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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虎穴 上

白玉老虎作者:古龙 2020-01-11 07:34
    入蜀

    四月十九阴雨。

    此生合是诗人末?

    细雨骑驴入剑门。

    无忌不是诗人也没有6放翁那种逸脱的诗情但是他也在斜风细雨中撑着把油纸伞骑着匹青驴入了剑门到了蜀境。

    剑门关天下奇险双翼番天群峰环立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出剑门沿途古柏夹道绵延达数十里。替他抬着棺材的脚夫告诉他:“这就是张飞柏是张三爷亲手种的。”

    蜀人最崇拜诸葛武侯武侯仙去蜀人都以白巾缠头直到现在这种习惯还没有改。因为大家都崇拜诸葛所以张飞也沾了光。

    鄙是无忌怎么会带口棺材来崭新的棺材上好的楠木无忌特地用重价请了四个最好的脚夫挑着。

    因为这棺材里躺着的是最好的朋友这个朋友绝不会疯。

    弊材里不但安全舒服而且不会淋到雨如果有事要静静思索也绝不会有人打扰。

    无忌也很想躺进棺材去。

    虽然他不像司空晓风既不怕挑粪着棋也不怕淋雨。但是他有很多事都需要静静去想一想到了唐家之后应该编造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亍

    一这个故事不但要能打动唐家的人而且还要让他们深信不疑一这已经不是件容易事动人的故事绝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出的。

    还有白玉老虎那只司空晓风一定要他亲手交给上官刃的白老虎!

    司空晓风为什么要把这只白玉老虎看得这么重要?

    司空晓风绝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绝不会做莫名其妙的事。

    一垣只白玉老虎中究竟有些什么秘密干.细雨斜风扑面而来不如不觉中剑门关已经被远远抛在后。

    无忌忽然想起了两句凄凉的歌谣。

    “一出玉门关。

    两眼泪不乾。”

    一这里虽然不是玉门是剑门可是一出此关再想活着回来也难如登天。

    无忌忽然想起了千千。

    他不敢想凤娘他真的不敢。

    “想思”已经令人缠绵入骨黯然**“不敢相思”又是种什么滋味亍

    多情自古空余恨。

    如果你已不能多情也不敢多情纵然情深入骨也只有将那一份情埋在骨里垄这一份情烂在骨里死在骨里。

    那又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无忌忽然抛掉他的油纸伞让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身上。

    风雨无情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无情的滋味?

    他忽然想喝酒。

    辣酒好辣的酒。

    用辣椒下酒吃一鲜辣椒喝一口辣酒那才真辣得过瘾。

    辣椒红得亮额上的汗珠子也红得亮。

    无忌看看也觉得很过瘾可是等到他自己这么吃的时候他就现这种吃怯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过瘾了。

    他已经被辣得连头都好像要一根恨“站”了起来。

    这地方每个人都这么样喝酒。

    一这地方除了辣椒之外好像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下酒。

    所以他虽然已经快要被辣得“怒冲冠”也只好硬着头皮挺下去。

    他不愿意别人把他看成一个“不好种”

    蜀道难。

    蜀境中处处都有山坡无忌停下来喝酒的地方也在个山坡上用碗口的毛竹搭起个凉

    棚四面一片青翠凉风阵阵送爽在酷热的天气里赶路赶累了能够找一这么样一个地方歇脚贾在很不错。

    现在天气虽然还不算热可见经过这里的人大多也会停下来喝碗凉(辣酒再路。

    道路太崎岖行路太艰苦能有机会享受片刻安逸谁都不愿过。

    人生亦如旅途。

    在崎岖艰苦的人生旅途上又有几人能找到这样的歇脚处?

    有时你就算能找到也没法子歇下来因为你后面有根鞭子在着你。

    生活的本身就是根鞭子责任、荣誉、事业、家庭的负担、子的衣食未来的障.…;都像鞭子般在后面抽着你。

    你怎么能歇下来无忌一口气喝下了碗里的辣酒正准备再呻一碗时就看见两顶“滑竿”上了山坡。

    滑竿不是轿子。

    滑竿是四川境中一种特有的交通工具用两恨粗毛竹抬着张竹椅。

    人就坐在椅上。

    不管你这个人有多重不管路有多难走抬滑竿的人都一定可以把你抬过去。

    因为干这一行的人不但郡有特别的技巧而且每一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无忌很久以前就已听见有关滑竿的种种传说却一直不太相信。

    现在他相信了。

    因为他看见了坐在前面一顶滑竿的人。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么样一个人也能坐滑竿更不会相信两个骨瘦如柴的竿夫居然能把这个人抬起来。

    他很少看见这么胖的人。

    一这个人不但胖而且胖得奇蠢无比不但蠢而且蠢得俗不可耐。

    这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块活动的肥猪肉穿着打扮却像是个暴户好像恨不得把全副家当都带出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他的同伴却是个美男子。

    他不是像唐玉那种文弱秀气还带着点娘娘腔的美男子。

    他高大英俊健壮宽肩细腰浓眉大眼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现在两顶滑竿都已经停下两个人都已经走进了这凉棚。

    胖子喘息着坐下来伸出一只自白胖胖戴满了各式各样宝石翠王戒指的手。

    那高大英俊的美少年立刻掏出块雪白的丝巾递过去。

    胖子接过丝巾像小泵娘扑粉一样的去擦汗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最近我一定又瘦了而且瘦了不少。”

    他的同伴立刻点了点头带着种诚恳而同情的态度说:“你最近又忙又累吃得又少怎么会不瘦?”

