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一）

    大婚这日天不亮就被容姨从床上挖起来，我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瞥了她一眼，又躺回床上，哼唧道：“又不是千里迢迢嫁去外地，不过是出门拐个弯的距离，傍晚才拜堂呢，起这么早做什么，让我再睡会儿吧。”

    容姨自然是不肯的，从我手上将被子扯走，板起脸上训斥道：“倒是不着急梳妆打扮，但你马上要做人家媳妇了，懒觉自然睡不得，得早起到婆婆屋里立规矩呢，可不能再跟做姑娘时一般任性了。”

    说着对侯在门外的丫鬟吼道；“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把洗脸水端进来？”

    应声进来的却不是小丫头，而是春竹跟秋菊，两人一个端盆一个手执毛巾，冲着我微微福了福身，红着眼眶说道：“奴婢以后没福气跟在小姐身边了，今儿就让奴婢再伺候小姐一次吧。”

    春秋跟秋菊自打我从边关回京后就贴身伺候我，我用的十分顺手，本该一起带到慕容家的，奈何她俩年纪不小了，且早就订了亲，硬留在身边，倒是显得我这个主子不近人情了，便把卖身契还给她们了，许诺等我出嫁后便放出去。至于陪嫁，容姨另外给我挑选了四个一等大丫鬟八个小丫鬟，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既老实本分又靠得住。

    看来是睡不得了，我只好哈欠连天的坐起来，由着她们帮着洗漱，顺手在梳妆盒里挑了两支金钗两幅金镯子出来，两人连忙摆手拒绝：“小姐给我们的嫁妆很丰厚了，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万不能再拿您的东西。”

    我硬塞到她们手里，说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应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最不爱的就是这些金子银子，放在我这里不过是闲着招灰罢了。如果觉得带出来太招摇了，那就绞碎了，留着压箱底也好。莫要让婆家人知道，女儿家总要有些私房钱傍身的，留了一条后路可走，万事才能从容。”

    春竹跟秋菊凝神思索了片刻，总算领悟了我的意思，郑重给我磕了个头后，含着眼泪收下了。

    用过早膳后，四个全福妇人来到府上，给我绞脸梳头，过程极其繁琐，几乎是每作一个动作都要配上一句吉祥话，听的我两耳轰轰作响，若是换作平时，铁定耐心耗尽立时将她们踹出去，但今天我心情极好，也就懒得同她们计较。

    头脸收拾完毕后，已经晌午时分，容姨叫人带她们下去用膳，我没什么胃口，便只喝了碗参汤，歪在软榻上小憩了一会，便被房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

    不多时那四个全福夫人冲进来，给我换嫁衣，因为已是寒冬腊月，屋内火盆地龙烧着暖和的很，但外边连日阴天，又降了瑞雪，气温十分低，嫁衣里三层外三成，从里衣到夹袄到大氅一件不少，忙的几人满头大汗，其中一个妇人嘴里喘着粗气道：“饭才吃了半碗，就听春竹姑娘说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了，吓的我们几个老婆子赶紧丢了饭碗往这边跑。啧啧，郡主这嫁妆往身上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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