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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宋末商贾作者:海红鲸 2020-01-11 01:29
    二十一岁的苗起家是个身高六尺二寸的高大壮汉,老家秦州(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在他六岁时,因为家乡先闹旱灾,次年又起蝮虫,故而举家东逃就食谋生。十数年来的逃荒路上,母亲被恶人抢走不知下落,祖母失足掉落山崖死于非命连骨也没法寻回;祖父、父亲带着他这个苗家三代单传的独苗,从西到东辗转走了数十个州府,最后在到达山东东路的海州赣榆县簌水镇落脚。前年跟人到海上去捕鱼时,遇上大风被吹到密州陈家岛附近,流落于胶西县,后来于年底恰好新官府招兵,便投入护卫队领军饷吃粮。凭着年轻力壮肯吃苦,头脑也比别人机灵学东西快,被选中成了护卫队特务营的硬探,此时是带有十个人的兵头什长。

    苗起家受命与另一位什长葛再兴一起率队追查李蜂头的去向,急赶了一个时辰来到大仪镇外,总算让他们发现了李蜂头这些人的踪迹。

    苗起家伏在草丛中用千里眼看了好一会,只见死气沉沉的大仪镇只有那些贼兵在走动,镇外的两个明桩注意力都放到大路上。推了推葛再兴说:“葛什长,不若我们留几个人在这里等小队长,其他人绕到镇北去设个小口袋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如何?”

    “这倒说得是,往南的路放开让李蜂头走没甚要紧,这些贼子若是回头,正好会撞到纪队长引来的局主铳口上。”葛再兴对苗起家的提议大表赞同,但想了一下后也提出了自己地建议:“可我们仅是十多人,要想布什么口袋是不成地。不若分成两组到镇北稍远些埋伏。先算清李蜂头有多少人数,然后再将他们消灭一部分,让局主追上后好省些力气。兄弟看怎么样?”

    苗起家挨近葛再兴,附耳道:“当得如此。照我的想法。稍时埋伏好后,我们如此这办……”

    葛再兴用力一拍苗起家的肩膀,轻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就按此法做,到时候可就是要看我们大显身手,在护卫队中扬名风光了。”

    商量定当,他们各留下一个人在原地等候,然后分左右绕出往镇北面自选地点埋伏。

    大仪镇,位于扬州西面略偏北地六十里左右,李蜂头军没南下攻掠之前,此地有民户二百二十余。大小丁口三千三百七十六人。

    这个镇子自去年十月李蜂头起事反宋起,十多家官宦大户、二十多家富民举家搬入扬州城。或是南江大江远走苏州、临安等地。至十一月抄,小镇被李蜂头军光顾过一次后,人丁锐减至不足一千,青壮男女全被掳去扬州城下,不是在强迫下做了安抚贼兵士卒的营妓,就是被驱赶至城下成为苦力民夫。

    正月十七这天,留于大仪镇内苦熬的老少病弱又在午时前后受到一次惊吓。一百三十余骑贼兵。在镇民们刚吃过只有数十粒米麦的稀粥汤时,一阵风般地冲入镇子中。

    拳打脚踢连鞭乱抽将两个原京官大宅地留守之人赶出门,强占了去做他们的临时歇脚处,贼兵开始四处寻找食物。很可惜,去年来此的部下搜括得十分彻底,别说鸡鸭猪羊牛狗之类的家禽家畜了,连米麦也见不到多少。

    闹闹腾腾花费了近半个时辰,方有四五个贼兵刚从一家的地窖内搜出数十斤米,高高兴兴地准备去灶下生火煮食。

    李蜂头百无聊赖地信步在大宅内四下走动,甩动了一下仍旧麻木不能用力的左手,自语道:“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没一件事是能够顺顺当当做得好的。”

    大约在未时正,好不容易将米饭煮好端上桌,李蜂头正打算进食时,宅外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个贼兵,脸色煞白地向李蜂头禀报:“大帅,有一队兵马从我们的来路赶到,距此不过两三里地。”

    “什么!”李蜂头上蹦从椅子上跳起,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出,出宅门往东看去。

    远远数百丈扬起一股尘土,还有“轰隆隆”地马蹄声,地面在这时也有了微微的颤动。颇有经验地李蜂头知道,能引发这样大动静的,远处来的是骑兵,为数有百骑上下。

    李蜂头心里发慌,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可能是自己的部下,他不愿与追来的骑兵相对,在这左手的麻木还没消失,可以用力使动铁枪之前,更不愿和那号称无敌的“霸王枪”陈君华交手。这些都不是他发慌地主要原因,令他感到害怕而急着逃命的,是于道士的预言和不知如何应付的道法和仙家法宝。

    “上马,我们立剂离开这里,往北走。”李蜂头大声发出命令,先避开再说。

    一百多骑人马没来得及把刚煮好的饭食吃下肚,就这样急慌慌地出镇压向北面逃。

    李晃心细,听得大帅下令往北,马上把屋内的布幔扯了一块,将煮好的饭倒下些包妥,顾不得多收拾,“嘶哈嘶哈”地往背上一甩,便上马急急跟在大队后头狂奔。

    看看跑出两里,“轰隆隆”四五声爆炸在前方响起,李晃骑着的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将他一下抛下地,头也不回地朝荒野外冲出。