    胖子愁眉苦脸的叹着气道:“再这么样瘦下去怎么得了呢?”

    他的同伴道:“你一定要想法子多吃一点。”

    一这个建议胖子立刻就接受了立刻就要店里的伙计想法子去烧两三个蹄膀四五只肥鸡来。

    他只能吃这“一点”因为最近他的胃口一直不好。

    但是他一定要勉强自己吃一点因为最近他实在瘦得不像话了。

    至于他身上的那一身肥肉好像根本就不是他的不但他自己早就忘了他的同伴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

    鄙惜别人都看见了。

    一逅个人究竟是胖是瘦这身肥肉究竟是谁的亍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大家都忍不住在偷偷的笑。

    无忌没有笑。

    他并不觉得这种事好笑他觉得这是个悲剧。

    这个美少年自己当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可笑他还是这么样说只因为他要生活要这个胖子供给他的生活。

    一个人为了生活而不得不说一些让别人听了可笑自己觉得难受的话就已经是种悲剧。

    这个胖子更可悲。

    他要骗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一个人到了连自己都要骗的时候当然更是种悲剧。

    无忌忽然觉得连酒都已喝不下去。

    除了无忌外居然还有个人没有笑。

    他没有笑并不因为他也有无忌这么深的感触只不过因为他已醉了。

    无忌来的时侯他就已伏倒在桌上桌上就已经有了好几个空酒壶。

    他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一头斑斑白和一身已经洗得白的蓝布衣服。

    人在江湖人已垂老喝醉了又如何亍不喝醉又如何?

    无忌忽然又想喝酒。

    巴在这时候他又看见了“个人走上山坡。

    六个青衣人黄草鞋荻布袜六顶宽边马连坡大草帽帽沿都压得很低。

    六个人走得都很快脚步都很轻健低着头大步走进了这茶棚。

    蚌人手里都提着个青布包袱有的包袱很长有的很短。

    短的只不过一尺七长的却有六七尺提在他们的手里时份量看来都很轻一摆到桌上却把桌子压得“吱吱”的响。

    没有人笑了。

    无论谁都看得出这六个人绝对都是功夫很不错的江湖好汉。

    他们提来的这六个包袱纵然不是杀人的利器也绝不是好玩的东西。

    六个人同路而来装东打扮都一样却偏偏不坐在同一张桌上。

    六个人竟占据了六张桌子正好将茶棚里每个人的去路都堵死。

    只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手才能在一瞬间就选好这样的位置。

    六个人都低着头坐下一双手还是紧紧抓住已经摆在桌上的包袱。

    第一个走进来的人高大强壮比大多数人都要高出一个头带来的包袱也最长。

    他抓着包袱的那双手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节上都长着很厚的一层老茧。

    第二个走进来的人又高又瘦弯腰驼背仿佛已是个老人。

    他带来的包袱最短抓住包袱的一双手又乾又瘦就如鸟爪。

    这两个人无忌好像郡见过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的。

    他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脸。

    他也不想看。

    一这些人到这里来好像是存心来找人麻烦的不管他们是来找谁的麻烦无忌都不想管别人的事。

    想不到那又高又瘦弯腰驼背的却忽然问道:“外面这口棺材是那一位带来的?”

    越不想找麻烦的人麻烦反而越要找到他身上来。

    无忌叹了口气道:“是我。”

    无忌已经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他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个人的脸却已经认出了他的声音。

    白糖力糕黄松糕赤豆绿豆小甜糕。

    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背上背着个绿纱柜子一面用苏白唱着一面走入了这片树林中刚辟出的空地。

    然后卖卤菜的贾酒的卖湖北豆皮的卖油炸面窝的卖东大馒头的卖福州春饼卖岭南鱼蛋粉贾烧鹅叉烧饭的贾羊头肉夹火烧的卖鱿鱼羹的卖豆腐恼的卖北京豆

    汁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小贩挑着各式各样的担子从四面八力了进来。

    那天晚上所生的事无忌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卖糕的声音他也得很清楚已他也记得萧东楼的话。

    以前他们都是我的旧部现在却都是生意人了。

    这卖糕人现在做的是什么生意亍为什么会对一口棺材生兴趣亍

    那高大健壮右手三根手指上都长着老茧的人忽然抬起头盯着无忌。

    无忌认出了他。

    他的眼睛极亮眠神极足因为他从**岁的时候就开始练眼力。

    他手指上的老茧又硬又厚因为他从**岁时就开始用这三恨手指扳弓。

    无忌当然认得他他们见面已不止一次。

    金弓银箭子母双飞这身长八尺的壮汉就是黑婆婆的独生子黑铁汉。

    黑婆婆是什么人干.是个可以用一支箭射穿十丈外苍蝇眼睛的人。

    他手上抓住的那个包袱里面当然就是他们母子名震江湖的金背铁胎弓和银羽箭。

    他居然没有认出无忌来只不过觉得这个脸上有刀痕的年轻人似曾相识而已所以试探着问“我们以前见过?”

