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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见翠浓

边城刀声作者:古龙 2020-01-11 07:25
    “我是白依伶。”

    听见这句话傅红雪只有叹口气他除了叹气之外还能做什么呢?白天羽明明没有女儿白天羽唯一的遗孤本来好像是傅红雪可是到了后来却变成了叶开。

    为了这件事傅红雪还痛苦了五六年后来才渐渐地减低悲痛。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傅红雪绝对相信也知道的白天羽白老前辈绝对没有女儿他唯一的独生子就是叶开。

    昨夜马空群忽然宣布要替白天羽的独生女寻找丈夫这件事傅红雪相信叶开吃惊的程度一定比他还要厉害。

    傅红雪也相信叶开一定和他一样存着看下去的心理看看这次马空群到底在耍些什么样的花招?所以在听见这个本来应该是马芳铃的人说自己是白依伶时傅红雪马上收起吃惊的神情然后就问她。

    “你是白依伶?”傅红雪说:“有没有人说你长得跟马芳铃很像?”

    “何止像有人说我们简直是双胞胎。”白依伶笑了起来:“我想你刚刚见到我时一定吓了一跳以为见到了鬼是不是?”

    “鬼有你这么漂亮吗?”

    这句话是标准的叶开式傅红雪居然也会说而且说得面不红耳不赤的。

    只要是女人一定都喜欢听到别人说她漂亮——这大概是女人的弱点之一吧?白依伶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头已经开始“甜”了起来她用一种很淡的笑容来答谢傅红雪的这句恭维话。

    “马芳铃真的是你杀的吗?”白依伶注视着他。

    “你说呢?”傅红雪说。

    “你的确是个很像杀人的人。”白依伶说:“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马芳铃不是你杀的。”

    “马空群如果有你这种感觉世界就太平了。”傅红雪淡淡他说。

    “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呢?”白依怜说。

    “谁说我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不否认呢?”

    “有用吗?”

    “至少你要试一试。”白依伶说:“我相信三叔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没有证据能证明人不是我杀的。”傅红雪忽然想起被杀的慕容明珠。

    “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是你杀的。”风撩起了她的秀就仿佛水中的金鱼在摆尾似的。

    傅红雪想了想忽然问她:“你能不能带我去马芳铃住的房间?”

    “干什么?”

    “我想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傅红雪说。

    “好。”白依伶笑了起来:“但你要跟得上我才行。”

    她双脚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马缰一松嘴儿轻喊一声白马立即放足奔了出去。

    望着离去的火红人影傅红雪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脚眼中又拂上了一层无奈。

    粉红色。

    所有的装饰都是粉红色的就连窗帘都是粉红色的。

    这是傅红雪第一次走人女人的闺房他到的时候白依伶早已在房内等他了。

    他本可以比她先到的但他却宁愿慢慢的走不知是为了白依伶?或是想折磨自己的双脚?房内散着一股淡淡的处*女体香是本来就有了?还是由白依伶身上飘出来的?傅红雪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正了正神仔细地看着房内的一切。

    一面擦得很亮的铜镜摆在放满胭脂粉盒的桌上几个粉扑零乱地堆在一旁桌上还插有一朵开着粉红色花朵的金钱兰。

    床上棉被已叠得好好的显然的这个房间已经有人整理过了那么傅红雪想找的线索是不是已经被掩盖了?白依伶坐在床沿很有兴趣地看着傅红雪。

    “我不知你是要找什么样的线索可是我知道如果有线索也早已被人找走了。”白依伶说:“你说我的猜测对不对?”

    “百密总有一疏。”傅红雪淡淡他说:“死人都会说话更何况命案的现场。”

    “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命案的现场?”

    “你看这里的青石板特别光洁显然是刚清洗过不久。”傅红雪指着地板:“别的房间不清洗为什么只洗这房间的地板?”

    “因为地板沾有血迹?”

    “是的。”

    傅红雪蹲了下来伸手摸着青石板突然现石板缝里有一根灰白色的头他捡了起来面露疑色地看着。

    “马芳铃今年大概有二十二岁吧?”傅红雪说。

    “二十整。”白依伶说:“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嘛?”

    “二十岁的男人可能会有灰白的头但二十岁的女人……”傅红雪摇摇头将那根灰白头收了起来。

    白依伶当然也看见傅红雪捡起的那根灰白头:“你认为这根灰白头是凶手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傅红雪笑了笑站起转身欲走白依伶一怔开口问:“这么快就搜完了?”

    “正如你所说的该有的都被人找走了。”傅红雪淡淡他说:“看来这根头是唯一的线索了。”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白依伶望着离去的背影沉思着。

    三万马堂似乎仍沉睡在寂静中看来慕容明珠死在傅红雪房里的事还没有人觉如果让他们知道一定又以为是他杀的。

    ——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情是这样子的只要人们认为你做错了一件事那么以后的事就算你是对的他们也认定你是错的你就算有百口也难辩解。

    慕容明珠看见的人影是谁呢?他既然知道凶手不是傅红雪早上为什么不说出来?是不是当时凶手也在场?慕容明珠的死显然是凶手怕他泄密而灭口的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在昨晚就杀了他呢?为什么要留到下午?凶手进入马芳铃的房间并没有引起她的惊叫显然凶手是她所熟悉的人说不定昨晚的碰面是他们早已约好的。

    如果是约好的凶手又为什么要杀她呢?是为了什么理由杀她?马芳铃与傅红雪的房间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傅红雪因为在思考所以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这一慢他才能听见另一个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来自走廊左侧的迎宾处里。

    脚步声虽轻微却是碎步通常都是女子才会有这种走路法。

    这个念头刚起傅红雪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淡如莲花。

    多么熟悉的香味!