    好在李晃背着个米饭包,在他落地前又先一步将脚板从马镫中抽出,这才没被马拖着走,掉下地后也不曾摔伤。一滚而起朝四下一看,前方的路边茅草摇摇,人头隐约,李晃跪在地上高叫:“快,往前冲,把伏路的人赶开……”

    身前尺许“夺夺夺”三声,相隔三尺插下三支一排怪里怪气有杆无羽的箭矢,把他的叫声给吓回喉咙里,身体往地上一伏,再不敢张狂大叫。

    蹄声渐远,别无其他声息,李晃抬头一看。这一段能看到的十余丈前后。除前面散落倒地的九人七马地尸体和几滩红得让人心惊地血迹外,只剩下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一个。极目望去,大帅和其他人都已经远出四五十丈了。

    背部一阵阵热气透过绵衣传到身上,肚子**了几下。发出“咕噜噜”的一阵乱响,嘴里一阵发酸,两颊涌出的口水瞬间就把口腔灌了个**成。李晃狠狠地将口水吐出,爬起身动手解开背着地布包。自语道:“天大地大,先把五藏庙填满为大。马也路掉了,难不成还要我空腹用两条腿去追他们么。”

    “嘿嘿嘿!”一阵冷笑突如其来地在不远处响起,惊得李晃浑身一颤,两只解包裹布结的手,似是抽筋般动也不能动,颈部陡然僵直。

    “嚓嚓嚓”的拨草寻进声由远而近,来人到了身边笑道:“你这厮倒是看得开。想必刚才煮好的饭没来得及吃罢?”

    肩膀上被人推了一下,踉跄前扑了几步才勉强站住。抬起头看时,面前七八步两个披着黄斗篷地人,端着手弩指向自己不怀好意地咪咪笑,弩槽内几星厉光闪闪的矢锋,像魔鬼的眼睛般在阳光下眨动。李晃倒抽一口冷气:“妈呀,好在这包饭食救了我一条小命……”

    “前面过去的是否李蜂头那厮,乖乖招了可保你不死。”身后有人在耳边发问。语调柔和极为友好,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官爷,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小兵浊卒,大战之余出来寻粮就食的,如何会知晓大帅的去向。”李晃心念电转,族叔对他有成活一家大小的天恩,就是死也不会出卖大帅地,他甚至还有一丝快意地想:”亏得被官兵捉住的是我李晃,若是别个,不定被这几个官兵一哄就将大帅地行踪说出来了,且先将些话糊弄一时,待他们不备时将其杀了去寻大帅。”

    “哦,这么说起来,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兵小卒。”

    李晃听得出,这个柔和友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凶兆,他忙不迭地点头赔着小心说:“官爷明鉴,小的实是个于官爷们无害的小兵,各位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条贱命罢。”

    柔和的声音还没答话,前方又传来数声爆炸,正诧异间,李晃地后脑一震便不省人事。

    身体晃晃荡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刺人的光线从眼帘外往里直钻,李晃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入目是已经西斜的太阳正对着自己的面部照射。

    “醒来了,你还好吧?”一把带有磁性的男声听来十分悦耳,刚闭上眼的李晃突然觉得一暗,再睁开时看到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到面前,把直射入眼的阳光挡住。

    那个平凡得没有一点物色的年轻人笑眯眯地,不慌不忙的从斜背着的一个黄白色小包中取出一面铜镜,缓缓的将那铜镜伸到自己面前。侧着看,只是一个铜制的镜框,边上似是有不少符录般的花纹。

    “这是什么意思?”李晃想抬头看看自己的面貌,但全身一点也动弹不得。

    镜面慢慢转动了一下,李晃“啊”的一声叫出,镜内出现的国字形的方脸上,表露出的是一副惊骇欲绝的神情。

    李晃眨了眨眼,镜内的人也眨了眨眼。他呶动了一下嘴唇,做出个鬼脸,镜里的人也同样做了鬼脸,嘴角歪到一边显现出个哭笑不得的样子。

    “咦,这里面的是我自己!”李晃这下总算明白,这个白色的镜子内,细细的脸毛都照得清清楚楚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脸像。

    不知哪里传出一种呢喃声,渐渐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镜子上的李晃眼神改变,不一会就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镜里的人脸也逐渐变成了益都府寿光县文陵镇的老家。在一大片望不到边的麦田里,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口仔细用神一看,前面走的这个少年男子不是自己么,十六岁的李晃当时还叫做李六郎,趁着还没割麦,家人全都到洱水去捕鱼之机,约了邻家十四岁的四妞出来两家的田里看看。