    无忌道:“没有。”

    黑铁汉道:“你不认得我?”

    无忌道:“不认得。”

    黑铁汉道:“很好。”

    卖糕人道:“怎么样午.”

    黑铁汉道:“他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

    卖糕人道:“很好。”

    听到他们说的这两句“很好”无忌就知道麻烦已经来了。

    一这六个人带来的无论是那种麻烦麻烦都一定不会太小。

    无忌看出了这一点别人也看得出茶棚里的客人大多数都已在悄悄的结账悄悄的溜了只有那位胃不好的胖公子还在埋头大吃。

    贝来就算天塌下来也也要等吃完了这只鸡才会走。

    一这种人当然不会多管别人的事。

    卖糕人忽然站起来提着包袱慢慢的走到无忌面前道:“你好!”

    无忌叹了气道:“直到现在为止一直都还不错只可惜现在就好像已经有麻烦了”

    卖糕人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不做糊涂事就不会有麻烦的。”

    无忌道:“我一向很少做糊涂事。”

    卖糕人道:“很好。”

    他放下包袱又道:“你当然也不认得我”

    无忌道:“不认得。”

    卖糕人道:“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他用两根手指提着包袱上的结一抖就露出对精光闪闪用纯钢打成的奇形外门兵刃看来有点像鸡爪铰又不是鸡爪镰。

    无忌道:“这是不是淮南鹰爪门的独门兵刃铁鹰爪?”

    卖糕人道:“好眼力。”

    无忌道:“我的耳朵也很灵。”

    卖糕人道:“哦”

    无忌道:“我听得出你说话的口音绝不是淮南一带的人。”

    卖糕人道:“我在淮南门下学的本就不是说话。”

    无忌道:“你学的是什么”

    卖糕人道:“是杀人”

    他淡淡的接着说道:“只要我能用本门的功夫杀人不管我说话是什么日晋都无妨。”

    无忌道:“有理。”

    卖糕人忽然用他那双鸟爪般的手拿起了这对鹰爪般的兵刃。

    寒光闪动鹰爪双双飞出“叮”的一响无忌面前的酒碗已被钉穿了四个小洞栏汗上一根毛竿也被鹰爪硬生生撕裂。酒碗是瓷器要打碎它并不难把它钉穿四个小洞却不是件容易事。

    毛竹坚轫要撕裂它也不容易。

    何况这种力量完全不同他左右双手同时施展竟能使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来。

    无忌叹了口气道:“好功夫。”

    卖糕人道:“这是不是杀人的功夫?”

    无忌道:“是。”

    卖糕人道:“你想不想看我杀人!”

    无忌道:“不想。”

    卖糕人道:“那么你快走吧!”

    无忌道:“你肯让我走干.”

    卖糕人道:“我要的本就不是你这个人。”

    无忌道:“你要的是什么干.”

    卖糕人道“我要的是你带来的那口棺材。”

    疑云棺材是无忌自己去买的上好的柳州楠木加工加料精选特制。

    无忌道:“阁下的眼光真不错这口棺材的确是口好棺材。”

    卖糕人道:“我看得出。”

    无忌道:“但是无论多好的棺材也不值得劳动阁下这样的人出手。”

    卖糕人道:“你说不值得我却说值得。”

    无忌道:“阁下若是真的想要这么样一口棺材也可以再去叫那棺材店加工赶造一。”

    卖糕人道:“我要的就是这一口。”

    无忌道:“难道这口棺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卖糕人道:“那就得看这口棺材里有些什么?”

    无忌道:“里面只有一个人。”

    卖糕人道:“一个什么样的人?”

    无忌道:“一个朋友。”

    卖糕人道:“是个活朋友还是个死朋友?”

    勺无忌笑了:“我这人虽然不能算很讲义气可是也不会把活朋友送到棺材里去。”

    他说的不是实话也不能算谎话。

    唐玉还没有死亡是他亲手把唐玉摆进棺材里面去的。

    唐玉并不是他的朋友。

    但是这口棺材里的确只有唐玉一个人。

    他亲手盖上棺材雇好挑夫亲眼看着挑夫们把棺材抬到这里的确一点不假。

    一这贾糕人却好像完全不信又问道:“你这朋友已死了?”

    无忌道:“人生百年总难免会一死的。”

    卖糕人道:“死人还会不会呼吸?”

    无忌摇头。

    他已经想到了一点漏洞可是他从末想到别人会看出来。

    卖糕人显然已看了出来。

    他冷笑道:“死人既然已经不会呼吸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棺材上留两个透气的洞?”