    随着这股香味飘来了一声哀怨的叹息。

    “唉!”

    叹息声不长却已紧紧地扣住了傅红雪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触角”。

    这个声音……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傅红雪的脸上不知是因为疑惑而泛起红晕?抑或是内心深处的那个触角被触动?窗子的宣纸上慢慢地映出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这个人影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傅。”

    多么遥远的一声?却又是那么的近?多么虚幻的一声?却又是那么的真实?多久了?大概有千百年了吧?傅红雪眼前的回忆就宛如刀出鞘般的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同样的边城同样的地方那时才十八岁的傅红雪带着一把经过诅咒的刀和十八年的恨怨来到了这里。

    那一夜就在那一夜……那一夜回房后傅红雪没有点灯的就躺在床上他从小就已完全习惯黑暗。

    黑暗中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只温暖、光滑、柔细的手。

    傅红雪静静地躺着让这只手握着他的手——没有握刀的一只手。

    然后黑暗中才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梦幻般的声音耳语般的低语:“小傅我已等了很久。”

    这是个温柔、甜美、年轻的声音。

    这是少女的声音。

    “你的确等了很久?”傅红雪冷冷地说。

    “不错。”梦幻般的声音又响起:“只要你能来我无论等多久都值得。”

    那时傅红雪还不知道她是谁:“你已全都准备好了?”

    “全都准备好了。”少女说:“无论你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就行。”

    傅红雪什么都没有说身体也没有动。

    少女的手更轻梦幻般的声音更柔:“我知道你要什么……”少女的手在黑暗中摸索找着了傅红雪的衣钮她的手轻巧而温柔……傅红雪忽然已完全**屋子里没有风但他的肌肤却如在凤中一样已抽缩颤抖。

    “你一直是个孩子现在我要你成为真正的男人。”少女的声音如梦呓:“因为有些事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做……”

    少女的嘴唇温暖而潮湿轻吻着傅红雪的胸膛她的手在傅红雪的身体仿佛还余留着那只手的温暖现在走廊上也没有风但他的身子却已在颤抖抖如春天里的莲花。

    傅红雪凝注着窗户上的人影那梦幻般的声音在阳光下听来竟和在黑暗中同样的温柔。

    ——那温柔而轻巧的手那温暖而潮湿的嘴唇那种秘密而甜蜜的**……这些本来都已遥远得犹如虚幻的梦境但在这一瞬间这一刻忽然全都变得真实了。

    傅红雪紧握着双手全身都已因紧张兴奋而颤抖但是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窗户上的人影冷漠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火一样的热情。

    窗户上的人影仿佛也感觉得到傅红雪眼中的热情而抽悸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那如梦幻般的声音又响起:“十年了你有没有忘记过我?”

    怎么可能忘记?她是傅红雪的第一个女人是他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虽然后来知道她对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已付出又如何收回来?——如果你也会像他那样地付出过那么你就知道能不能收回来。

    付出的感情就宛如泼出的水一样只能停止、而永远无法再收回。

    三傅红雪的身子已不再颤抖了火样热情的眸子也逐渐熄敛了下来代之而来的是痛楚。

    是一种自骨髓深处的痛楚。

    十年来最不愿见到的人是她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时想的又全是她。

    翠浓。

    这名字如天边浮云般遥远却又如影子般的跟随着傅红雪。

    有过痛苦当然也有过快乐有过烦恼也有过甜蜜有多少次甜蜜的拥抱?多少次温柔的轻抚?虽然这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但是那种漏*点后的刻骨铭心魂牵梦索的情感却如蛆般的附在他骨髓里日夜不停地啃着他的骨髓。

    多少次他想用酒来麻醉自己但是真的能麻醉吗?真的能忘了吗?若是永远忘不了呢?忘不了又能如何?记得又如何?人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人之所以会有痛苦那是因为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

    你只有在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痛苦。

    ——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

    日已偏西暮霭苍茫。

    万马堂仿佛罩上了一层轻纱窗户上的人影就仿佛图画中的水墨般朦胧。

    “十年前你不该来十年后你也不该再来。”人影轻轻他说:“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为什么呢?傅红雪不知问过自己多少次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也没有他的亲人在这里只有回忆。

    痛苦的回忆!

    他来到这里为的只是去品尝那痛苦的回忆?傅红雪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但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十年前的万马堂虽已被你们毁了但十年后的万马堂却是为了毁灭你们而再度出现的。”她的声音虽然隔着窗子却依然是那么的轻柔:“走快点离开这里小傅这里的一切绝对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

    走?十年前的走换来了十年的痛苦。

    十年来他才深深体会到这世上除了仇恨之外还有一种比仇恨更可怕的感情。

    仇恨令他想毁灭的只不过是他的仇人但这种感情却使得他想毁灭自己想毁灭整个世界。

    十年的痛苦才让他知道一件事。

    男女之间有句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你若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会明白?“十年前我已错了一次。”傅红雪的眼睛里虽然有着痛楚声音却是平静的:“今天我不想再错。”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十年前我己错误地让你走今天我又怎能再让你走呢?”

    “你不能——”

    显然的她也知道傅红雪的意思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她已来不及阻挡了。

    窗子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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