人!再有男宠就休怪我无情了。」

    她轻轻摸上有些热的唇瓣心里觉得有点异样。虽然身边都是男人但这还是头一遭被人这样吻着。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什么?」唇间带点他的气息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还不算讨厌就是。

    「信物。怎么?你一郎哥没有跟你提过互订终生是需要信物的吗?什么东西是你从小带到大的?」

    她直觉拿出腰间香包旁的小坠子。红绳成结悬吊着小小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有些灰白的清水。

    东方非接过来凝视半晌笑道:「这东西也算特别。你带着这污水做什么?」

    「瓶子是西方的玩意里头的水是某年冬天里的雪。」她微笑。

    「雪?」雪水有这么脏吗?

    「我装冬雪人瓶没多久就化成水。有一回我家总管看见了就说我像是冬天里的白雪让周遭的人相形失色了。」

    「确实如此。」她太干净了站在百官里只显突兀。

    「不这世上没有什么相形失色的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一恼之下就趁着写文章沾了点墨汁进去。」回忆令她笑得开怀抬眼对上他。「东方兄这世上有你这种人、有我这种人也有一郎哥和怀宁那样的人其实大伙都一样的。」

    东方非拢缩掌心将小瓶子收下。熟悉的心跳又加快以往他只觉得是兴奋难耐如今就算是要说心动他也毫不怀疑。

    「不一样冬故冬雪在我眼里再平常也不过你染了墨才教我心折啊。」

    她摸摸鼻子笑道:「这还是头一遭有人对我心折东方兄哪日我辞官了一定考虑你。」

    「嗯哼。」东方非对她是势在必得。在感情方面她还像是纯白的上好宣纸他算占了先机。他对美貌一向没有很浓的兴趣就算她一朝美貌褪去只要她的性子不变他还是对她充满兴奋的期待再等她个三、五年也无所谓她有心官事他倒想看看她的官能做得多好?

    「冬故我等妳。」他笑:「我等你你三十岁也好四十岁也好只要你一朝如同现在我就舍不得放下你……」将她拉近自己然后锁住她的双眸平静说道:「近年必有战乱若在工程末结束内生我由不得你抗议不是贬职就是罢官不做绝不能再坐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

    不远处--

    黑衣劲装的男子紧握剑鞘像是随时可以出鞘动手。

    「怀宁没事了。这是冬故自己的选择。」凤一郎温声说道。

    「他不配。」

    「配不配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至少他不会对冬故下杀手。」正因一路尾随才让凤一郎放了心。连东方非也看出未来局势有变这表示十之**战争会成真。

    「你早就预料到了?」怀宁始终不服。

    「只是猜测。」凤一郎微笑:「前年他冒着让曹泰雪进宫削弱他势力的风险从国丈与锦衣卫手里救了我;去年他连夜进宫为冬故取来上好金创药;这一年来若不是有东方非三个字当靠山工程不会如此顺利。他是一个凭喜好作事的男人若不是极为喜爱冬故的性子他不会做这些事。」

    「兴趣?」怀宁沉默一阵简洁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他对她的兴趣没了冬故也已年华老去……」那时他死了怎么为冬故出头?

    凤一郎微微笑道:「不说东方非你说那时冬故会怎么做?」

    怀宁毫不考虑地说:「挥挥衣袖转头就走。」

    「是啊……」提及她时凤一郎不自觉放柔声调:「她就这个样儿。在她心里情爱不是绝对放掉她她照样快活过下去。」他很有信心。

    明知凤一郎说的精确他就是不服。「冬故跟着他没有未来。」

    「谁跟着谁还不知道呢怀宁冬故一向是跑在咱们前头的将来也只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在东方非的前头到头东方非不用尽心机是抓不稳她的。何况她若嫁入平凡人家没有人能忍得了有这样的妻子。还是你愿意?」

    怀宁立刻闭口装傻。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画摊前的师姐兼义妹。

    只要她晚睡他跟凤一郎就不会合上眼她要身先士卒他定守护她的背后直到前年凤一郎遭锦衣卫带走在她坚持下他才转分一半的心神保护凤一郎。

    风风雨雨一路走来那样幸福的光景终有一天要结束的就因为她是个姑娘而他跟凤一郎是男子男女间兄妹之情不能永远在一块。

    「凤一郎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请务必火化我的尸身我不想待在不见天日的阴土里。骨灰你收着别让她看见。」

    「……好。我收着我会待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让你也能守着她。」

    「谢谢。」

    「我是你跟冬故的义兄长还称什么谢呢?」

    「我一直想要一个懂得害羞的可爱妹子而不是力大无穷的师姐当妹妹。」

    「……我会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