    无忌叹了口气苦笑道:“因为我贾在想不到会有人这么样注意一口棺材。”

    一这是实话。

    如果有棺材摆在那里每个人都免不了要去看一眼的。但却很少有人还会再看第二眼。

    女人衣服上如果有个洞人人都会看得很清楚但看见棺材上有个洞的人就不多了。

    无忌又道:“但是这棺材的确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的确是我的朋友不管他是死是活都是我的朋友。”

    卖糕人道:“你为什么要把他装进棺材里去”

    无忌道:“因为他有病而且病得很重。”

    贾糕人道:“他患的是不是见不得人的病”

    无忌道:“你想看看他?”

    卖糕人道:“我只想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无忌道:“如果棺材里真的只有一个人呢”

    卖糕人道:“那么我就恭送你们的大驾上路这里的酒帐也由我付了?”

    无忌道:“不管棺材里这个人是谁都一样?”

    穴糕人道:“就算你把我老婆藏在棺材里只要棺材里没有别的我也一样让你们走。”

    无忌道:“你说话算数?”

    卖糕人道:“淮南门下从没有食言背信的人。”

    无忌道:“那就好极了。”

    他一直在担心生怕他们要找的是唐玉。

    他不愿为了唐玉踉他们动手也不能让他们把唐玉劫走。

    现在他虽然已经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唐玉而来的却还是猜不出他们为什么想要这棺材十棺材就摆在凉棚外的栏杆下。

    四个挑夫要了壶茶蹲在棺材旁边用随身带来的硬饼就茶喝。

    茶虽然又冷又苦饼虽然又乾又硬他们却还是吃得很乐喝得很乐。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人生中的乐趣本来已经不太多了所以他们只要能找到一点点快乐就绝不肯放过。

    所以他们还活着。

    膘乐本就不是“绝对”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就是快乐。

    奇怪的是这个卖糕人不但对棺材有兴趣对这四个挑夫好像也很有兴趣。

    他们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而且蓬头散又黑又脏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去看的地方。

    一这卖糕人却一直在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就像是钉子般盯在他们身上舍不得移开。

    他虽然说要看看棺材是否只有一个人可是他的一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了并没有移动一步。

    无忌反而忍不住要提醒他:“棺材就在那里。”

    卖糕人道:“我看得见。”

    无忌道:“你为什么还不过去?”

    卖糕人枯瘦的脸上忽然露出种诡秘的冷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一句让无忌大出意外的话“因为我还不想死在雷家兄弟的霹雳弹下。”

    无忌立刻问道:“雷家兄弟霹雳堂的雷家兄弟”

    “不错。”

    “雷家兄弟来了?”

    “至少有四个人来了。”

    “在那里?”

    “就在那里!”

    卖糕人冷冷的接着说;“蹲在棺材旁边喝茶吃饼的那四位仁兄就是雷震天门下的四大金”

    霸无忌的脸色变了。

    他当然知道霹雳堂有四大金刚是雷震天的死党也是大风堂的死敌。

    一这四个又穷又脏又臭的苦力就是霹雳堂的四大金刚?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怍贱自己为什么要来替他抬这口棺材干.纵然他们已经现他就是赵无忌也不必这么样做的。

    他们至少还有一种更好的法子可以将他置之于丸地。

    年纪最大的一个挑夫忽然叹了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左手还是端着个破茶碗右手还是拿着半块饼身上穿的是那套又脏又破几乎连屁股都盖不住的破布衣服。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样子已完全变了。

    他的眼睛里已出了光身上已散出动力无论谁都已看得出这个人绝不是个卑微低贱的苦力。

    卖糕人冷笑道:“果然是你你几时改行做挑夫的”

    一这挑夫道:“这半年来我们兄弟一直都在干这一行。”

    卖糕人道:“你们一直都在替人挑棺材?”

    一这挑夫说道:“不但挑棺材连粪都挑。”

    卖糕人道:“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一逅挑夫道:“因为找听说这种事做久了一个人的样子就会改变的。”

    卖糕人道:“你们的样子贾在变了不少。”

    一逅挑夫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想不通你怎么会认得出我们来?”

    卖糕人淡淡道:“这也许只因为我的眼力特别好也许因为有人走漏了你们的消息。”

    一逅挑夫脸色变了厉声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畿个人是谁把我们出页给你的?”

    卖糕人不望他了。

    黑铁汉一个箭步窜过来沉声道:“我们兄弟和雷家并没有过节只要你们留下这口棺材不管你们要到那里去不管你们要去干什么我们兄弟绝对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他想了想又道:“若是有别人问起你们我们兄弟也不会说出来就只当今天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在黑婆婆面前他一向很少开口现在说起话来却完全是老江湖的口气每一句都说在节骨眼上而且替别人留了余地。

    鄙惜这挑夫并不领情冷冷道:“你手里拿着的是金弓银箭百步穿杨百百中你身旁站着的这个人虽然连说话的音都变了我也能认得他就是这一代的淮南掌门鹰爪王。”

    卖糕人并不否认。

    一这挑夫又道:“你们两位居然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兄弟本该感激不尽何况陪你们来的那四位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中好像还有丧门剑的名家锺氏兄弟和铁拳孙雄。”

    卖糕人道:“好眼力。”

    一这挑夫道:“凭你们六位今天要把我们兄弟这四条命搁在这里并不难只可惜……”

    卖糕人道:“只可惜怎么样?”