    “六郎哥,别走那么快呀,你跟我讲讲,猫食姐她们是怎么和你说的?”四妞面颊红红的,两眼射出游离不定地目光。心不在焉地信口发问。

    一屁股坐到田边地草地上。六郎大咧咧地说:“傻妞儿,猫食她们怎么会和我说,她是去对我三哥讲的时候被我偷听到的。”

    “听到什么,也讲出来我听听。”四妞坐到六郎身边。一脸好奇的神色,急不可耐地问道:“我最喜欢听六郎哥讲古地了。”

    六郎把一条手臂搭到四妞瘦削的肩上,一下搂过她的身体,手掌从户上不老实地探到她鼓起的胸脯上轻轻拨动了几下。一本正经地提出条件:“老规矩,一边听一边玩这两个肉包包,别要像以前一样没说上几句话就跑掉。”

    从去年夏天开始,这两个从小在一起玩耍,刚长成的少男少女就不知不觉地玩起了这种游戏,时不时的相约偷偷溜到没人处,互相比较身体上发生的不同变化。和小时候不同的是,他们已经对各自不同的身体越来越有兴趣。

    四妞惊奇于六郎的小**一入手。不一会就变得热乎乎地胀大伸长;而六郎则取笑她原本平平的胸脯越来越高,软乎乎地摸上去像发起的馒头般。而且连两个**也会发红高起,特别是屁股也越来越翘,时不时地就要摸捏玩耍一番。

    四妞的脸越发红了,垂到胸前的头不声不响的微微点了点。

    忽然,镜子内的景色又变,还是万里无去的天气,轰隆隆的沉雷声从天际响起。正沉浸于互相抚爱乐趣中地六郎、四妞急急系好各自的衣衫,站起身朝响声传来处张望。一片黑乎乎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边漫卷而来,片刻后便接近至目力能及处。

    冲来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骑兵,闪闪的刀光在太阳下向四面八方射出点点光斑,不住游掠过两张因惊吓过度而煞白的面孔。麦田里惊慌地逃出十多个镇内出来察看麦子的农夫,没跑上二三十步就被骑兵追上,刀光闪动之下,飞起蓬蓬血花、抛出一个个钵头般大的头颅。

    “妈呀!”四妞扑到六郎怀中,把没回过神来的六郎扑倒在地,被冲醒了神的六郎镇定了一下,以自己所能用出的最快速度将四周能扯下的麦子、杂草搂来,看看差不多了,也往四妞身边一躺,急匆匆地说:“快把这些草盖到身上,或许能逃得性命。”

    “大帅现在还好么,你这亲兵队长怎么可以回家来呢,不要跟去保护大帅么,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啊?”镜子里面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四妞眼泪汪汪,抱住六郎的手臂使劲用她高耸的胸脯挨擦,依依不舍地说:“不用担心家里,你爹妈我会去照顾的,等大帅将蒙古鞑子杀绝,六郎哥当了官回来后,我们就一起去求我爹妈让我们成亲好么。”

    六郎——李晃挺起胸,大声说:“不是我不跟紧大帅,那马被惊了后一不小心把我甩下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放心吧,大帅说林飞川的道术法宝厉害,我们这些凡人不可与他硬碰,故而一时没法绕回扬州去,我们要回龟山老营。有了大批护卫后再到楚州会合姑姑,然后尽起所有的军兵南下,不管扬州拿得下拿不下,都一定要在今年二月就渡过大江,将那赵小儿从皇帝宝座上扯下来……”

    “好贼,就李蜂头这般残民以逞的土匪流寇,也敢妄想坐江山?打的好如意算盘!”这声大喝有如霹雳,在镜中的景象消失的前一刹那直击入耳。

    李晃一时间转动了一下酸麻的脖子,朝四周看了一眼,除了那年轻人还原样不动的坐着外,另一个粗壮的大汉怒目瞪着自己喝骂:“这厮是李蜂头的亲兵队长,再怎么好的人也成了祸国害民的帮凶,早早一刀杀却,省得我们费事。”

    年轻人:“君华叔,此人于大前年才到李蜂头军中,算来时间没多久,想必还无甚大恶,留他一命带回去服役吧,过不了多少时候他的家乡也会并入根据地,算得上是我们的百姓了。”

    柔和声音响起:“报告,我们前路埋伏的人有情况禀报。”

    脚步声远去,李晃还在回想这些人如何会知道自己是亲兵队长,又怎么清楚自己是绍定元年年末才到大帅帐下的,暗道:“怪事了。军中知道我姓李名晃的人并不是很多。清楚我地底细者就更少了,是谁会将这些事告诉他们呢?”

    林强云匆匆向回来地苗起家迎去,抬手还了礼后问道:“葛什长他们呢,还在前面阻击李蜂头吗?”

    “报告局主。葛再兴他们对逃走的李蜂头进行了一次打击后,怕会失去踪迹又悄悄的跟上去了。

    “苗起家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兴奋神色,大声报告说:“我们四个是最后一道埋伏地人,亲眼看到李蜂头被雷火箭炸伤了右腿。被他的亲兵架着往横山方向逃去。”

    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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