    一这挑夫冷笑道:“只可惜人一死了拳头就会变软了也就没有法子再使丧门剑了。”

    卖糕人微笑道:“幸好他们还没有死。”

    一这挑夫道:“他们还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回头去看看?”

    卖糕人立刻回头去看脸上的笑容已僵硬。

    本来坐在他后面的四个人现在已全都倒了下去脑后的玉枕穴上赫然插着恨竹筷一尺多长的竹筷已没入后脑五寸.口脑壳本是人身上最坚硬的地方能够以一根竹筷洞穿脑壳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

    包可怕的是这四个人本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竟全都在这一瞬间被人无声无息的夺去性命而没有人觉是谁下的毒手。

    这人的出手好快好准好狠?

    茶棚里的人早就溜光了连掌柜和伙计都已不知躲到那里去。

    除了这个卖糕人和无忌黑铁汉之外茶棚里只剩下三个活人。

    那位胃欠佳的胖公子虽然还活着却已被吓得半死整个人都几乎瘫到桌子底下去。

    他的同伴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何况这两人一直都是坐在锺家兄弟和孙雄的前面竹筷却无疑是从后面飞来的。

    他们后面只有一个人。

    一这个人还没有走只因为他早已醉了无忌来的时侯这个人就已伏倒在桌上桌上已摆满了喝空的酒壶。

    他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一头斑斑白显然已是个老人。

    他身上穿的一件蓝布衫不但是已洗得白而且还打着好畿个补钉。

    难道这落拓的老人竟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竟能在无声无息中取人的性命竟能在挥手间杀人于十步之外卖糕人手里紧握着他的那对铁鹰爪一步步向这老人走过去。

    他知道他的手在流汗冷汗。

    他手里的这双铁鹰爪也是杀人的器也曾有不少英雄好汉死在这对铁鹰爪下。

    但是现在他的手却在抖别人也许不见他自己却可以感觉得到。

    能够以一根竹筷隔空打人贯穿壳的人绝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一个已经在江湖中混了三十年的人至少总有这一点自知之明。

    但是他不能退缩。

    淮南派现在虽已不是个显赫的门派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淮南这一代的掌门人为了生活为了把门面支持下去他可以改变容貌声音来做强盗却绝不能让淮南派的声名败在他手里。

    一这正是江湖人的悲剧。

    江湖中的辉煌历史就正是无数个像这样的悲剧累积成的。

    杯已在手箭已在弦。

    黑铁汉弯弓拉箭一双眠睛也盯在那老人的满头白上。

    老人忽然说话了说得含糊不清仿佛是醉话又仿佛是梦呓。

    “为什么大家都想要这口棺材是不是全部都活得不耐烦了都想躺进棺材里去!”

    卖糕人的瞳孔收缩手握得更紧。

    现在他已确定这个老人就是刚才以竹筷洞穿他伙伴头颅的人。

    他忽然大声喊道:“前辈。”

    老人还是伏在桌上鼻息沉沉仿佛又睡着了。

    卖糕人冷笑道:“以你的年纪我本该尊你一声前辈我还没有忘记江湖中的规矩你最好也莫要忘记自尊自重。”

    老人忽然纵声大笑道:“好说得好。”

    他乾疳的脸上长满了一块块钱大的白癣眉毛脱落醉眼蒙胧笑起来就像是头风乾了的山羊他已抬起头看着卖糕人道:“想不到小小的淮南派中居然有你这种人居然还懂得江湖规矩还有点掌门人的气派。”

    卖糕人道:“我不是淮南掌门。”

    老人道:“你不是?”

    卖糕人道:“我只不遇是一个贾糕的人。”

    老人笑道:“原来你是来页糕的。”

    贾糕人道:“卖糕的人有时也会杀人。”

    老人道:“你要杀谁?”

    卖糕人道:“杀你!”

    老人又大笑道:“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绝不是我的对手又何苦来送死?”

    卖糕人忽然也大笑道:“我杀了你杀的是名震江湖的武林前辈你杀了我杀的却只不过是一个卖糕的人我死又何妨。”

    大笑声中他的铁鹰爪已飞出。

    昔年鹰爪王自淮南出道名动天下只冯一双铁拳和十三年苦练而成的大鹰爪力创立了淮南鹰爪门从来没有用过兵刃。

    鄙惜他的后人们既没有那么精纯的功夫也没有他的神力所以才造出这么样一对奇形外门兵刃以补功力之不足。

    他临死时看到这种兵刃就知道淮南这一派迟早难免要被毁在这对铁鹰爪下。

    因为他知道无论多精巧的兵刃总不如双手灵巧他三十“招大鹰爪手用这种兵刃使出来绝对没法子挥出应有的威力。

    他也知道他的后人们有了这种兵刃后更不肯苦练掌力了。

    但是这对兵刃却实在很灵巧霸道两只鹰爪般的铜抓不但有生裂虎豹之利而且可以伸缩自如。

    如果运用得巧妙甚至可以用它从头里挟出一个虱子来。

    卖糕人在这对兵刃上也下过多年苦功一着击出双爪齐飞左手的铁爪轻灵变幻流动右手的铁爪刚裂霸道威猛。

    这一着力量间有巧劲也有猛力这一着的招式间有虚招也有实招虚招诱敌贾招打的是对方致命处。

    老人一双朦胧的醉眼中忽然精光暴射大喝一声:“开!”

    叱声出口他的身形暴长袍袖飞卷铁鹰爪立刻被震得脱手飞出远远的飞出了二十丈落在竹棚外的山坡上。

    贾糕人居然没有被震倒居然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但是他的眼珠已渐渐凸出鲜红的血丝已沿着他嘴角流下来。

    老人盯着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要杀我我不能不杀你。”

    卖糕人咬紧牙关不开口。老人道:“其贾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

    卖糕人忽然问:“我是谁?”

    他一张嘴就有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人摇头叹气道:“鹰爪王王汉武你这是何苦?”

    贾糕人用衣袖擦乾了嘴角的鲜血大声道:“我不是鹰爪王不是王汉武。”

    罢擦乾的血又流出来他喘息着道:“鹰爪王王汉武早已死了没有人能杀他他……他是病死的我……我……”

    老人眼睛里已露出同情之色柔声道:“我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卖糕的人而已。”

    卖糕人慢慢的点点头闭上眠睛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求仁得仁死而无憾。

    因为他并不是王汉武淮南一派不散的威名并没有毁在他手里。

    所以没有人能击败鹰爪王从前没有以后更没有。

    四黑铁汉满眶热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忽然也霹雳大喝一声:“开?”

    杯弦一响三尺六寸长的银羽箭已随弦飞出喝声如霹雳鹫雷箭去如星闪电。

    黑铁汉身长八尺两膀有千斤之力他的金背铁胎弓是五百石的强弓的银羽箭虽然不能开山射月但也足以穿云裂石。

    江湖传说如有三个人背贴着背站着他一箭就能射个对穿。

    鄙是银光一闪箭忽然已到了老人手里他只伸出两根手指就把这根云裂石的银羽箭捏住了。

    在这一瞬间黑铁汉的面如死灰雷家四兄弟喜动颜色。

    想不到就在这一瞬间情况忽然又改变。

    老人脸上忽然露出种奇怪已极的表情就好像一个胆小的少*妇半夜醒来忽然现有个陌生的男人压在她身上鹫讶恐惧都已到了极点。忽然凌空翻身掠出了竹棚眨眼间就踪影不见要学“射”一定要先练眼力。

    黑铁汉从七八岁的时侯就开始练眼力要练得可以把暗室中的一只蚊子看得和别人看老鹰还

    清楚才算略有成就。

    无忌的眼力也绝不此他差。

    但是他们都没有看出这老人为什么要突然逃走像他那样的绝顶高手绝不是很容易就会被骇走的人除非他忽然看见了鬼忽然被毒蛇咬了一口。

    一这里没有鬼也没有毒蛇。

    他怕的是什么?

    一这挑夫一只手端着破茶碗一只手拿着块硬饼脸上的表情由欢喜变为鹫讶由讶变为恐惧由恐惧变为怀疑。

    现在他脸上忽然又变得全无表情忽然唤道:“老板。”

    无忌不是老板。

    他这一生中奇奇怪怪的事也做过不少却从来没有做过老板。

    鄙是这四个挑夫一直都叫他老板。

    无忌道:“你在呻我?”

    一逅挑夫道:“不管我们姓什么我们总是你雇来的你总是我们的老板。”

    无忌不能不承初”

    这挑夫又道:“你出五钱银子雇我们做挑夫要我们替你把这口棺材送到蜀中去。”

    无忌道:“不错。”

    一逅挑夫道:“我们这一路上有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无忌道:“没有。”

    一这挑夫道:“我们有没有偷过懒耽误过你的行程”

    无忌道:“没有。”

    一这挑夫道:“你花五钱银子一天雇我们花得冤不冤枉”

    无忌道:“不冤枉。”

    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像他们这样的挑夫贾在很难找得到。

    一逅挑夫道:“你花钱雇我们来替你挑这口棺材我们就全心全意的替你挑这口棺材而且定平平安安的替你把这棺材送到地头。”无忌道:“很好。”

    一这挑夫道:“那么别的事你就不必管了这些事踉你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的话已说得很明白。

    也们并不知道这位老板的身份来历也不想知道只不过希望这位老板也不要管他们的事。

    无忌只有点不明白。

    他忍不住要问:“你们知不知道这棺材里的人是谁?”

    一这挑夫道:“是你的朋友。”

    无忌道:“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朋友是谁?”

    一这挑夫道:“不管你这位朋友是谁都踉我们无关。”

    无忌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替我挑这棺材干.”

    一这挑夫道:“因为我们愿意。”他淡淡的接着道:“只要我们自己愿意不管我们干什么也都踉你没有关系。”

    无忌叹了气道:“有理。”

    他不能不承认他们说的有理但是他心里却又偏偏觉得很无理。

    所有的事都无理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能以常理来解释。

    但是这些确实生了而且已经有五个人为了这些事而死、生命是绝对真买的死也是。

    无忌又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还想干什么?”

    这挑夫考虑着终于回答:“我们只不过想杀一个人一个跟我们完全无关系的人。”

    黑铁汉道:“你们想杀的就是我?”

    一逅挑夫道:“是的。”

    五黑铁汉并不能算是无忌的朋友但是无忌总觉得还欠他们母子一点情。

    四个挑夫已经开始行动很快的逼近黑铁汉将他包围住。

    长弓大箭只能攻远距离越近越无法挥威力。

    这四个挑夫无疑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当然都很明白这点以他们的经验和武功要杀里铁汉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无忌忽然大竺道:“等一等。”

    一这挑夫沉下脸道:“难道你还是要来管我们的事?”

    无忌反问道:“难道你们一定要杀死他?”

    一这挑夫道:“一定。”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如果有人想来阻拦我们也不妨再多杀一个。”

    无忌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知道你们的来历所以一定要杀了他灭口。”

    无忌并不否认。

    无忌道:“现在我也已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干.”

    一这挑夫道:“我说过只要你不管这件事我们就负责把你和这棺材平安送到地头去。”

    无忌叹道:“现在我更不懂了明明有两个人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们为什么只杀一个干.”

    一这挑夫冷冷一笑道:“因为我们喜欢你。”

    无忌的脸色忽然变了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你……”

    一这挑夫道:“我怎么样?”

    无忌看着他再看看他的三个同伴眼睛里充满了鹫讶和恐惧。

    黑铁汉看着他们的眼色居然也踉无忌一样就好像这四个挑夫这一瞬间忽然变成了魔鬼。

    这种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亍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吃鹫亍这么害怕?

    第十个死人四个挑夫也有点慌了无论谁被人用这种眼色看着都会慌的。

    他们的眼神本来一直在盯着黑铁汉和无忌现在忍不住彼此看了一眼。

    一这一眠看过他们四个人脸上立刻也露出和无忌同样的表情却显得比无忌更鹫惶更恐惧其中一个人忽然转身冲出去一把抓起了个摆在棺材边的茶壶。

    霹雳堂以火药暗器威震江湖玩火药和玩暗器的人手一定要稳。

    但是现在这个人却已连茶壶都拿不稳忽然张开嘴想嘶喊竟已连声音都城不出来。

    只听他喉咙里一阵阵“丝丝”的响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他的同伴也转身奔出两个人奔出竹棚才倒下一个就倒在凉棚里一倒下去整个人就开始萎缩就像是一片叶子遇到了火焰忽然间就已枯萎。

    下午。

    春天的下午阳光艳丽远山青葱但是这山坡上却仿佛已被阴影笼罩。

    死的阴影。

    连无忌都觉得手脚冷黑铁汉额角和鼻尖上已冒出豆大的冷汗。

    一垣四个挑夫临死前那一瞬间脸上的样子变得贾在太可怕。

    无忌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样子。

    唐玉中毒之时脸上也有同样的变化眼神骤然迟钝瞳孔骤然收缩嘴角眼角的肌肉骤然僵硬乾裂脸色骤然变成死黑。

    最可怕的是他们脸上生这种变化时他们自己竟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种致命的毒性竟

    能让人完全感觉不到。

    非但你中毒时全无感觉毒性作时你也完全没有感觉。

    巴在不如不觉中这种毒已进入你的身体毁坏了你的神经中枢要了你的命!

    坐在竹棚里的那位胖公子和他的同伴蹲在竹棚后面替他们抬滑竿来的四个竿夫现在也都已悄悄的溜了。

    竹棚后无疑还有一条路遇到这种事只要有腿的人都会溜的。

    黑铁汉忽然长长叹了气道:“难道真是那壶茶里有毒?”他是在问无忌。

    一这里一共只剩下他和无忌两个活人这使得他们彼此间仿佛忽然接近了很多。

    如果你也曾有过他们这样的经验你也会有这种感觉的。

    无忌道:“看起来一定是那壶茶里有毒。”

    黑铁汉道:“不是我下的毒。”

    无忌道:“我相信。”

    黑铁汉道:“是谁下的毒”

    无忌道:“不知道。”

    黑铁汉沉默着脸上带着痛苦挣扎的表情汗流得更多。

    无忌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黑铁汉又沉默了很久忽然大声道:“我并不想要他们的命也不想要这口见鬼的棺材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四个人会抬一口棺材来。”

    他说话的声音大得就像是在呐喊并不是在对无忌呐喊是对他自己呐喊。

    无忌了解他的心情所以什么话都没有问等他自己说下去。

    黑铁汉道:“有人告诉我们这棺材里藏着一批红货至少值五十万两。”

    “红货”这两个字是江湖切口意思就是“珠宝”

    黑铁汉道:“前一阵子我们有急用就向这个人借了一笔银子他一定要我们用这批红货来还他的债。”

    无忌道:“你们有什么急用?”

    黑铁汉道:“四月十一日是我们一位大恩人的寿诞每一年我们都要送一份礼给他老人家。”

    无忌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位大恩人就是那神秘的萧东楼。

    黑铁汉道:“我们以前就跟这个人有约如果他知道有什么来路不明的红货经过他自己不便出手就通知我们做下了之后三七分账。”.他又补充:“我们虽然是强盗可是只做“红货而且一定要是来路不明的红货。”

    一这些话他本来绝不会告诉无忌但是在死亡、恐惧和极度悲伤的压力下他忽然觉得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如果你在他这种情况下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无忌并没有问“这个人”是谁?

    那是别人的秘密他无权过问他一向不愿探涧别人的**。

    黑铁汉的声音越说越低显得越来越悲伤黯然道:“现在我虽然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惜已太迟了。”

    无忌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铁汉道:“这是个圈套。”

    无忌道:“圈套亍什么圈套?”

    黑铁汉道:“他想杀雷家兄弟自己却不能出手他也想杀了我们灭口。”

    无忌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黑铁汉道:“因为只有我们知道他坐地分源的秘密。”

    他的悲哀又变为愤怒;“所以他就设下这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圊套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好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无忌道:“但是你并没有证掳并不能证明这一定是个圈套。”

    黑铁汉道:“你就是证据。”

    无忌道:“我?”

    黑纫汉道:“这口棺材是不是你的”

    无忌道:“是。”

    黑铁汉道:“你有没有把红货藏在棺材里?”

    无忌道:“没有。”

    黑铁汉道:“既然棺材里根本没有红货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他握紧双拳:“现在雷家兄弟已死了我们的兄弟也死了他的计划已成功只可惜...:”

    无忌道:“只可惜你还没有死。”

    黑铁汉恨恨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揭穿他的阴谋毒计。”

    无忌沈吟着道:“我久闻金弓神箭子母双飞的大名也知道令堂不但箭法如神而且足智多谋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找她去商量商量?”

    黑铁汉道:“家母病得很重这种事我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操心。”

    无忌道:“黑婆婆病了你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黑铁汉道:“家母的病情是在我们那位大恩人的寿诞之口才忽然变得严重起来那天我们恰巧遇见一位好心的姑娘一定要把家母留在她那里让她来照顾因为.…:”

    无忌道:“因为什么?”

    黑铁汉道:“因为她的夫家和我们母子之间曾经有过一点渊源。”

    无忌的心在跳跳得好快。

    现在他当然已能猜得出这位好心的姑娘是谁了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位姑娘贵姓?”

    黑铁汉道:“姓卫。”

    无忌说道:“她把黑婆婆带到那里去了?”

    黑铁汉道:“到一位隐迹已久的武林异人那里去了那位异人不但剑法高绝天下而且极精医道所以我也很放心。”

    无忌没再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思念都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出来。

    他甚至连想都不能去想。

    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一定要很坚强思念却总是会使人软弱。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已有了卫凤娘的消息总算已知道她仍然无恙。

    等他抬起头才现黑铁汉已走出了竹棚走下了山坡。

    他立刻唤道:“等一等。”

    黑铁汉停下脚步回过头。

    无忌道:“你不看棺材里有什么”

    黑铁汉勉强笑了笑道:“我信任你我相信里面不会有什么的。”

    无忌道:“雷家兄弟并不认得我只不过我花王钱银子一天雇来的。”

    黑铁汉道:“我相信。”

    无忌道:“一个被人用五钱银子一天雇来抬棺材的苦力会不会甘心替人去拚命?”

    黑铁汉道:“绝不会除非….:”

    无忌道:“除非他知道棺材里还有别的秘密。”

    黑铁汉眼睛里出了光。

    无忌道:“我虽然没有把红货藏在棺材里可是他们…:”

    黑铁汉抢着道:“他们来替你抬这口棺材也许只不过想用你这棺材做掩护把一批红货运到蜀中去……”

    运送红货时本来就是通常要走“暗镖”尤其是这批货来路不明的时候。

    江湖中走暗镖的法子本来就五花八门光怪6离“用死人和棺材做掩护并不是第一次无忌道:“我也知道现在你不会再对这批红货有兴趣了可是你既然已经做了这件事至少总该把真相查出来也算对你的弟兄们有了个交代。”

    用不着他再往下说黑铁汉已经大步走了回来。

    他的心也开始在跳越跳越快。

    芭个人九条命只不过为了一口棺材“这口棺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上好的楠木棺材华丽、坚固沉重。黑铁汉将金弓插在地上用两只手托起了棺材的盖子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他久已遗忘了的事。

    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些事来。

    弊盖很沉重但是以黑铁汉的天生神力当然轻轻一托就托了起来。

    无忌也从竹棚里走了过去。

    他本来认为黑铁汉他们很可能是为了唐玉而来的他们知道这口棺材里的人是唐玉知道唐王还没有死他们想来要唐玉的命。

    他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想要唐玉这条命的人绝不少。

    但是现在他已知道这种想法错了。

    那么这口棺材里除了唐玉之外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是不是真的还有批价值钜万的珠宝他也很想知道这答案。

    为了这口棺材牺牲的人已太多付出的代价已太大。

    他希望黑铁汉能够有些收获.现在他虽然还看不见棺材里有什么但是他可以从黑铁汉脸上的表情中看出来。

    黑铁汉脸上却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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